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獨特

　　空曠的大房間內，這支搖滾樂隊的面前只有唯一一個聽眾。

　　設備並沒有多高端，甚至可說十分簡陋。

　　然而無論是站在前方的那四個人，還是靜靜坐在桌邊凝望著他們的唯一聽眾，心中所懷的依然是對音樂、對搖滾無上的崇敬的感情。

　　Leader&主音何遠回頭向貝斯手季銳微微點頭示意準備就緒，季銳抬起手，他身後的鼓手康辰立即會意。

　　電貝斯低沉飽滿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架子鼓也被擊響，節奏輕緩曲調低沉，與Elysium一貫的激烈風格完全不同。

　　沈軒宇是頭一次聽到這支熟悉的樂隊演奏這種風格的曲子，不覺坐正了身子，專注地望著他們。

　　褚弈微微低著頭開始演奏，吉他的聲音作為主旋律加入進來，與以往高速的彈奏完全不同，速度不算快，電吉他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突出，然而卻有一種特殊的引力，一下子將聽者的神經抓住。

　　已經能感覺出曲子的風格，華麗中帶著頹廢的美感，僅僅是這個頗具個性的前奏就已經十分吸引人。

　　這首曲子的曲風不像傳統的搖滾，節奏相對偏慢，倒是有點像爵士或者布魯斯的感覺，讓人覺得相當獨特。

　　那個總愛把自己打扮得比女生更可愛的季銳，平時看起來好似少了那麼一根筋，未曾想竟然會寫出這樣與他本人風格差別極大的曲子。

　　何遠抓著立式麥克風，表情有點沉鬱。他開口唱響第一句，聲音低沉磁性十足，與平時的唱法有些區別，竟然帶著性感的氣聲，尾音很低，有著何遠式的獨特顫音。

　　這種節奏的曲子本身並不適合搖滾樂隊的現場表演，整體氛圍偏陰沉，少了舞台所需要的活躍感，倒是適合靜下來細細聆聽。

　　然而Elysium四人的演奏與歌唱中融入了深刻的情感，那是他們的夥伴所寫的歌曲，他們明白歌曲背後的故事。

　　以那樣一種知情人的角度去詮釋，用心演繹，呈現出的效果竟是如此與眾不同。

　　並非一下子將人震懾，而是讓感染力慢慢地滲透人心，令聽者一點一點融入到那個情境之下，猛然驚覺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深深受到了感動。

　　歌曲高、潮部分來臨，何遠唱高音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很獨特，渾厚的嗓音似乎帶著天然的混響，高音部分依然不會尖銳，頻率幅度比一般歌手都要更寬，讓人一聽難忘。

　　伴奏忽然中止，僅餘下歌者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屋裡聽起來格外震撼，副歌的最末兩句在清唱之下顯得更具感染力，緊接著是幾秒鐘的空白，全場彷彿靜止了一般，聽不到一絲聲音。

　　無論是表演者還是聽眾都似乎停頓了呼吸。

　　然後是一聲發自肺腑的高唱，簡單的元音，慟哭一般的呼喊——伴奏再次響起，比之前厚重了一個級別，副歌部分被重複了最後一次，接著全曲在低沉的長音和漸弱的伴奏下終結。

　　一氣呵成，淋漓盡致。

　　Elysium是一個完美的整體，當那四個人站到一起的時候，各自魅力相乘，便形成了那名為Elysium的Drug——嘗過之後便深深中毒形成依賴，那就叫做上癮。

　　我不是你們幻想的公主/我不會像她一樣跳舞/把我看清楚/我只想自己做主……可是我卻不由自主/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或許這是別樣的幸福/假裝我就是公主

　　似乎是站在女性角度寫下的歌詞，由聲音低沉的男性來演唱卻別有風情。

　　看了剛才季銳穿著洋裝在舞台上演奏電貝斯的華麗場景，區別於以往激烈的演奏風格，那平和而優雅的樣子，倒也讓人不難想像他會寫出這種風格的曲子。

　　但是，Elysium竟然可以駕馭這種類型的曲子——這倒是fan了他們那麼多年的沈軒宇第一次知道的。

　　「顧問，顧問？你的大腦斷電了嗎？」季銳放下貝斯，衝著怔怔地望著舞台的沈軒宇揮了揮手。

　　「啊？」

　　「這首曲子如何？」見沈軒宇終於有了點反應，季銳又問。

　　「有點，不可思議……」沈軒宇脫口而出，彷彿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Elysium，每個人都與以往不同，卻同樣如此讓人神往。

　　「哇，這是讚揚吧？如果是的話，這是最高級別的讚揚了吧？」聽到沈軒宇的這個評價，季銳顯然有些情緒激動。

　　「Ray，我早就說過這首曲子你寫得很棒。」褚弈向季銳投去讚賞的目光。

　　「是因為有你們才可以演繹得那麼好，阿弈的吉他、阿辰的鼓都是支撐整首曲子的關鍵，而Leader的歌聲……Leader你剛才唱得好用情，尤其是中間清唱的部分，真的很美，我都快被感動哭了。」身穿華麗洋裝的季銳雙瞳中閃爍著亮光。

　　「喂喂，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啦……」面對淚光閃閃地望著自己的季銳，何遠有點不好意思地露出苦笑。

　　康辰放下鼓槌，遞給季銳一張紙巾，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們演奏這樣的曲子，沒想到這種風格你們也駕馭得很好，所以我被震撼到了。但是第一次看你們表演的觀眾不一定會受到同樣的震撼，因此你們要盡量把舞台效果做得更好。今天只對著我一個人或許不太好發揮，正式上台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跟觀眾的交流。」沈軒宇道。

　　「OK，以後練習的時候我們會注意這一點的。那麼顧問，複賽就決定是這首曲子沒問題吧？」何遠問。

　　沈軒宇讚許地點點頭：「從曲子到演奏都沒有問題，前奏就很吸引人，第一次聽的人應該就會留下印象。加上褚弈和季銳切合主題的女裝裝扮，相信一定會讓觀眾很難忘。」

　　「我說那個女裝可不可以就……」

　　「不可以。」——沈軒宇和季銳異口同聲。

　　褚弈痛苦地蹲下身，提到這個問題他就覺得胃疼。

　　「阿弈，兩個人都穿女裝才更符合這首歌的意境，你明白的。」季銳也學褚弈蹲下去，用純良無害的大眼睛望著他，「而且你一定會很適合女裝的，放心吧，我保證。」

　　「你這話一點都不能安慰人……」褚弈抱頭，眼神幽怨地看著沈軒宇，「姓沈的，要吸引眼球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吧？」

　　「不穿女裝也行，裸著上身吧。」沈軒宇衝著褚弈微笑。

　　惡魔……不，變態！

　　褚弈覺得胃愈加痛了，他向何遠投去求援的目光，那或許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然而何遠只是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附加一句輕聲的：「辛苦你了，就忍忍吧……」

　　褚弈很是崩潰，而當何遠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很想看……」之後，他覺得五臟六腑都痛起來了。

　　之後的練習也愉快地（除了褚弈）進行了下去，報名表上的參賽曲目一欄填上了《Princess-》，由沈軒宇負責進行複賽參賽手續的辦理。

　　結束之後，沈軒宇先下手把褚弈拉走了，不讓他參加Elysium例行宵夜的理由是「為了保持完美的身材穿上女裝」。

　　上車之後褚弈仍然板著臉，扭頭看著窗外。

　　「你在生氣？」沈軒宇綁好安全帶，發動汽車。

　　「我不明白，Ray有女裝癖就算了，為什麼我也非得穿上女裝？」褚弈發問，「有他一個人不是就夠吸引眼球了嗎。」

　　沈軒宇沒忍住笑出聲來：「那個不是真正的理由。」

　　「哈？」

　　「繫好安全帶，我們要出發了。」沈軒宇提醒道，接著輕輕踩下油門。

　　「那真正的理由是什麼？」褚弈追問。

　　「沒什麼，因為我想看你穿女裝上台。」沈軒宇輕鬆回答。

　　「……」褚弈一時血氣上湧，沒說出話來。

　　「Honey，你沒事吧，你的頭頂好像在冒煙，我把空調打開吧。」

　　「你把車門打開然後跳下去，這樣比較有效果。」褚弈捏拳頭。

　　「想像力不錯……」

　　「如果僅僅是為了滿足你的惡趣味的話，我拒絕。」褚弈嚴辭道。

　　「我已經把這一條加進欠款合同裡面了，如果你拒絕的話，要雙倍償還欠款哦。」沈軒宇手裡握著王牌。

　　「……你還能更變態一點嗎。」褚弈釋放出的負面能力讓車內空間壓抑起來。

　　「可以啊，比如讓你穿裸、體圍裙，比如讓你上台對著觀眾向我表白，比如讓你……這輩子只能跟我在一起。」沈軒宇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