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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悠心》第17章
玉作心喻

  喧囂的街市裡來來往往著各色行人,他們或停或走,在殷都繁華的一天裡,編織自己的日常。

  四天前,殷都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走巷,都貼著皇榜告示,每天都有人圍著這些字字句句議論紛紛。上面說的是朝中大員八府巡按楚如龍因勾結回骷,意欲通敵叛國而被斬立決的告示。楚如龍斬首後的第二天,又貼出了朝廷緝拿楚家餘孽的懸賞令。

  告示欄再一次被擠了個水洩不通,人群裡不時發出討論聲。

  「什麼餘孽啊,那楚如龍的兒子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

  「就是,就在御前競武的前一天夜裡,被燒死在寢居裡的。聽說燒焦的骨頭還被倒下來的房梁給砸壞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真作孽!」

  「除了他兒子,還有親戚同dang尚未被抓到。等抓了,一併給斬了。」

  「聽說由霍大將軍親手調查此案,不過有人說他和楚如龍是拜了把子的弟兄,不知會不會手下留情,放走那些賊子。」

  「胡說八道,霍大將軍歷來鐵面無私公正嚴明,絕對不會礙於私交就心慈手軟。」

  「霍家一門忠烈是國之股肱!他兒子霍驍就是這次御前會武的榜首,還被皇上封了『御鷹』!霍家又風光了!」

  人群裡再一次爆發出更為熱烈的談論聲。

  「不過,霍家素來謙遜知禮,自家小子這般出息,得了封號都快有一個月了,也不見府上有什麼動靜,硬是照常似的,真真是名門大族!」

  「還有還有,聽說皇上有意將敏柔公主下嫁霍家呢,只等公主及笄就是了。」

  「真的麼?」

  嘈雜熱鬧的殷都街市永遠不乏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斷張合的嘴巴,不斷變化著表情的臉孔,混著市井的氣息在整條大街上蔓延開來。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成團而聚的人群,從茶樓裡走了出來,朝家的方向走去。

  霍驍從我身後側開步子,默默地走在我的左邊。他穿得很普通,卻仍掩不住渾身上下與日俱增的鋒芒,我能感覺到街上的女孩子都在偷偷地注視著他,如果她們知道這個帥哥同時還是霍驍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激動地暈過去。

  「你看看她們一個個準備以身相許的樣子,你要不要真的去挑一個?」我用手肘撞了撞他的結實的手臂,打趣道。

  霍驍斜了我一眼,皺起了眉頭。

  「呵呵!」我又開玩笑道:「是啊是啊,『御鷹』霍驍可是皇上心裡的准駙馬爺,又怎麼能瞧得上這些庸脂俗粉呢。」

  霍驍兀地停住了腳步,只見他用微怒的眼睛瞟了一下我,接著就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腕,微微用力,仍是不言不語,拉著我快步向前走,我疼地一下子漲紅了臉頰。到了霍家馬車停放的地方,他仍是不撒手,一個抬手就把我扔進了馬車裡。

  我一下子就摔在了坐塌上,姿勢不免尷尬。

  我又氣又惱地瞪著跟著進到馬車裡的霍驍。

  「准駙馬爺的脾氣倒不小,真是沒風度。」我口氣不善地說道。

  「有風度的人便會去信那些市井流言麼?」霍驍坐定,轉頭看向我。

  「剛才那麼長時間,你都沒有解釋,我當然以為是真的了。」我不服氣地辯解道。

  「原來你我之間還需要解釋,我還以為你能明白我。」霍驍的骨節微微發白,眉頭鎖得更加緊了,兩顆烏黑的眼珠彷彿是隨時準備引爆的炸彈。

  「我又不是神仙,能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不滿的靠向了身後的墊子,然後放軟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罷了,你做不做駙馬都和我不相干。」

  話音剛落,霍驍的臉立刻冷冷的沉了下去,他似乎憤怒地有點難以控制自己,伸手抓住我的肩膀,狠狠地晃了一下,嗓音低啞:「與你無關?!咱們一處這麼多年了,是你說無關就無關的?」

  我瞬間感覺有一塊碩大的磚頭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痛得我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心裡氣得頓時炸了開來,他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下手這麼重,真以為我是軟柿子不成!我也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捶開了他的手,然後扯著嗓子喊了聲:「停車!」

  馬車果然在我撕心裂肺的聲音後停了下來。

  我用手揉著肩膀,準備起身。

  霍驍似乎有點後悔地抓住我的一隻手,想把我拉回坐塌上。

  我也奇怪自己哪來的力氣,硬是卯足了勁甩開了他的手,一步跨到了車門口,憤怒地推開半邊的門,回頭冷冷地說了一句:「霍驍,你簡直莫名其妙!」

  然後頭也不回地跳下車,闊步自己走在街上。彷彿覺得,身後的馬車就是野獸似的,我甚至還跑進了一條小路,免得馬車跟上來。

  我一陣小跑後,停了下來,不爽地跺了一下腳。

  霍驍憑什麼總是一副凌駕我之上的樣子,動不動就拉來扯去。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我懷疑再過幾年,我說不定會因為經脈斷裂,骨頭折損而死在他手上。成天沒事走在我邊上,是想把我襯得多矮,還愛揶揄我不長個兒。××的!你是沒見過NBA那幫子人,有種和他們比去啊!混球!

  我肩膀上的疼痛,搞得我心裡一團糟,對霍驍的不滿一瀉而出的同時,也有莫名的傷痛湧上來……

  那是因為楚瑜的死訊一直籠在我心上,久久不去,我不是個膽小的人,也知道每天都有人死。我只是想起他就惋惜就虛軟,我後悔自己在他活著的時候總跟他嗆聲,也時不時都偏袒霍驍一點。如今,物是人非,那麼富貴繁榮的家業被查抄,族中上下被趕盡殺絕,自己也葬身火海。他是本來要和霍驍爭奪那無上榮耀的少年!一夕之間,人鬼殊途!我簡直不敢想像,那個一個月前還在我面前笑意滿滿的楚瑜竟然……

  我低下了頭,準備走到巷子的另一頭去。

  有人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回過了頭,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今日是你生辰,惹你生氣,是我的不該。」霍驍的聲音低低地從微張的嘴唇裡吐出來,他的眉頭依舊擰在一起,巷子裡的光線有點暗,卻依然能看見他英姿勃發的模樣。

  我歎了口氣,剛才騰騰升起的怒火,在有點潮濕而冰涼的巷子裡慢慢壓了下去。

  我其實壓根沒生他的氣,從小到大,也不知被他弄疼過多少次。只是,最近被楚瑜的死弄得有點神經質,還有看著原來自己的玩伴一天一天地強過自己,有點……羨慕罷了。

  「不關你的事。」我輕輕地說。

  不過顯然他理解錯了,手上的力道也不禁重了些,有些生硬地開口道:「別說氣話,我陪過不是了。」

  「不是,我是說,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搖了搖頭。

  霍驍的表情微鬆,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他的目光也慢慢柔軟下來。

  「方纔,在茶樓裡準備要給你的,可你突然要回家……」霍驍難得先開口說話,他從衣襟裡掏出一塊用錦帕包住的東西,放在我的手上。

  「什麼?」我問他。

  如果你以為霍驍會那麼有情趣地讓我猜一猜,那估計是見鬼了,他沉著嗓子說:「是競武之後皇上賞賜的皇玉珮飾。」

  皇玉?!

  我瞪大了眼睛,連忙訝異地翻開了錦帕,只見一塊精緻的方形純皇玉珮閃著潤澤的光芒。

  雕工勁力,極具金屬剛健之感,琢磨精細,瑩潤如肌。玉身篆有夔紋,雕琢細膩,是典型造辦處的高手的作品。

  令我咋舌的是,皇玉之珍貴,一直以來都是被王家壟斷的,也極少作為賞賜。霍驍真是不識貨,這種東西做傳家寶都不為過,他竟然隨隨便便就送人了!

  「此物是佳品,又正值你的生辰,便給你了。」霍驍低聲說道。

  「你確定?」我抬頭問他。

  霍驍點點頭,可卻伸出了手從我手裡拿回了玉珮。

  我立刻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這算什麼意思?剛默認,就又反悔了?!

  就在我納悶之際,霍驍突然用一隻手探進了我的衣服裡……

  「你……作甚……」我正想出言阻止。

  不想他將手停在我中衣內的一個襯兜裡,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玉珮放了進去。那枚玉珮上的涼意透過衣料透到胸前的皮膚上,有些不適。

  霍驍看著我,用柔和的聲音說:

  「此玉名喚『心喻』。」

  「……」我有點受寵若驚地看著他,內心無比掙扎!收還是不收,thisisaquestion!

  不好吧,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皇上賞賜的,轉送到我手上,我算哪根蔥,佔人家這麼大個便宜!

  哎呀,怎麼會,我和霍驍情同手足,小時候就一處吃一處睡,還分什麼你我呢?這可是皇玉!!可以買下一座城池的皇玉!

  我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襟,說:「你真的要給我?」

  「此玉貼身而用,可防身,也可趨吉避凶,乃是吉祥之物。」

  「好。我收下了。」我二話不說就握住了霍驍的手,完全忘記剛才還和他鬧著彆扭,這就說明,我是一個多麼容易被收買的人。為了表示對霍驍的感謝,我堅定地看著他,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說:「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霍驍嘴角有了笑意,用手回握我,然後拉著我向巷子的出口走去。

  十月末的殷都在經過秋日的繾綣之後,已經陷入了肅殺之中,風中的冷意已經來的明顯而又洶湧,在每一個行人的臉上惡作劇般地滑過。

  霍驍沒有放開我的手,一直拉著我走著。他的手比我大的多,所以,我被捂得還挺暖和的。只是,我覺得大庭廣眾之下,我和他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孩了,這樣……算不算有點失儀?

  正想著,鼻子上突然一涼,微微有點癢,我用手一摸,觸到了一點點的濕潤。

  我還沒反應過來,又有相同的感覺,落在了額頭,耳朵,嘴唇上……

  這是?

  「下雪了……下雪了……」

  路上的行人紛紛抬起了頭,看著從天而降,似羽絨般的小雪點,它們在空中旋舞而下,緩緩落在了地面上。

  我抿起了嘴角,也和行人一樣抬頭望天,感受著酥麻的觸覺在臉上化開。

  霍驍低下了頭,用離我極近的聲音說:「今天是初雪的日子。」

  我也看向了他,瞇起了眼睛,樂呵呵地說:「奶奶對我說,十三年前的申時,殷都也下了第一場雪。」

  霍驍的眼睛一瞬間迷離起來,像雪一樣升起了叫人捉摸不透的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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