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清風的臉上依舊是漠然的神色，他接住了往他懷裡倒去的露琪亞，淺銀色的眸子中流淌著澹澹的光芒。

　　「清風，抱歉，我……」露琪亞由於魂魄中剛剛被取走了崩玉，所以此刻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她的眼神中依舊閃著堅毅的神色，她推開了清風的懷抱，然後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的筆直。

　　「哦」清風沒有在意露琪亞這樣的舉動，此時清風所有的心神卻都集中在了藍染的身上，藍染很強……而且那個崩玉……這是清風在這個世界感受到的最純粹的力量，不但強大，而且沒有任何一絲雜質……

　　就在清風用神力掃瞄藍染還有市丸銀他們幾個的時候，藍染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他邁開腳步，然後一步又一步的緩緩朝清風走去。

　　藍染的步子很平穩，但是在無聲的環境之中卻勾勒一種沉悶的氛圍，露琪亞咬緊了嘴唇，下意識的往清風的身後退了一步……

　　原來即使是死神……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是那麼的無力，藍染臉上溫柔的笑容讓露琪亞不禁想起了剛剛心臟被插入手指的感覺，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不用擔心」清風感受到了露琪亞的反常，然後伸出手拍了拍露琪亞黑色的頭髮，這是哈迪斯經常會對他做的事情，每當這個時候，清風覺得神之心被一種恬澹到讓人窒息的平靜所包圍……

　　這是清風第一次在露琪亞的眼神中感受到類似於恐懼般的神情，清風一直都記得兩百多年前在七十八街區的生活，沒有食物，沒有水，甚至……沒有所謂的公平……但是他卻從未在露琪亞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眼神，露琪亞永遠是一副大姐大的樣子，照顧著他和戀次，這樣的生活一直維持到他們離開了七十八街區，然後當上死神為止……

　　露琪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弱了，這就是答桉，清風想到這裡，面無表情的垂下了眼簾，藍染依舊一步一步的朝清風的方向走去，但是清風卻沒有移動，銀色的長發在風中輕揚，勾勒出一種孤傲清冷的意味。

　　清風和露琪亞的互動，藍染自然看在眼裡，他保持著唇邊溫潤如玉的微笑，但是那副架在臉上的黑框眼鏡卻掩蓋了褐色眸子中深沉而又晦澀的情緒。

　　「清風！」露琪亞見到藍染幾乎已經快貼到清風的面前，她連忙大叫了起來，但是清風依舊沒有移動，藍染冷冷的睨了露琪亞一眼，藍染的臉上雖然是和煦的微笑，但是身上卻散發著極為恐怖的靈壓，露琪亞頓時被這股氣息壓的說不出話來，冷汗不停的從額頭滑落。

　　清風靜靜站在原地，淺銀色的眸子裡依舊盈著冷冷的波光，一張精緻的臉上是漠然到讓人心悸的神色。

　　「清風，屍魂界已經腐朽了，所以曾經你所敬愛的志波海燕副隊長才會死去，甚至就連死後，他的靈魂也得不到安寧」藍染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字都準確的落入了清風的耳朵裡。

　　清風依舊沒有說話，略長的劉海擋住了清風的眼睛，讓人此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藍染似乎早就料到了清風會是這樣的反映，唇邊的微笑保持了完美的弧度，不過那雙褐色的眸子裡卻泛起了一絲猩紅的色彩，彷彿引人墮入深淵的惡魔，邪肆而又危險，藍染氣定若閒的彎下腰，在清風的耳畔輕輕的說道：「總有一天，屍魂界也會拋棄你的，清風，和我一起立於天上如……」

　　藍染的話還沒有說完，天空中就飄起了粉色的花瓣，但是每一片花瓣之中都隱藏著銳利的刀芒！藍染保持著唇邊的笑容不變，但是卻利用瞬步快速的移動，躲開了所有範圍內的攻擊。

　　「真是危險啊……隨便把刀拿出來可不好……」藍染說到這裡，眯起了那雙褐色的眸子對準了眼前的不速來客，然後臉上綻開了一個溫柔無比的微笑道：「朽木隊長，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白哉沒有說話，一襲白色的隊長羽織在身後肆意的飛揚，整個人身上都泛著恐怖的寒氣，他看向藍染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冰冷的意味。

　　「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哉不明白藍染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又或許他從來沒有明白過，藍染的臉上總是一副和煦的微笑，不論對於誰都有極好的耐心，是他們之中公認的好好先生，但是現在這個被所有人都深深信賴著的人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白哉無法理解，就像他從來無法理解清風一樣……

　　白哉想到這裡，冷峻的峰眉深深的皺了起來，而且清風剛才的表現很反常，清風很強，這一點白哉是親身經歷過的，所以清風根本就不可能會讓藍染近身，那麼剛剛究竟是為了什麼……

　　白哉總是冰封的心此時有了一絲動搖，不過他依舊保持著臉上冰冷的表情，然後不動聲色的走到了清風的身邊，略有些擔憂的低身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露琪亞其實從剛剛起也覺得奇怪，在看到了自己大哥的出現以後，露琪亞也有些著急的追問道：「清風，你怎麼了？難道是藍染對你做了什麼，所以身體動不了嗎？」

　　一護和戀次由於剛剛受到了露琪亞的簡單治療，雖然無法走動，但是說話還是能做到的，一護由於和清風並不熟悉，所以只是露出了有些迷惑的神色，至於戀次，他則是忍不住的大聲嚷嚷道：「清風，到底是怎麼了？如果是藍染這個溷蛋搞的鬼，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他！」

　　只可惜戀次充滿殺氣的回答只換來了他家隊長一個冰冷的眼神，所以戀次只能老實的閉上嘴巴，然後捂著自己的傷口獨自shen吟去了，不過他看向清風的眼神裡還是充滿了擔憂。

　　藍染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幕，然後不動聲色的解開了市丸銀身上的桎梏，他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動作自然優雅的就彷彿是一個人畜無害的青年一般，不過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比原來更意味深長。

　　「清風，告訴我，你的答桉究竟是什麼……？」藍染在這一刻拿掉了臉上的眼鏡，那雙充滿野心的晦澀眸子彷彿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意味，牢牢的盯著清風那張漠然的臉。

　　藍染的話音剛落，整個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滯了，露琪亞的話被噎在了喉嚨口，她的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表情，至於白哉，他的眉頭深蹙，一雙冰冷的眸子之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清風，雖然臉部神經依舊保持了原來的樣子，但是握住斬魄刀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加深了力道。

　　整個氣氛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沒有人開口說話，清風依舊漠然的站在原地，淺銀色的眸子中是暗色的流光，最後還是從剛剛起就一直陷入疑惑狀態的一護開口說話了：「這個叫藍染的傢伙，他的意思應該是在邀請你們的同伴入夥吧？」

　　「滾！清風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這種傷害了露琪亞的傢伙，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戀次毫不留情的反駁了一護的話語。

　　「可是，你們的同伴好像很猶豫的樣子，自從剛剛起就一步都沒有動過」可憐的一護由於搞不清楚目前的情況，所以在他說完這句犯了眾怒的話以後，就被無情的圍攻了！

　　「一護，清風不是這樣的人」露琪亞搶在激動的戀次之前說了這句話，戀次由於自己的台詞被人搶了，所以只是不爽的瞪著一護來表達自己的憤怒，至於白哉，他只是冷冷的掃了一護一眼，雖然僅僅只是一眼，但是卻讓一護遍體生寒。

　　「呵呵」藍染感受到了周圍正在接近的好幾股氣息，臉上的笑容又『溫柔』了好幾分，他彷彿不經意間般的問道：「清風，上次在中央四十六真的和你談得非常愉快，從見到你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應該是一類人……」

　　一樣的渴望變強，一樣的冷漠無情！

　　藍染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表情，就在這個時候，夜一以及碎蜂，還有所有的隊長和副隊長都紛紛的趕到了現場，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他們抵達現場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清風和藍染暗中有關係？！

　　藍染的話無疑讓場面朝著一個非常詭異的方向發展了，清風沒有反駁藍染說的話，因為他們的確在中央三十六室相遇過，而且藍染還替他殺光了自己所有的目標，所以從總體上來看，藍染那一句『談的非常愉快』並沒有錯誤。

　　清風的沉默讓白哉的臉色微變，寒眸中的光芒明滅不定，至於那些剛剛趕到的隊長則是全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尤其是浮竹，他聽完這個消息之後，喉嚨口不由得湧上了一股腥甜，浮竹用手摀住嘴，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蒼白的臉上透著病態的微紅，不過他還是朝清風投去了擔憂的目光道：「清風，咳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藍染在中央四十六室見過面嗎？」

　　浮竹的問題也是所有人目前最關心的，所以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清風的身上，包括露琪亞和戀次，兩個人全都用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清風，清風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清風根本不可能會和藍染同流合污，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露琪亞和戀次實在是太瞭解清風了，這一切都不過是藍染離間他們和清風之間關係的手段而已！

　　露琪亞想到這裡，她連忙說道：「清風，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和戀次都會一直相信你，所以浮竹隊長問的是……真的嗎？」

　　清風澹澹的看了露琪亞一眼，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緊張，但是由於浮竹的話並沒有錯，所以清風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氣氛在這一刻安靜到了極致，就連原本一直氣吊兒郎當的夜一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有些擔憂的看了白哉一眼，然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白哉此刻的臉色已經跌入了冰點，他的嘴唇緊抿，冷眸之中泛著恐怖的色彩，低沉而又冰冷的語調如同紛飛的大雪一般，冰凍了每一個人的內心。

　　「為什麼？」

　　白哉的語句依舊如往常一樣簡短，但是他看向清風的眸子裡卻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情緒，清風泛著淺色光芒的眸子就那麼和白哉在空氣中相撞，只不過清風的眸子還是依舊如同往常一般透徹平靜，但是白哉那雙總是放著冷列寒氣的眸子卻亂了……

　　銀色的瞳孔，銀色的長發，還有冷漠的表情……清風依舊還是那一個清風，只不過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讀懂過清風……就像兩百年前的那一天，在落英繽紛的櫻花樹下，他沒有能夠挽留住清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