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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你/浮生共渡》第2章
第2章

  臘月廿六的傍晚,虞連翹換完班,從書店出來。寒風迎面,她把圍巾盡量往上拉,裹住臉,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她已經走得盡量快了,可還是來不及。時間已經快六點,虞連翹將手機握在掌心,舉目四望。

  就是這時,她看到謝尚易。應該算是熟人吧,這些天幾乎每天都碰見他,每次都打招呼,偶爾也說話。虞連翹沒時間多想,趕緊叫他:“嗨,你能不能載我一段?”

  其實,這對謝尚易來說,並非湊巧。他早就跟著她,從她出來,就尾隨身後了。他慢慢踩著車,隔了三五步的距離,看她頂風疾走。後來見她似乎很著急,他才一腳趕上來,正想問,她已經開口了。

  “沒問題,你去哪兒?”謝尚易說。

  “去我家!我把東西落家裡了。不然也不用趕。”她飛快地跳上後座,給他指路。

  虞連翹的住處在霖州衛校的職工宿捨,那幾乎是城南開發時建得最早的一批樓房。到了如今,房屋已經呈現破敗之像。

  他停車在樓角,聽見她的腳步在樓道裡咚咚咚地回響,沒一會兒,便見她抱了半米長的一捆紙,從樓梯飛奔下來。

  “喂,你小心……”謝尚易出聲提醒。

  虞連翹沖他揚了揚手,說:“我得走了,改天再謝你。”然後停也沒停地跑遠了。

  謝尚易呆在原地,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她的“改天再謝”並非客套。第二天虞連翹就兌現了她的承諾。

  臘月廿七是“臨江仙”春節前最後一天營業。老板娘在電腦前算著只有她自己清楚的帳目,偶爾有顧客買書付款,也是由她出手處理了。蔡圓圓和虞連翹蹲在地上,清點整理書架底下櫃子的存書。手正忙著,蔡圓圓湊到她耳邊說:“他們在鬧離婚,陳卉有沒有和你說過?”

  虞連翹一愣,過了一晌,才明白原來一個人的秘密是可以告訴給許多人的。

  那時她來了才沒幾天,有個下午,老板娘陳卉來店裡。虞連翹也不知為何,陳卉突然就對著她感慨起來:“沒個三五年,還真看不清這人到底是怎樣。”慢慢地,她就說開了婚姻的種種不如意。以前虞連翹還以為他們感情很好,沒想到背後藏了那麼多的怨言。陳卉在結束傾訴前,補了一句,“我也是想到了,就和你說了,你別說出去。”

  這樣的事情,其實無需她囑咐,虞連翹壓根就沒想過要和誰說。真正讓她感到迷惑的是,愛呢?她很想問陳卉,那你們還愛嗎?或者說,愛還有用嗎?

  虞連翹在她二十年的人生裡,從未見過堅不可摧的愛情。愛也好,情誼也好,都像沙築的城堡,現實的一個浪沖打過來,它們就都垮了,塌了。正因為這樣,她會才特別渴望有人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蔡圓圓見半天她不吭聲,手肘輕輕地捅過來,“哎,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你中午別叫外賣,天天吃拉面,你不煩,我看著都煩了。我爸待會兒送飯過來,有你一份。”虞連翹嘻嘻笑著向她道了謝。

  不到中午,陳卉便收起賬簿走了。走之前,給了她們一人一個信封,裡面裝著年終獎金。一貫大大咧咧的蔡圓圓這次倒沒問虞連翹,她信封裡裝了多少。兩人的數額自然不同,虞連翹新來不到一月,連試用期都沒過,但中國人總是講究情面,所以陳卉也給了她一份。

  快十二點時候,蔡圓圓父親騎著電動車,送來兩個保溫桶。蔡圓圓跑到老爸面前接過東西,嘴裡埋怨:“怎麼這麼晚,快餓死了!”

  虞連翹遠遠望著,那一刻,她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受,酸酸楚楚攪成一團,這中間也許還有一絲的嫉妒。

  蔡圓圓分湯匙給她,“我媽包的餛飩那是一絕。蝦仁豆腐陷,這可得費工夫,托你的福啦。不然我還吃不到!”

  虞連翹笑了笑:“你媽媽真好,記得回去替我謝她。”

  蔡圓圓一邊吃一邊說:“我媽倒真是挺好的,那時候我不想讀書,要出來做事,她也隨我。從來也沒有強迫我。你呢?你來這裡你媽他們沒說什麼?”

  “我呀,”虞連翹說得一頓,“……哪裡有人管我。”

  下午店裡只剩她們兩人,顧客不多,樂得輕松。蔡圓圓把音響接到收音上聽音樂調頻。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虞連翹閒聊。

  “喂,把你家小帥介紹給我好不好?”

  虞連翹正在翻畫冊,“什麼小帥?”

  蔡圓圓說:“就那個呀,酷酷的,每次來了就只盯著你看,到現在,話都沒和我說過一句。”

  “哪個?我怎麼不知道。”

  蔡圓圓眼白一翻,“虞連翹,你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要不稀罕,我可要下手嘍。”

  傍晚關門前,謝尚易果然來了,蔡圓圓也果真叫住他。叫住後,她又支支吾吾地找不出話,只好明知故問:“你找小虞?”

  謝尚易被人戳破心事,靦腆地笑了笑。

  “那你得等著了。”蔡圓圓朝裡間屋角處努了努嘴,“她躲那邊講電話呢。”

  謝尚易輕輕點頭,說了句“謝謝”,便悄聲地往裡走去。接觸虞連翹這麼久,她從來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像清風一樣。這次的電話,雖說是非禮勿聽,可謝尚易哪裡按奈得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抓了本書佯裝在看,其實耳朵早豎起來,就跟開了雷達似的,接收著從她那兒傳出的全部訊息。

  虞連翹握著手機,一直聽著,沉默著,過了一會,才有她的聲音。他聽她說道:“媽,算了,不回來就不回來吧。用不著解釋。……我難不難過?我難不難過又有什麼要緊的。”

  聽起來很像是賭氣,但說到最後,聲音卻有點哽咽。她把手機拿開,深呼吸兩下,這才又說:“我挺好的。都還了,今年沒人會再找上門了。你不用擔心。你怎麼樣?身體好不好?”

  謝尚易聽不到那邊的回答。

  只聽見片刻後,她又問:“那房子剩下還有一點錢,我留著也沒用。要不要給你匯過去?”

  “……”

  “那好,再見,媽媽。”

  通話結束了好長一會兒,仍不見她有動靜。謝尚易轉頭去看,卻見她手捏著電話,低著頭蹲在那裡。

  謝尚易走到她跟前,也想蹲下來,她卻忽然抬起頭,“呵,是你呀。”她的眼睛裡沒有淚,只是表情木木的,笑得有些牽強。

  “你怎麼了?”謝尚易問。

  虞連翹搖搖頭,站起來,反問他:“你晚上要干嘛?”

  “我?噢,有同學找我打球……不過還沒定。”謝尚易琢磨著她的意思。

  “打什麼球?籃球?”

  “不是。台球。”謝尚易不明白她想干嘛。

  她聽了,眼睛一亮,問:“那我能去嗎?”

  謝尚易笑起來,“能,當然能!”

  球館在濱江路的西頭。很大一個招牌,寫著陽光休閒會所,一樓棋牌,二樓台球。

  謝尚易熟門熟路地帶她上了二樓。寬敞的大廳裡擺著十幾張球案,章煒他們已經在靠窗的一張大桌台上打開了。

  謝尚易為虞連翹一一介紹自己的同學,他的朋友裡,有男有女,男生對她好奇,女生對她防備。對這些,虞連翹絲毫不在意,她來這裡,只想把心思拋到別的事情上,她心裡難過,覺得孤單,不想一人獨處著,硬捱下去。

  招呼過後,虞連翹就問謝尚易:“那我們開一局吧?”她取下包,脫了外套擱在椅子上,把幾支球桿輪流拿在手上掂了掂輕重。仔細挑了桿後,虞連翹走到開球的位置,一撇頭道:“十六彩,我先開,怎樣?”

  謝尚易欣然應戰。她挑桿的樣子,支桿的架勢,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他抱臂靜觀。

  虞連翹開球全然不似女孩子柔弱的力道,球桿擊出,轟地一聲撞響,十五個色彩各異的球已四處散開,十一號落了袋。她微微揚起嘴角,拿著方塊巧粉擦了擦桿頭,踱著步找好了下一個目標球。是很直的一個球路,果斷地出桿,球應聲落袋,而母球幾乎定在原位。

  謝尚易看得心裡非常詫異,她的球技嫻熟,對力度、角度甚至回球位置都控制得很好,這樣老練,而且氣勢強硬,與平日的她判若兩人。

  虞連翹打得很認真,靠眼睛瞄不真切的球,就用桿仔細地測量,一個反彈球,打得不偏不倚,謝尚易不由地拍掌贊了一聲。直到一個中倉球,打得略略偏了一點,扣到庫邊沒進。虞連翹滿心遺憾地搖頭說:“哎呀,果然還是最怵中倉。”

  他們連打了三局,謝尚易只勝了一局,正在進行中的第四局眼看著又要落敗。

  桌台上,虞連翹只剩下最後一個目標——黑八。白球離黑八很遠,她手握著桿,瞄准擊球的神情非常專注,但那姿態卻是嫵媚多於瀟灑。上身壓低俯趴著,腰凹臀翹,蠱惑人心的線條。球桌邊的人看著,不由地瞇了眼,而她剎那間出了桿,黑八穩穩地落入袋中。

  “贏了!”虞連翹打個響指,抬起身沖他笑道。因這嫣然的笑臉,謝尚易在一眾人前大輸了一場,卻沒有一點輸了的挫敗感。

  “你跟誰學的?這麼厲害。”他從自動販售機上買了飲料,拉開拉環遞給她。

  虞連翹背靠著台案,此刻窗外天色已經全黑,玻璃上映著滿屋的燈光和人影。她喝著可樂,緩緩答道:“很小的時候,那會兒我人也就比球台高了那麼一點點。我一個哥哥常去玩,我就跟著,他被我纏得煩了,就只好教我。”

  正說著,後面突然一只手伸來,按在她肩上,虞連翹一驚,險些嗆起來。

  伸手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個子男人,嬉皮笑臉地對虞連翹說:“妹妹,過來和我們打幾局?”桌球館這樣的地方,從來不缺這一類人。虞連翹避不開,謝尚易又護衛心切,一來二去,自然鬧了起來。兩邊人都圍攏來,這樣一來連保安也驚動。和保安一起來的,還有球館的老板。

  “行了,都收手!”球館老板是個近三十歲的胖子,話說出來頗有幾分威懾。

  小個子男人從謝尚易手底直起身,叫了一聲“光哥。”

  陳光冷哼一聲:“怎麼又是你!”

  “光哥,這不能怪我,是他先動手的。我們幾個不過是看這女的球打得不錯,想叫她一起玩兩場,哪知道這毛頭吃了槍藥……”

  陳光順著他的指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虞連翹。他悶聲不吭地把手上的煙叼進嘴裡,又拈出來,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遍,才確定了自己沒記錯。他笑道:“這不是阿辰的妹子嘛!長大了,都快認不出了。”

  虞連翹全當沒聽見一樣,只管自己拿外套穿上了。

  陳光走到她身旁感歎道:“聽人說阿辰現在混得挺好!現在回來也不難了,就不知道他想不想回來。”

  虞連翹對他說的話一句也不搭,只是語氣生硬地問:“多少錢?打了一個半小時。”

  陳光說得親熱,“阿辰的妹子就是我妹子,哪能收錢!”

  虞連翹卻氣極了,瞪著他怒道:“誰是你妹!我親哥就一個,早死了!這錢你要不收也拉倒。反正你們這種人……”她拿了包,沖謝尚易說:“我們走。”便一道影似地從他們面前掠過,跑下了樓。謝尚易看看身後尤不在狀態的朋友,撂了句“我先走了”,便也追了出去。

  她低著頭往前走,腳步邁得又大又急,謝尚易趕了上去,拉住她。

  虞連翹忽然“啊呀”地叫了一聲,跳上他車後座,拍著額頭道:“玩得都忘了。你快送我去趟澄陽路!”

  於是,謝尚易騎車帶著她,穿過了深冬夜晚灌滿冷風的街道。霖州城最喧騰熱鬧的新街口從他們身後過去。

  虞連翹看著華燈張致的鬧市。酒吧,餐館,KTV,足浴城,各色霓虹燈在漆黑的夜幕裡一閃一爍地變幻著。她抑制不住地想起從前,想起他。那個人,也有著青蔥般的鬢角,帥氣的側臉。極其清晰的影像在她心裡浮現。像一場夢,可是她有些分不清,現在和從前究竟哪一個才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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