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認清&複賽序幕
沈軒宇停頓下來,低下頭,看著表情有點絕望的褚弈。
「對不起。」沈軒宇終於從褚弈身上下來,坐到後座的一角。
「對不起有用警察都失業了!」褚弈迅速起身,整理好衣物,「實在憋不住就回家多擼幾次管好了,為什麼總是強迫別人做這種……不喜歡的事情。」
褚弈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老實說,那並非是他真的不喜歡的事情,相反,他還愈來愈覺得充滿刺激與誘惑。
但是,褚弈依然從心理上無法接受跟沈軒宇發生關係,無法接受跟一個男人發生關係。
這種根植在大腦內部內心深處的想法,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如果真的做了,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平和地每天面對沈軒宇,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從此厭惡沈軒宇的一切,甚至厭惡自己……那些未知的答案讓他覺得恐懼,就像當初恐懼何遠會因為他接受沈軒宇的幫助而疏遠他一樣,此刻他恐懼著與沈軒宇之間關係的改變。
在下定決心之前,褚弈只想要那種安穩的平衡感,什麼都不要變,就那麼持續下去就好。
「我明白了,那麼等你真正願意接受我的時候再繼續後面的事吧。」沈軒宇歎息一聲,下定決心般地如此說道,「不過褚弈,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是。」
「……」心跳倏然加強了一下。雖然這種話沈軒宇以前就時常掛在嘴邊,然而以如此鄭重的口氣說出來,這還是頭一次。
褚弈抬頭望向有些落寞地坐在身邊的那個男人,對方回應過來的眼神溫柔而包容,忽然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你再露出那種眼神,我可不保證會不會立刻收回前面的話。」沈軒宇勾起唇角,露出一貫的微笑,溫柔中帶著隱約的危險氣息。
褚弈慌忙低下頭,既是為了不再不自覺地勾引他,也是為了掩飾自己漸漸發熱即將泛紅的臉頰。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說喜歡我……我們有四個人,為什麼是我?」既然話都說到這一步了,不如乾脆打破砂鍋好了。
「嗯……」沈軒宇仰頭靠在後座上,開始回憶。然而喜歡這種感情,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根深蒂固起來的,要說出確切的時間地點原因並非易事。
「每次學校有表演你們不是都會參加嗎,第一次看到你們表演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個子最小,抱著一把樣子古怪的電吉他,明明有張娃娃臉,可是一彈起吉他來就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帥到不可思議。」一邊回憶著一邊下意識地嗤笑起來,沈軒宇彷彿看到了學生時代那個活躍而單純的搖滾少年。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雖然原本就喜歡搖滾,但我是在你們的影響下才萌生出自己組樂隊的念頭的,也是從變成Elysium的fan之後才開始學電吉他。演奏之前,你總是冒冒失失的,忘記調音,站錯位置,弄斷連接線……出了不少岔子,但是每次何遠一下指示開始演奏,你就立刻切換到另一個狀態下,好像能夠一下子把人拉進另外一個領域。」沈軒宇永遠無法忘記初次觀看Elysium演奏時的震撼。
前一秒還對他們嗤之以鼻,懷疑這幾個看起來不那麼靠譜的傢伙能演奏出什麼樣的搖滾,但是下一秒,當音樂響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折服。
音樂是精神交流的語言,不分國籍無所謂時代,能對同一首曲子產生共鳴的人自然有相似相通之處。
在沈軒宇聽到Elysium的那一刻起,他就爆發出一種深深的歸屬感。迷戀上他們幾乎是出於本能,而喜歡上褚弈,或許是一種誰也解釋不了的化學反應。
「每次看你們表演,最關注的都是你,看你犯傻,再看你耍酷,那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就好像看輕鬆熊演X戰警。」沈軒宇說道,說完忍不住大笑起來。
「……」褚弈一點都笑不出來,斜睨著身邊那個自己把自己逗笑得停不下來的男人。
「那個二缺的傢伙真可愛啊,好想跟他上床——於是我就那麼喜歡上你了。」沈軒宇笑罷,給自己的那番流水賬作了總結。
「……你所謂的喜歡就是指想上床麼?」褚弈低頭扶額,說來說去跟這個男人還是波段不合無法交流。
「想上床不一定是喜歡,不過只想跟某個人上床,那就必然是喜歡了。」沈軒宇側過頭,微暗中目光灼灼,「你們突然解散之後我真的非常傷心,偶爾有幾次在學校跟你擦肩而過也沒能引起你的注意,又不知道該如何跟你搭話,也沒那個勇氣主動跟你說話。那時候的我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自信和強大。」
褚弈微微怔愣住,沒有想到這個週身散發著光芒、自信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曾經有不知道怎麼跟自己搭話的時候……
「直到我自己成立樂隊,經歷了那麼多磨練終於簽約出道之後,我才有自信成為那個可以跟你匹配的人。沒想到就真的遇上你了,發現你的時候雖然很震驚,不過卻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我不認為再次遇上你那只是偶然。」
又是這種不知由來的自信……彷彿一切的發生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就是偶然而已,原本我不會去看你們的LIVE,是Leader知道我想去,替我買了票。」褚弈如是說,跟沈軒宇唱反調似乎成了他的本能。
「何遠?」沈軒宇有些悻悻地道,「他對你真好。」
「他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對我們都很好,不僅是樂隊的Leader,好像也是大家生活中的Leader。」褚弈回想起何遠這幾年對Elysium的付出以及給自己的幫助,就覺得渾身溫暖起來。
「他好像很喜歡你。」沈軒宇的話裡泛著酸氣。
「我也很喜歡他啊。」褚弈不假思索地接話。
沈軒宇不滿地交抱起雙臂:「哦是嗎,那你會想跟他KISS、上床嗎?」
「……你腦袋裡面的空閒空間都拿來裝什麼了?」褚弈黑線。
「如果他吻你,你會怎樣?」沈軒宇不屈不撓地問。
「開玩笑,當然是推開他了!」褚弈自然覺得正常男人的反應都是這樣。
「推開之後呢?」
「肯定會忍受不了馬上離開啊,跟兄弟接吻什麼的……我還沒有開放到可以若無其事繼續面對他的程度。」褚弈迅速回答。
「那麼,如果他做了像我剛才對你做的事情,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坐下跟他聊那麼久嗎?」沈軒宇拋出關鍵性質問。
「……」褚弈頓時語塞,只能愣愣地望著沈軒宇,光線太暗,有些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剎那的寂靜忽然讓呼吸的聲音都變得突兀。
沈軒宇不再遲疑,傾身過去輕輕地吻住褚弈的嘴唇,右手撐在座椅靠背上,把褚弈圈住。
懷裡面的那個男人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不安分地掙動了幾下。
「別動,閉上眼睛。」沈軒宇在褚弈耳邊低聲道,語氣卻堅定不容反駁。
並沒有先前的強制性,並沒有再次以力量的懸殊來壓制,然後褚弈卻忽然安分了下來,著了魔一般沉浸入那種柔和的氛圍中,彷彿因那個吻而沉醉。
那是個輕柔至極的吻,柔軟的嘴唇互相接觸了幾秒即宣告完成。甚至不帶一絲情、欲。
「我明白答案了。」沈軒宇離開褚弈微笑道,恢復自信而傲慢的語氣,「Honey,我的腳被你踩得很痛,你得負責送我回家,明天早上再來接我去拍廣告的片場。」
「你、你明白什麼了?」褚弈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下意識輕輕攏著嘴唇。
「明白你愛我了啊。」沈軒宇伸手摟住褚弈的肩膀,「也明白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給你時間適應。就算你比沒有大腦的腔腸動物還要遲鈍愚蠢我也不會介意的。」
「哈?什麼愛你?腔腸動物又是什麼意思?我沒有拿你比作只懂得原始交、配快感的野生動物已經是仁慈了!」
「Honey,傲嬌是病,得治。至於原始的交、配快感,你很快就會懂得其中妙處的。」沈軒宇心情大好地微笑,「時間不早了,快送我回家,再晚我就強迫你留宿,讓你立即體驗原始的快感……」
「……」這個男人說出的這種極具危險性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有實現的可能性。
褚弈只得黑著臉甩開沈軒宇的胳膊,換到駕駛座。
「前面紅綠燈右轉,我知道你不認識路。要是不指路你會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次元吧,Honey。」
「如果真的可以,我會把你留在那兒然後獨自回來。」
「你確定還能找到回來的路?」
「……」
就這樣,小紅跑車載著如沐春風吹著口哨的沈軒宇和臉色陰沉怨氣纏身的褚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Rising舉辦的RockBand新人大賽複賽終於開賽,場地選在可以容納一萬人以上的彩虹大劇場。
除了盛況空前的現場,還有多家電視台同時進行衛星直播,讓大部分無法來到現場的音樂迷搖滾迷能夠在家裡觀看比賽情況。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彩虹大劇場舞台的後台。即將參加Rising杯搖滾樂隊新人大賽複賽的選手們正在這裡進行著緊張的準備。那麼就跟著我們一起去認識一下選手們,看看他們都在做什麼吧!」長相清秀的男主持人舉著話筒站在攝像師跟前,說罷這席開場白便轉身走入後台,劇組一行人等緊跟在他的身後。
「哇,這裡真的遍地都是帥哥型男哦。」主持人推開門,誇張地驚歎。
鏡頭搖搖晃晃向前,掠過一個個正在化妝、背譜、背歌詞的參賽樂隊成員。
「咦,這裡好像有個有女隊員的樂隊。」主持人忽然看到這間房間深處的一組人中有兩人穿著一黑一白的華麗哥特系洋裝。
「女性搖滾樂隊成員真的很難得,讓我來採訪一下他們。」主持人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引領著攝像師來到深處的一個隔間。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請問你們的樂隊叫什麼名字?」主持人說著把話筒伸向坐著的何遠。
原本在整理髮型的何遠愣了愣,才發現來者是一檔很有人氣的娛樂節目的劇組。
「啊,大家好。」何遠正對鏡頭,「我們是Elysium,我是主唱兼隊長何遠,請大家多多支持。」
「我看到那邊有兩個正在化妝的女生,請問她們兩個在你們樂隊是擔任什麼位置的?」主持人一邊親切微笑,一邊繼續問。
「呃,他們……」何遠額頭微微滲出汗珠,只能盡量淡定地微笑著看鏡頭,「他們一個是吉他手,一個是貝斯手。」
「哇,居然是樂手不是歌手啊,太厲害了!」主持人一臉興奮,「那麼我們過去採訪一下她們吧。」說著就領著攝制組往裡面走。
「等……」何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興奮的主持人已經一去不返。
雖然自家樂隊裡的偽娘早晚都會公諸於眾,但是事前沒有串過詞就讓季銳那傢伙接受這種突襲般的採訪實在是讓何遠覺得非常不安,不知道那傢伙會作出怎樣驚人的發言……這種擔憂讓何遠在上場表演之前就已經開始緊張。
「Leader,頂住。」康辰同情地拍了拍何遠。
「哈羅,兩位美女,聽說你們是這個樂隊的吉他手和貝斯手,能請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嗎?」主持人把話筒伸到正在為褚弈化妝的季銳面前。
「哎?電視採訪?啊啊啊,你們是那個超有人氣的節目組!」季銳看清楚話筒上面的欄目LOGO之後不禁發出驚呼。
「看來你知道我們的欄目,呃,等等,你的聲音……你不是女孩子嗎?」主持人猛然察覺到不妥。
「法律沒有規定只有女孩子可以穿洋裝啦,我們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絕對是男人。」季銳微笑著回答,「要檢查也可以哦。」
「呃,檢查就不用了……可是你們看起來真的很漂亮,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太難以置信了。」
「國外的視覺系樂隊也時常會有女裝LOOK的成員驚艷世人,這並不奇怪啦。」季銳輕描淡寫道。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你們好!」季銳不再理會主持人的驚愕,奪過話筒,對著鏡頭露出最自信的笑容,「我是Elysium的貝斯手Ray,我們的歌曲和演奏都將比我本人更吸引人,請記住我們是16號Elysium,一定要為我們投票哦!」
「請把話筒還給……」主持人完全被季銳的氣勢震懾住,弱弱地想要拿回話筒,卻再次被華麗地無視。
「這邊這個冰山美人是我們的吉他手褚弈,不但人美技巧高超,作曲也很棒,如果忽略他彆扭的個性,真的是個完美的吉他手!」季銳說著把話筒伸到褚弈面前,「阿弈,跟觀眾們打聲招呼吧。」
「今天這身打扮……」穿著黑色哥特系洋裝,剛化上小煙熏的褚弈一臉不爽地艱難開口,「請大家看過之後就徹底忘掉吧,拜託了。」
「……」現場數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阿弈,你這樣說太傷人心了,我精心給你挑選了洋裝化了煙熏妝,明明很適合你,應該拍照做成海報裱起來掛在床頭的,怎麼可以忘記!」季銳全然不顧還在轉動的攝像機,如平時一般對著褚弈表達了自己的委屈,「請大家一定不要忘記,現在就拿起你們手邊一切可以記錄影像的工具,把這美妙的一刻記錄下來吧!」
「為了你們的工具著想,千萬不要錄下來。」褚弈陰沉沉地對著鏡頭說。
「不好意思兩位……我們還要去別的房間採訪。」主持人一頭汗地取回話筒,乾笑著對著鏡頭,「啊哈哈,Elysium真是個很有個性的樂隊……接下來讓我們去隔壁房間看一看……」說著一溜煙帶著攝制組跑掉了。
何遠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還不算很壞。」康辰拍拍何遠的肩膀以示安慰。
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的電視機前的各類型觀眾們,無不沉浸在或震驚或默然或興奮或期待的各種情緒中。
無論如何,Elysium這個名字已經在眾多關注者心中留下了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