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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柳宿+番外》第9章
第九章

  接下來幾天,我繼續在毒院照顧花未眠,偶爾也出去溜躂。毒門中人大多知道我是他們門主好友,對我都很客氣。現在剩下的人都是花未眠一系,對他的命令嚴格遵行,「以後」的毒門,現在已初具規模。

  不過真奇怪,我都進毒院了,蝶兒還在清院。難道是花未眠怕她功力不足?

  忽然懷疑是不是我猜錯了,花未眠喜歡的另有其人?不過他身邊女子不是很多,也看不出他對誰特別好─當然我也懷疑,以他性格,就算喜歡上什麼人,也不會顯得深情款款就是了。

  至於洪彥竹,毒門已布下天羅地網搜捕他。現在是我在壓著花未眠不讓他外出,等他完全康復之後,親自去抓洪彥竹,肯定很快就能將他除去。

  照顧他倒也不辛苦,就是有的時候他會難纏得很奇怪,例如幫他擦身的時候。現在我到他擦身的時間就自動出去,讓四兒幫他。

  無所事事在毒門中亂晃,逛到呼吸略微有些不順,是毒氣吸入過多而功力無法化去的結果。我連忙跑去清院,那裡沒有毒氣,適合打坐練功。

  進清院,我向我原來住的地方走去。剛走幾步,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危險臨近的感覺......

  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一縮,躲到房側樹後,飛快運內力去化體內毒氣。不過以我功力,想迅速化去毒氣是不可能的,只能儘量快一些。

  我剛躲好,就見一條人影一閃,竟是向著我住的那屋子而去的。那人影在我房門外立了半天,應是感覺到裡面沒有人,隨即轉身,向著蝶兒住的地方走去。

  糟糕,難道他打算對蝶兒下手?

  我大驚,這人顯然是洪彥竹。他難道是想抓我或者蝶兒,來擾亂花未眠?

  這時間蝶兒一定在房裡。絕不能讓他抓到她,萬一她真的出事,花未眠會發瘋的。

  一時心念電轉,這種情況,叫人也來不及,不過洪彥竹在毒門也不敢多作停留,定然事事小心。一旦被發現,除非他手裡 花眠柳宿已經抓住人,否則肯定有死無活。

  我心下盤算好,一邊發出一聲長嘯通知眾人,一邊拔刀上前,攔住洪彥竹。

  他穿的是毒門低等弟子的衣服,在清院中顯得格外醒目。見到我,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憤怒,然後是喜色。

  他手中劍一格落梅刀,左手伸出成抓,抓向我右臂。

  我武功雖比他遠遜,也不至於在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他一招擒下。落梅刀刃口一偏,沿著他劍鋒削上去,左手同時出招,格開他左掌。腳下右虛左實,只待他收劍瞬間閃身。

  一招使出就覺不好,這樣過招,在平時用來自保是沒問題,但現在洪彥竹處境比我危險得多,他寧可拼得受傷也得把我擒下,我這招雖能傷他,但恐怕......

  心念轉動,腳下步伐晃動,左手收回。右手勁力直透落梅刀刀背,銀光閃閃,正是落梅刀法中救命三式之一,亂梅遮天。

  這一招既出,便是四面刀影。師父傳我這刀法的時候說得清楚,最後三招只能在關鍵時刻用,因為對內力和狀態都要求太高。哪怕一流好手,也不可能把三招都施展出來。連我自己,也是三十七那年浩劫神功有成,才能施展完三招仍有餘力。

  若不是這段日子武功進境甚快,我可能連這一招都用不出來。現下雖然用出來了,但我顯然低估了剛才吸入毒氣的影響,刀式用到一半,就有些頭暈,無力為繼。

  咬住嘴唇,咬出血來以求清醒,我如果被抓走,花未眠也會很擔心。

  「洪彥竹,你現在乖乖束手就擒,我還能留你一條生路!」

  模糊中聽到花未眠的聲音,我精神一振,本以有些無力的招式凌厲起來,直衝洪彥竹而去。

  只要再拖一會兒......

  刀的去勢忽然鈍住,我大驚,連忙抽刀,偏偏落梅刀像是入了泥中一樣,竟然抽不出來。我凝神看去,洪彥竹竟然用肩頭擋刀,刀鋒陷入他肉中,他只要運起內力,我自然是拔不出。

  我馬上棄刀,但我武功本就比他差許多,這時候再反應還哪裡來得及,手臂一痛,被他拿住。隨即一股黑煙襲來,我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清醒過來的瞬間,我第一個念頭是不要睜眼不要改變呼吸快慢,繼續裝作還在昏迷。昏倒之前吸入的是甘夢,我練過毒功,對這藥已有了部分抵抗能力。現在的情況,一點錯誤也可致命,我定要小心。

  檢查下身上情況,忍不住大喜。大概是認為我武功不夠高,洪彥竹竟然只是封了我穴道而沒有把我綁起來。雖然他用的點穴手法很古怪,但我不足的只是功力,不是見識,能點住我的點穴法有,不過極有限,也不會被洪彥竹所知。

  能聽到呼吸聲,鼻間能聞到潮濕氣息,身下極硬,應該是岩石。應該是在毒門附近的山上,有風流動,那麼不是在山洞裡。

  小心運內力,只要衝開穴道,有心算無心之下,我肯定能逃跑。毒門附近山脈綿延,洪彥竹又沒有人手,我找個地方一躲就沒事了。

  正沖得經脈有些通,穴道漸漸鬆動,忽然身邊衣袂聲,洪彥竹聲音高高提起:「什麼人?」

  「你耳朵倒很靈。」太熟悉的聲音,我甚至可以想到花未眠此刻臉上表情。

  他追上來得也太快了,想必是在洪彥竹身上下了什麼追蹤的物事。

  果然聽洪彥竹開口問道:「我換過衣服也仔細洗過,你用的什麼方法,竟然可以跟上我?」

  「你不過學了點毒門功夫的皮毛,也敢在我面前賣弄?」花未眠依然是氣人的語氣,「追蹤你還不容易!」

  「不是吧,你追的不是我,而是他吧?」洪彥竹話語一挑,道:「花門主對這小子,倒真是情深意重啊!」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怎樣?」花未眠沉聲問道:「洪彥竹,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毒門和正道都要殺你而後快,你現在放開他,我還能給你留條生路......」

  我心中暗自搖頭:跟人討還價錢,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人看出你的急迫,否則就沒有辦法壓低價格。花未眠你挺聰明一人,怎麼現在這麼急躁呢?如果現在裝作一副不在乎我的樣子,讓他捅我兩刀打我兩掌,再談條件就會容易許多。

  「留條生路?花門主覺得我會是做那種只求苟活的喪家犬麼?」洪彥竹冷冷一笑,「我也沒時間跟花門主廢話,你把老頭子給你的《毒經》還有《浩劫譜》都給我交出來!」

  「《浩劫譜》?」花未眠語氣變為疑問,「我怎麼會有《浩劫譜》?」

  「你和柳暮生武功都大進,尤其是他,昨天竟然能擋住我那麼多招,還傷了我......你們肯定是得到了《浩劫譜》,他那塊玉玨根本沒被毀對吧?」

  我武功確實大進,原因也確實是《浩劫譜》,但是......我確實沒拿到它。

  不過這話根本沒得解釋,這種事情,只要他認準,再怎麼解釋也是枉然。可惜事先沒有準備,否則完全可以做本假的給他。花眠柳宿「那玉玨確實被毀掉了,暮生他昨日與你過招,用的是巍然道長落梅刀法中的救命招式,並不是因為練了《浩劫譜》的緣故。」花未眠跟他解釋:「我們確實沒拿《浩劫譜》......我和他一直都在毒門,就算真的知道,也不可能有時間去拿啊。」

  「你身上一塊玉珮,武林令現在在你那裡,又有了玉璧......你和柳暮生一直住在一起,其實你是早看出他有玉玨了吧?」

  洪彥竹冷笑道:「就算你沒去取《浩劫譜》,也一定知道它的下落,對吧?」

  「你要做什麼?」

  花未眠聲音帶了幾分驚慌,我正在疑惑他慌從何來,只覺脖頸上一股寒氣襲來,是劍尖抵上我喉口。

  洪彥竹聲音在我上方響起:「不做什麼,只是請花門主告訴我《浩劫譜》所在地點,否則......」劍上冷意越發重了,我只覺頸間一痛,似有血流下。

  「在霧霞山!他昨日吸多了毒氣,你不要傷他,快給他包紮!」花未眠大聲喊道,語氣甚是惶急,「洪彥竹,你要敢傷他,我會讓你後悔為什麼生在這世間!」

  我完全愣了。

  花未眠很關心我,但......到這樣的程度也未免有些奇怪了吧,他並不是這麼容易失常的人。他應是冷靜地跟對方鬥心機,而不是現在這樣一退再退。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怎麼會知道《浩劫譜》在霧霞山?

  除了我之外,絕不可能有人知道《浩劫譜》的下落。三塊玉必須齊聚才行,而我確定那塊玉玨在我認識花未眠之前就已經粉碎了。他絕不可能知道,除非我告訴他......或者......

  心中紛亂,就有幾句話沒聽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花未眠道:「我可以毀去內力跟你走,但是你怎知我內力被毀是真是假?我又怎麼確認你會放了他?」

  「旁邊有一條河,你全身脫光然後跳進河裡,然後自己把右臂砍了。」洪彥竹道:「我帶兩個人不方便,如果殺了他,你恐怕會拚命......放心,我沒那麼傻,你自己愛信不信。」

  我心中大急,拚命去衝穴道,一定要在他真的做傻事之前衝開!他......他不會真的這麼做吧?他沒那麼傻才是......

  「快點脫,別耽擱時間!」衣衫索索聲伴著洪彥竹的催促聲,他語聲略略發乾,「花未眠你這樣的人,便真有斷袖分桃之好,天下美男子甚多,你挑誰不好,做什麼要這傻乎乎又沒多好看的傢伙?」

  「我不挑他,難道還挑你不成?」花未眠語聲上挑,帶了幾分魅惑,「洪公子,莫非你愛的人不是房姑娘,而是......」花眠柳宿「你、你做什麼......」

  沉默片刻,我聽得洪彥竹慌亂聲音,聲音乾啞帶著慾望。我心下一沉,腦子發熱,全身都發燙。

  他......不會在用美人計吧?洪彥竹竟然是對他......有意?

  不過好像也說得過去,前世時,洪彥竹對他態度就有些奇怪......像洪彥竹這種自視甚高的人,也只有比他強的人才能吸引他目光吧?

  「你別過來,否則我......」

  「否則你怎樣?」

  我睜開眼,說話同時,身體平平向側移動兩丈,移到剛才聽出花未眠站的地方。然後跳起,轉頭─呆住。

  不是沒見過他光裸的樣子,只是在天光照射下,他竟耀眼到令人不敢逼視的程度。

  我發愣的同時,花未眠一抖手腕,一串金針向洪彥竹打去。洪彥竹連忙躲閃,花未眠得了空隙,俯身拾起劍和暗器,飛快拔出劍,同時暗器出手,搶身上前與洪彥竹動上了手。

  我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膽,畢竟花未眠遠途找來,而洪彥竹已經休息一晚。待到身上穴道盡解,我摸出落梅刀,繞到洪彥竹身側,看準他破綻,揮刀。

  高手相爭,破綻應是一閃而沒,很難捕捉。但在二對一的情況下,我的經驗和眼光能發揮全部作用。洪彥竹的動作緩慢招式破綻百出,只有內力比我高出許多,我專挑他薄弱處下手,他根本防守不及,很快就被打得狼狽不堪。

  終於他有些抵不住了,抽劍想跑。在他收勢瞬間,右肋露出極大破綻,我一刀劈過去,待到入肉半分忽然有些猶豫─這麼劈下去,他定然是活不了了,可是,我真的要殺了他麼?

  在我遲疑的時候,洪彥竹手中劍忽然一個變招,衝著我前心刺來,竟是同歸於盡的招式。我馬上放開手中刀向後退,只覺胸前被蹭了一下,卻沒有後續。

  定眼看去,只見花未眠手中劍從洪彥竹前心刺入,在後背透了出來。洪彥竹雙目圓睜看著花未眠,再也動不了了。

  我心中生出一陣悲涼,呆呆站著看著他屍身。

  忽然被抱住,觸手所及是滑膩而結實的肌膚,花未眠把頭埋在我肩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呃?花眠柳宿正想告訴他先把衣服穿上比較好,話還未出口,唇上感覺到了一陣溫暖。然後─

  再也開不了口了......

  這......這是什麼?

  軟軟地暖暖地,還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綿綿吐在我鼻間。我完完全全傻了,一時間無法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個狀況。

  在我發怔的同時,有什麼靈活地鑽進我口中,亂動起來。我嚇了一大跳,本能地想把那東西吐出去,結果是那物事更加猛烈地糾纏。

  是......是他的舌頭?

  可、可眼下這是什麼狀況?

  過了半天才找回一點點神智,我瞪大眼睛,眼前是放大了的花未眠的臉。他閉著眼,表情竟然像是......沉迷?

  身體被他緊緊抱住,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感覺他身上的溫度。我想伸手推他,觸手所及儘是滑膩肌膚,竟有些不敢碰觸。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難道他在吻我?

  確實是吻無疑,不過為什麼他還把舌頭伸進來?還有他、他的手在做什麼?還有那裡......

  他臉色正常,呼吸......稍微有點快,可是並不像是中了春藥之類的東西啊。

  「唔......」空氣都被他搶走,我憋得難受,不得不發出聲音抗議。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放開我,我無力倚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這招用來殺人倒是正好,憋也憋死了。

  花未眠輕笑了一聲:「木頭,不會呼吸麼?」

  當然會,可是......

  「你做什麼?」呼吸順暢之後,我衝口問道。

  「吻你啊。」

  「我知道你、你在吻我......可、可是為什麼?」

  「木頭你結巴了哦。」他看我,眼彎彎的,裡面儘是笑意。

  「你─」

  他表情忽然嚴肅起來,眼直直看著我,眸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他開口,輕聲道:「柳暮生,我喜歡你。」花眠柳宿......他、他說什麼?!

  我完全傻住,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聽到了什麼?花未眠他說他喜歡我?

  他、他......

  他怎麼會喜歡我?

  花未眠看著我,漸漸地,眼中熱切變成了失望和黯然。他轉過身去,在地上拾起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穿上。不知是眼花還是怎麼,我竟然感覺他手在發抖。

  直到他穿好衣服,我還在發呆。花未眠緩緩走到一邊,撿起洪彥竹佩劍,在地上挖掘起來。他動作很慢,每一下卻都挖得很深,沙塵飛揚,漸漸瀰漫了周圍。

  「咔」的一聲,劍禁不起他折騰,從中折斷。花未眠把劍扔到一邊,走開幾步,過去把洪彥竹屍身拖到坑裡,伸手出掌,擊在他挖出的土堆上。

  立時更是漫天沙塵,我沒有防備,一下子咳起來。花未眠飛快旋身到我面前,手攬在我腰間,將我拉開塵土瀰漫的地方。

  花未眠拉著我拐了幾個彎,到山石群立之處,讓我坐在一塊平整山石上。他坐在我身邊,抬起手用袖子幫我擦去臉上灰塵。

  他擦得仔細,動作小心,而眼光一直盯在我臉上,瞬也不瞬似地。

  我忽然覺得很慌,心跳得厲害,像是怕得不敢正視他,卻又移不開視線。他眼中有著什麼,似是歡喜似是痛苦又似是乞求,

  而更深的......

  他嘆了聲,又把唇覆上我的。

  第二次的我不比第一次好多少,依然是喘了半天。花未眠抱著我,讓我靠在他肩頭平復呼吸。

  我終於有了些真實感,離開他肩頭,不敢看他的眼,低聲問道:「未......你是說真的?」

  「我倒希望是假的......」

  花未眠咬了下唇,他牙齒潔白,在粉色唇上留下個印子,讓我不由得想起剛剛的......吻。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痛苦那麼久,不用明知道對方是討厭我的,還每年每年跑去拉著人家比武......我想過無數次,要是假的就好了,我根本沒有喜歡上誰,不需要遠遠看著,不需要無望想著......」

  他低聲說著,語聲尾音有微微的顫抖,「柳暮生,我有無數次希望我沒有愛上你,我會想如果早上起來,忘了你是誰就好了......可是每個早晨,我還沒睜開眼,就想到了你......」

  「你、你也......」每年拉著人家比武?

  難道他是「那個」花未眠?難道所有人都重活了一遍?不對啊......

  「我跟著你跳了下去。」花未眠知道我想問什麼,淡淡答道:「在泰山之巔,我一劍從你心口刺入,看著你掉入山崖......」

  他話語頓了下,似是不忍說下去,過了半晌方才繼續:「我看著手中的劍,劍身上還有你的血。那時候太陽剛剛升起,照在劍上,血紅得像是著了火。」

  他竟然笑了笑,「我想也沒想,回劍當心刺入,跟著你墜下山崖。」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前不斷重複著他說的畫面,一時間只能聽到自己心跳動和血流動的聲音。

  他......愛我?愛到每年來跟我比武,只為見我一面?愛到「殺」死我之後跟著跳下來,還刺了他自己一劍?

  我全亂了,嘴裡喃喃,問的話連自己都不知道問來幹嘛:「可是你那時候不是與我為敵......」

  「......反正今日已經說了這麼多,也沒什麼再可隱瞞的。」

  花未眠沉默片刻,道:「我一開始跟著你,是覺得你很呆,應該不會對我造成危害......後來覺得你雖然呆,卻是個好人。

  你那時喜歡房湘萱喜歡得緊,我覺得你的痴心很傻,但是也......羨慕吧。

  「等我發現我是在羨慕房湘萱的時候,已經晚了。」花未眠手拄在石壁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

  「我那時對你態度很不好,後來我被懷疑,他們逼你表態。可我只知道憤怒,一點沒考慮到你的境地......結果,蝶兒死了,你那些朋友被我殺了幾個,我即使想回,也回不去和你開始相處的情形......

  「我和你,終究越走越遠,最後竟只有和你為敵,才能得到接近你的機會。收集你的消息,有時甚至偷偷跑去看你,可是不能再近。

  「你把洪彥竹和房湘萱的女兒養大,我經常看你對她笑......有的時候我也會想,你是透過她在看她母親吧,你一直都在愛那個女人。後來柳凝煙出嫁,最高興的人也許是我也不一定。

  「我什麼都不求,十年二十年過去,我已經習慣遠遠看你。你不知道也好,如果你知道,就不會每年來和我待上幾天,一 花眠柳宿起練武一起看星,反正都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了,我還求什麼呢?」

  他側過頭去,「你沒人要,我不要別人。我一直想,也許再過十年二十年,等到我把毒門託付出去,你把武林正道那點事情丟下,到時候,我去找你,你可能不那麼恨我,我們還可以結伴一起......」

  聽他這麼淡淡道來,我只覺難受,心被堵住一般,疼得恨不得把它剜出來。

  我從不曾想過,花未眠會用這種神態這種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直以為,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喜歡上一個人,也會很神氣地告訴對方─反正如他這般條件,他根本不用擔心對方不接受他......

  花未眠應該是倔強的、好強的、神氣的、囂張的,甚至刻薄的,絕不會是這樣黯然無自信,甚至顯出些許卑微的......

  這樣的花未眠,我不熟悉。

  「你記得這次在河邊相逢,我咬了你一口麼?」花未眠忽然問我。

  我點頭。

  「我以為我死了,結果活過來,竟然是與你相逢前不到一個月的時候。我想這一輩子是白得的,無論如何,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以前的錯誤,到這輩子絕不能再犯。」他說道:「於是初次相遇那天,我到了河邊,等待你出現......」

  「結果我記錯日子了?」我低聲問。我確實沒記準時間和地點,因為我沒有在意過。

  「時間和地點都差了一些。我還以為......我其實來到的並不是我們以前的時代,而是另一個世界,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只是沒有你。我本來想那我還活著做什麼,結果見到了你。」他看著我,「你一出現我就覺得不對,等到說了幾句話之後,我就可以肯定,你......是後來那個你。

  「那一瞬間我真的恨極了,恨得想把你咬碎吃掉─你讓我殺了你,你一死了之,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麼心情?如果我沒有跟著跳下去,剩下的日子,你讓我怎麼活下去?」他說,拉起我衣袖,露出他咬過的痕跡來。

  他凝視那牙印半天,最後輕道:「好了我都說了,你......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考慮?」我傻傻地問:「考慮什麼?」

  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瞪了我一眼,「我怎麼會不長眼看上你這木頭!」

  這樣的花未眠才像他。

  「我會考慮的。」我回答:「不過......可能要等一段時間......」

  太突然了,我一時有些理不清,而且我雖然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但也只是知道,從未想過會發生在我身上。花眠柳宿最重要的是,我覺得我已經太老,老到心都死了的程度。他雖然不比我年輕多少,但心還是活的。

  我......能夠和他在一起麼?我願意麼?我有能力麼?

  我只是受了點小傷,花未眠基本上沒事,兩人休息一下就起身回毒谷。一路上我只覺尷尬異常,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偷偷瞄了我好幾眼,卻也沒開口。

  一路無話走到毒谷外,我遠遠看到一人站在離毒谷入口不遠的地方,似在找著什麼。我心中一凜,知道這人多半是在尋毒門,多半是敵非友。

  走得近了,那人卻是認識的,是陶弘景。我見到他便是一怔,他同時看到我,忙跑過來,「暮生,我總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幹什麼?」我話問出口,馬上就明白過來。

  果然陶弘景答道:「暮生,陳盟主希望你能回去一趟。花門主有空的話一起去是最好,那個......」

  「武林令在我這裡,你可以帶回去,但是暮生......」花未眠看向我。

  我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咬牙答道:「洪彥竹死亡的消息總得有人帶回去,還有湘萱的事情,我至少也該回去交代一下......」

  我承認我膽小,人越老顧慮越多,做什麼都要思前想後,不想傷害在意的人。

  有些想逃,倒也不是就此逃開不再回來,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留下足夠的餘地來思考。不能在他身邊,否則我可能根本沒有想的空間,糊裡糊塗就答應他了。這好歹也算終身大事吧,至少應該想清楚再決定。

  花未眠眼神黯了下,我忙道:「日暉幫那邊我至少應該交代清楚,會盡快回來的。」

  他看著我:「若你不同意,派個人傳話說你不回來就行......如果你親自跟我說,我怕會......控制不住。」

  心中更是難受,幾乎就要衝口而出「我不離開了」。但又覺這樣衝動下決定實在太魯莽,不若多想一想,如果還是決定在他身邊,也是深思熟慮下的結果,就算有什麼後果,也無怨無悔。

  點頭答應了他,我回毒門簡單收拾,跟著陶弘景離開。

  這一世幾乎一直和花未眠在一起,這樣乍一離開,竟是極度不捨。

  把所有的情緒都嘗一遍吧,才能明白他在我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然後才能做決定。太過接近就容易看不清楚,離開一段時間,才能知道到底舍不捨得。

  不過......

  「弘景,你說我可有什麼地方像女人?」晚上停馬打尖,我摸著自己的臉,問道。

  陶弘景瞪大眼睛,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你像女人?暮生你要像女人,天底下就沒幾個像男人的了!」

  可是......男人喜歡男人,不是因為對方長得像女的麼?記得前世見過的一些......真正相戀也好,或者是妓館的小官也罷,都至少有一人相貌姣好如女子。如果是我喜歡花未眠倒也正常,可明明是他喜歡我。

  到底是我以前搞錯了,還是花未眠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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