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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大地主》第131章
  第二章攻城略池!

  張家鎮的坡道上到處濃煙滾滾,原本因為戰亂而沒多少人行走的小路,這時

卻是人聲鼎沸,不過人聲不是趕集的百姓發出的,而是城牆下漫山遍野士兵們咆

哮的怒吼,和他們手裡大刀砍過的破空之音!

  城池四周根本看不見半點安寧,到處都是廝殺之聲和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空氣中彌漫濃重的血腥味,伴隨滿天煙塵,更顯得淒厲無比。惡鬼營的將士們身

穿代表性的黑色盔甲,如潮水般的攻擊已經讓這座小城池搖搖欲墜!

  這一帶屬於津門地界,地裡田間、山林深處,到處都是混戰的士兵。殺過唯

一的地障?一條湍急大河後,幾乎沒有其他阻礙,奮戰一夜的惡鬼營三校,此時

正揮舞屠刀,與早已驚慌失措的地方叛軍殺得難解難分!

  占據人數上的優勢,幾乎在短兵相接時形成一面倒的屠戮。一萬大軍以橫掃

性的強悍,壓制外圍極少的叛軍後,以空名和歐陽泰為前鋒,幾乎同時朝四個城

門發起猛烈進攻!

  眼下金戈鐵馬,一萬大軍一路上高歌猛進,歐陽泰率三千大軍主攻西門,手

中雙頭槍翻舞間血霧漫天,惡鬼營的騎兵沖殺震天,早就占據壓倒性的優勢,拿

下這座小小城池不過是時間問題!46大隊人馬回到河北時已是第二天中午,許

平明白時間的可貴之處,未等眾將准備好迎接禮,就立刻下令四營人馬除了必要

的干糧外,其他一律拋棄,在最短時間內集結成四路大軍!

  兵貴神速,這話一點都不假。惡鬼營集結後,勢如破竹般踏過邊界線,朝津

門附近的城池和要塞發起前所未有的猛攻,以排山倒海的狂攻殺得懶散已久的地

方叛軍猝不及防,幾乎只用一天時間就撕破這條可有可無的緩沖帶,殺開最薄弱

的一層防御!

  惡鬼四營各自作戰,分路進攻,在多輪大戰後也各有損傷。許平見狀,直接

打破禁衛隊編制,補充進四大營裡,以填補供給上的空白。一方面是現在沒時間

擴招兵馬,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支備受期待的御林軍沒有發揮出預想中的實力,

有必要把他們送進軍中再次訓練,讓他們在戰場上好好磨練一番。

  惡鬼營幾乎捨棄河北線上所有的防御,四萬大軍朝南一路壓進,兵分四路,

按各自路線開始凶狠的攻堅戰。一路上攻城掠地的拼命態勢,已經到了近乎瘋狂

的地步,屠殺起來也不再講究仁慈,擺明有無占領城池都無所謂,但必須將所有

叛軍一網打盡!

  軍心不穩的地方叛軍本來就沒有多少兵馬,更沒有玉石俱焚的決心,很多城

池不等兵臨城下就棄甲投降,四路大軍一路打下來,雖然死傷不少,但也算順風

順水。

  就算碰上敢頑抗的叛軍也無需多言,直接強攻的可怕沖擊力不是這些烏合之

眾所能抵抗的!

  只要越過張家鎮,前方六十裡就是此次攻打的目標:津門大城。其他各路人

馬或多或少拖延了行軍路線,但這次許平下了死令,沒有任何借口,日落之前必

須全部壓到津門三十裡外駐扎集結!

  其他三路大軍也不敢怠慢,最後一句“違令者斬”更是激發眾人的凶氣。

  地方叛軍多為臨時抽調的壯丁,還有一些混吃混喝的家伙。面對惡鬼營無視

人命的態度早就嚇破膽,甚至有的叛軍沒等大軍殺到,就直接鳥獸散地各自逃命,

低迷的士氣由此可見一斑。

  其他三營大軍分別由關大明、陳奇和老四帶著。這三位也是悶了許久,殺起

人來一點都不客氣,碰上俘虜太多的麻煩情況,都采直接坑埋,絕不拖泥帶水。

戰場^ 老兵的殘酷和新兵略有憐憫的區別,讓不少人為之膽寒。

  許平帶著三營往正中間路線突破,集結空名、歐陽泰和一大部分善於沖鋒的

大將,就是為了在這一點先行突破,為其他兵馬制造快速推進的機會。這一路上

雖然舟車勞頓,好在遇到的抵抗不是很強烈,再加上營裡善戰的大將比較多,所

以比計畫提早半天就打到張家鎮的小城下。

  周井在張家鎮內囤積近五千的兵馬,他也明白這是津門最好的一個屏障。早

有准備的防御工事為惡鬼營帶來不少麻煩,打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破城時機。這時

眾將都顧不得疲憊,必須趕在日落之前將最後一個障礙拿下!

  “門開了……”城池下混戰一片,攀爬進城的惡鬼營兵將愈來愈多,血戰半

天終於殺到城內,將緊閉城門打開,呼喚大軍趕緊進城。

  “隨我殺呀!”歐陽泰在城門外滿身是血的沖殺,回頭一看,城門被打開一

半,當然不能放過這種機會。話音剛響起時,他一馬當先地沖進去,手中的雙頭

槍無時無刻都發揮著戰場凶器的可怕。猙擰的臉、滿身血水和周邊飛舞的人頭,

在在昭顯諧§和難以抵抗。

  雪白馬鬃都被血水染紅,叛軍慌忙趕來,想守住城門,卻已來不及。歐陽泰

和其他大將先後沖進去,一路上砍瓜切菜般的屠殺早就打亂敵方陣形。外邊看到

機會的兵馬也不敢怠慢,掉轉馬頭追隨他們,朝城內沖進去!

  三千兵馬先後沖進城內,這時防守其他城門的叛軍也坐不住,一邊燒起狼煙

求援,一邊集結兵馬趕來西城門救援,但為時已晚。三千兵馬殺得西城叛軍毫無

招架之力,城門大開後,又和趕來救援的城內叛軍殺得難解難分!

  看到告急的狼煙燃起,其他防守要害地帶的叛軍紛紛從峽谷、山道趕來支援。

  歐陽泰橫槍殺敵的可怕讓他們膽寒,如果任他在城裡翻雲覆雨,張家鎮就徹

底完了!

  “給我宰了他們!”歐陽泰一邊觀察局勢,一邊讓人點起烽煙,通告大軍城

門已破的消息。駐扎在城內的叛軍不過一千多人,城內戰局也在他掌控之中。

  一隊一千多人的叛軍步兵急忙從旁邊防御其他兵馬的樹林裡沖出來,叫囂著

要趕回城裡支援。這時城下的混戰人群中,沖來一支五百人左右的惡鬼營騎兵,

肅殺滿天地前去阻截!知“給我殺呀!”空名手持一柄重達百斤的大銅棍,在馬

上呼嘯揮舞著,光是可怕的呼嘯聲就讓人感覺骨頭發涼。他策馬奔蹄前行,手中

銅棍沉重無比。但凡被砸中的無不飛出數尺之外,骨裂而死,連慘叫都還來不及

發出,令人膽寒的蠻力可見一斑。

  一千多名叛軍頓時嚇了一跳,一身戎甲的空名如同殺神沖來,光看見銅棍掃

出幾個圓圈就硬生生砸死十多人,剛才還在叫器的叛軍全都嚇傻了眼。

  “給我去死!”空名滿眼血絲,一馬當先地沖進叛軍中瘋狂屠戮。後邊跟隨

的將士一看,無不士氣激奮,馬上加入圍剿叛軍的行列!

  城南十裡處,三千兵馬正眼露興奮地看著前方城裡愈來愈濃郁的黑煙。孫正

農站在高處往城下瞭望,看見空名將一名叛軍的腦袋硬生生森碎時,心裡冒起一

陣寒意,不由得感慨:

  “這家伙發起狠倒是夠嚇人的!”

  “千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劉士山一臉沉重,默默叨念:“好一尊怒佛呀,

原本以為歐陽泰中第一沖鋒大將,沒想到空名大師恨極之時也是殺性十足。

  有這二人為左右先鋒,這些烏合之眾儼然成了俎上肉。“

  “是啊!”許平被兵馬簇擁在最中間,聽著兩位心狠手辣的門生對空名的評

價那麼高,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知該高興,還是愧疚?

  這禿驢老是喊著不想殺生,佛門教導他的慈悲讓他不忍殺敵建功,幾乎躲起

來不願意上陣,最後在歐陽泰耐心教育下,總算才答應披掛上陣,但多少有些不

情不願。要是這個絕頂高手無法利用,那才是最大的浪費!

  空名一路前行,率領五百兵馬阻截兩倍於己的叛軍,在城牆下與他們戰成一

片,只是一個照面的工夫就把對方將領殺得骨碎而死。他策馬回沖,手裡銅棍宛

如奪命利器,密不透風的圓舞瞬間斬下數十人命。銅棍一掃虎虎生風,給人感覺

簡直是怒佛下凡般的可怕。

  不過他的樣子很奇怪,原本憨厚老實的臉上是一副猙獰之色。滑稽又堅毅的

眼裡看不出絲毫仁慈,反而布滿血絲,顯得凶狠無比。細看,一直緊咬的牙關甚

至滲出血來,根本不是因為受傷所導致的,一看就知道是有深沉仇恨在心。

  七千兵馬攻城,三千在後留守殺敵。許平沒有身著盔甲沖鋒陷陣,而是坐在

一輛寬敞馬車上觀察目前局勢!前擺一桌,鋪滿奏報和各類圖紙,他運籌帷幄地

觀察眼前戰局,眉頭時而緊皺,時而露出苦色,但眼裡的凌厲還是讓周圍兵將無

不嚴肅以待。

  “殺呀!”空名這時根本不像出家人,策馬在戰圈中來回沖殺,手裡銅棍甚

至砸得有點變形。強壯的身軀布滿別人的血液、屍塊,甚至還有腦髓,策馬沖過

的地方更是慘叫連連,簡直是個來收命的閻羅,猙擰模樣讓眾人不由得為之膽寒。

  “大、大師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呀,沒看過他那麼生氣……怎麼回事?”

  即使是留守的兵將都不由得竊竊私語;殺性十足的空名是他們前所未見的。

孽氣沉重地揮舞著凶暴的銅棍,甚至比起歐陽泰的雙頭槍更加驚人。在眾兵將的

眼裡,這個大師武功雖然高強無比,為人卻老實憨厚,十分親切,誰都沒想到他

竟然有如此殺性的一面,銅棍一掃簡直把人命當成草芥,哪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出

家人?

  主帥的馬車被他們團團簇擁在中間,許平隔得雖遠,不過似乎也感受到空名

的滔天憤怒,他眼裡閃過一絲陰謀得逞的冷酷,但多少有一絲無奈的愧疚。

  空名自從入府以後,一直很不習慣官邸人家步步為營又規矩十足的生活。雖

說大家都尊重他的身手和老實的品性,但他卻感覺很不自在。在許平身邊久了,

他最談得來的朋友就是後嚴的一個廚子,他們一樣出身低微,又同樣老實。

  兩人雖然在地位上略有差異,但這個親切的小廚子卻成了空名脫出師門以後

唯一的朋友。每次空名肚子一餓,不管是白天還是深更半夜,都會去敲他的房門

;他也會笑罵著給空名准備一頓美味的飯食。平淡的一份友情,有時很難理解,

但又特別可貴,可謂君子之交淡如水。

  空名不想上戰場是因為心慈而不願殺戮。許平編造一個最殘酷的謊言:親手

把那個廚子的屍體丟到他面前,感慨地告訴他,這個廚子不願受紀龍收買而被殺

害。

  好友死去時的痛苦模樣立刻引發空名原本不該存在的恨意,讓他從一個慈悲

為懷的和尚瞬間變成無法自制的殺神!上陣殺敵時已不是原本敷衍的態度,空前

的憤怒硬生生地扼殺了他的憐憫之心,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殺戮機器!

  等拿下津門,我再謝謝你吧。許平深深歎了口氣,不知該怎麼感謝無辜的廚

子,也驚訝空名對朋友的重視。原本只想刺激空名,讓他肯老實地戎馬殺敵,沒

想到他們之間看似淺淺的友誼竟然那麼深厚。

  這份友誼深厚得讓空名無視人命,忘卻佛門的仁愛之訓,徹底變成一個可怕

的殺人兵器!雖說這種做法多少有些過於激烈,但用一個下人的生命換來如此可

怕的沖鋒大將,不得不說是意外收獲。

  “主子……”孫正農似乎看出許平小小的不自在。人是他殺的,他當然知道

空名瘋狂的原因。他沉吟一會兒後小聲說: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得到空名大師這種疆場悍將,那人也算功德無量!”

  “好好安置他的家人,多給他們一些銀兩吧!”許平明白上位者不該心軟,

但還是忍不住叨念,眼神依舊空洞地望著戰場,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也沒了剛

才一閃而過的愧疚。

  “是!”孫正農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轉頭凝視戰場。他本就不是心慈手軟

的人,這主意雖然陰毒,但效果卻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在他眼裡人命本該賤如

草芥,只有最後的利益才是上位者該考慮的。

  五百與一千的混戰,在空名一馬當先的沖殺中,竟然硬生生把這股前來救援

的叛軍全殺得棄甲而逃,其他援軍也被殺得無功而返。眼看無力回天,不少人哭

爹喊娘地落荒而逃,也沒人再去追殺他們。

  空名回過頭,伸手抹去臉上黏稠的血液,深吸一口氣後,掉轉馬頭朝城門沖

去,怒聲喝道:

  “不許停下,把他們全給我宰了!”

  話音一落,沒等其他兵將反應過來,他只身一人沖進頑固抵抗的叛軍陣中。

這鹵莽行為讓眾人著實捏了一把冷汗,但空名卻一點都不在乎,盛怒之下的咆哮

重如虎吼,銅棍一掃更是力拔千鈞!

  但見他沖進人群中卻無半點減速之意,反而憑借高超的武功,殺得叛軍慘叫

連連,甚至被砸得如無重之物般凌空飛起。一瞬間讓城外散兵游勇的叛軍徹底崩

潰,紛紛丟棄兵器拔腿就跑!

  “大師太厲害了!”惡鬼三營上下無不為之驚歎,原本以為空名最多是個武

功高強的侍衛,沒想到他殺性一起會如此可怕。這種悍將在軍中沖殺,恐怕誰都

攔不住。

  “還叫大師!”許平冷哼,不滿地說:

  “這是你們的先鋒將軍。”

  “空名將軍威武……”眾將反應過來,漫山遍野的吶喊聲瞬起,此起彼伏宛

如波濤海浪連綿不絕。在他們的吶喊中,空名更加勢不可擋,也激發其他將士的

血性,讓他們的攻勢變得更加凶猛。

  “殺呀!”少數叛軍還在做最後掙扎,但局勢在歐陽泰和空名這兩位沖鋒大

將的殺戮下,變得一面倒。惡鬼營的將士們變得更加凶狠,殺起人來更加順利,

潮水般的進攻徹底瓦解他們的防御,反抗已經沒有多大的效果!

  漫天的廝殺直到繁星遍空才落下帷幕。總共俘虜一千多名的叛軍,還硬生生

地殺傷一千多名,附近所有駐守的叛軍更被殺得無力抵抗,可算是取得一場比預

期中更加理想的勝利!

  這場大勝讓惡鬼三營上下為之振奮。雖說自己也傷亡了兩千多人,但畢竟是

攻城方,這個代價已很輕微。再者這是最後一戰,艱苦征戰兩天後拿下最後屏障,

黑夜過後攻打津門的行動,在他們看來才是最興奮的戰役!

  惡鬼營的大旗慢慢懸掛在城牆上。當歐陽泰斬落最後一個叛官的人頭時,全

城上下盡是歡呼聲。通亮的火把照亮這個小地方,火光下的惡鬼營將士個個滿身

血水,驕傲地俯視地上一具具毫無聲息的屍體。

  殘酷的戰爭後只剩下愉悅的勝利者,惡鬼三營上下歡騰一片。在他們的簇擁

下,許平的馬車慢慢越過城門,進入小縣城。城牆上古樸的石塊遍布血水和腥氣,

雖然已被仔細地清理,但偶爾會看見地上的屍塊,以及牆縫裡顯眼的血跡。

  城外的將士們已十分爛熟於挖坑埋屍,拖著疲憊身體開始清理戰場。屍體這

時就像是廢棄的垃圾被隨意丟到坑內,甚至屍堆中還有不少喘氣呻吟的叛軍在哭

喊。

  但這時誰都不會憐憫,等待他們的只有一把埋葬的黃土!

  城內還有不少店鋪在燒著熊熊大火,最多的還是惡鬼營將士在角落裡搜尋,

將漏網之魚找出來補上一刀。雖說有令在先,不傷及無辜,但還是看見不少無辜

而死的百姓。他們的眼裡有痛苦、不甘和恐懼,不過這就是戰爭,為了勝利,一

切的仁義道德都是虛假的。

  硝煙彌漫,許平在馬車上看著破敗的一切,有點心酸。雖說心裡早有准備,

但看不少無辜死去的百姓被抬去坑埋,心裡多少有點惆悵,歎息後問道:

  “城裡的官員呢?”

  “頑抗者,斬立決!順逆者,拘禁!”有人如是上奏,明白這次戰爭不需要

懷柔,把不穩定因素全部消滅是最好的辦法,沒必要再用仁慈的心做任何無意義

的事。

  道路兩旁都是屍體,死去的百姓甚至比士兵還多,有的更是含冤而死。許平

已經感覺腦子有點發麻,但依舊面沉如水,馬車晃動的格格聲很是輕微,但在沉

靜的前行中卻那麼刺耳。

  存活的百姓全躲在家中不敢出來,許平感覺自己巡視的不是勝利的果實,而

是屠殺後的一座死城,難怪戰爭總招人怨恨,因為不管誰是最後勝利者,殘酷的

結果仍然無法改變!面對太多生命的消逝,再鐵石心腸也不免會有惆悵之意!

  “我要殺了你!”

  馬車在街道中緩緩前行,突然響起一聲聲憤恨的嘶吼聲,從堆積如山的屍體

與毀壞的商店中,突然沖出一個個滿身傷痕、穿著百姓服飾的壯漢,他們似乎早

已隱藏在屍堆中等待機會,一個個滿面猙獰地朝許平的馬車沖過來,相距不足十

步之遙。

  突來的偷襲讓行進的兵馬嚇了一跳,無奈街道太窄,有的兵士想救援也來不

及,這條主道只容四、五個人並肩而過,這時就算有再多的兵馬也無濟於事。而

且這幫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沖著太子而來,一個個抽出大刀,一副拼死一搏的

架勢。

  “護駕!”反應快的迅速拿起兵器阻攔,但道路太窄,限制了救援行動。現

場一下陷入混亂,給了這些叛逆更好的時機!

  “殺了他呀!”這些怒意滿面的大漢身手要比一般人強多了,慌忙的將士前

去阻擋也擋不住他們。他們顯然經過精心策劃,埋伏許久,想趁這時候來個擒賊

先擒王,將許平殺之而後快。

  十多個大漢個個身手高強,盡管最前面的兵將們盡力阻截,但沒一會兒就被

他們殺到馬車前。其他人也想救援,奈何此時鞭長莫及,小小的道路已經徹底扼

殺這種可能性。

  “不知所謂!”許平抬頭看了一眼沖在最前面的大漢,冷哼一聲後,繼續低

頭看閱奏報,仿佛這些人只是含恨而來的螻蟻,根本無法造成半分威脅。

  “你……”為首的大漢見許平態度如此輕蔑,頓時一怒,砍翻一個兵將後就

沖到近前,手中大刀一揮,帶起凌厲的破空之音,銀光閃爍,直取許平腦門。

  “主子……”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身在遠處的空名和歐陽泰饒是武功蓋世,卻是遠水

救不了近火。孫正農和劉士山雖然計謀多端,卻沒有戰斗能力,這時連他們也嚇

得臉色發白,但兩人竟然同時用身體擋在許平面前。這一剎那的忠誠讓許平露出

滿意笑容,這兩個家伙歹毒歸歹毒,對自己還算忠心耿耿。

  兩個文弱書生眼看大刀將落,無不害怕地閉上眼睛,面孔扭曲地等死,而許

平也沒半點出手救他們的意思。千韻一發之際,空氣中響起奇怪的聲音,細膩得

像是柳葉飄舞,給人感覺清雅,又特別纖細,尖銳得似乎能破開任何障礙。

  只見半空中不知何時飄出一個黑色身影,黯淡的顏色雖然沉重,但不難看出

是名女子。她的身形高挑完美,快如鬼魅,完全沒有半點停滯,如天降夜叉般站

在孫、劉二人面前;隨之舞霧是數道肉眼難辨的銀光。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沒人看出她是從哪裡來的,甚至她怎麼出現的都沒人知

道,快如閃電的身形讓人連殘影都看不清楚。

  “無知……”冷月手中的軟劍在剎那間宛如萬千毒蛇殺性齊起,數道銀光一

閃,幾乎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未等眾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時,劍已入鞘,只見

她面如寒霜般站在孫、劉二人面前。

  英姿颯爽絲毫不遜於男兒,冷月靜立風中,粉眉一皺更是寒氣逼人。以她的

出身根本不懼怕這種死屍遍地的場面,甚至對生命的漠視態度,比起戰場上的兵

將都不落分毫,盡管容顏傾國絕色讓人心醉,但任誰都不敢在這時有半分遐想!

  因為這時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大漢都滿臉難以置信,身手高強的幾個無不面露

不甘之意,他們痛苦地梧著喉嚨,一一倒下。一看之下,每人握刀的手竟然都經

脈全斷,更可怕的是,在這緊張時刻,他們竟然全是被冷月一劍封喉,無一例外,

犀利的劍法和他們脖子上的細小切痕讓人瞬間心生寒意。

  太快了,連劍都看不清是什麼模樣,瞬間就殺了十多人,這種可怕劍法讓人

如處夢境。孫正農嚇得臉色發白,腿一軟坐倒在地,一邊喘氣,一邊顫聲說:

“好在好在,老夫還以為會把命丟在這呢!”

  “還好沒死!”劉士山松了一口大氣,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的衣服都

被冷汗弄濕。這時他朝孫正農調侃道:

  “我就說了,我應該比你長命,和你這老東西一起死也太冤了……”

  “你……”孫正農狠狠瞪了他一眼,剛想回罵幾句,卻發現氣有點上不來,

無奈下只能閉嘴讓自己別再受刺激。

  “二位沒事吧!”冷月轉過頭來,看著這兩位號稱毒甚蛇敏的人,都是驚魂

未定的模樣,頗覺有趣。她輕輕關心一句,也許他們剛才以死護主的行動很悲壯,

讓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她眼裡變得偉岸。

  “多謝主子出手了!”兩人說話時都是有氣無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感

覺真不好,兩人都不是武將,面對這種場面多少不適應!

  許平揮手示意他們兩個先去休息,看向冷月臉上是絲絲暖意,笑呵呵地說:

  “你的輕功又增進不少,快得我都有點看不清楚。”

  “多謝冷捕快,我們……”周邊將領目睹這驚險一幕,無不嚇出冷汗,趕緊

指揮手下圍剿其他余孽,一個個湊過來想恭維冷月幾句。

  “你們比他們更該死!”誰知冷月給了許平一個深情凝視後,竟然眼神一瞇,

沉靜如水的面上瞬間流露出更為可怕的殺氣,一個靈活的轉身跳躍,宛如輕風相

送悄無聲息,飄逸的身影在他們身邊轉了一圈後,又迅速回到許平身前。

  銀光閃過後,冷月的寶劍再次回鞘,這時劍殼已沾染不少鮮血,而她本該清

澈如水、沉靜若霜的眼裡更是殺意十足。冷哼一聲後,看向這些將領的眼神已像

在看死人,可以感覺出這次出手比上次多了一種不滿的情緒波動。

  “我……”周邊十多個將領一開始感覺頸上一熱,伸手一摸,滿手血水。他

們不敢相信地看了冷月一眼後,紛紛抽搐倒地,一劍封喉的可怕讓他們眼裡無不

目露恐懼之意,誰都不清楚冷月是怎麼將他們一一誅殺的。

  十多個原本護在許平周圍的將領瞬間被冷月殺死,周圍士兵頓時緊張起來。

再加上冷月在許平旁邊,個個馬上將劍尖對准冷月。以冷月那麼可怕的劍法,她

要是行刺,才是最大的危險!

  “冷月姑娘!”歐陽泰喝止混亂局面後,趕緊沖過來,他看了看地上抽搐的

將領們,不由得皺眉,盡管不快,還是用恭敬口吻說:

  “不知道您為何要貿然出手?這些人並不是叛軍,而是我惡鬼營中的將領。

他們失職自有軍法處理,似乎不是你們順天府能管的吧?”

  “歐陽泰!”冷月原本是個低調之人,這會兒卻一點都不客氣,粉眉微皺地

看著他,聲細卻如寒霜:

  “這就是你們的將領,戰勝後疏忽大意,給了歹人行刺的機會。危險當前還

不如兩個文弱書生,難道這就是你帶的兵?主子爺有個好歹的話,你擔當得起?”

  “我……”歐陽泰一時語塞,細想是自己疏忽之過,護主不力確實是一大罪

過,冷月出手殺人雖是不該,但權衡輕重後,他也沒辦法追究。

  冷月似是不悅,因對愛郎關切至極而露出慍怒,冷哼道:

  “這些還算是將領?別說這種歹人靠近,連我趕來都沒察覺。如果我是刺客,

你歐陽泰拿下一個城池卻丟了主上性命,這算什麼臣子?你……”

  “行了!”許平繼續批閱奏報,頭也不抬地阻止冷月繼續發洩與指責。他也

對這些兵將的警覺性感到不滿,冷聲說:

  “把他們全拉去埋了吧!”

  “我……”歐陽泰滿面自責,血戰一天的勝利頓時顯得微不足道。他是第一

個打進城的,也一直負責清洗和追殺余孽,沒想到在眼皮底下竟然有人藏在路邊

伺機而動,按理來說,罪過最大的是他這個前鋒將軍才對。

  許平要是能責罵幾句,或是軍法論處,他還好過一點,可是主子一副冷漠態

度讓他越發愧疚。他臉上滿是痛苦,突然咬牙抽出匕首對准自己的胸口刺下,痛

苦吶喊:

  “歐陽泰無能,置主子於險境,當以死謝罪,以正軍法……”

  “歐陽……”在一旁的空名滿身血腥,雖不懂兵家之道和軍中規矩,也知道

這個罪名不小,他沒想到歐陽泰竟然會羞愧得要自裁,想救援時已來不及!

  冷月微微一愣,沒想到歐陽泰要以死謝罪,雖說他有疏忽大意之過,但幾句

指責也不是想逼死他。這位文武雙全的門生在愛郎麾下是什麼地位,她很清楚,

當下急得要去奪他匕首。

  “滾……”許平突然抬頭怒喝一聲,手一揚,毛筆竟如劈空閃電迅疾而出,

蘊涵恐怖的內力,這瞬間出手甚至連距離最近的冷月都看不清楚。

  歐陽泰本欲引罪自裁,匕首剛要刺進胸口的一剎那,竟然被凌空而來的毛筆

擊得斷裂成兩半。強悍的力道他並非不能招架,但這時虎口隱隱生痛,讓他驚訝

無比。

  他捂著手腕,看向許平的眼裡充滿錯愕,這種強悍力道和他以前認知的主子

簡直判若兩人。

  “冷月……”許平不慌不忙地拿起另一支筆,也不管歐陽泰驚呆在地,皺眉

說:

  “你也好不到哪去。擅自來前線卻不稟報,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譴責他人?”

  “冷月有罪!”冷月慌忙跪下,不敢抬頭。她恨這些無能之輩沒有盡職,但

細算之下,她也有莽撞之罪!

  許平長歎一聲,站起身看著連綿的行軍隊伍。本來是個激勵士氣的好機會,

卻被無端的鬧劇打擾。冷月深愛自己才有強烈的不滿,歐陽泰忠心至極,才會愧

而自裁,兩人都不該被譴責,他有點不知該怎麼辦。

  “傳令……”許平心裡毛躁,眉頭一皺狠聲喝道:

  “我不想城裡出現任何有異心的俘虜,但凡叛變者,殺無赦!”

  “主子,這些人有的是被強拉入伍的!”旁邊有個門生皺起眉頭,盡管小心

翼翼,還是忍不住上前說了一句。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說這句話的人被許平一巴掌扇得暈倒在地。許平咬

牙切齒地看著猶豫不決的將士們,怒聲吼道:

  “古有不飲盜泉之水者,有忠之士豈會因一時之懼而叛逆朝廷?與其言其無

辜,不如訴其貪生怕死,既已做出亂天下之罪事,萬善不可免其禍害蒼生之罪!”

  “是……”眾將一聽,誰都不敢再有異議,紛紛將手裡的刀握得更緊,心裡

的仁慈在這時消失得一干二淨。

  “你們……”許平坐回馬車上,看著跪倒在地的冷月和滿面羞愧的歐陽泰,

面無表情地說:

  “有罪無罪我來定,跟我回府!”

  “誰負責這條街上對叛逆的清剿?”許平面沉如水,冷哼一聲後怒道:

  “拖出去斬了!”“是……”二人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跟在車後,彼此互

視一眼,均感疑惑。

  直隸之行後,這個熟悉的主子有些改變,言語間變得充滿讓人膽寒的壓迫,

以及讓人驚訝無比的鎮靜和冷淡。

  雖然主子露出不滿情緒,意圖卻很明顯。他把兵將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

方,殺了小魚小蝦為歐陽泰開脫失職之罪,也沒追究冷月的魯莽之罪!雖然許平

面露怒色,但二人都明白主子並無責怪他們的意思。

  這一夜,城內到處都是屠殺之聲。無論是躲藏在暗處發抖的逃兵,還是有點

怨言的百姓,全被誅殺於刀下,仁慈的代價只是給別人留下報復的機會。經歷過

進城的變故,兵將們這次毫不手軟,即使舉手投降也一刀斬之,絕不姑息,無情

的屠戮讓裡盡是陣陣哭喊聲。

  自古成者王侯敗者寇,戰爭時干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勝者無論在過程中如何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最後還是會受到眾人歌功頌德,

敗者再怎麼慈悲為懷、惜世憐民,在當權者威壓下,終究會被塑造成殺人不眨眼

的惡魔。

  自古恆之,兵家勝者慈悲為仁功德無量,敗者自是遺臭千年的無良賊寇。所

以不需要有任何顧忌,如何殺戮都不重要,最終都是為了勝利,“一將功成萬骨

枯”

  是對勝利者最好的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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