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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柳宿+番外》第10章
第十章

  「未眠,這道菜味道不錯,你嘗嘗─」

  一句話堵在喉間,筷子凝在手中,我怔了片刻,苦苦笑起來。

  「暮生,你跟花門主......」坐在我對面的陶弘景終於忍不住問:「你們真的......是那種關係?」

  難怪他會這麼問,剛才那種情況,在我倆共行這段時間裡不停出現。我騎馬時會叫他,吃飯會叫他,甚至晚上吃完飯各自回房,我都會不自覺喊花未眠一起睡......

  在我沒有察覺之前,他已經成為我身邊不可缺少的部分。我已經習慣和他在一起,只是幾日的分離,已經開始不習慣起來。

  也許我對他的感情,比我知道的要多很多。

  我搖頭,又點了點頭。

  陶弘景神色微變,但他畢竟還算豁達,隨即恢復平常神情,「那我把你帶出來,他是不是很怨恨我?糟糕,以後可不能進毒門地盤了......」

  我笑了聲,「他又不可怕,你這麼誇張做什麼?」

  「嘖嘖,是你覺得他不可怕吧?」陶弘景道:「他取得門主的手段可不怎麼平常,坐上大位後做的事情著實不少,雖然並非邪道,出手卻也極狠厲。」

  若是優柔,只會造成更多死亡。我深知這一點,卻也不想跟陶弘景爭論什麼,轉回我最關心的話題上:「你不覺得我和他的關係......很不正常麼?」

  陶弘景笑道:「這種事情,江湖上不算多見,卻也不是沒有。若你和他只是普通武林中人,也許大家還會唾棄一番。以他現在的身份和你的地位......就算說三道四,也只能在背後偷偷說─毒門弟子遍佈天下,就算偷偷說都不能保證不被聽去啊!」

  他這話半點錯皆無。有了足夠的實力,他人的言語又算得了什麼?況且我這般兩世為人,又有什麼可在乎的?

  世人毀譽與我無關,那我自己呢?

  我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我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單戀,我已多年心如止水。什麼情愛,對我來說很遙遠。我本就從不曾得 花眠柳宿到過,而到了這年紀,就連嚮往的念頭都沒了。

  可是我想他。從出了毒谷就開始想,一直覺得他在身邊,還是一轉身就可以看到。耳邊眼前都是他那日對我表明感情時說的話和臉上表情,越想越是疼惜。

  三十多年的歲月啊,就是我對湘萱,也沒有愛戀如此之久。而且她至少知道我的心情,我和她也有過青梅竹馬的日子,甚至訂過親事還成了婚,而花未眠......

  他的心情,我完全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討厭我、恨我,一直以為他跟我比武是為了與我作對。

  他怎麼那麼傻?如果他那時告訴我......

  我不可能接受的吧?至少四十歲之前的我,肯定不會接受男人和男人的情愛。

  現在呢?

  吃過飯後睡下,睡得不踏實,總覺得少了什麼。忽然驚醒,猛地明白了。

  ─竟然是少了睡在身邊,睡著睡著總會抱住我,有時半夜醒來會發現手腳都放在我身上的那個人。

  現在想來,他晚上和我同睡,可未必規矩。偏生我一點都不明白......再回想從前,他的很多行為都很明顯,是我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我知道我老了,就算頂著年輕人的模樣,我也是老人了。但......正因為是老人,見過太多生死離別,太多轟轟烈烈轉為淡無聲息,太多生死相許變成反目成仇......因此比一般人更清楚,三十多年執著的單方面戀慕,到底意味著什麼。

  而我何德何能,竟得他這般相待?

  我坐起來,靠在牆上,擁著被子。

  如果說我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就算再老,也不會失去感動的能力。再深想一層,我死前只覺得對不起他,而重生之後,又唸唸不忘補償他。

  他對我而言是不同的,雖然我本意並不是情愛,但也不是不可能變為情愛。

  兩個活過五十多年的老頭子在一起生活,好像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我沒有試過兩情相悅,他好像也沒有。這樣如果兩人在一起的話,從前的不快樂,是不是可以抹去?

  我想著,真想馬上出去牽馬回毒谷,跟他說我以後就在這裡不離開了。

  他一定會很開心,但又不會表現在臉上,大概會彆扭地罵我兩句......花眠柳宿我禁不住笑起來。

  他會開心吧。那我也會覺得高興。

  在日暉幫很快把事情交代完,我便告辭離去。陳行龍再三挽留,甚至提出讓我加入日暉幫,言下頗有「我將來這位子就是你的了」之意。

  我堅定拒絕,言道我意不在此,只想回毒門。同時也向他保證,毒門日後不會與正道為敵,亦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毒。

  最後他只能放我走,眼神頗有些奇怪,說了幾句「驚世駭俗」「自己保重」之類的話。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現在看來,那些有關我和花未眠的傳言也不算完全錯誤。

  而且以後,可能會變為完全正確。

  匆忙趕回去,想花未眠此刻一定焦躁不安,更是縱馬疾行。眼看再有一日就能到毒谷,晚上在客棧歇息時,想的都是他會

  怎麼驚訝然後怎麼掩飾開心......

  「什麼人?」我突地感到窗前有人,大聲喝道。

  只見三道黑影從窗外閃過,我開窗,窗櫺上掉下一物,是一個管狀物體,我仔細看去,像是放迷香的管筒。

  小賊?但那三人輕功極高,看來並不像是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樑上君子啊。

  想到此處,我腦中忽現警兆:那他們用這東西做什麼,難道......

  來不及多想,我忙抓起那筒子向窗外丟,同時大喊:「危險!快逃!」

  終究是慢了一點,筒子剛出手便發出奇異的光亮,顯然是要爆開。我心中大驚,要知道這客棧專供行路人歇腳,住得極滿,

  若這管筒爆炸......

  心念一轉,我立時全力出掌。《浩劫譜》裡有一門纏絲掌法,最是綿柔。這管筒似是霹靂門的霹靂彈改制,那麼只要不改變管筒位置,裡面的液體和火藥及其它物體接觸得慢了,就不會爆炸。

  客棧內一片胡亂,我已無暇思考太多,小心翼翼控制內力,一點點移動邁出窗子,施展輕功踏著房簷前行。

  要找一處沒人的地方把這管筒扔出去......我一邊尋找著人少之處,一邊施力維持管筒平衡。要知我之前練的內力以陽剛為主,運這陰柔內力實是不易,何況施展輕功同時也要注意上體不能動,否則那管筒當即就能爆裂。

  總算找到一條小河,河邊並無人家,是扔這玩意的好地方。我鬆了口氣,運起最後一點內力,緩緩推出。

  在那管狀物正要出手之時,忽覺後身和身側三個方向起了三陣勁風。那一瞬間已容不得我考慮,我翻手轉身,將管筒推出。

  「啪啪啪」三聲響過,我中了三掌,身體頓時一輕,向後飛去。同時,「砰」的一聲巨響,我只聽到半聲慘叫,便再無聲息。

  這三掌打得極重,其中打向背心那掌因為我轉過身,印在我胸前。我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打翻了,一張口就是大口大口鮮血往外湧。我緊緊閉住嘴,伸手捂著,總算止住不停冒出的血。

  幸好河邊不是岩石而是土地,我躺在地上,半天都動彈不得。勉強轉頭,見身後位置黑煙瀰漫,中間又夾*星,看不清人影。

  這管筒炸起來威力太大,我將其推到偷襲我那三人身後,推出距離並不遠。若我不是被他們打得飛出數丈,估計此刻已被炸成碎片。那三人武功很高,但離爆炸地點太近,恐怕都活不了了。

  當然我現在這情況,也就比死多一口氣而已。內力全無,身體受傷極重,估計內臟都被震傷了,實在是淒慘萬分。過了好半天方才能勉強動彈,從懷中拿出花未眠給我的一堆藥,找出療傷的,一口吞下去。

  花未眠給我的藥物都是上好的,沒多久丹田內便覺熱力上湧,已耗盡的內力又生出些許來。在這種情況下,生出的這一點點內力幾乎可說珍貴無比,我盤膝打坐,運起功來。

  內力行遍一週天,總算是從瀕死邊緣走回來,我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身體顫抖得厲害,用了很大力氣才走到出事的地點。

  地上是一堆殘渣,有鐵屑有土塊還有......人的殘肢。不是沒見過死人,但這樣的死法實在讓人太難受,我轉過頭去,不願再看那些七零八碎的肢體。

  接下來怎麼辦?是找個地方靜養,還是快些趕到毒谷以免再有敵人來襲?

  第一個念頭自然是躲起來,至少要等到傷好了再去毒門,以免花未眠擔心。但隨即想到若是長時間不回去他才會更擔心,一時間猶豫起來。

  等下......這三個人是針對我來的,可是為什麼?我並沒有得罪多少人,頂多是......洪彥竹?

  難道他手下還有人未死?那花未眠豈不是有危險?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寒,連忙拖著這破爛身體往客棧走。客棧內亂成一團,我也顧不得他們,回房收拾行李,跟著奔逃的 花眠柳宿眾人出客棧,策馬揚鞭,向毒谷趕去。

  一天的路被我緊趕慢趕大半天趕完,受的傷益發重了,午飯時喉嚨難受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程度,還是用筆寫的。到了下午,幾乎就是趴在馬背上前行,努力忍住不適,拚命趕路。

  到得毒谷門口,我已是筋疲力盡,喉間一股鮮血將吐未吐,腦子昏昏沉沉。勉強打開毒谷的門,已是難以支撐,軟軟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為我穿上袍子戴上面罩,領著我一路往裡走。然後好像有誰跟帶我來那人爭執起來,內容似乎是讓我進去還是先通報,結果那人先進去,帶我進來的人和我在一旁等著。

  怎麼還不見花未眠?難道是出事了?

  想到這種可能,我只覺焦急萬分,想著怎麼還不快點進去見他,偏偏問不出聲來。抓住身邊那人衣袖,睜大眼,眼前儘是飛來飛去的亮點。好不容易穩住,那人似乎是四兒手下一名中層弟子,我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寫:「我要見花未眠。」

  那人遲疑半天,「也罷,你是門主朋友,想來他不會生氣,我帶你過去......不過我不能進心閣,你得自己走進去,行麼?」

  我點點頭。這大半天的路,若不是想著見花未眠,我現在的狀況根本撐不下來。如今人就在附近,再怎麼我也能挺下來。

  那人帶著我往裡走,到一處樓閣之外停下,「這裡是心閣,門主靜修之所,我等級太低不能進去,你......自己走過去吧。」

  我點頭,儘量快走。穿過長長走廊到了門口,我也顧不上什麼禮貌,直接推門進去。

  裡面卻是一座大廳,台階延伸上去,坐在高處的人正是花未眠。離得遠了,我此刻眼前已是發花,根本看不清楚,只覺他臉色甚是難看,不知是不是受了傷。

  台階太高,我正要踏上去,卻聽他一聲大喊:「站住!別上來!」

  我一傻,他繼續喝道:「你給我閉嘴!不要說話!」

  我靠在柱子上,本就不靈活的腦子裡更是一團亂,不知他為什麼要這態度。他卻放低了聲音,若不是我耳力不錯,連聽都聽不到,「你、你以為我當真非要求你,我就真非你不可麼,居然、居然......」

  他聲音更低,我連聽都聽不清。再凝神就聽他道:「不過是一個老頭子,長得又不好,性格也普通,連訂下婚的情人都不要你,有什麼好驕傲的......天下俊男美女無數,憑什麼我非你不可......」

  我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亮點不再飛舞,而是漆黑一片。

  「對,我是耍你的,我怎麼會喜歡一個臭男人......我、我討厭你所以騙你,嘿嘿......」

  他笑聲漸漸低下去,我的心也沉了下去,胸口悶極,竟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

  我還以為,至少這一世,我有幸福的可能。我還勸我自己,就算是男人又怎樣,女人一樣會背叛,只要是真的喜歡就好。

  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去接受他,我......已經動了心。可他這時候卻說,他是騙我?

  伸手摀住嘴,大口大口血沿著手臂染上袖子,沒入深黑色之中,被掩去燦爛的顏色。意識已經完全模糊,隱約聽到花未眠的聲音:「不行,我不能再犯以前的錯誤,不能再那樣過一輩子了......我、我去纏他求他,我......」

  接下來他說了些什麼,我卻再也聽不清─耳力取決於內功底子,即使內力大損也不會造成太大問題,但身體已到了極限,再多的聲音都無法反應。

  我勉強讓自己站直,不想露出敗象,卻實在撐不下去,重重倒下,磕在台階旁的柱子上,好大一聲。

  「暮生!」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大到整間大廳都震起來一般。

  我閉上眼,心道為什麼那日在泰山上沒有徹底死去,要受這樣的欺騙和羞辱。

  有什麼從額上輕柔拂過,然後到了唇間,又掠過全身。身上痛楚略減,胸腹間的煩厭感也去了些。我睜開眼,卻是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身邊人。

  花未眠坐在床邊看著我,眼中儘是關懷,我只覺好笑,轉過頭去不看他。

  「暮生,你不要生氣,我、我昨天是弄錯了,我以為你派人過來,所以一時氣憤......」他低道,伸手去握我的。

  我一下掙開,才發現自己......好像沒穿衣服......

  心裡憋悶得難受,不想聽他說話,背對著他看牆壁,不理會他。

  再也不去管什麼情愛了,我本不該奢求什麼。二十幾歲得不到的東西,難道變成一個老頭子就能得到?我注定不會有人真心相待,所有的說詞都是欺騙,只是為了一些目的耍我而已。

  「暮生,認識這麼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覺得我真會拿這種事來騙你麼?」花未眠聲音極低,在我耳邊道:「我對你如何,重生以來你不會沒有感覺,我什麼性格你也清楚,我若真恨一個人,我會直接打他殺他,斷不會把自己搭進去騙他......暮生......」

  他的手輕輕落在我臉側,聲音低啞:「你知道我發現下面站著的人是你時我有多害怕,你能回來,定然是肯考慮我的感情了......我卻......」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他髮絲落在我耳邊。

  「等到我跑下來,發現你......你吐了那麼多血,我......」

  「不過是個臭老頭子,就算死了,又有什麼關係?」我衝口而出,語中怨氣極重,語聲卻沙啞。剛說了這麼一句,嗓子已是難受得不得了,拚命咳了好幾下才勉強平息。

  花未眠本是半伏在床邊,此刻連忙坐上床扶我起身,緩緩拍打我後背。

  平復下來才發現我此刻幾乎是靠在他身上,而且上身完全裸露,赤裸的皮膚觸到寒冷空氣,起了些雞皮疙瘩,忍不住打起寒顫。

  花未眠與我身體相觸,馬上拿起被子給我裹好,卻不放我躺下,而是將我抱在懷裡,繼續輕輕拍著我後背。

  「你受傷很重,喉嚨似乎是被煙火熏過,又吐了那麼多血......你不要說話好不好?就算生氣也不要說話,等你好了我任你處置。你要打要罵要砍成碎片都隨你......」他在我耳邊說道,聲音極輕。

  身體最重要,就算想離開,也得傷養好再說。

  我不再掙扎,隨便他做什麼說什麼去。

  他卻放開我,輕輕下地摸出門。我躺在床上,棉被本應是禦寒的,但絲質被面給人一種冰冷感覺,我縮了縮,不習慣這樣全裸地接觸被子。

  門緩緩開了,花未眠輕手輕腳進來,手裡拿著炭盆。房內本就生*,這一來便更暖。他放下炭盆回到床上,一隻手拎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放到我身邊,我感覺到熱意,側目看去,竟是一隻袖爐。

  這時候又來做什麼關懷體貼狀?都撕破臉皮了不是麼?

  「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們都可以重來了,我不想再毀在同一個人手裡,暮生......」花眠柳宿花未眠上床躺在我身邊,我翻身背對他,他卻從後面抱住我,低聲道:「上輩子若不是她,你我怎麼會到仇人的地步......

  可恨我始終對她心軟,一直以為多小心點她也就罷了......」

  我被他抱得很不自在,轉身和他正面相對,觸到他眼光,微微怔了下。

  花未眠相貌極好,完美的五官中,一雙眼卻會掩住其它。當他專注看一個人的時候,對方便很難移開眼光。

  此刻我與他視線相對,只覺他平素的飛揚神氣和驕傲都收斂起來,我能看到的儘是心疼和後悔。心頭憤怒、委屈、不甘忽然淡去,本已鑽進牛角尖的執拗繞了出來。

  一旦肯去想,哪裡還有想不明白的道理。我張開口,不發出聲音,做了個口型─「蝶兒。」

  花未眠點頭,「是她......上次你被洪彥竹擄走,我總覺得和她多少有關,於是把她調離身邊,讓她去管一些雜事,結果她竟然隱瞞你來的事情......」

  他頓了頓,咬牙道:「那日你我在谷口說話,她就在裡面聽著......她應是要把你關起來,另找一個人就說是你派來的,然後......」他打了個戰,「幸好你闖進來,否則多半會被她殺死......」

  我皺起眉,張口:「為什麼?」

  剛問出口就想到答案,果然他道:「是為我。」

  不過接下來的話倒是稍微有點不同於我想像:「你知道,我和蝶兒一起長大,她一直在我身邊......

  「在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她希望我能成為武林第一人,名揚天下。娶一個美麗的妻子,生一群可愛小孩......而不是愛上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單方面愛上......」

  他苦笑著搖頭,「所以她寧可自己身死,也要把你從我身邊拉走......以前,在我都還沒發現我對你的心思之時,她就知道了,因此她故意死在你劍下,而這一輩子,她......」

  他頓了頓,雙臂抱著我,忽然收緊,「是她對你下的手,她卻不知若你死了......」說到此處,他臉微微紅了紅,「那我也......」

  他抱我抱得極緊,微微顫抖著像是恐懼。我拍拍他以示安慰,嘶啞著嗓子道:「不要對她下手,好麼?」

  花未眠瞪大眼看我,「暮生,她要殺你......若不是你跑得快運氣好,現在可能已經死了。我、我怎能放過她......」

  「你會愧疚。」實在是不舒服,只能儘量少說幾個字,不過他該會明白。

  他愣了下,把我抱得更緊,臉湊上來,整個與我貼上。唇熨著我雙唇,倒也不深吻,只是不停蹭著。花眠柳宿「暮生,你......是在為我考慮?」他在我臉側問道,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置信,也有歡喜,「你不生氣了是麼?你這次回來,是已經決定要和我在一起了是麼?」

  他抱得太緊,我有些喘不上氣,禁不住咳嗽起來。他連忙放開我,又是拍打又是摸的。我瞪他,用沙啞聲音咬牙切齒:「你不是說天下俊男美女無數,不要我這被訂下親事的人拋棄的沒用男人嗎?」

  衝口而出之後才發覺這話怎麼聽都是賭氣、抱怨,我臉上一陣發繞,轉過身去掩飾自己的尷尬。

  「暮生,我、我當時是一時氣極,還有我想若你再不接受我,我只有繼續做你的敵人......」他有些慌了,語聲急促,「還有當時我聽你腳步沉重,以為是隨便一名跑腿的,我自言自語聲音又不大......」

  他又從我身後抱住我,「暮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把我烤熟了,嘴也還是這德行......我這一次差點被嚇死又後悔得要命,你想怎麼罰我都好,但現在你受傷很重,要好好養著才行。先不要動氣,讓我照顧你......也不要離開,好不好?」

  我轉過身,嗓子還在疼,但是勉強能用:「我......」

  他伸手掩住我的嘴,「不舒服就不要說話,聽你那麼難聽的聲音,我......我心疼......」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會說「這麼難聽就不要說了,聽著真難受」之類的話吧?

  即使嘴硬說話難聽,他也是關心我的。

  我乖乖閉上嘴,他既然不讓我說,我就不告訴他了。

  其實在他高高在上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在痛的同時,已經明白,我是喜歡他的,比我之前考慮過的更加喜歡他,否則我不會那麼痛不會那麼氣,醒來之後更不會跟他賭氣。

  不過......他不想聽,我就先不說好了。

  反正都這麼老了,還把這種話掛嘴邊,也有點不好意思。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不是麼?

  有這麼一個忙前忙後,生怕我少穿一件衣服少吃一口飯的人,我傷好得很快。畢竟不是五十幾歲老頭的身體,很容易復原。

  不過這年輕的身體也讓我困擾,那就是某種說起來很正常,但是在花未眠身邊就顯得很......曖昧的身體反應。

  意識到他的感情,和他的身體接觸就顯得尷尬起來。雖然我總覺得那種長得漂亮的男子才會引起同性的慾望,不過......有時候晚上睡不熟,會感覺到他在對我「動手動腳」─以前也有,不過以前會覺得他是睡著了手腳不老實,現在......

  至於早上起來之後的某種反應,從前也以為沒什麼,現在也弄明白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以前就奇怪為什麼他早上起來慾望那麼強烈,還猜想過他是不是屬於情慾特別旺盛那種人,結果......竟然是因為我。

  我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也可以像男女一樣尋歡,可是......要怎麼做呢?難道是像那天在山洞裡那樣......

  一想到我要動手替他「那樣」,我就臉上發燙,無法再想像下去。幸好現在還在養傷期,花未眠雖然時常發情,也只敢偷偷摸摸做點小動作,何況之前的事我還沒說我已經不生氣了。

  不過這樣拖也拖不了多久,花未眠照顧我照顧到無微不至的程度,偷偷佔便宜也佔到眼睛發綠的程度。隨著我身體好到可以連翻百八十個觔斗,他表情越來越焦灼,數次想說什麼,都被我混過去。

  他終於忍不住,一天晚上再次進行「吃藥了沒」、「吃過了」這類對話之後,很嚴肅地坐在床上跟我說:「暮生,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怎麼做,你才能消氣呢?」

  我搖頭。這把年紀了,很多事想明白就不會計較。「我沒有在生氣。」

  他也算衝冠一怒......呃,為木頭。趕走蝶兒,跟她說若我死了,他也不會多活一天。跑去把蝶兒請的那個殺手組織挑了,甚至一路追查下去,連賣給那組織火器的霹靂門都被他大鬧一場,折騰得顏面無光。

  他對我如此,我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真的不氣?」他眼睛一亮,靠近了一些看著我。

  我後退了一點,他臉馬上陰沉下來,「你分明就是不高興......」

  我是覺得彆扭......

  不過又不能直說,只好穩住不動,任他一點點向前,開始動手動腳,「暮生,我想把毒門事情儘量交代出去,然後我們出遊好不好?我一直想和你看遍名山大川,觀盡世間奇景。」

  他遲疑了下,臉色稍稍變了些,「當然,不去泰山。」

  看來我的死對他影響極深,我心下歉疚,點頭道:「好。」

  他又近了些,「暮生,我們,這就算在一起了吧?」

  我點頭,「是啊。」

  他的唇已經貼到我臉邊,「暮生你知道在一起要做什麼嗎?」花眠柳宿「那個......」我手忙腳亂,「我一定要動手麼?」

  「不,你不用。」花未眠一笑,唇貼著我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暮生你只要躺著不動......也別完全不動,必要配合還是要有的......就好。」說完吻上我。

  我雖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想不出來,也就由他。反正既然是在一起,這種事情總是免不了的。

  可是......他在做什麼?

  怎、怎麼可以含住那裡!

  他、他的手在做什麼?

  那是什麼東西?黏黏地還滑滑地。啊!怎麼可以放到那裡!

  我完全傻住了,大腦一片空白。花未眠做的事情已經超出我正常理解能力,我只能任他擺佈,隨便他做些什麼,直到─「疼!放開啊......」

  「忍一下,一下就好......」

  「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我愛你啊。」

  ......

  「好點沒?舒服麼?」

  「......嗯。」

  結果第二天早上整個人像被掰斷了似地,起都起不來。花未眠還跑去給我煮了幾個雞蛋,說是習俗。

  而我還在震驚中。男人和男人,原來......竟然是這麼......那個的......

  「不喜歡麼?下次可以你主動......」

  難道要我OOO然後XXX?

  「還、還是你來吧......」我結結巴巴地說:「不過,難道不能不做麼?」

  這種事情太奇怪了吧,雖然......是有點舒服......

  花未眠上床,鑽進被子裡,手沿著向下,「別忘了這身體可才二十多歲,正是血氣方剛。」

  他還不是一樣,硬硬地頂著我......

  「你是初次,不折騰你了。吃完早飯補下眠,以後還長著呢。」花未眠笑著說。

  尾聲

  數月過去,湘萱生下一女,託付給我。她隨即自殺,去追洪彥竹。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幸福,我只知道我無法阻止。

  女孩自然叫柳凝煙,我試圖像前世一樣,全心照顧她,但被某人破壞─花未眠硬是說什麼我已經分給她二十多年時光了,剩下的日子應該陪他。於是把小煙交給奶媽,把毒門甩給四兒,帶著我出去遨遊四海了。

  雖然我總覺得,他的興趣好像不在白天,而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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