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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是甯王壽辰,故而甯王府燈火通明,高大的府門上尚且挂著紅燈籠,扯著紅綢緞,朱紅的大門在燈火下金漆銅釘熠熠發光。大門前,猶且停著各府前來赴宴的馬車,只是因夜宴早已開始,賓客都已入府,此刻府門前倒顯清靜,唯有幾個小厮在門前磕著果子說話嬉笑。
主子壽辰自免不了打賞下人,招呼的得當,來往賓客自也免不了賞下些碎銀,幾個小厮今兒皆得了不少好處,正說笑著明兒去哪裏風流快活,卻聽巷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小厮們不覺一詫,這條街上只有王府一個去處,這馬蹄聲顯是往王府來的,這會子怎還有人前來。紛紛瞧去,卻見一騎踏破夜色飛馳而來,小厮們見只此一騎,又速度甚快,來勢洶洶,便想著只怕是哪個府中出了事,叫下人來請主子回去呢,可待那一騎奔近,卻皆是一愣,但見那馬上之人穿著月白錦袍,腰系白玉帶,那錦袍上的銀絲雲紋尚且在月光下發著亮光,哪裏是什麽下人?
今日來往甯王府的賀客哪個不是要三喝四地帶著一衆下人,這位爺不僅來得晚,還獨自一人,但是叫小厮們一怔,待那馬上之人勒馬府門,跳下馬背向這邊走來,瞧清那人面容,才有一小厮恍惚過來,忙是驚呼一聲迎了上去:“小的們眼拙,這才瞧清竟是侯爺您,侯爺莫見怪。”那小厮說著,一面迎上躬身做揖,一面接過來人手中馬缰,又沖還愣著的其他小厮喝道:“東亭侯關大人到,還不快進去禀報一聲。” 小厮們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已有一人忙奔進了府。
“侯爺您請,您小心台階。”關元鶴將馬缰甩給那迎客小厮,便在引路小厮的帶領下大步進了甯王府。
待他們走遠,門口的小厮們才紛紛討論了起來。
“這是哪位侯爺?倒是年輕俊美的緊,只是瞧著怎冷冰冰的,倒似來尋仇的。”
“沒聽喊得關大人嘛,想來便是皇上新封的那位東亭侯了,這般年輕便因軍功掙了個侯爵之位,這氣勢自是非常人能及的,只是也未聽說這位侯爺和咱們王爺有交情,今兒怎這麽晚了倒獨自來了。”
“這還用說,自是沖著咱們府的美人兒來得,這名士宴,嘿嘿,光是想著都叫人饞得慌……”
“聽聞這東亭侯先前可是不近美色的,娶了妻倒是寵的緊,前些日還因他那夫人打了驸馬被言官彈劾了,那東亭侯夫人聽說可是少見的美人兒呢。”
“俗話說得好,家花沒有野花香,這再美的娶回了家還不是稀罕兩日便罷了,這男人若是明白了女人的妙處,哪有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幾個小厮興奮得議論著,那邊關元鶴已被引至了前院的夜宴大殿,通往大殿的甬道兩旁早已挂滿了繪了姿態旖旎仕女圖的紅紗宮燈,老遠便能聽到從大殿中傳出來的絲竹管弦聲,燈光通明的大殿中穿著輕紗舞衣的舞姬們正盈盈起舞,舞姿曼妙,水紅的長袖飛舞著,露出白皙如瓷的藕臂,飄逸的裙擺浮動起顯出光裸而纖細的小腿,一扭一擺盡是風情。
尚未進殿鼻尖已有撩人的香風撲來,關元鶴沿著甬道上了大殿台階,早先已有小厮禀過,衆人見他過來,不覺紛紛瞧了過去。
坐在前頭的李雲昶和錢若卿同時盯著大步而入的關元鶴,倒是難得的皆蹙了蹙眉,而坐在主位,正摟著一個容貌豔美女子吃著酒的甯王便率先笑了起來,揚聲道:“哈哈,素來不愛女色的東亭侯今兒竟來捧本王的場子,王府蓬荜生輝啊,浮紅,還不快伺候東亭侯就座。”
甯王言罷,衆人自是紛紛打趣而笑,而依靠著甯王的那個姿容豔美的紅裳女子已是起了身,端著酒杯,款步走向關元鶴的唇邊送,媚眼流離,笑著道:“奴家浮紅敬侯爺一杯。”
隨著她的走近,殿中諸人不覺都停下來盯了過來,瞧見那浮紅將曼妙的身子傾向關元鶴,已有人率先起哄了起來,“這浮紅可是王爺的新寵,如今瞧東亭侯到來,竟是舍得她親自伺候。同是賀壽賓客,怎不見王爺如此款待于我?如此厚此薄彼,可見甯王這心是長偏了。”
這大殿之上分開東西兩宴,各設了二十來張檀木蓮座長案,每案鋪著竹坐墊,案面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肴,各色寒食,瓜果菜肴。關元鶴進來舞池中的歌舞已是稍歇,此刻說話的卻是坐在東面第三席的安濟伯,他的話語間不乏一股酸意。
“安濟伯此話差矣,你若像東亭侯一般俊美偉岸,那浮紅姑娘自是也上趕著伺候你啊。”又有人打趣了一句,登時衆人哄笑,直臊得那安濟伯老臉一紅。
“伯爺這話說的叫奴家好生傷心,奴家自知姿容不及浮紅姐姐,這便退下了,伯爺還是找其他姐妹伺候吧。”倒是安濟伯懷中的橘衫美人我見猶憐的推了安濟伯一把,作勢要起身而去,安濟伯忙是拉住,好生勸慰著,引得殿中又是一陣嬉笑。
“咦,這良宵佳肴,東亭侯可不能拒絕美人恩啊!”此時卻又有人揚聲說道。
衆人望去,卻是那浮紅的酒樽送至關元鶴唇邊,卻被他蹙著眉用手擋了開去,引得那浮紅面上笑容微僵了下。
“哈哈,這東亭侯定然是嫌浮紅姑娘不夠誠意,這才推了酒,看來浮紅姑娘若是不表示點誠意,這杯中酒只怕是要空寂寞了。”
浮紅聞言,不覺眉目含情地掃了關元鶴一眼,接著又瞧向那說話之人,笑盈盈的欠了欠身,道:“浮紅謝劉公子提點。”她言罷竟是揚頭將素腕高高擡起,微眯著眼瞧向身前的關元鶴,眼波流轉著將手腕微微一傾,張開櫻紅的檀口,那杯中酒便如同一注清流盡數落在了她的唇齒間。有那滴落在外的酒水沿著她優美的下巴滑下,又順著白天鵝般的頸項往因揚身而更顯鼓起的胸襟中滑去,直引得殿中靜寂聲後響起分明的抽氣和吞咽唾沫的聲音。
而那浮紅卻將手中酒樽隨意扔掉,又向關元鶴逼近了一步,擡起手臂便欲去環關元鶴的脖頸,同時美目迷離,神情魅惑至極的傾身將沾染著酒水的瑩潤紅唇緩緩湊向了關元鶴。
“真是尤物……”
“唇綻櫻顆,榴齒含香,纖腰楚楚,回風舞雪……不過如此……”殿中響起驚歎的呢喃聲,可卻在衆人癡迷的視線下,關元鶴竟然在浮紅靠上前時錯開了身子,躲開了那傾身而來的嬌軀,接著他瞧也不瞧已驚地踉跄一步、被酒水跄地急咳的浮紅一眼,大步行至東面靠前的席案初拂袍落座了。
登時殿中一片靜寂,甯王面色已是沈了下去,瞪向關元鶴,道:“東亭侯今日莫不是來砸本王的場子的吧!”
關元鶴聞言卻是挑眉,淡淡的瞥了那場中神情尴尬的浮紅一眼,道:“此女豔俗,不得我心。”他言罷隨手便從後頭伺候斟酒的婢女中拉了一個穿淡綠紗衣,身姿纖弱的女子,那女子不防,當即便被他拉得跌坐在了席面旁,胳膊撞上檀木案,她痛的呼了一聲,眸中以是多了盈盈淚珠。
關元鶴將她扯過來便松開了手,只目光卻瞧她,贊道:“不若此女,雖貌有不及,卻清新不俗,勝在自然,斟酒。”
他言罷,那綠衣婢女恰巧擡眸,迎上他俊美的面頰,方才因疼痛蘊含在眸中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可卻因聽到他的贊譽,驚喜地破涕爲笑,面上迅速升起一抹嬌羞的紅暈來,睫毛顫抖著忙去執案上的酒壺。
衆人聞言見那綠衣婢女嬌弱,羞怯卻有欣喜動人之態,倒也一怔,已有人哈哈笑著附和起來,“還是東亭侯會調教美人兒,這婢女不過是中等姿色,被東亭侯這般一贊,倒生生多出三份姿色來,果真是清新不俗。”
浮紅聽聞這話更是面色難堪起來,她今日可謂丟了大臉,原是長袖善舞之人,可也未曾碰到過不對她就範的男人,且又被一個姿色一般的婢女打了臉,一時間倒被涼在了殿中,不尴不尬地只能臉色變幻不停地盯著那婢女。
那婢女本已倒了酒欲往關元鶴唇邊送,被浮紅一盯手便是一抖,險些將杯中酒水灑出,關元鶴便就勢將酒杯接了過來,仰首飲下,對她安撫一笑,道:“斟酒便是。”
婢女羞了面頰紅透低了頭,忙又去倒酒,甯王瞧見不覺哈哈一笑,道:“原來東亭侯也會憐香惜玉,浮紅,你便去伺候安濟伯吧。”
甯王這一笑,方才殿中因關元鶴拒絕浮紅而凝滯的氣氛便散了。浮紅應了聲,面上又忙挂上了笑走向安濟伯,安濟伯自是樂極,當即便將她摟在了懷中,端起酒杯笑著道:“正所謂蘿蔔白菜各有所愛,美人兒無需傷心,爺卻是只愛美人兒這般的……”他言罷便飲了口酒,俯身便去堵那浮紅的櫻唇,引得衆人紛紛望去,哄鬧聲一片,氣氛一起倒是無人再留意關元鶴這邊了。
而坐在關元鶴上首席案的錢若卿卻推開正半趴在他肩頭的紫杉女子,瞧向關元鶴,不自禁的凝眸問道:“你怎麽來了?”
關元鶴聞言斜睨了他一眼,想起慧安方才手腕上戴著的那一雙血玉镯子,不覺眯起了眼睛,沈聲道:“靖北侯此話何意?”
錢若卿被他冰冷幽深的目光盯視著,不覺心中一跳,接著才道:“嫂夫人在閨中時和我也算熟識,她一直待我如兄,我亦視她爲妹。如今她新嫁,你卻如此冷落她的臉,我豈能不問責兩句?”
關元鶴聽罷卻是抿了抿唇,逼視著錢若卿,冷聲道:“不勞操心!倒是你年紀已然不小,也該娶上一房妻室收收心了!”
錢若卿的上首坐著的便是李雲昶,自方才關元鶴進來他便一直注意著,此刻豈能聽不到兩人的言語。關元鶴沈冷的聲音傳來,李雲昶不覺目光閃動了下,瞧了錢若卿一眼,見他放在身側的手緊握了起來,青筋暴露,面上神情卻是分毫不顯,李雲昶便挑了挑唇,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自嘲。
而錢若卿見關元鶴目光中分明帶著幾分譏諷和警告,當即心便是一沈,眉宇跳了下,半晌才悠然一笑,揚了揚手,道:“奉丹藥。”
他一言聲音不小,當即便有人瞧向了這邊,而侍奉在殿側的婢女聞言,忙托著托盤碎步過來,錢若卿身旁的紫杉女子已是嬌羞地跪坐起來,自托盤上取了一枚丹丸送進錢若卿的口中,又奉上溫酒供他送服。
那丹藥自是五石散,這五石散本是中藥散濟,大輝名士宴所用卻是制成了藥丸,其中五石散的含量並不高。此刻夜宴剛剛開始,衆人只是吃酒作樂,觀賞歌舞,往往待酒吃到濃時,才會服食五石散,帶著喜歡的女人前往後頭准備的客院歡好。也有那不喜女子伺候的,便自在一處吃酒談天,或是出殿散步高歌,諸般姿態皆可,只求自由隨意,盡興便可。
而如今夜宴剛始錢若卿便服用了五石散,倒是叫衆人一愣,錢若卿卻對諸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以溫酒服下丹藥,便揚聲一笑抱起那紫杉女子,自往後殿去了。
“哈哈,還是這靖北侯最懂消受美人。嗯,只這般匆匆卻是要辜負了本王精心安排的歌舞了。舞起,本王敬諸位一杯。”甯王見錢若卿抱著人離開,不覺笑著端起了酒杯。
衆人聞言哄笑著附和了兩句,又是一番觥籌交錯地敬酒,一陣歌舞又起。舞女們踩著裸足踏歌起舞,姿態旖旎,引得衆人一面瞧著,一面和身旁侍女們調笑起來。
跪坐在關元鶴身旁的綠衣婢女也忙將酒杯往他唇邊送,將身體靠了過去,關元鶴卻凝目掃向她,那婢女被他不含情緒的目光一掃,卻是驚地頓住,關元鶴卻沖一旁托著托盤欲退下的婢女揮了下手,道:“拿過來。”
那婢女忙碎步上前,跪在地上雙手托盤將丹藥送在了關元鶴面前。關元鶴取了一顆送入口中,那綠衣婢女心中一喜,膽子才又起來,忙將手中溫酒送了過去,關元鶴就著她的手飲了酒送服了丹藥,卻未曾如錢若卿一般帶著那婢女離開,只是令她斟酒。
婢女心中七上八下,可關元鶴身上散發出一股股冷意來,她也實不敢貿然接近,又飲了兩杯溫酒,那五石散的藥效卻是已經起來,婢女見關元鶴俊美的面頰上浮現了燥紅,這才含羞帶怯地湊上來,道:“侯爺,可要奴婢幫您散一散衣裳……”
關元鶴卻只瞥了她一眼,接著他猛然擡手兩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高高擡了起來,目光卻是直盯一旁的李雲昶,道:“秦王殿下覺得此女如何?”
李雲昶迎上關元鶴的目光心頭一緊,他心思動了動,卻也不明關元鶴意欲如何,和他對視了兩眼這才瞧向那綠衣婢女,淡聲道:“清麗不俗。”
關元鶴聞言卻是笑道:“我卻貪戀殿下懷中女子豔麗無方。”他言罷竟是猛然甩開那綠衣婢女,一把抓住了李雲昶身側粉衫女子的手腕,接著便是猛力一拉,那女子本靠在李雲昶懷中,腰肢還被李雲昶摟著,被關元鶴猛力一拉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便傾倒了。
李雲昶哪裏想到關雲鶴會突然如此,連帶著也被拉得往一旁倒來。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他目光一凜忙擡起另一只手去擋,可那拳頭卻被一掌攔下,緊緊攥住,接著又是一股勁風撲來。那力道來的極迅捷猛烈,他躲無可躲只本能地偏了下頭,便覺一股撕疼自下颚處傳來,卻是關元鶴一拳砸在了李雲昶的下巴上。
李雲昶禁不住悶哼了一聲,竟是生生被那股大力砸地仰倒在地,他頭腦一懵,眼前也是一瞬的發黑,關元鶴打下去那一拳卻是沒就此收勢,接著又是一拳直擊在李雲昶的小腹上,而因這一變故被摔倒在地的兩個女人此刻才尖叫了起來,那尖叫聲卻蓋住了關元鶴的一聲沈喝以及以雲昶的痛呼聲。
“吾妻,事不過三!”
那一聲沈喝旁人沒聽到,李雲昶卻聽的真切,他被一拳打得頭腦有瞬間的空白,可關元鶴的那聲警告卻是在頭腦不及反應之間已入了心頭,令他心生顫意。
待李雲昶甩了甩頭撐起身體,睜開眼睛時,卻正迎上關元鶴翻卷著怒海狂濤般的眼睛,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根根筋骨分明,見他凝眸看來眼中登時利芒閃現,冰冷如數九寒冬,李雲昶心一震,眼中卻也燃起了熊熊火焰,亦直逼關元鶴,兩人眸光相對,在空中激起火花來。
殿中歌舞方起,衆人的目光一時被吸引了過去,並不曾留意這邊,哪承想會突然鬧出這麽一幕來,待察覺動靜瞧過來時只看到關元鶴扯著一粉衫女子的胳膊,而李雲昶則是摟著那女子的腰,接著兩個人便動起了拳頭,這分明便是因爭搶一女而打起來。
衆人不及相攔,兩人已是分開,待再瞧時,只見李雲昶撐著半臂半坐著面色因傷痛略顯蒼白,而關元鶴則是站在一步開外身形冷如冰峰。
那兩個女子的尖叫聲響起,殿中的歌舞早已停下,如今這殿中靜寂無聲,瞧著這一幕衆人皆驚。
只是眨眼間,關元鶴卻已單膝跪地,請罪道:“下臣失儀,殿下恕罪。”
衆人瞧去但見關元鶴面上還帶著惶恐不安,懊悔難追之色,哪裏還有方才的凜冽之勢。又瞧他面色潮紅,想著方才他的癫狂之舉,便已恍然,方才這東亭侯分明是服食了五石散,一時迷情,爭搶一女間,這才失手打了秦王。
而名士宴上因搶奪一女發生爭鬥卻也是常見之事,只是這一下犯上,毆打皇嗣之事到底是少見。
可名士宴因服用五石散之故,常有人服藥後會做出不合常理甚至是極其無禮的舉動,只是這些通常都會被諒解,甚至會被推許爲名士風範。
聖祖爺尚未登基之時,當時的大將軍汪士鴻便曾在名士宴上將一壇子酒澆注在聖祖頭上,並指罵聖祖成了落湯之雞。聖祖當時已收複大片疆域,只待稱帝登基,彼時受此羞辱,可謂威信掃地,當時在座的無不爲汪士鴻捏了一把冷汗,皆以爲他只怕是死罪難逃了。可誰知聖祖卻因汪士鴻服食之故,不以爲倅,反爲他開解,在建立大輝論功行賞之事,更是封其爲一等公,世襲罔替,此事至今仍被大輝的文人墨客們稱頌,皆言聖祖有古名士風範。
而今日關元鶴此舉,雖說是冒犯了秦王,但他此刻已然認錯,若是秦王抓住此事不放,卻是要失之風度,更加丟面子的。衆人想著,面色不一,而主位的甯王也反應了過來,忙站起身來,走了過來,“還不快將秦王殿下扶起來,叫本王瞧瞧是何等姿色的麗人,竟惹得秦王和東亭侯爲其大打出手。”
甯王言罷,婢女忙將李雲昶扶起,亦有不少人湊過來問候起李雲昶的傷勢來。李雲昶卻是擺了擺手,笑著道:“無妨,無妨。這凡柔姑娘容貌出衆,光彩照人,又豔而不俗,本王甚爲喜歡,倒不想竟也入了東亭侯的眼。”
已有婢女呈上了冰袋,李雲昶接過壓了壓紫青的下巴,這是又道:“既是東亭侯喜歡,本王少不得要割愛的,這男人爲女人動粗乃是常事,也方顯男兒真性情,本王又豈會怪罪東亭侯?東亭侯還請起吧,凡柔姑娘,還不快代本王扶東亭侯起來。”
那穿著粉紅,面容嬌豔的凡柔姑娘聞言才回過神來,忙上前欲扶關元鶴,關元鶴卻是借著謝恩的動作避了開去,李雲昶瞧見這一幕雙眸便眯了眯。倒是殿中衆人見李雲昶果真不曾發難關元鶴,紛紛贊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