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焚心
燈燭高燒。
葉孤城倚在床頭,上身不著寸縷,就那麼**著,雪色的肌膚上清晰地印出點點紅痕,腰下則蓋著一條薄薄的冰繰絲被,正就著明亮的燈光,看手上拿的一卷《資治通鑑》。
西門吹雪從榻上起身,坐在男人身旁,葉孤城將目光從書上收回,側頭在對方的下頜上落下一吻,道:「怎地不睡。」
「時辰尚早。」西門吹雪說道,一面用手慢慢撫摸著葉孤城垂在背後的頭髮,極長的烏絲從頭頂直鋪瀉在柔軟的床褥間,以手撫之,只覺涼順滑韌之極,如同一匹上好的絲錦。
葉孤城聞言,抬眼看了看不遠處放著的銀壺滴漏(又名「漏刻」或「漏壺」。即用一個在壺底或靠近底部鑿有小孔的盛水工具,利用孔口流水使銅壺的水位變化來計算時間。),見時辰確實還早,於是便收回了目光,深褐色的眼眸明利而清正,動手將書冊緩緩翻過一頁,一邊道:「玄兒再過一時,也應回來了。」
西門吹雪伸出右手攬了男人的腰,手指在腰側滑涼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同時看向葉孤城左側乳首下方處一枚清晰的齒痕。方才兩人親暱之時,西門吹雪一時忘情,不經意在上面重重噬了一口,眼下齒印處還微微顯出一點血絲。「。。。還疼?」
葉孤城半眯起鳳目,靜靜看著書上的楷字,聞言,順著西門吹雪的目光低首看去,便見到了左胸下方深深的齒痕,隨即就道:「沒有。」
西門吹雪低下頭,以舌輕柔地舔吻著男人身上的傷痕,濕潤溫熱的舌尖反覆舐在左胸下方,如今雖不能帶起絲毫**,卻仍然讓葉孤城覺得有些癢,於是側一側身子,想要略略避開這樣的親暱,道:「。。。並無何事。」
話音未落,左側的**已被含住,西門吹雪一手攬在葉孤城腰上,另一隻手已探進對方蓋在身下的絲被當中。葉孤城抬一抬眼,既而將手中的書放下,伸手撫上了西門吹雪的頭髮。
掌心細細地摩弄著被內男人結實的雙腿。片刻之後,西門吹雪掀開絲被,然後將葉孤城慢慢按倒在榻間,露出腰下同樣**的軀體,連綿的吻濡濕著一寸寸向下,最終盤桓在腹部位置,流連不去。
葉孤城微微合上眼,指間繞著西門吹雪的一縷髮絲,也不動,只任由對方在腰腹上親吻吮舐。漸漸的,西門吹雪削薄的唇緩緩往下,一面將右手輕輕滑至男人的膝彎處,然後向上略抬,讓對方的右腿屈起,隨即微冷的唇便印上了露出來的大腿內側,在上面滑韌涼膩的肌膚上撫摩親吻起來。
男人掌上的薄繭撫在最細膩部位的肌膚上,葉孤城只覺微微的癢,不禁揉搓了一下纏在指間的發絲,隨即便合上了雙目。。。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殿外值夜伺候的人道:「稟太子爺,小殿下已回府。」
垂下的床帳被掀開一絲縫隙,只聽葉孤城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時辰已晚,讓他回房就寢,不必再來見孤--」說著,撩開帳子的手忽然收回,好像是被人扯回了床內,話音亦戛然而止,彷彿是被什麼堵住了唇一般。。。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酆熙悠悠醒來時,身旁的男子還在熟睡,看著那俊朗的眉目間倦意沉沉,酆熙就忽然覺得,心中泛起了一絲甜甜的味道。。。
他一定是累了罷,最近要忙於督造公主府,昨日一天還有繁瑣的大婚儀式,晚間的宴會亦要招待賓客。。。
在婚禮之前,自己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不知要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父皇和母后雖都說他很好,可關係到自己一生之事,畢竟還是擔心的,於是就也含羞向二皇兄旁敲側擊地打聽過,但直到從一貫嚴正端重的太子哥哥那裡確認了駙馬的人品德行,才真正略略放心了幾分。
而現在,自己就知道大家說的果然沒錯,她的夫君,確實是很好很好。。。
那人忽然睜開了眼。酆熙吃了一嚇,隨即一張白皙的美麗面容上就立時浮滿了紅暈,不由得將**的身子往被內縮了縮,聲如蚊吶地道:「駙馬醒了。。。」
楚淞揚甫一睜開眼,就看見滿室喜慶的紅色,桌上的一雙龍鳳大紅喜燭已經燃盡,身旁,則似是正觸著一個柔滑溫膩的嬌柔身體。。。
「。。。公主。」楚淞揚起身,既而微皺了一下眉峰,抬起右手按住了額角,揉了幾下因昨夜飲酒頗多,眼下隱隱有些痠痛的太陽穴。
「。。。駙馬可是身體不適?」酆熙見他如此,便不禁開口問道,然後便急忙垂下了眼簾,紅著一張臉,不敢再多看一下男子正**著的上身。
「淞揚無事,公主不必掛懷。」楚淞揚淡淡道,便在此時,伺候新人梳洗的侍女已到了房外,楚淞揚命人進來,然後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洗漱。
「奴婢已備了熱水,殿下可要沐浴?」一名從宮中陪嫁過來的貼身侍女走到床前,輕輕壓低了聲音問道。
「。。。好。」酆熙正覺身上痠疼,聞言不由得臉上一紅,侍女見狀,心下不禁輕笑,忙讓人將洗沐用的熱水送到房內,一面請已經穿戴梳洗妥當的駙馬爺暫且迴避。
酆熙起了床,目光忽落在榻間一整幅潔白的絲絹上,方一見到上面染著的點點嫣紅,就不禁雙頰發燙,忙收回目光,由侍女攙扶著入浴,自有一名年長些的侍女小心地將白絹疊起,然後進宮將其交與皇后驗看。
沐浴過後,酆熙穿衣已畢,正坐在妝台前,由侍女梳頭。
手上戴了兩枚水晶琉金梅花鏤空甲套,滿頭青絲則梳成了已婚女子的發髻,一名貼身的侍女將攢絲累鳳的珠釵輕輕簪在新婦的雲鬢間,輕笑道:「主子大喜,駙馬爺品貌出眾,奴婢方才瞧著,待人也十分和善有度,想必日後,對公主定是極溫柔和氣的。」
酆熙微微臉紅,啐道:「休得胡言,還不快替本宮收拾妥當呢。」
眾侍女皆掩口偷笑,一面手腳利落地為主子裝扮,正值此時,便聽外面有人道:「稟公主,駙馬爺已傳了早膳,命人送到房中。」
正開了胭脂盒調配顏色的侍女聽了,不由得吃吃笑道:「殿下好福氣,駙馬爺定是知道殿下身子不適,才特意如此。。。果然是對殿下細心溫柔,知冷知熱呢。」
酆熙聽了,雖面上微紅,心底卻是十分歡喜甜蜜,只覺自己果然嫁得了好夫婿,終身有靠,於是道:「請駙馬進來。」
楚淞揚進到房中,身後跟著抬了餐案的侍人,不一時,就將早膳擺放收拾整齊。房內的幾名侍女極有眼色,也不在此伺候,只躬身退下,房中便剩了新婚夫妻二人而已。
兩人靜靜用著飯,酆熙不知道要對夫婿說些什麼,因此只得低首慢慢喝湯,不一時,卻忽聽楚淞揚開口道:「淞揚蒙陛下厚愛,賜嫁公主,實是不勝榮寵。只是淞揚向來性格狷僻,若是日後有怠慢之處,還請公主海涵。」
酆熙聽聞,便將手中的湯匙放下,含羞笑道:「駙馬何出此言,本宮出嫁前就已得父皇訓示,不得倚仗身份,恣意驕縱。。。即便本宮乃公主之尊,卻也已身屬駙馬,自是楚家媳婦。。。駙馬以後,休要再這般。。。」
說著,清麗的面容上已浮出淡淡的紅暈,聲音也低了下來:「昨日駙馬喚本宮『娘子』,本宮。。。本宮是十分喜歡的。。。日後若在家中,駙馬不必稱『公主』,只喚名字就好。。。」
楚淞揚見對面的少女已紅了臉,神情羞澀,儀態溫柔,就想起她昨夜嬌羞柔順的模樣,並無絲毫身為皇家公主的驕橫跋扈之態,不禁心中微微一軟,溫言喚道:「。。。酆熙。」
酆熙心底一動,隨即只覺又是羞澀又是甜蜜,不由得略略低首,垂眼低聲『嗯』了一下,但很快又抬起頭,雖仍有些羞意,卻還是看著對面的男子,然後喚道:「夫君。。。」
楚淞揚看她眉眼處雖是女子的清麗嬌美,但畢竟是血脈至親,卻仍能隱隱能見到那人的一絲影子,心下頓時又是茫然,又是苦澀,多年來的一切,以及新婚當日的種種,皆是歷歷在目,卻又彷彿夢境一般,當真是五味俱全,不知身在何地,一時之間,竟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