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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大地主》第57章
第六章:惡極之極,陳道子的可怕

  紀府外,幾乎沒人注意到對面的房頂上有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正閉目盤坐,身前擺著一個祭壇,祭著天地,一隻古樸而又厚重的香壇上插滿了香,這些香全是用人血浸泡後風乾的,一燃燒起來似乎還可以看見輕煙裡冒出一絲絲的血紅,周邊插滿了各色各形的旗子,有的書寫上古文字,有的畫著不知形的妖物,看起來非常駭人。

  此人正是鬼谷所傳之一的陳道子,雖然不擅武力,但借神鬼之威、行天地之力的本事卻連呂鎮豐都有些忌諱,他身後立著五個木雕的塑像,拿蛇盤虎的個個陰氣滿身,細看之下,所塑的人竟然是五方鬼王,各個栩栩如生,怒目圓瞪彷彿就要降臨人間一般。

  桌子前方十頁禱文,每一頁上的名款竟然是十殿閻羅之諱,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不知何物的文字,全都是用黑狗之血書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陳道子雙眼血絲,臉色陰沉之極,看不出平日的嬉鬧與隨和。掏出四根人骨擺在桌上,面色沉重的淋上一盆鮮血,人骨之上竟然浮現一些黑色的上古紋路,閃著詭異的黑光,十分駭人。

  取十道紙符,拋於半空之中,紙符竟然神奇的自燃起來,還未燒化就灰飛煙滅,彷彿沒存在過一樣。

  捧一手清水,撒向十頁禱文,禱文一沾清水竟然起了白泡,彷彿被硫酸澆到一樣的沸騰起來,待到白色的泡沬消沉下去,所有的文字全都不見了,空留下一張彷彿沒書寫過的白紙。

  這時,半空出現了一大一小的兩道人影朝這飛來。

  妙音遠遠的看了一下,面色沉重的說:「師兄這次是真的怒了。」

  呂鎮豐看著正在施邪法的陳道子,那隱隱環繞的陰森和邪門的法具令人心驚,再一看那五尊鬼帝的雕塑也感覺到一陣寒意,面色沉重的點點頭,說:「是啊,與他數十年的交情,我也是第一次看他這麼憤恨,看來這次我們不用出手了!」

  兩人輕盈的落在陳道子的身後,閉口不敢言語,陳道子回頭一看,眼裡帶著責怪的瞪了呂鎮豐一下,將他看得羞愧難當的低下頭去,又沉默不語的回頭繼續做法。

  咬破了手指,一邊寫著血符,陳道子一邊閉目叨念著:「弟子以血請命,恭請五方鬼帝大開獄門!」說完,滿目虔誠的跪了下去,嘴裡默默的叨念著。

  一聽陳道子竟然用了惡毒的邪法,請鬼帝開獄門,兩人臉上瞬間沒了血色。雖然這樣的邪法很多人不信,但作為鬼谷一脈的他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獄門一開,餓鬼橫行,凡是遇上的人除了會被殺以外,魂魄也會被無情的吞噬,絕不可能投胎六道,是邪門之極的惡法。

  「師、師兄,您真的要開獄門?」呂鎮豐有些震驚的看著他。

  妙音也是皺起了眉頭,這位平日裡喜歡裝神弄鬼,甚至耍賴嬉戲的神棍,這時候表情卻極其陰狠,雖然他並沒有武功在身,但真要狠下心來,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法具,藉神鬼之力做起邪法的話,恐怕世間真的無人能敵。

  陳道子將血符恭敬的放下,取來四個黑狗頭做為祭牲,等著地府的回應,轉過頭來歎了門氣,說:「師弟生死未卜,我昨天已經用立命觀星之法也算不出他到底在哪,我答應過他會幫他登基的,如果他真的有所不測,那只能是一種彌補了!」

  說著的時候眼色一冷,咬著牙看著紀府的大門說:「如果師弟真有不測,我要讓這個罪魁禍首全家陪葬!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妙音感覺到一陣寒意直侵入骨,試探著問:「師兄,要不您把陣法撤了吧,有我們在,殺了他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是啊!」呂鎮豐也趕緊勸道:「開獄門的事可馬虎不得,萬一出了差錯,那京城就生靈塗炭了!」

  「我不管!」陳道子冷眼看了看他,一轉頭又繼續做法。

  兩人無奈的互看一眼,陳道子雖然平日裡嬉皮笑臉,但一狠起來誰都管不了,真要被他準備好了做法之物,借神鬼之力根本無人能抵擋,兩人也不清楚貿然打斷他做法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眼看他心意已決也沒辦法再勸。

  陳道子繼續念著法咒,突然置於桌上的血符化成一道青煙直上雲霄,馬上大喜的說:「好了,鬼帝同意開獄門了!」

  兩人的面色瞬間蒼白,看來師兄不用最惡毒的辦法殺了紀龍一家是不會甘心的。這獄門一開,如果出半點意外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陳道子取來一把很古樸的權杖,一邊默念著法咒,一邊凌空的畫符,五方鬼帝的塑像上,駭人的怒目裡突然流出一行行的血淚,似在憐惜將要萬劫不復的陰魂,與此同時,擺在桌子上的黑狗頭竟然莫名的被啃食得只剩下骨頭,詭異的一幕讓兩個聖品高手也不禁打起了冷顫。

  「奉五方鬼帝之命,選陰時之地,請魂而來,遮蒼天之眼。獄門,開!」

  隨著陳道子紅著眼的一聲大喝,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被烏雲籠罩,大地上幾乎看不到一絲陽光,隨之而來的是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風。

  呂鎮豐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長歎一聲後,目光落在了紀府的大院裡,心裡竟然有點同情起裡面的人來,陳道子的功法之深,真下狠心的話,絕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開獄門!」陳道子將手中權杖擲了過去,權杖穩穩的插在紀府的門前,此時,五方鬼帝的塑像竟然自行飛了過去,呈五角狀將偌大的紀府圍了起來。

  塑像落地後同時放出陰森的黑霧,慢慢的將早已驚慌一片的紀府圍了起來,沒多久,紀府竟然全被籠罩其中,隨著鬼帝們的眼睛越來越紅,黑霧裡開始傳出一聲聲彷彿來自地獄般的吼叫聲,飢餓的鬼哭狼嚎立刻響得讓人心驚。

  這時候,一些紀龍的人馬已經被殺得退了回來,慢慢的退守到胡同口,且戰且退的想要找個避命之所。

  陳道子面色一沉,一邊做法一邊喝道:「還不去擋住,要是鬼帝像被挪動的話陣法就會破開,到時候這些惡鬼就沒了拘束,他們會為禍人間的!」

  兩人一聽不敢怠慢,趕緊衝了下去,攔截住蜂擁而來的人潮,這時候為了京城的生靈,下手必須一招斃命,絲毫不能手軟,和朱允文的人馬一前一後的屠殺著這些餘孽。

  陣法裡陰風瀰漫,惡鬼們被困押了幾百年,難得有出來的機會,自然是窮凶極惡的作孽,連陳道子都不敢去想像府裡的慘狀,閉上眼聽著惡鬼的咆哮和人群的慘叫,他們死的時候應該都很恐慌,但死了卻是連魂魄都會被吞噬掉,無法入六道輪迴,自己做的是不是有點過分?

  胡同裡一陣血腥般的屠戮過後,只剩天都府的人馬站著,呂鎮豐滿面警惕的看著他們,喝道:「都退回去吧!」

  妙音小巧的身軀這時候懸浮在半空,身上的袖帶仍舊詭異的漂浮著,雖然沒有開口,但眼裡的嚴峻也暗示著:誰敢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天都府的人看著兩人猶如殺神一樣的強悍,猶豫了一會兒不敢再往前去,一轉身,又開始在京城剿殺其它的餘孽。

  陳道子算了算時辰,默默的感謝一番後,大喝了一聲,桌上所有的祭品全成了灰燼,與此同時,濃烈的黑霧也開始慢慢的散開,當烏雲散去、陽光普射的時候,五尊鬼帝的塑像和權杖全都化成了灰燼,隨風而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院子裡原本鮮活的人命全都變成了一具具的乾屍,全都瞪大了眼珠,彷彿死前看見了最恐怖的十八層地獄一樣,那驚恐的神色讓人感覺死了或許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陳道子滿頭大汗,做完法後走路都有些不穩,兩人慌忙將他從屋頂攙扶下來,卻發現他全身的衣服都濕了。

  看來這逆天的邪法確實厲害,即使是陳道子也不能有十全的把握能開了獄門再送走惡鬼,好在沒出什麼意外,不然京城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

  陳道子虛弱得面無血色,朝妙音囑咐說:「師妹,你與師弟的家人熟悉。現在進宮去,告訴她們明日子時燒百萬紙錢,宰祭牲一千祭給五方鬼帝,不然的話惡鬼就會作祟,到時候恐怕獄門還會再開一次。」

  「師兄保重!」妙音面色一沉,心裡明白這事的重要性,趕緊朝皇宮的方向跑去。

  「你這又是何苦呢?」呂鎮豐看著紀府的慘狀,長長的歎了口氣。

  陳道子還是怪他沒保全好許平,別過頭去,說:「現在給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要休息一下,順便幫師弟祈福,算一下他到底怎麼樣了,你也不用擔心我,趕緊去河北幫忙找一下他的下落吧!」

  「嗯!」呂鎮豐面色凝重的點點頭,信誓旦旦的說:「你放心吧,師弟貴為龍脈,絕對是吉人天相。」

  陳道子無力的點點頭,閉上眼後不再言語。

  呂鎮豐心有愧疚也不敢多說,匆匆的為他找個休息的地方後,馬不停蹄的朝天房山趕去。強如他的身手,避過趙猛的看守也不是難事,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在那些禁軍都難以觸及的艱險之地,尋找著因為他一時猶豫而生死未卜的許平。

  陳道子休息的地方在京城偏僻角落的小院,這時候的他滿面虛弱,幾乎累得是面無血色」眼裡佈滿血絲,十分駭人,雖然疲憊不堪,但卻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眼看夜也深了,牆外還有震天撼地的殺聲,但對他似乎沒有半點影響。

  妙音輕盈的小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院中,見到院裡密密麻麻的符咒,粉眉微皺,問:「師兄,你又要幹什麼?」

  陳道子一邊擺弄著面前的一道道紙符,一邊悶聲的說:「沒事,剛才我查看了一下,紀府裡竟然有人破了我的九回陣,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來頭。」

  妙音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問:「師兄,您是說竟然有人能破你的陣法!」

  「倒不是說破了。」陳道子搖了搖頭,面色嚴肅的說:「只是也有道行高深之人,趁我開獄門的時候鎖了幾個生辰八字,用瞞天過海的辦法避過了惡鬼的追殺,現在我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妙音一聽,立刻認真的問:「師兄,有什麼要幫忙的?」

  陳道子不作聲,寫完四道紙符放於清水之中,但還潮濕的墨跡卻沒有被水化開,依然那麼的清晰,這才神色凝重的說:「紀龍一家並沒有在府裡,我做法的時候他們已經逃了出來!」

  「啊!」妙音大驚失色:「竟然有人能從獄門裡逃出來?」

  「不是!」陳道子搖了搖頭:「他們是在我用九回陣困住紀府的時候趁機跑的,那時候我一心要開獄門沒去注意,真到了開獄門的時候,別說他們,就連我都沒逃跑的可能!」

  「您的意思?」妙音思索了一下,吃驚的問:「有人在你布下九回陣的時候就跑出來了?」

  「大意了!」陳道子羞愧的歎了口氣。

  一看他如此沮喪,妙音趕緊安慰道:「師兄不必如此,世間道法能與你相比的無幾,這次也只是他們僥倖而已,不必過於自責!」

  陳道子還是喪氣的搖著頭,突然臉色一冷:「師妹,幫我辦個事吧。」

  「什麼事?」一看他臉上突然的陰狠,妙音不禁心裡一突。

  陳道子一邊畫著符,一邊面無表情的說:「幫我抓童男童女各一個來。」

  「師兄,你要幹什麼?」妙音吃了一驚,這樣的情況下抓童男童女,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事,多半陳道子又要出手作邪法。

  陳道子沉下臉,再不去和她說話,自顧自的畫著符,又擺弄著龜甲一類的法具。

  妙音猶豫了好一會兒,咬著牙出去,等她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被點暈的童子。

  「師妹不必自責!」陳道子一邊將兩位童子放在了法壇上,一邊安慰說:「今世所欠,我會做法為他們搏得來世福命,京城乃是非之地,即使他們長大了也不一定會幸福的。」

  「師兄!」妙音有些發怯的說:「我未曾見你如此憤怒。小師弟和我們相處的時日也不多,你何必為了他而變成了一個惡人呢!」

  陳道子停下動作,歎了一口氣:「師妹,你們目光實在太短淺,鬼谷所傳到了你們手上只剩武力,鬼谷師袓之道講究的是天下眾生,師弟是真龍之命,如果他真的死了,你能想到這天下山河會陷入怎樣的混亂之中嗎?又會有多少的百姓因為這動盪而生!」

  妙音頓時語塞。

  陳道子繼續說:「如果師弟真有不測,到時候大明皇室無後所繼,當今天子勢必一怒而起,跟紀龍拚個玉石俱焚!而紀龍為了一己之私,肯定也會大舉起事,戰亂一起,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所以師弟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他這一死,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妙音長長的歎了口氣:「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天下剛剛太平,如果又陷於戰亂之中,遭殃的還是百姓。」

  陳道子不再多說,轉身以後滿臉的愧疚,卻又馬上神色一冷,將兩個童子的喉口割破,一邊取著他們的鮮血,一邊念叨著:「能被抓來,也是因為你們命不好,待我做完這法,會為你們祈得一個無憂的來世,安息吧。」

  妙音雖然曾經殺人如麻,但眼看兩個童子就這樣被奪去生命,心裡也是不忍,眼一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取來鮮血淋在一個鈴鐺上,陳道子雙手合十的念起咒語,一頓念叨後突然神色一冷,喝道:「給我破!」

  鈴鐺突然應聲裂開,變成鐵片散落開來,有一小股艷紅的血光瀰漫開來。

  與此同時,一隊往津門而去的馬車上,紀龍仍心有餘,他感激的朝車上一名仙風道骨的男子道謝著:「多謝仙長所救,如果不是您的話,紀某恐怕早已化為白骨,待我到了津門,起事登基的那一天必定尊您為國師!」

  男子有些俗塵的笑了笑,得意的摸摸旁邊的八卦鏡。

  「請鬼奪命!」陳道子又喝了一聲,將兩位童子的屍身擺到桌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後,朝周圍撒起了生米。

  兩聲淒厲之極,卻又充滿童稚的慘叫響徹天空,妙音感覺自己似乎眼花了,彷彿看見兩個人影迅速的消失在半空之中。

  這時候,馬車上的男子突然面色蒼白,嘴唇有些顫抖。

  「仙長!」紀龍關心的問:「您怎麼了?」

  男子突然一臉的痛苦,一邊念叨著法咒一邊吃痛的說:「有高人施法,要千里取命!」

  「啊,那怎麼辦!」紀龍立刻大驚失色。

  「無礙!」男子有些勉強的拿出柳樹條,燒了幾道符後,臉色好了許多,隨即趕緊走出馬車,朝地上一跪,拿出四道旗子擺在了四周,為自己布了一個保命陣法。

  眾人面色嚴峻的看著他,紀龍眼裡卻是閃過一絲殺氣。

  「還敢頑抗!」陳道子見大碗嗡嗡作響,怒氣沖沖的喝了一聲,咬破手指往碗裡點了一滴血,血色一沉,碗裡的清水竟然瞬間變成了艷紅色,如鮮血一樣的沸騰起來。

  男子臉色越來越蒼白,全身冒著冷汗,一個勁的顫抖著,突然周邊的旗子全都詭異的斷裂開來,他慘叫了一聲後全身開始劇烈的浮腫起來,歇斯底里的嚎叫著,整個人越腫越大,像是充了氣一般。

  紀龍一行人吃驚的看著他痛苦的叫喊著,突然男子全身皮膚裂開,往外噴出血水,淒厲的慘叫一聲後,身體爆成一團血霧,血水、肉塊全飄散開來。

  所有人都覺得頭皮發麻,紀龍趕緊命令大家上馬,丟下他殘缺的屍身朝津門逃去,所有人全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魂不守舍,個個冷汗流個不停。

  做完了法,陳道子長長的歎了口氣,有些失落的說:「唉,沒有紀龍的生辰八字,終究殺不了他。」

  妙音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不過還是上前關切的說:「師兄,您勞累了一天,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陳道子虛弱的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問:「師妹,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殘忍?」

  「沒有!」妙音看了看兩具童屍,有些違心的搖了搖頭。

  陳道子在她的攙扶下朝屋裡走去,一邊走一邊歎氣說:「不是我心狠,能被你找到他們也沒好的命,難民之事師弟已經積攢了功德,冥冥中一些事是自有定數的,這兩個孩子雖然死了,但他們會投得一個好人家。」

  妙音有些惶恐的點了點頭。見識了這次陳道子近乎瘋狂的怒火、詭異駭人的邪門之法,妙音領悟到,只要條件允許的話,陳道子可怕得令人驚悚,即使是聖品之威的她也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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