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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柳宿+番外》第2章
  第二章

  一瞬間我有種錯覺,以為我和他剛剛在泰山上下來,這一次仍然是不分勝負。兩人都體力殆盡,於是互相攙扶著下山。他的屬下和我的朋友,還有小煙一起圍上來,把我們各自領回自方陣營,然後各自下山。

  我們是敵人,又像是朋友。

  腦中浮現太多「從前」,我痴呆了好半天,直到後背的疼痛蔓延上來才醒過神。幸好我呆愣期間,花未眠並沒有再動手,否則估計今天也甭回日暉幫了。

  回過神來,看到的是花未眠大片胸膛,我被晃了一下,才看到他的臉。

  他表情有幾分奇怪,我一愣之間,他已恢復正常,開口問我:「你不是剛才那淫賊的同夥?」

  難道我來晚了,那淫賊已經跑掉了?

  但我記得當初見到花未眠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洗澡啊?

  ......不過這傢伙本身有點潔癖,打跑淫賊之後,為了去掉對方身上味道特地跑去洗澡,也是很正常的。

  看來還是我的行動多少有偏差,幸好總算遇上了人。

  忍住全身疼痛,我坐起來,「淫賊?什麼淫賊?」

  花未眠橫了我一眼,然後上下打量我一番,「看你這傻樣子也不像是淫賊,閒著沒事跑這裡來做什麼?砍荊棘當柴火?」

  真懷念他這張臭嘴,好像成為敵人之後,就很少聽到他這麼說話了。

  「我是巡視這附近安全,尋找可疑人物的。」說完之後才想起,記憶中好像也是這麼說的,看來我越來越融入現在的年紀和性格了,「我不是什麼淫賊,也不是閒著沒事!」

  「巡視?」花未眠四處看了下,「到這種地方巡視?」

  我臉上發燙,少年時總以為可疑人物都躲在險山惡水、渺無人煙的地方,因此巡視的時候淨找人跡稀少之處,也不想想合理與否。「那個,惡人肯定會躲在偏僻的地方嘛!」

  「哦?」花未眠挑起眉,似笑非笑問道:「那你看我像不像惡人?」花眠柳宿我仔細看著他,視線盯在他臉上,一寸不移。

  就算是五十多歲時,花未眠照樣極美,何況年輕之時。我年輕時心中無塵,不知那有違常理之事,自然可以正視他。現在雖然心內無波,畢竟明白了那事,也就不能太唐突。

  於是傻笑搖頭,帶動身上疼痛,「你當然不是......啊!」

  疼得我難以繼續說話,住了口。花未眠眼神微一變,隨即輕斂,「你怎知我不是惡人?告訴你,我就是最惡毒最凶狠的大惡人!」

  這話我當年就不信,現在自然更不會信,「哪裡有自己說自己是惡人的,你不是。」

  他一把抓住我,惡狠狠地說:「你不是要找可疑的人嗎?我還不夠可疑?帶我去日暉幫!」

  其實從以前起我就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很少跟人親近的花未眠,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跟著我走。不過此刻的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你......該不會是又─」

  「又」字一出口,我就知道說走了嘴,幸好這個字尚未吐實,於是生生嚥了回去,「呃......迷路了吧?」說完趕快一陣笑,以免被他聽出紕漏來。

  我跟他相識三十多年,自然知道他不認路這一古怪缺點。連每次上泰山比武,上下山都是我為他指路。他此刻來日暉幫,走得迷路周圍無人,好不容易出來個我,當然要我帶他出去,偏偏他那性子,就算有求於人也不可能會直說。

  那些人口中的「陰謀」、「破綻」,原來竟是因為他迷路所致。

  我開始是假笑,後來越想越是有趣,忍不住真的縱聲大笑起來。

  花未眠一張臉漲得通紅,狠狠瞪我,「你笑什麼?」

  我笑得全身都疼。

  花未眠惱羞成怒,把我拽起來,「再笑?再笑小爺劈了你!」

  「你倒是劈啊。」我大模大樣地說。

  花未眠從未傷過無辜,即使他後來站在與「正道」對立的立場上,他也不曾胡亂傷過人。所以我很放心。

  他眼中忽然光亮一閃,然後低下頭,抓住我手臂就是一口。

  「啊─」我一聲慘叫,瞪著眼前的人。

  我在做夢吧,花未眠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而且他不是愛潔嗎?我現在身上可不怎麼幹淨。花眠柳宿我傻了一會兒,他咬了半天,好像終於滿意了,放開我淒慘無比的手臂,對我粲然一笑,「我們可以走了吧?」

  我看著胳膊上的齒印,齒痕很深,都已經開始滲出血來。

  我有氣無力地起身帶路,向日暉幫總壇走去,同時還記得問一些蠢問題,例如:「你怎麼知道我從日暉幫來」、「你去哪裡做什麼」。

  他嫌我囉嗦,一個搶步走在我身前,「你指路就好,少廢話!」同時手中劍出,掃開荊棘。

  等到快到地頭,我才想起忘了問他名字,連忙補上:「我叫柳暮生,你呢?」

  「花未眠。」他看也不看我,冷冷答道。

  跟花未眠在一起,就要有被萬眾矚目的覺悟。從進了江陵城開始,周圍視線就沒消失過。進總壇之後,眾人視線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他們都認識我,又身兼保衛總壇重任,自然可以大膽打量陌生人而不怕失禮。

  在眾人眼光之中,我領著花未眠到了會客廳。日暉幫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會客廳人來人往從不停歇。但我和他一進來,滿廳的聲音都停住了。

  今日接待的正好是洪彥竹,他上前一步,笑道:「暮生,這位少俠是?」

  「花未眠。」花未眠上前一步,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給洪彥竹,然後轉身問我:「你的房間在哪裡?」

  他這性格估計這輩子改不掉了。

  我正要回答,洪彥竹進前一步,道:「這位少俠姓花?不知道和花老幫主有什麼關係沒有?」

  花未眠看他一眼,道:「你看信就知道了。」回頭繼續問我:「在哪裡?我要去休息。」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他當初非要跟我一間房,並且馬上和我回去,是因為揍了我之後心底愧疚和擔憂─我全身都在疼,偏偏是我帶他進來的,把他安排妥當之前,我不能回房。

  直說讓我回房休息多好,非要惹事......

  果然,洪彥竹還沒說什麼,在他身邊站著的湘萱已經忍不住站出來,「你太無禮了吧?洪壇主問你話,你至少要回答完再去休息吧?而且暮生又沒說要和你一起,你做什麼去他房間?」

  洪彥竹在日暉幫弟子心目中地位很高,有幾人聽到花未眠的話,臉色早就變了。此刻湘萱出面,他們也跟著紛紛拿話語擠兌花未眠,甚至有一人伸手拉他,「柳暮生住的是貴賓房,你有什麼資格住─」

  我嘆了口氣:日暉幫這些幫眾,大概是在天下第一幫的名頭下囂張太久,做事怎麼都這麼不經腦子?

  果然花未眠眉微一挑,在那人的手沾上他手腕之前迅速移動,袖子在空中劃了個弧,收回身側。

  我眼力猶在,清楚看到他手上動作,同時暗暗心驚─一息之間出三招,招招點中對手,而且每一點都蓄著真力。這份功力,我恐怕要十年之後才能具有,小一輩的佼佼者洪彥竹,比他尚且差了一籌。

  那幫眾倒也知花未眠對他出手,連忙擋架。但他連花未眠動作都看不清,更不要提擋住了,每一出手,倒都像是送上去給花未眠打的。花未眠自然不會跟他客氣,一連串穴道點下來,對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慘叫著倒地。

  「你做了什麼?」其它人喝叫,紛紛圍上來,包住花未眠。

  花未眠會一門極厲害的點穴手法,名為銷魂手。是將真氣集於指尖,由穴道及經脈,重者或者疼痛難忍或者麻癢難當,若沒有花未眠親自解穴,即使滿十二時辰穴道自解,也會損半成以上功力。

  被他點穴那人在地上打滾哀嚎,花未眠看也不看那人,仍是回身對著我:「走吧。」

  「你......把他穴道解開好不好?」我深知花未眠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類型,而且性格非常彆扭,吃軟倒是不假,若是有人來硬的,他會比那人更硬幾分。所以在場諸人大罵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只會起到反效果。

  只有我的請求讓花未眠臉色和緩了一點,「你還不快帶我回房?」

  其實這時候我已經忍痛忍得很辛苦了,從牙縫裡擠出幾句:「你先給他解開穴道,否則我們怎麼回去?」

  花未眠哼了一聲,俯下身把那人穴道解開,回身拉我,「這下總可以了吧?」

  我看周圍日暉幫眾,大家眼底都是一片敵意。倒是前來拜訪幫忙的武林人士,眼中不乏幸災樂禍之色。

  各懷心事,不過如此。

  誰的心思大概也沒有洪彥竹重,他眼中神色閃了數下,最終終於道:「花少俠難道是......」

  花未眠斜了他一眼,「信裡不是寫了麼?」

  「但是據在下所知,花老幫主並無兒子,只有一女......」洪彥竹拿著信,遲疑道。

  「關你何事?」這句話問得花未眠臉色不善,頂回他,「你把這信交給陳行龍,其餘與你無關。」說完拉起我,向外走去。

  大廳內日暉幫眾人臉上不忿,有些人還想動手,洪彥竹一揮手阻止了他們,「這位花少俠是花老幫主孫子,有老幫主信件 花眠柳宿在此,你們不得無禮。」

  他說這話的時候,花未眠和我已經走出門口。我聽到廳內紛亂詢問聲,訝異地看向花未眠,「你是花立玿花大俠的孫子?」

  他重重捏了我一把,正好捏在我被他咬出來的牙印上,我疼得一抽氣。

  「傷成這樣還有心思管閒事問閒話,你真有精神啊!」他說,俊美的臉上儘是嘲諷。

  回房間之後,花未眠四下打量一番,說了聲:「倒也真漂亮。」

  說完,倒也不客氣,直接往床上一坐,打量我,「看不出你樣子傻乎乎的,還能住這種上房......你是哪派弟子?」

  「我沒有門派,家師巍然道長。」我答道。

  「聽說過,沒多少名氣。」花未眠道,看著我,「教出來的徒弟也不高明......」

  我不理會他,坐到床的另一邊,拿起幹淨衣物換下身上已經破爛的衣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破皮流血地方無數。

  「本來以為你這呆小子,住的地方肯定是沒什麼人的偏僻之處,沒想到竟然這麼中心。」花未眠有些苦惱,「我跟我的丫鬟走散了,在她找過來之前,雜事就交給你了。」

  「啊?」

  「我睡床,你睡地。你給我攔著點人,除了陳行龍,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他一句話沒說完,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後是幾聲叩門響。

  我見他皺起眉頭,連忙起身向房門處走去。

  「不許開門─」

  他的話被輕柔聲音打斷:「暮生,你的傷是不是還沒有包紮呢?我來幫你上藥。」

  上藥麼?目的是為了探聽花未眠的情況吧。

  愛情一旦消失,很多並不高明的掩飾就全部暴露出來。但我還是去開了門,讓湘萱進來。

  她進來後,把藥放在一邊桌子上,對花未眠笑道:「花公子遠道而來,辛苦了。」

  花未眠翻了個白眼。

  「聽說花老幫主隱居處離這裡很遠,花公子是一個人來的麼?一路顛簸一定很辛苦。洪壇主為公子準備了內室,希望公子能過去住。」湘萱道:「陳幫主現在不在幫中,等他回來,也一定希望能和公子多親近......」

  「藥帶到,妳可以走了。」花未眠擺手道。

  「花公子,洪壇主他......」

  「簌」的一聲,什麼東西從眼前飛過,我很勉強才看出是一文錢。錢從湘萱發邊飛過,釘在一邊牆上。

  花未眠沉下臉來,「我說妳可以走了,妳聽不懂麼?」

  湘萱在青峰劍派被她師父師叔們寵壞了,哪裡受過這種委屈,當即臉色變了數變,最終還是沒忍住,眼圈一紅,飛奔到門邊,「碰」的一聲把門摔上。

  「笨就得老實一點,又笨又裝聰明,也敢出江湖來混,居然還敢跑到我面前。」花未眠冷冷說了句。

  雖然他這話除了刻薄點之外,並無錯處。但我還是要生氣質問:「你為什麼對湘萱這麼凶,又憑什麼趕她走?這裡是我房間,她是來看我的!」

  「把藥放到一邊,連點表面文章都不肯做,這女人是來看你的?笑話。」花未眠冷哼,忽然側頭看我,「她這麼做肯定是有恃無恐,該不會......你喜歡她?」

  人老了,雖然可以控制神情和動作,卻不能強行讓自己臉紅。我努力嘗試,都快把自己憋死了,臉上也沒有發燙的感覺。

  沒辦法,只好囁嚅一句:「你胡說......什麼......」然後讓自己倒在床內側,背對著他。

  「喂,我不是說了你睡地上?」

  不理他,不信他會踢我下床。

  過了半天,「算了,反正床很大,但是......」花未眠頓了一下,「你血流出來,把床都弄髒了,你還不快包紮傷口?」

  甩下兩個字:「不會。」

  「你......」聽到他氣結,我心裡偷偷笑。雖然有點為老不尊,但是想起初識時這傢伙對我的處處為難,還是覺得挺爽的。

  結果肩頭被他抓住,身體被扳得仰臥。我一怔之下,花未眠的手一挑,把我衣服脫下大半。

  我人在發傻,傷口上只覺一陣清涼。卻是花未眠取了傷藥,從懷中又拿出一個小瓶,給我上起藥來。

  我呆呆看著他,他給我上完藥之後,惡狠狠對我道:「我是怕你把床弄髒才給你上藥的,你明白嗎?」

  我點頭,「那個,我不太舒服,先休息一會兒。等到晚飯再叫我。」花眠柳宿花未眠好像很生氣,說了一串話。我反正在睡覺,不理會他。

  過了半晌,身邊一暖,好像是他也躺下來歇息了。我心裡好笑,也不覺得身上傷很疼了。

  年輕的身體就是好,要換作原來的我受這種程度的傷,怎麼也得休養小半個月才能完全康復,結果現在只用了幾天就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了。

  當然不排除花未眠用上一些好藥的可能,不過他絕對不會承認,我當然也不會問他。

  他的丫鬟大概是把他弄丟了,過了好幾日都沒過來,於是這一段時間就是我來照顧他。

  他的脾氣和習慣我都很清楚,那點少爺脾氣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一些雜事,做做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又不是沒做過。

  而且這傢伙也只有嘴硬,我每晚都睡床上,他也沒真把我踢到地上去─我以前是太老實,他讓我睡地上我就睡。現在想想自己一把老骨頭,可扛不起地上寒氣,也就大大方方佔據床的另一半。

  以前花未眠和我結交,是因為我比較老實,而且任勞任怨,也不知道我現在這樣,還能不能入他的眼。不過我都這把年紀了,再跟他裝傻也有點彆扭。

  不過,好像因為我包攬一切雜事的關係,花未眠對我還是很不錯的,會記得給我換藥,會在外面幫我出頭。

  洪彥竹和湘萱經常來找我,明著是跟我談天,實際是打聽花未眠的情況。我自然是一問三不知,花未眠也在提防他們,經常很爽快地用言語或者是眼神把他們趕走。

  只是他順便把我幾名朋友也趕走了。

  來日暉幫幫忙的並非全是沽名釣譽或想渾水摸魚之徒,也有一些真正的義氣之士。其中有幾個,在前世就和我關係很好,尤其是陶弘景,前世我看他慘死而無法救助,這一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陶弘景老實有餘機靈不足,恰好和原來那傻呆呆的我投契。那時的我幾曾遇到過這樣的朋友,自然是經常和他在一起。

  記得那時花未眠的評價是「傻子湊一堆」。但現在,我連找他們的時間都沒有了,花未眠佔了我大部分時間。

  可能還是有差錯,我遇到花未眠的時間就不對,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也跟著發生了改變。我的記憶中,那名叫做蝶兒的丫鬟是在花未眠來之後三、四天就到了,但在現在,她還不知身在何方。

  托花未眠的福,我還被陳行龍找去過一次,在他和花未眠兩人談話過後。我無法得知他們談過什麼,但也能猜到陳行龍肯定確認了花未眠的身份,並且探問過他的目的。

  而他找我說的那些話,當年的我聽不出其話中深意,現在卻已經能明明白白聽出他隱含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信任花未眠的,所謂讓我「照看」他,照顧是假,監視是真。所謂盟主大俠,也不過如此。

  要知道他的幫主位子可是花立玿傳給他的,他至少應該相信花老幫主。花老幫主既然能讓他外孫來,就證明花未眠並無他心。

  可嘆陳行龍氣度不過如此。雖說身為盟主,很多事情也是逼不得已,而且他也料不到我已洞悉一切,這麼做倒也談不上錯誤。

  就像湘萱總以為我還是月前那個傻大頭,因此習慣用並不高明的計策對付我,卻只能讓我心寒之餘,有些好笑罷了。

  這一場戲我已經看到過終場,從頭再來看,戲中人那點心思再明顯不過,也就顯得可笑。我老了,再也不能一起入戲。

  唯一能把我拽進戲裡的就是花未眠。他和小煙有點像,都是年輕而任性的人,抓著我非要我注意不可。

  我自覺已是祖父級的人,又對他有虧欠,哪怕是被他呼來喝去、挑水做飯─花未眠不吃廚房做的飯菜,非要我給他做,還好我老來無事學過,否則毒也毒死他─也不覺得生氣。

  我還是負責巡視,只是原來和我一組的人都被花未眠趕跑,換成我和他。花未眠此刻雖然年輕,言談已經頗有見地,江陵勝景,和他同遊,倒也覺愜意。

  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去找什麼可疑人物,不如自己開心一下。

  花未眠更是輕鬆,好像根本不是來幫忙,而是純粹遊玩的一樣,四處閒逛,哪裡有熱鬧去哪裡。這樣半月下來,我和他倒把江陵城裡裡外外玩了個遍。

  重活一輩子果然划算,以前哪裡有這樣的閒心賞景啊,忙都忙不過來。

  雖沒遇到可疑人物,卻有不少人見了花未眠兩眼發直,路都走不動。甚至有不怕死的上前來搭訕,有些色慾熏心的還直接動手動腳。

  當初的我什麼也不懂,看到花未眠動輒出手傷人,還勸過他。現在既然明白,對那些色狼自然沒什麼同情心,也就幫著花未眠動手。花未眠不屑為那種人髒了他的手,我漸漸淪為打手,替他收拾色狼。

  這和以前又是不同,因此引發的結果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花眠柳宿一日晚歸,我和花未眠在回房間的路上,聽到院子裡有人提到我和他的名字。

  「你說,那個花未眠和柳暮生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一驚停住腳步,花未眠卻也站住,拉著我一閃身,躲在院中樹後。

  我向聲音傳出之處看去,只見院中涼亭內坐著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談論的內容正是我和花未眠。

  「還能是什麼關係?你是沒看到那姓花的小子第一天來的時候,那叫一個囂張神氣,連洪壇主都不放在眼裡,青峰劍派的房姑娘夠美吧,姓花的一口給人家嗆回去了。」

  說話的是崆峒派弟子,叫盧瑜南。我跟他說過些話,但沒有深交。

  「結果呢,這麼囂張的人,竟然死活非要跟柳木頭一起住,你說奇不奇怪?」

  「嘿嘿,不奇怪,柳木頭雖然傻了點,長得還是不錯的。姓花的肯定是看上他了。」他身邊那人是他師弟,人老了記性不好,想不起他名字,「這兩人天天住一起,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場景呢......」

  他語氣很猥瑣,一聽就知道他腦中在做什麼想像。我這一生在感情上最是失敗,也最聽不得這種話。雖說人老臉皮也厚了,還是不覺間臉上發燙,心底生出怒氣,同時極為尷尬。

  偷眼看花未眠,不見他臉上慍怒,心中暗道不好。要知道花未眠這種性格,如果臉上表現出來怒氣,還不會太糟糕,如果一臉平靜,才是真的大怒。

  我這一走神,就漏過好幾句話,再聽下去,就聽到這三人討論起我和花未眠「房中之樂」來,聽得我面紅耳赤,辣到耳根去,終於再也無法忍受,輕輕提起腳步,往院外走去。

  寧可繞個圈子回房,也不能讓他們發現我。至於花未眠,他想打人或者怎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只要他別當著我的面打人就好。

  雖然活過這麼多年頭,而且成過一次親,但我依然是童子雞一隻。男女之事我聽到尚且會尷尬,何況這種......

  我躡手躡腳走出院子,身邊衣袂輕響,花未眠竟然也跟著我出來了。我看著他的臉,果然是豔極動人,心下窘迫,硬著頭皮道:「你怎麼不去打他們?」花眠柳宿平時要是有人敢在背後這麼議論他,依他的性子早就動手了,怎麼今天居然還退了出來?難道是生氣到極點,尋思用更厲害的手段報復?不過花未眠也不是那種人啊......

  「我打他們做什麼?」他橫我一眼,「隨便他們說去,我還能和你這木頭怎麼著不成?」

  我怔了一下,花未眠隨即補上一句:「就你這種連未婚妻都保不住的傻子,誰會喜歡?我要是跟他們認真計較,才會落人口實......」

  他忽然住口,臉上表情微有些變化。我卻已經沒有閒心分辨他的神色,心裡只覺難受,實在無法在他身邊停留,轉身便走。

  就算是已經練出涵養功夫的老人家,也不代表怎麼都不會生氣。我就算現在已經看淡感情,傷口畢竟還在,把往事重演一遍,心下不是沒有觸動的,偏偏這傢伙非要揭我傷疤。

  就他這張嘴這性格,再好脾氣的人也難忍。我當年沒被他氣死,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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