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亞特每天都在努力尋找回去的路，並且堅信讀過那麼多書的愛德華一定能幫上忙，但這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因為他甚至毫無頭緒。

幸好，卡萊爾的溫柔和賈斯帕的能力總是能很好的安撫他，而卡萊爾的年紀和博學也給了亞特很大的信心。溫柔的吸血鬼爸爸甚至願意特意前往沃特拉城一趟為亞特查閱資料，據說，居住在那個意大利城市中的吸血鬼家族哪怕是在本來就長壽的吸血鬼世界裡也是最古老的，擁有著不凡的學問和見識，還有很多擁有奇特能力的護衛，說不定能找到時空方面的信息。

當然，卡萊爾並不準備將亞特暴露出來就是了。

與沃爾圖裡同樣有點交情的愛麗絲隱晦的說，那不是個好地方。於是，亞特明白了這其中的危險。但卡萊爾笑著說沒事，只要不被阿羅碰到——那是個擁有跟愛德華相似能力的古老吸血鬼，能夠通過觸碰讀取別人的心思。

幸好亞特本身就是個開朗樂觀的孩子，倒是沒有特別急躁。亞特將這個歸功於他的單親家庭經歷。愛德華對比表示有些難以理解。

「唔……因為可以依靠的人少了一個吧，所以更加獨立，習慣了就好了。」亞特從厚厚的專業英語詞典後面抬起頭來，想了想，偏著頭有些遲疑的回答。

他略微長長的黑色頭髮被他從愛麗絲那裡借來的橡筋紮了起來，耳邊的頭髮則隨便用筆帽別住，小小的發尾在腦袋後面翹起來，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愛德華忍住笑轉開了頭。

天知道亞特去向愛麗絲借橡筋的時候本來是想著改天有時間了就去把頭髮剪掉的，卻沒想到引出了愛麗絲這只小惡魔——他這才相信，任何一個女孩子可愛的外表下面都藏著一隻猙獰的惡魔，不論這外表多麼具有欺騙性。

愛麗絲就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盡情裝扮的娃娃一樣強硬的將她蒐集的所有飾品都往他的頭上弄，然後是衣服，再然後是褲子，就差裙子了——事實上，愛麗絲似乎的確有這種打算，她堅稱在某些國家這是男人的正常打扮，但亞特抱著頭用力的甩：「不不不，可我不是！我相信，我堅信，哪怕是我身體裡的另一半血液也只是來自於意大利而已。」

愛麗絲只能不滿的撅了撅嘴：「好吧，我討厭意大利了。」

「但你下個月依舊會去參加那裡的時裝發佈會。」抱著手臂靠在門邊看著終於不再將一條裙子搶來搶去的兩人的賈斯帕挑了挑他那筆挺硬朗的眉毛，終於不可抑制的笑了。

「那是當然的！」愛麗絲揚起她的下巴蹬蹬蹬的走出去。

亞特立刻苦惱的看向賈斯帕，他發誓自己再也不想看到愛麗絲那佔據了整面牆的衣櫃了，那簡直就是噩夢。

「告訴我，你也受過這樣的折磨。」亞特磨著牙齒，顯然希望找到一點心理安慰。

賈斯帕笑了。

大概是因為聽說了賈斯帕軍官出身的故事的原因，以前總覺得賈斯帕的笑容靦腆得讓人想欺負的亞特現在每次見了他都覺得他不但硬朗帥氣還英武不凡，崇拜的眼神甚至讓愛德華都吃醋，恨不得去參軍。

「是的，這是當然的。」賈斯帕從善如流。但當愛麗絲用貓兒一樣靈巧的步子踩著窗外橫伸過來的枝椏跳下來時，他伸臂抱住嬌小的愛麗絲毫不在意的當著亞特的面與她親吻了一下，然後回過頭對亞特笑著加了一句，「但，那不能叫折磨。」

亞特想了片刻，忽然噌的紅了臉，疾奔而去，拉開門時，撞上了一隻紅嘴綠鸚哥。

小波跳著滾回來，惡鳥先告狀：

亞特一巴掌把它扇飛出去。

背後的房間裡，愛麗絲跟賈斯帕耳鬢廝磨的樂著：「哦，這個時候，我真希望我擁有的是愛德華的能力，那樣就能知道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了！」

賈斯帕將她抱起來，摔在床上，然後壓了下去。

愛麗絲欣然摟住他的脖子，為賈斯帕脫去他的外衣，露出令她滿意的好身材來。

「相信我，愛德華也並不知道我們的小弟弟心裡在想什麼。而他顯然比我們更著急。」賈斯帕覺得，同樣作為男人來說，其實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的。但他顯然不準備說，而愛麗絲則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不再追究這個問題。

總之呢，亞特現在只紮著一條如此簡單的橡筋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過，亞特也知道他是沒有任何可能性剪掉頭髮了，因為在他那麼說的時候，愛麗絲立刻睜著她那雙貓兒一樣的眼睛驚呼的看著他的模樣令他印象深刻：「剪掉？為什麼？哦，你不知道我多麼羨慕你的頭髮可以長長。」她拉拉她又短又翹的頭髮，靈動的眼睛裡的光芒也暗淡了下來。

亞特聽愛德華說過，愛麗絲變成吸血鬼的時候年紀還很小（當然，她現在看起來的模樣也非常小），那個時候她被人關了起來，一開始甚至不知道自己變成了吸血鬼，也沒有任何作為人類時的記憶。

雖然，通常來說，吸血鬼強悍的毒液在改變人類的身體的同時會不可避免的在一定程度上破壞掉人的某些記憶，但像愛麗絲這種一點都不記得的也並不正常。就像愛德華，他就還記得他母親的名字叫伊麗莎白‧梅森。、

卡萊爾只能對此猜測，愛麗絲生前可能遭受了什麼不幸，身體強迫她忘掉了那些不快。所以，卡倫家的人並不會提這些。

或許也就因為那些不幸的原因，愛麗絲變成吸血鬼的時候，頭髮就短得像男孩子一樣，而變成吸血鬼之後，這樣的頭髮顯然已經再也沒有辦法長長了。雖然亞特覺得這樣的髮型非常符合愛麗絲精靈一樣活潑可愛的性格，但想必愛麗絲多少還是有些介意的吧。所以，亞特一心軟就答應了，現在，頭髮也就不可避免的已經可以紮起來了。

愛德華見亞特一說完就又埋頭背起單詞，連眼神都沒多給他一個，立刻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那本厚厚的單詞書。

好吧，不是他不支持亞特的學習，而是……那麼厚一本，根本不用急在一時不是嗎？

愛德華毫無心理壓力的靠過去，輕而易舉的將亞特抱起來，然後在亞特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放到自己的懷裡，手搭上亞特的腰，還幫忙把亞特的詞典豎在了面前。

「我不會打擾你的。」他在回過頭來的亞特嘴角吻了一下，表情誠懇。

亞特懷疑的看他一眼，便回過頭去了。

但很快，亞特捏著詞典邊緣的手指就變僵了，只片刻就憤怒轉頭，一把抱住愛德華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的腦袋，大吼：「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看得進去啊！混蛋！唔~」

特屬於吸血鬼的冰冷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來，從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唇，那些吻時而輕時而重，冰涼的落在皮膚上，讓每一寸皮膚都格外敏感，然而，更令人心動的，卻是那密密麻麻的吻的間隔之中時而溢出的一聲喘息。

冰冷堅硬的手從亞特的t恤下面伸進去，落在亞特的腰上，讓亞特微微一顫，皮膚上甚至泛出了細密的雞皮疙瘩。俊美的吸血鬼立刻發出愉悅的笑聲，這令亞特立刻不滿的回身，一屁股跨坐在愛德華的腿上。

「你完蛋了！」亞特撐著愛德華的胸口一把將他的吸血鬼男友按在椅背上，怒目圓瞪——任何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才剛剛滿十八歲，也不會允許別人在他幹這種事的時候做出一點點的嘲笑的表情的。

愛德華金色的眼睛裡全是笑意，他順從的躺下去，以免他的小男友在氣喘吁吁之餘還要額外的勞神勞力。

但這笑容顯然刺激到了亞特，男孩睜大他黑溜溜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吸血鬼男友，一把……不，兩把……可惡！三把扯開了愛德華的衣服，露出吸血鬼結實性感的胸膛。

愛德華金色的眸子瞬間轉深，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放在亞特腰上的手卻猛然拿開，抓在了書桌上。

字典摔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沉迷於美色的亞特，他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一瞬，愛德華的眼神亦令他一瞬間有退卻的衝動，那種凶狠的、兇猛的、凶殘的味道透過他總是如同蜜糖般誘人的金色眼眸射出來，一瞬間猶如危險的掠食動物。

旖旎，化為驚險。

亞特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在他僵硬過後勇敢的向愛德華撲過去的時候，身體卻一震，砰的一聲，剛剛還在他身下、跟他窩在同一張椅子裡面的愛德華已經緊緊的貼在了幾米外的牆上。

亞特的手還保持著伸出去想要握住什麼的動作，但這個時候，這個動作卻讓他看起來那麼傻。

片刻的呆滯過後，亞特的臉瞬間漲紅，一種羞辱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愛德華，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你不願意。」

「不，不是……不是那樣的亞特……」愛德華緊貼著牆，痛苦的看著亞特。亞特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駭然發現，他身後那張結實極了的書桌已被捏出了兩個清晰無比的指印。

不難想像，如果捏住的是他的腰，那一定斷了。

亞特驟然反應過來，自己想要刺激愛德華的念頭是多麼的可笑和可怕。

他哆嗦了一下，愛德華瞬間捕捉到了他的動作。

強大的吸血鬼一下子彷彿比誰都脆弱，他總是燦爛迷人的金色眸子沉寂了下來，像調壞了的顏料：「你害怕我了。」

「不！」

「你害怕我了！」吸血鬼提高了語調。

「不！我只是發了一下抖，但那很正常！那不是害怕，至少不是害怕你！」亞特突然發現他的男朋友多麼的幼稚和執拗，哪怕他明明活了整整一個世紀。

不，或許不是幼稚，只是……患得患失，因為珍惜所以害怕。但是！他竟然不相信我！

忽然想到這一點，亞特生氣了。

好吧，他才十八歲，連對面那隻吸血鬼的一半的一半都沒有，他當然有資格生氣！

亞特立刻站了起來，但先前的急迫令牛仔褲失去了扣子，不期然的往下滑了滑，剛剛擺好氣勢的亞特不得不伸手向上一提，隨後覺得這個動作太丟份兒了，但目前顯然管不了那麼多。

「你就貼在那裡吧！別以為我會勸你！」

「不，亞特……」愛德華瞬間衝向門口，但亞特狠狠的摔上了門，那門撞上了愛德華的鼻子，然後被戳出了一個窟窿。

皮膚堅硬的吸血鬼當然不會覺得痛，但這足以令他意識到，亞特這次真的生氣了。

「卡萊爾。」卡倫家的所有人都在樓下，他們不需要睡覺，也清楚的聽到了愛德華和亞特的爭執。

卡萊爾接住了撲進他懷裡的亞特，他想安慰這個獨在異鄉的孩子，但隨後發現這沒有必要。

亞特貼在他的耳朵邊幾乎連嘴唇都沒動的說：「他太過分了，我不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他的。」

卡萊爾嘴角往上一扯，但隨後壓住。他飛快的在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以免被焦急朝這邊看過來的愛德華察覺到。當然，看愛德華現在的表情，或許即使他不這麼做也根本不會被察覺，但這樣更保險不是嗎？

瞧瞧，瞧瞧，他應該告訴愛德華那孩子，有些時候，年齡可不能解決問題，經驗更重要。

卡萊爾朝埃斯梅看過去。果然，他經驗豐富的妻子已經在一開始的緊張過後鎮定下來了——年紀小的孩子總是要更受寵愛的。

卡萊爾同情的看向愛德華——這個能夠聽到別人心音的孩子平日裡總是太讓他們吃虧。噢，怨念這種東西，當然要發洩出來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