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他們的成長與領悟

　鄧布利多看著斯內普問道：「即使是最壞的結果，你已經經歷一次了，有何區別？」

　斯內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剛才他的神思飄到了很遠的地方……那裡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綠草茵茵處坐落著一幢小屋，他的小姑娘從小屋裡走出來，笑意盈盈的喚自己：「先生……」

　斯內普愣了很久才回過神兒來，彷彿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道：「有區別的。」

　鄧布利多又問：「什麼區別？」

　斯內普的表情先是有些茫然，慢慢的變得明朗起來。

　斯內普的聲音飄蕩在醫療翼：「有區別的……莉莉……她曾經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覺得自己的生活一片漆黑的時候，她像星星一樣讓我看到一點光……」

　斯內普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她不瞭解我也不認同我。而我，或許也並不真正瞭解她……」

　「所以，斯圖亞特小姐瞭解你認同你？」鄧布利多再問。

　斯內普搖了搖頭回答：「其實我也不確定Serena有多瞭解我，有多……愛我。但她是不一樣的……她就好像……點燃了我整個人生……」

　斯內普很努力的想要找到確切的用詞：「我覺得……因為她，我的心臟開始猛烈的跳動著……心情有時會很甜蜜有時會酸楚。還有……我開始期盼自己未來的生活會怎樣……」

　斯內普看著鄧布利多平靜無波的藍色眼睛輕聲道：「阿不思……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生活可以是這樣的。」

　醫療翼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過了很久，斯內普的聲音再次響起，變得低沉而又堅定：

　「如果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只擁有遙遠天邊的一顆星，那麼當那顆星隕落後，他或許會痛哭一番然後堅持走下去。

　但如果一個人行走在世界上最溫暖最美好最幸福的地方，卻突然掉進了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淵……如果知道自己永遠走不出去……那麼他就會想……還不如不要再走下去了。」

　鄧布利多看著斯內普，神情從茫然到堅定，再從堅定到絕望……忽然清楚而又明白的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學生將很難再全心全意遵守承諾不顧一切的去保護哈利.波特……或許將來要看躺在病床上正在神思游離的女孩兒的態度。幸好，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個女孩兒和哈利的關係似乎很不錯。

　鄧布利多的腦海中劃過所有有關Serena的印象，所有老師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女學生，所有學生印象中漂亮安靜的女同學，身邊的朋友不拘一格，有最古老的純血貴族也有草根出身的小巫師。鄧布利多想起前一年Serena面對厄裡斯魔鏡的事情，忽然又覺得這位女學生或許並不容易被影響……14歲的時候就可以拒絕厄裡斯魔鏡，聲稱「很清楚自己渴求些什麼」……

　無論如何，鄧布利多擁有絕對的理性，百年的時光他看過太多生死離別，早已心如鐵石。他無意於干涉面前這兩個人的愛情，轉而決定在未來爭取Serena的支持。

　「明天我會跟進希爾弗小姐有關曼德拉草的事宜，明天休息日沒有課，你休息一下……如有必要魔藥課可以暫停幾天……不，或許很多課都不得不暫停幾天，最近的攻擊事件已經有些失去控制了……」鄧布利多說罷轉身離開了醫療翼。

　第二天，安妮的家養小精靈就送來了幾株成熟的曼德拉草，剛好夠幾位受襲擊的學生使用。兩天內，赫敏和科林等人陸續的出院。學生們陸續恢復，使得鄧布利多的校長職位沒有受到挑戰，但攻擊者還沒有找到，他被要求去魔法部述職。校長暫時不在，攻擊者又沒有找到，霍格沃茨進入了短暫的停課期。

　醫療翼的病房終於只剩下了斯內普和Serena兩個人，他三天三夜沒有離開過醫療翼，現在空蕩蕩的病房對於斯內普來說顯得尤其的寂寥。小姑娘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般，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她倒下時看到自己為何突然笑了？……真是個傻丫頭。

　斯內普緊緊的握著小姑娘的手，依然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瞭解自己，有多愛自己……但是沒關係……這已經不重要了。他應該努力的讓她更瞭解自己更愛自己，他沒有必要總是被動的等待被愛。

　總之，他不會再放手……只要他的小姑娘平安的醒來。

　Serena感覺自己正飄蕩在一個記憶久遠的地方，她差點以為自己變成了鬼魂……但還好，她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甚至擁有正常的魔力，唯一的區別只在於她似乎是神魂飄蕩在外，不曉得身體在哪裡。

　彷彿一層迷霧在眼前散開，Serena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前一世的家門口。她往周圍望去，黃皮膚黑頭髮給了她無限的親切感。然後，她的心開始狂跳……她看到前世的自己滿臉沮喪的從家裡跑了出來……是她出車禍的那一天。

　她走進家門，聽到弟弟的聲音說道：「爸、媽，你們把錢都給我去留學，姐姐會不高興的。」

　爸爸長嘆了一口氣對弟弟說道：「你們覺得我的思想古舊也好，覺得我偏心也好，我就是覺得，你是男人，將來就該有本事，能夠好好照顧你姐姐。」

　媽媽也跟著嘆了一口氣說道：「總之事情已經決定了，就這麼辦吧。將來你多掙錢，給你姐備份最好的嫁妝，別忘了啊。」

　Serena覺得心裡湧動著什麼，就要迸發出來……她已經很多年沒再想起過去的事情……之前偶爾想起，也早就沒有了幼時的執念。但孩童時被忽視的經歷仍然讓她深深的缺乏安全感。

　其實人們永遠只能通過自己所能夠看到的進行判斷。有時，不安的感覺來自於自己片面的觀感或深層次的恐懼，而並不一定來自於事實。

　在這一刻，Serena突然充分的明白了，自己愛上斯內普的深層次的原因……無關於已知結局的憐憫和完整瞭解他的故事的惋惜……而在於日積月累的相處之中，他所給予她的安全感……只不過得到時越幸福，害怕失去的心情越是容易作祟。

　但是沒關係……這已經不重要了。她應該努力的讓他更瞭解自己更愛自己，她會讓她的教授心裡只有她。

　Serena眼前的場景再次變換，她看到她的家人正在搬家，全家人愁雲慘澹，商量著要如何離開這個讓他們失去親人的傷心地。

　Serena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這讓人眷戀的溫暖，感受到自己充沛的魔力從魔杖頂端噴射而出，她輕輕的說道：「一忘皆空……」

　彷彿是了卻了最大的心願一般，Serena感覺到自己從這些場景中迅速的抽離，猛然回到了溫暖而又踏實的環境之中。

　Serena醒了。

　她醒來第一眼看到教授坐在自己身邊，閉著眼不知是不是睡著了……眉頭緊緊的鎖著，鬍子拉渣滿臉憔悴，像是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過的模樣……居然在睡夢中仍然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Serena緩緩起身，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去撫平斯內普緊緊皺著的眉頭……只不過是輕微的碰觸，斯內普立即醒了……然後，黑曜石般的眼睛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Serena……」斯內普臉上寫著失而復得的不可置信和極度的喜悅。

　Serena對斯內普溫柔甜美的笑了笑。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互望著。

　過了很久。

　斯內普聲音嘶啞的小聲喚道：「Serena……」

　「嗯……」Serena剛剛恢復，還有些失語的狀態。

　「等你畢業……」

　「嗯？」Serena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們就結婚吧。」

　「……好！」Serena差一點又失去了自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主動問道：「那麼，我們多生幾個孩子好不好？」

　「好！」斯內普覺得滿腔的幸福感幾乎快要爆炸了。他緊緊抱著Serena……又過了很久，Serena掙紮起來。

　「先生，你是不是好幾天沒睡覺了？快回去睡覺吧。」Serena不滿意的嚷道。

　斯內普搖搖頭，依舊緊緊抱著Serena。

　Serena費了好大勁兒才從斯內普懷裡掙扎出來，看著他一臉憔悴的模樣，忿然道：「你現在……算是我的未婚夫了吧？要聽我的話，否則我會反悔的。」

　斯內普悶聲回答：「不允許反悔，不能反悔了。」

　……Serena瞪瞪眼……自己昏睡了幾天，教授長進很大啊……難不成還打算霸王硬上弓了？

　斯內普終於在Serena強烈的抗議和反對聲中離開了醫療翼……只是表面上。

　他在Serena的目光下走出醫療翼，然後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終究是不願意離開他的小姑娘，為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回到了Serena的病床邊，坐在角落裡，靜靜的看著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很可愛的使勁兒晃腦袋……Serena正對剛才的「被求婚」覺得不可思議；

　他的小姑娘裹著被子在床上打滾……Serena正後悔剛才答應的太簡單顯得不夠矜持；

　他的小姑娘起身甩甩腿、伸伸懶腰……Serena覺得自己特別僵硬實在是需要動一動。

　斯內普在一旁看著Serena，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如果能夠一直一直這樣看下去……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兩個人，一個在病床上撲騰，一個在旁邊靜悄悄的看……幸福的時光匆匆而過，直到又有訪客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