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和好
褚弈爬上搖搖欲墜的危樓,通過漆黑逼仄的樓道,進入自己老舊的廉價出租屋。
掛在牆上的前人留下的時鐘已經指向一點半,睡意卻分毫沒有。
一躺入沙發就能看到貼在牆上的那張海報,剛才還跟海報中的那個男人鬥嘴了半天,此刻一點都不想看到那張臉。
褚弈換了個方向躺下,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應該以決賽為重,要讓Stardust的人對他們越來越有信心才行。
曲子不如就用地下樂隊時期的代表作之一《Liar》,那首曲子極具Elysium的風格,厚重的伴奏、激烈的節奏以及何遠那帶著黑暗色調的填詞。那才是Elysium。
想到這裡,褚弈就乾脆翻出譜子來看,順手拿起木吉他簡單地撥弄出節奏隨後跟著輕輕低唱。
浸染天空的黑色陽光/沒有入口你的心房/記憶深淵誰的臉龐/消失在心海茫茫……
褚弈的聲音跟何遠比起來稚嫩了好幾個級別,雖然不能用清亮或者纖細來形容,然而卻有一種介於少年與成熟男性之間的獨特而天然的質感。
木吉他簡單的伴奏與褚弈乾淨的聲線相得益彰,只是卻難以把《Liar》這首歌的感覺唱出來。
為什麼何遠那麼柔和的一個人卻總是寫下那種暗色調的歌詞來呢。
不過在舞台上竭力歌唱甚至嘶吼的他,總是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褚弈漸漸停下撥弄吉他的手,回憶起過往演出時的情景。
何遠唱歌的時候很快就能全心投入,他歌聲的感染力又能引導在場的人們一同進入歌曲的意境。
替何遠伴奏是種享受——褚弈如此下結論。在何遠身後看著他忘我歌唱的背影,自己就彷彿得到力量一般將電吉他演奏得更好。
不過說到歌聲感染力這個問題,Eternal的周楚銘也是箇中高手,他的聲線本身就非常特別,跟何遠正相反,屬於纖細高亢的類型,加上他獨特的表現力,讓人過耳難忘。
不知道沈軒宇彈吉他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主唱是個頗有風情的長髮美人,歌聲又動聽到讓人想哭,難怪會迷上他……
褚弈腦袋裡的畫面猛然切換到沈軒宇和周楚銘在幽暗的LIVE會場後門牆根邊的接吻……心跳霎時因為那色氣十足的場面而加速,沈軒宇慵懶的眼神和漂亮的唇形很是性感,而主動擁抱著他吻上去的周楚銘則有著誘惑的纖腰和長腿……
等等,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個!
褚弈煩躁地站起來,明明一點都不想想起那個人的臉來。可是越不想去想,那個人的樣子卻越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畫面又一直反覆停留在那個接吻的場面上……真是不爽到讓人抓狂!
褚弈走進廚房倒了杯涼水咕嚕咕嚕喝起來,期望能夠讓腦袋降個溫。
手機忽然咋咋呼呼地響起來,褚弈皺著眉頭,一邊繼續喝水一邊走到桌邊瞥了眼手機——變態基佬。
「咳咳!」褚弈猛地嗆了口水,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這應該叫說曹操曹操就到,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褚弈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按掉,手一滑,手機差點掉進杯子裡。
順手把手機丟進沙發,褚弈進了浴室刷牙沖涼。
手機兀自在沙發裡繼續響,隔著厚厚的玻璃門,還有嘩嘩的水聲,褚弈什麼都聽不見。
洗漱完畢,褚弈裹著浴巾裸著上身,邊擦頭髮邊走到沙發邊拿起手機。
十分鐘而已,8個未接電話,5條短信……
精力用不完就支援國家建設去工地搬個磚什麼的好了。
褚弈打算關機睡覺,可是想了想,還是打開了收件箱。
「Honey,接電話。」「快接。」「為什麼不接?」「再不接我去你家。」「我來了。」
……
該不會……真的要來吧?褚弈一臉黑線地望著最後那條信息,以沈軒宇的無恥作風以及樂於給人添麻煩的精神,就算真的來了也不奇怪……
你大爺的……褚弈在心裡咒罵了一句,開始思想鬥爭要不要立即打個電話讓他打消過來的念頭。
正鬥爭著,電話又響起來,褚弈下意識地手一滑,接了。
「Honey,開門。」
「誒,啊?!你說什麼?已經到了?騙人,才幾分鐘而已,怎麼可能!」褚弈驚慌失措,一邊往門口張望,一邊找T恤和內褲,慌亂之中圍在腰間的浴巾突然滑落下去,瞬間春光乍洩,「啊啊啊啊——」
「怎麼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隨著褚弈的大叫緊張起來,「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了?」
「沒、沒有……」褚弈撿起浴巾,又在心裡怨自己的緊張,一個人在家就算裸個奔也沒什麼,掉了塊浴巾喊什麼喊。
「到底怎麼了?你不說我真的過去了,別讓我擔心。」沈軒宇正經八百地問,其實心裡已經擔心起來。
「都說沒什麼了。」打死褚弈也不會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找我幹什麼,有事說事,沒事掛機。」
「你到底在介意什麼?」對面問道。
「什麼介意什麼?」褚弈單手費力地穿上內褲。
「之前都好好的,吃飯的時候就開始鬧彆扭了,為什麼?」
褚弈換了個手拿電話,開始翻T恤:「我沒鬧彆扭啊,哪來的為什麼。我跟你本來就只是顧問與樂手的工作關係,公事之外沒有必要跟你有過多接觸。」
褚弈說完,把手機放下,開始穿T恤。
那邊的沈軒宇被褚弈的話堵得心裡難受,卻不知道褚弈沒在聽。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想跟你只是工作關係,你對我也不止是那樣而已吧,為什麼不肯正視自己的心?」沈軒宇歎了口氣繼續道,「我不知道哪裡惹到你了,如果是因為那些玩笑話,那麼我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當時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請你原諒我。」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只有悉悉索索的雜音。
「喂?你在聽嗎?」沈軒宇問,依然沒有回答。
沈軒宇自尊心很受挫,生氣也該有個限度吧,自己都誠懇道歉了,對方居然連個回音都不給。
「你是什麼意思?我有不對的地方我已經在反省了,你至少也出個聲啊,這樣沉默著算什麼,又不是女人,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啊。」沈軒宇有些慍怒,對面沙拉沙拉的雜音忽然大了起來。
是褚弈重新拿起了手機放到耳邊。
「那你今晚又算什麼,跟你說話一直不理我,故意無視我是吧?後來卻跟何遠聊得那麼開心,他把手放到你的肩膀上,跟你離得那麼近,你TM知道我是什麼感受麼?你是不是也該為此向我道歉?」沈軒宇原本不想提這個,他覺得自己為那麼點小事就生氣實在很難看,但是褚弈的沉默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終於一股腦把心裡的醋意和不滿都傾倒了出來。
「哈?你、你在說什麼?」褚弈一拿起電話就聽到對方辟里啪啦一頓指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得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錯似的,褚弈覺得自己何其無辜,無緣無故就要道歉。
沈軒宇重重歎了口氣:「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嗎?我說,我、很、不、爽、你跟何遠太親近!」
「……」褚弈一時語塞,輪到他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沈軒宇,你到底有什麼立場不爽這個?何遠是我那麼多年的朋友、兄弟、同學、樂隊夥伴,他是我們的主唱,是我們的Leader,我跟他要好有什麼不對?關你什麼事?」褚弈喘了口氣,盡量不讓怒火躥起來,「再說你自己又怎樣,還不是跟你們的主唱關係曖昧?LIVE結束之後在會場後面KISS,連談衡都知道他是你喜歡的類型,今天吃飯的時候你們不也打得火熱麼?有那麼一個美人在身邊了,還來招惹我幹什麼?你歇歇吧,我不會有興趣跟男人上床的。」
一陣沉默,只聽得到沈軒宇的呼吸聲。
「哈……」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Honey,你總算說出來了,原來是在吃Alex的醋。」
「吃……吃醋?」褚弈差點捏爆手機,「開玩笑。」
沈軒宇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Honey,你知道吃醋意味著什麼嗎?」
「都TM說了不是吃醋了,吃你奶奶個腿啊,你認知障礙麼。」
「吃醋就說明你很在意我,說明你喜歡上我了。」
「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假命題推出來的也是假命題嗎?」
「Honey,不要嘴硬了。」沈軒宇換了副篤定的口吻,「原來今天你鬧彆扭都是因為這個啊,早點說嘛,害我擔心了一個晚上。我跟Alex真的沒什麼,曾經是有過那麼一點小曖昧,但是KISS以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且我也及時跟他講清楚了。但是就像你說的一樣,他也是我多年的兄弟、朋友,是我們樂隊的主唱,所以我還是會關心他。」
沈軒宇頓了頓,忽然嚴肅起來:「你聽著,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我只喜歡褚弈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再一次告白,低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撓得心裡有一些癢癢的。
褚弈兩頰瞬間升高了溫度,心跳加快,思維停頓。
解釋就解釋,告什麼白……
「Honey,又怎麼了?」對面試探地問。
「你不知道告白告多了就沒有新鮮感了嗎……」喂,重點錯了……
「那下次換在床上告白怎麼樣?」
「……」果然還是應該果斷掛掉的。
「開玩笑的,你不願意我一定不會勉強你。」沈軒宇解釋,「差點跟你車震那次,我已經許諾過了,我會等的,等你主動願意接受我。」
「車……」褚弈扶額,一直以為離自己很遙遠的那個詞,原來曾經離自己那麼近過,「算了,我不想跟你再討論這個問題。」
褚弈仰面躺倒在床上,剛巧瞥到牆上的時鐘,已經凌晨2點,忽然想起沈軒宇說過他們明天還有工作。
「2點了,你快睡吧,明天不是還有工作麼。」褚弈催促道。
「Honey,你難得對我那麼溫柔……」對方似乎很是意外,「啊,糟了,因為你剛才那句話,我好像硬起來了,你說怎麼辦?」
「……」褚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讓你瞎操心!那種一天25個小時精蟲上腦的混蛋就讓他過勞猝死好了。
「Honey,用電話幫我吧,呻吟幾聲,或者說些H的話都可以。」對面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想像著你的樣子我就可以……」
擦……那個混蛋該不會真的已經在……
褚弈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起來,他把手機拿到面前放在嘴邊:「我勸你還是揮刀自宮一勞永逸吧!」
然後,果斷地切斷了電話。
至於已經發起情來的沈軒宇同志是如何解決雄性成年人類的正常生理需求的,這個就請大家充分發揮想像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