53
存在感 (53)
“你這屋子太冷了。”楚放轉移了話題。農濟鋒的講話平鋪直敘,可是楚放覺得,他那簡短的敘述中,有著說不出來的苦楚。“我也有些餓了。廚房裡還有吃的沒?我去下點麵條。”
“呃,過年一直都沒有回到這裡……所以這裡什麽東西都沒有……我也很餓呢。旁邊有個粉店,24小時營業的。要不,一起去吃點東西?喝點酒?明天白天我去買個電暖氣吧,電油汀之類的。”
楚放眨巴眨巴眼睛,起身:“那個再說。吃點東西也成。明天你要上班不?或者……”
“不用啦。反正晚上十一點之前交稿子就成。”農濟鋒也跟著爬了起來。這個年,他幾乎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現在被楚放一喊餓,他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都有些隱隱作疼。“吃點東西喝點酒,再慢慢睡。”
外頭清冷,大街上見不到幾個人。楚放握著農濟鋒的手,兩個人在街上慢慢地走著,看到那個通宵營業的粉店,楚放突然咧嘴笑了笑:“其實找到外公外婆,應該很開心吧……又一起來見你的父母。至於親生父親,對你來說,也不過只是個……呃……念想而已。現在這個養父,對你似乎還不錯的。”
農濟鋒看了楚放一眼,微微搖頭,鬆開手走進了粉店,要了個鍋粉,找著位子坐下。店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年還沒有過完呢,還熬夜的,多半是一家人或者跟朋友一起打麻將吧?
楚放要了兩瓶小瓶裝的二鍋頭,放在桌上:“這兒也沒有什麽好酒。喝點,暖暖身子吧。”
農濟鋒打開瓶蓋兒,跟楚放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眉頭皺成一團:“我外公外婆……看到我就好像就到了鬼,連哭都是忍著的。知道母親安好,他們自然很高興,不過看到我,就好像……真的,那個樣子,就好像母親看著我一樣。等我找到他,我那個親生父親,才知道我跟他到底有多像……DNA都用不著驗,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我們是親生父子……他是溫州人……溫州人中比較有錢的那種……”
“不愉快?怕你是去要錢的?”楚放開了個不妥的玩笑。
“啊……”農濟鋒有些茫然,隨即也笑了。
鍋粉上來,熱氣騰騰的一大鍋子,香氣烘得兩個人口水直往下淌,也不再說話,甩開腮幫子大口地吃了起來,也不過幾分鍾功夫,鍋粉就被消滅得乾乾淨淨。
楚放又要了點鹵菜,打包,又要了兩瓶酒,拖著農濟鋒去賓館。至少,賓館有暖氣,兩個人要坐要靠都隨意。農濟鋒那屋子,睡覺還成,坐著,能把人凍個半死。要麽裝能制暖的空調,要麽,自己也得弄一身棉衣放這兒才是,否則,沒兩天,自己准被冷出毛病不可。
楚放把小圓桌拖到床邊,上面堆著吃食,兩個人只穿了貼身的衣服,楚放靠在床上,農濟鋒靠在他身上,一人一個小酒瓶,抿一口酒,吃一塊鹵菜,慢慢吞吞地說著話,農濟鋒的情緒好像也緩過來一點了。
“我去見親生父親,在他的房子裡,呵,那屋,別說有多富麗堂皇了……想想我們母子這些年過的苦日子,不知怎麽的,也沒有多少不平衡。他們之間的事兒……照外公外婆的說法,是那男人勾引了我母親,然後始亂終棄。不過從別人的口中,似乎是不同的版本。”
“什麽版本?”楚放隨意地問了一句,心中卻多少有點底。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這樣的故事,沒見過一百,也見過八十了吧。
“我母親家比較窮,母親很早就去學唱戲……我還有個舅舅,比母親小了三四歲吧。成年後我母親算是小紅了一把,在那個縣城。他……我的那個親生父親在縣城辦了個廠子,認識了我母親,之後就混在了一起。那時候,他已經有老婆孩子了,所以我母親,是第三者,估計,盼望著踢了原配自己做太太呢……結果原配很厲害,即使我被生下來,我母親也沒有絲毫的指望。他們給了我母親一筆錢,被我母親扔到我那個親生父親的臉上了……‘估計,你母親也後悔得不行吧?’這話,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說的……最可笑的是,小三沒能打得過原配,小四倒上了位,我那個親生父親,又跟個比我母親更年輕的女人搞上了,跟原配離了婚……所以那邊頭,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下頭,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幾個,都以為我要去分錢呢,還有那個上位的小四……最最可笑的是,我那個親生父親四個孩子,就我一個跟他長得像的……”
楚放把酒瓶子遞給農濟鋒,兩人慢慢地啜飲著,沈默了許久。
“我這個身份和這個長相……從小就讓我抬不起頭來,越大,越抬不起頭。外公外婆見著我弟弟農益峰──你見過的──那樣兒,跟看到我截然不同。舅舅舅母也跟峰峰特親。母親躲在屋裡哭著不肯出來,峰峰陪著他,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挨個進去陪母親說話,我爸,我那個養父坐在客廳抽煙,一根一根的,時不時抬頭責備地看我一眼……若是外公他們要把母親帶回老家,全部都是我惹的禍吧,本來一家人挺好的……”
楚放放下酒瓶,撫摸著農濟鋒的臉。那家夥臉埋在楚放的手掌中,輕輕地蹭著,慢慢的,手掌濕潤了起來。
“其實,你已經成年了吧。”楚放終於再次開口說話:“怎麽著也要獨立生活了……我還跟鄧帆說,回北京一定要租個房子,如果公司出錢,就弄大一點的,把我爸媽也接過去住,反正我以後要儘量少出差了,你去北京,也有個落腳的地方,可以隨意地睡懶覺……還有,我也想在長沙買一套房子,算是我們兩個的家……”
“嗯?”農濟鋒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楚放。
“不分彼此吧我們兩個……”楚放柔聲說:“倆男人該怎麽過以後的日子,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現在要想,也無從想起。跟一般的男女不大一樣?或者也差不多?反正摸著石頭過河吧……長沙這邊房價很便宜,比北京差了好幾倍,我那點錢,在北京也不過就買個洗手間,在這邊,多少也可以買套好房子吧。現在我拼命做事,多弄點錢,之後,等你發達了,我就把工作減少一點,盡可能多花點時間住在長沙……或者咱們北京長沙輪著住……所謂生活,也不過是吃喝玩樂。我本來就是江西人,吃的方面,這邊比較合口味。至於玩樂……長沙的娛樂生活也很豐富多彩吧,咱們混娛樂圈的,什麽地方都好玩啊……我爸媽其實蠻好相處……呵呵,因為我比較霸道,他們都算順著我的。贛州那邊我家裡也有房子……對了,你放了我鴿子,我爸媽還有點生氣呢。你跟你親生父親像不像,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嗯……”農濟鋒又低下頭,靠在楚放的胸膛上,心裡頭的鬱悶,慢慢地散去了。
“現在我還在拼的階段,人脈和威信還需要加強。哪一天萬一曉鶯鹹魚翻身,或者兄弟成了一線,或者辛力成為大腕,或者伊芙琳出場費弄到幾十萬一場……跑路的事情就交給助理。想去哪兒玩,咱們就跟著去哪兒晃蕩。你做娛記也好,做編劇也好,寫小說也好,反正都算是比較自由的職業……小鋒,這麽想想,今後的日子,且快樂著呢。至於你那個親生父親,完全不用搭理……呵呵,萬一你成了名編劇或者名寫手,這人說不定還要跳出來,公佈你跟他的血緣關係。就算你就一輩子這麽平庸著,也不錯。我也很平庸,我們倆一起平庸著。所謂平庸是福。再怎麽著,也不會餓肚子吧。”
“嗯。”農濟鋒低低地迎合著。
“親生母親……喂,這麽母親母親的,你當她面,不會叫媽的嗎?說母親,多彆扭啊……小矯情的東西……她愛怎麽著就怎麽著。你這個做兒子的,仁至義盡了。”
“嗯。”農濟鋒慢慢地起身,爬到楚放的身上,低下頭,深深地吻著這個男人,纏綿了好一陣子,農濟鋒直起身,突然笑嘻嘻地說:“你說得沒錯。我無法選擇血緣,卻有權並有能力選擇以後要一起生活的人……我就選了你了!”
楚放展顏一笑:“哈,活過來了?”
“嗯嗯。”農濟鋒趴了下來,一粒一粒地解開楚放的襯衣扣子:“活過來了……趁著剛喝了酒,咱們酒後亂性吧……呵呵,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啊?”
楚放伸手去扶農濟鋒的腰,許是碰到被抽打過的地方,農濟鋒輕聲呼痛,呲牙做了個鬼臉。楚放又忙把手收了回來,帶著一點擔心:“行不行啊……要不……”
“不是說了酒後亂性嗎?一點點痛而已……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楚放哭笑不得,手改放在農濟鋒的大腿上,輕輕地撫摸著:“要出什麽麼蛾子啊,什麽要求,你姑且說說,我姑且聽聽。”
“嗯。”農濟鋒把楚放的襯衣往兩邊一扒拉,露出那家夥精壯的胸膛,歎了口氣說:“能不能以後就只穿襯衣啊,一輩子都穿襯衣,這種很正式的襯衣,到老了,成了老頭了,也穿得這麽挺拔……在家裡也穿著……”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著楚放的左胸,在那點上打著轉轉。
楚放輕聲地笑了,嗯了一聲。這個要求並不算太高。手小心地伸到農濟鋒的衣服裡面,撫摸著那人的腰。嘖,腰上也有腫起……打人,總歸不大好。不過這家夥還要亂來的話,可保不住自己就不會再發火啊。
農濟鋒跨坐在楚放的腰上,慢慢地褪下衣服,扔在一邊。又笑嘻嘻地抬起腿脫褲子,屁股正坐在楚放逐漸挺立的性器上,磨得楚放皺了下眉頭,有點疼。農濟鋒也在皺眉頭。他的屁股上也挨了皮帶的……
忍著疼的兩個人,把自己和對方都剝了個精光,身體緊貼著身體,慢慢地動著。
兩人的口中都有些酒氣,熏著對方,也熏著自己。身體漸漸熱了起來,手和腿的纏繞也稍微激烈了一些。楚放想著農濟鋒身上被自己抽打得挺慘,不敢太動,便任由著身上的人掌握著主動,急切地索取著。楚放想要給予,卻有些顧忌,拉住農濟鋒說:“還是六九吧,你身上有傷,會疼吧?”
“那個……”農濟鋒調皮地笑了笑:“如果我主動,就不大會碰到腫痛的地方了……你讓我主動不?”
楚放偏著頭認真地想了一下,點頭:“隨你高興。”
農濟鋒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們也這樣子做過啊,騎乘位什麽的,背上就不會碰到了……或者……”
楚放也呵呵地笑了起來:“行,完全交給你……我還以為你也想要在上面試試。”
農濟鋒一拍楚放的胸口:“是在上面啊……哦,你不是說讓我做1號吧?或者,你其實也不是純1?”
楚放嘖了一聲:“不是說圈子裡很少有純1嗎?是不是純1,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沒有做過0號……偶爾做做,也成。你也是經驗老道之人,想必不會把我給弄殘的。”
農濟鋒唧唧咕咕地笑著,一邊做著潤滑,一邊搖頭:“沒有……真還沒有做過1號……不過今天,想著要你進來。至於以後,說不定會有想要翻身的時候。你會不會允許呢?”
農濟鋒慢慢地坐了下去,讓楚放的欲望侵入自己的身體。此時此刻,他渴望著被充盈的感覺。身體被喜歡的人嵌入,那種滋味,很好很實在。
楚放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摸了一下農濟鋒的臉,蠻認真地說:“無所謂吧。反正……也不會……嗯……你別夾那麽緊……到時候再說咯……你說過,做愛啊,做愛吧。我做你,跟你做我,不都是做愛嗎?”
農濟鋒哽咽了一下,慢慢地上下動了起來。楚放的手放在他的腰側,沒有用力掐他,也沒有摸來摸去,偏偏農濟鋒就覺得腰那兒,被楚放愛撫得受不了受不了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觸覺,他媽的那麽讓他受不了。
重重地坐了下去,兩個人同時呻吟起來。農濟鋒的屁股也是受了點罪的,這麽坐下去,衝擊著,真有些疼,不自覺地繃緊身體扛疼,把楚放也給夾得疼了起來。而那疼,又帶著爽,爽得疼了,偏又想要更多。
於是慢慢的,疼,就好像調料,反而讓這次愛做得,愈發的爽快。
楚放緊緊握住農濟鋒的手腕,喘息著,額頭上有汗沁出來。“我說,”楚放懶洋洋地說:“剛才這次很得勁啊,似乎把你揍了一頓之後,做起來滋味不一樣。也難怪有人喜歡SM哦……要不,以後多抽打你幾次試試看?”
“啊呸!”農濟鋒慢慢地從楚放身上爬下來,累得腰酸腿疼。“老子才沒有那種破爛嗜好呢。你霸道歸霸道,若是再加些殘忍,老子就沒得活路了。下次你要再動手,我可也會跟你對打的。別以為我那麽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