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小兒難馴
厚厚的錦紅羅帳中隱隱有女子聲音傳出,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帳子正在輕輕顫動,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雪白的的肌膚上染著大片桃紅色的暈潮,媚眼如絲,香汗淋漓,身旁的男人用右手可有可無地撫弄著女子軟玉一般的高聳胸脯,入手處,只覺十分細膩柔滑。玉羅剎雙目微眯,嘴角停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雙雪白柔軟的纖手攀上男人精壯**的胸膛,女子青絲披散,軟軟的聲音自紅唇中吐出:「君上。。。」
玉羅剎微微揚眉,似笑非笑地一手握住了那一團雪玉般的胸乳,就見繡著金線的錦紅羅帳在女子婉轉柔媚的低呼和呻吟聲中,重新顫動起來。
房中的貔貅青銅香爐內裊裊燃著上好的蜜欷香,是曖昧熏然的味道。正當帳內女子彷彿幾欲泣下、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啼聲越來越高亢時,就聽一個清脆的童音遲疑地響起:「。。。祖父?」
裡面原本疾聲呻吟喘息的女聲立時一滯,隨即便似乎是盡力壓抑住了聲音,但只隨著一道男人低低的嗤笑響起,那斷斷續續的啼呼呻吟,便重新高亢起來。
良久,伴隨著一聲泫然欲泣的尖叫,床內終於安靜下來,片刻之後,就見一隻男人的手從帳中探出,用金鉤挽起了錦帳,頓時,裡面的春色便無遮無攔地顯露出來。
水紅色的綢面繡被凌亂地堆在一旁,玉羅剎全身不著寸縷,慵然靠在床頭,身邊的美貌女子眼殤面赤,急忙從床腳揀起堆成一團的衣裳,胡亂披了,遮住了**的身體,然後也不顧全身無力,雙腳發軟,迅速便下了床,端起旁邊一隻早已備好的瓷碗,將裡面濃黑的湯藥一飲而盡,既而就在床邊跪下,聽候吩咐。
口中殘留著湯藥濃濃的苦味,按照規矩,沒有得到男人的允許,所有侍寢的姬人,都沒有資格來孕育孩子。。。
玉羅剎渾不在意地挑眉而笑,面上是情事過後的淡淡饜足神色,隨意抬了抬手,女子便躬身退下,待經過男孩身邊時,即便自己早已不是什麼羞澀少女,但一想到方才就在這樣一個孩童面前顛倒狂浪,也還是不由得紅了一下粉面,匆匆退了下去。
玉羅剎隨手披上一件黑色的長袍,漫不經心地繫住衣帶,這才瞧向還站在桌旁,正睜大了眼看著他的男孩,懶懶笑道:「怎麼,嚇著了?」一面說,一面招手讓其過去
葉玄走到床前,秀氣的眉宇微微凝著,囁嚅著問道:「。。。祖父。。。剛才,是在做什麼?」
他雖然自幼便生得聰明伶俐,但畢竟年紀尚小,哪裡會懂得這些事情?只隱約覺得祖父和那個女子剛才似乎是在做著什麼很詭異的事情。。。玉羅剎伸手勾起葉玄的下巴,輕笑道:「小鬼頭兒,你平日裡唸書,莫非不知道『周公之禮』四個字?」
葉玄點了點頭,流利地回答道:「玄兒知道,『周公之禮』就是夫妻禮數,人倫大事。」說到這裡,不由得皺了一下精緻的眉毛:「可是。。。那個人。。。不像是祖母啊。。。」
玉羅剎大笑,收回了將葉玄下巴抬起的手指,「這種事,隨便兩個男人和女人就能做,便是兩個都是男人,也自然可以做得。」說著,挑眉嗤笑道:「你爹和葉孤城,不也時常做這種事?將來你再大些,自然就曉得這裡頭的好處。。。」
葉玄聽到他說起父親和爹爹,不知為何,就覺得男人話裡的意味彷彿讓自己很有些不舒服,於是便皺一皺鼻子,反駁道:「爹爹和父親他們。。。才沒有這樣呢。。。」
玉羅剎聞言,冷聲笑了一下,道:「沒有這樣?」一根修長的食指調笑一般地緩緩劃過男孩柔嫩的臉頰,「小東西,當初你爹足足三年沒見著葉孤城,他正值壯年,精血旺健,卻放著本座指派的一群絕色男女看也不曾看上一眼,想必也是忍得緊了,前時和葉孤城到底還是見了面,莫非你以為,他還能忍得住不成?放著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在面前,不立時泄泄火氣,難道還要把他當成佛祖供著,只看不動?那倒是聖人了!」
葉玄聽不太懂他說些什麼,卻知道決不是什麼好話,不禁提高了聲音,道:「沒有!父親他們。。。沒有。。。沒有。。。」
他只知說著『沒有』兩個字,卻並不清楚到底是『沒有』什麼,玉羅剎瞧見他臉上微微有些漲得紅了,只覺得有趣,繼續冷笑道:「葉孤城確是公認的美男子,姿容無有可與其比肩之人,你爹得此人溫順在懷,也不知葉孤城這般容色,明明是嚴肅冷然的面孔,卻在被翻紅浪,**承歡之時,究竟是何等模樣。。。你爹能將當朝太子置於身下,見其婉轉承歡,有這般豔福享受,即便那是個男子,倒也不枉了。」
他見葉玄一雙亮晶晶的琉璃色眼睛裡,已經漫上了水氣,只強忍著不肯落下淚來,柔軟的淡紅色嘴唇緊緊抿著,雪白的小臉漲得通紅,便輕笑著,用手指扣住男孩的下巴尖兒,令他微微仰起頭來,道:「怎麼,小東西,生氣了?」
葉玄從男人的語氣中,隱隱約約知道對方說的這些話,彷彿是在侮辱自己的父親,若說這話的是旁的什麼人,他早就已經撲上去與其拚命,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是自己的祖父,是爹爹的父親。。。因此葉玄強自忍著,卻終於還是受不得地開口高聲喊道:「祖父騙人!騙人!我父親和爹爹,才不是那樣!他們好好兒的,我父親很喜歡爹爹,爹爹也很喜歡父親,他們在一塊兒很好很好的,不是祖父說的那樣,不是!」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已經終於掌不住,就見淚珠兒一串兒串兒地往下滾落,鼻子裡一吸一吸的,卻是被弄哭了。
玉羅剎見男孩哭了,於是嘴角輕抿,饒有興趣一般地瞧著,輕笑道:「哦?竟是個孝順的小鬼頭兒,本座不過是說上葉孤城兩句,你就忙忙地維護起來,倒果然是他的種。」
葉玄忍著哭聲,只憋著氣抽泣,小巧的鼻子一吸一吸地,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只重複著道:「不是。。。父親。。。不是那樣。。。不是。。。」
玉羅剎初時還頗有興致地看著男孩抽泣,他一生從未撫養過孩子,且又稟性狷邪,前時挾了葉玄在身邊,也不過是只權作那小貓小狗一般地逗弄調笑,只當解悶兒,倒也頗覺新鮮,此時見他抽抽搭搭個沒完,不覺就有些煩了,於是便懶懶道:「閉嘴。」
葉玄聞聲,便抬頭看他,一邊吸了吸鼻子,一邊抹著眼睛,抽噎道:「不准。。。不准再說父親。。。」
玉羅剎嘴角斜挑著,抿成一個冷冷的笑意:「『不准』?本座平生,還不曾有人敢當面用這個詞,來要求本座如何做事。」
葉玄聽了,只覺男人口氣冷冷,十分嚴厲,他自幼便被眾人捧在手心,即便曾經葉孤城對他冷淡,卻也並沒有用像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因此越發覺得委屈,不禁抽噎得更厲害了。
玉羅剎皺了一下眉,眼中已有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用手捏住男孩的下巴,低喝道:「本座方才已經說過,閉嘴。」
葉玄咬著唇,眼裡還含著朦朦朧朧的一層水霧:「。。。祖父。。。祖父再不說我父親。。。玄兒。。。玄兒就閉嘴。。。」
玉羅剎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一個孩子要挾,不由得怒極反笑,「那你只管繼續就是。」說罷,已起身叫人進來收拾伺候。
待到沐浴更衣已畢,玉羅剎從浴桶中出來,自屏風後走出,回到外間的房內時,卻見葉玄竟仍在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吸溜著鼻子,不禁早已沒了怒意,只覺有幾分意思,便走回到床前,在已經換上了嶄新被縟的榻上盤膝坐了,也不理葉玄,只管逕自閉目調息。
但耳邊卻一直響著男孩不時發出的聲音,玉羅剎煩了,睜開雙眼,道:「還不閉嘴。」
卻不知葉玄生來就有一股倔強之性,此時被激了出來,就偏要達成目的不可,因此只揉著眼睛,仍一邊抽噎,一邊重複著先前那句話,道:「祖父。。。祖父再不說我父親。。。玄兒。。。玄兒就閉嘴。。。」
他見男人重新合上眼,不肯理睬自己,於是便越發地稍微提高了聲音,道:「不准。。。不准再說父親壞話。。。」
葉玄就這麼一直待在房裡不肯離開,隔上片刻,就要問上一次,玉羅剎平生從不曾經歷過眼下之事,被擾得沒法,卻又不能像對旁人一般,一掌將這聒噪的小東西打殺了,直到最後被男孩纏得沒轍,在葉玄又一次問他時,終於含糊地從喉間『唔』了一聲。
葉玄立時就止了聲,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後,抬頭道:「真的?以後再不說父親的壞話?」
玉羅剎逕自閉目,重重從鼻中『哼』了一聲,葉玄破涕為笑,又問了一遍,道:「真的嗎?」
玉羅剎忍無可忍,睜眼喝道:「再聒噪一句,本座即刻一掌打死!」話音未落,忽然頓了一瞬,隨即便挑了一下眉,接著,就以手扶額,揉了一下額角,哂笑出聲。
--早先只需將這小東西點了啞穴就是,自己卻居然忘了,還讓這小鬼纏得動了怒。。。
葉玄用衣袖迅速抹了一把臉,然後就乖巧地爬到床沿上坐了,一面小心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低低道:「玄兒錯了,祖父不要生玄兒的氣。。。」
玉羅剎似笑非笑,剛要說些什麼,外面已有人道:「屬下納蘭漣柯,求見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