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密謀露露入新職

　　喬露露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為他們服務，而那位雙語譯員仍然沒有任何要協助的意思，喬露露徹底放棄指望這位同行，她就像上次給瑞斯威法師做翻譯一樣，碰到不能理解的術語名詞就問哈瑞肯，然後再翻譯成佩語。為了正確率，只能犧牲速度了。

　　過來攀談的法師們來來往往，時不時的有人加入聊天，他們都很仰慕六星法師的魔法成就，哪怕是非風系的魔法師也樂意聊上幾句，偏偏今天來觀禮的魔法師多數是自帶譯員的外國法師，而這兩位六星法師又只講德加爾語，於是三方翻譯這麼神奇的場面就毫不意外的出現了。

　　六星法師講德語，喬露露翻譯成佩森語，再由那些譯員們翻譯成各自的官語；又或者別人發言，譯員翻譯成佩森語，喬露露再翻譯成德語。這當中有一個單詞翻譯不到位，整個意思就岔了去了，而受埋怨的只會是喬露露。

　　這些人一會兒聊魔法，一會兒聊風花雪月吃喝玩樂，沒有一個固定的話題，上一分鐘還在聊火系魔法中的中型魔法的殺傷力和操控力的問題，下一分鐘就可以毫無過渡地轉移到某種肉類的烹飪方式上，至於中間省略的邏輯關係，在喬露露看來，大概是火系魔法施法失敗後魔法反噬造成的重傷後的護理調養過程，這樣才能跟那鍋慢火熬燉一天一夜的肉湯扯上關係。

　　喬露露心底這個汗吶，最大的瀑布都比不上啊，她這兩天的惡補完全沒有補在點子上啊，早知道各系法師都要摻和進來聊天，她應該把所有的魔法基礎理論都看一遍吶，甚至包括最稀有的俗稱秘銀系的空間和精神兩個魔法類別，也就是在大會開幕式上看到的穿銀色法袍的魔法師群體，因為人數太少，故而歸到一類，穿一個顏色的法袍。

　　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一時忘了身邊的時間，直到有人提醒花車快要回來了，他們這個走馬燈似的小型多邊會談才結束散了，連那二位六星法師都暫時告辭找衛生間去了。

　　身邊沒外人了，喬露露也終於洩了氣了，軟軟地靠著椅背歇一會兒，腦門青筋還在激烈地跳個不停，精神仍然處在高度的緊張中，她都說不上來是怎樣的一種精神支撐著堅持了下來，看魔法師們的反應，貌似情況還可以。

　　而那位雙語同行，真是裝聾作啞到底啊，完全無視自己已經累得只咽乾沫了，那位先生竟然可以一聲不吭，就連別的魔法師發言的時候，他都沒有分擔支援一部分，幫著譯成德語，最過分的是還半道離開找漂亮的女譯員聊天去了，完全把翻譯的重擔扔給了自己，不說紳士風度了，基本的職責素養都沒有，強烈鄙視一萬遍。

　　哈瑞肯倒了杯新茶遞給喬露露，「露露，來，喝口茶，休息休息。你太厲害了，我都為你捏把汗，你居然都應付下來了，表現得太棒了。」

　　喬露露一氣喝下整杯茶，捧著茶杯，眼神發直地盯著哈瑞肯，「這兩魔法師誰請來的？竟然都沒人跟我說一聲是六星的，六星法師的社會地位，想都想得到不可能只聊自身專業的話題。」

　　喬露露的話讓氣氛有些尷尬，哈瑞肯馬上又給她續了杯茶，還給她切了塊蛋糕，慇勤地送到她手上，副會長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他清楚地看到加格伯德眼裡的埋怨，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在他準備開口安慰一下的時候，喬露露身邊圍過來幾名譯員，都是認得的人，剛才他們也各自陪著服務對像參與了聊天，喬露露的表現他們都看到了，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會兒趁著暫時沒事，過來找她說話。

　　副會長轉而跟加格伯德也聊了起來，向他打聽這位女譯員是不是正在受訓中的魔法譯員，她表現得太優秀了。

　　「不是，就是普通的譯員，本來是分配給別的同事的，今天是臨時借用一下，學院另外準備的幾名德語譯員都讓別的同事早就借走了。」

　　「她難道是雙語翻譯？主語是什麼？」

　　「主語是法都爾語，但她會的可不止雙語，目前所知的，她起碼會三種外語。」

　　「這麼優秀？叫什麼名字？我聽說過嗎？」

　　「你可能沒聽說過，我也是這次大會才知道城裡有這麼一位譯員。」

　　「那這幾天有沒有聽說過她對魔法表達過什麼看法？有沒有興趣做魔法譯員？你知道的，我們很需要有天賦的外語譯員，越多越好。」

　　「她好像是有轉行的意願，不想在以前的圈子裡幹了，年紀大了，想安穩一些，聽說已經有幾人跟她建議過，她也正在考慮。我們都再耐心等等，魔法譯員比一般譯員辛苦多了，報酬又沒高到哪去，多給她一點時間。」喬露露「失憶」的事加格伯德是知道的，編的借口合情合理，跟哈瑞肯給喬露露設計的社交譯員的身份毫不衝突。

　　「她可以做隨行譯員嘛，出差幾天，一個月的房租生活費就都賺到了。」

　　「我們一個月有幾位魔法師會去德加爾？她還會法都爾語呢，喬敦缺法語譯員？那些魔法師都有用慣的譯員，會輕易的說換就換？」

　　「那倒是，大部分時候只做筆譯的話，一年到頭賺的錢也就那麼些，還得看她的工作效率，費腦費力，前期還得花大量的時間去學習各系的魔法基礎理論，認識那麼多魔法師也不見得能改善她的生活，還真不如給商人做翻譯，將來自己再開家店，這些攢到的人脈都能派上用場。」

　　「所以咯，沒人願意做魔法譯員，就是因為沒前途咯，自己又不會魔法，就是認識全國的魔法師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那些魔法技師更不會放棄使用魔法，去專門從事筆頭上的工作，那不白花錢考魔技師了麼。」

　　「聽上去，你好像不太看好那姑娘會轉行到魔法界來？」

　　「那得她自己決定，我當然希望能多個人才，可人家還沒結婚呢，做魔法譯員，能給她自己找到個好丈夫嗎？」

　　「怎麼不能，魔法師也認識很多商人的，有合適的介紹一下，又不是難事。」

　　「要真這樣，那她可就算又脫離魔法界了，你不能指望一個家庭主婦在照顧家庭和孩子以外，還有足夠的精力來應付魔法界的翻譯工作。」

　　「噢，多帕斯，你真懂得怎麼打擊我的信心。」

　　「我只是跟你討論一下現實存在的問題，不是我們願意提供免費的魔法理論課程，就能招徠到足夠的人才從事魔法譯員的工作。學習魔法的困難，人民都知道，我們哪怕大幅提高報酬也最多能吸引一部分人而已，還是不夠用。那些魔技師有魔法知識上的先天優勢，卻不一定有學習外語的天賦，這也是人家要考慮的一個現實問題。再說了，他們靠那點魔法技能已經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僱傭幾個專職譯員輕輕鬆鬆，又何必自己去學習外語轉行來做這窮兮兮的魔法譯員？」加格伯德一通現實點評加牢騷。

　　「好了好了，冷靜點，我知道學院的那些老譯員年紀大了，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替換，我們會商討出一個合適的辦法的，要有信心。」

　　「希望能快點，我們最年長的那位譯員明年就六十歲了，體力精力已經大幅下降，我們所有老師都希望他們能每天平平安安地上班，平平安安地下班。」

　　「這樣，只要那個姑娘願意做魔法譯員，她開什麼條件都行，就當是個實驗，測試一下看看，在個人條件符合我們要求的前提下，普通百姓需要怎樣的報償才肯來做魔法譯員。」

　　加格伯德看看正和朋友們聊得開心的喬露露，覺得她的自身條件並不是合適的實驗對象，但眼下她卻是唯一可以爭取的對象，思來想去，勉強認可了副會長的建議。

　　「好，就用大會這段時間，我們來看看，什麼條件才能觸動她。」加格伯德扭頭又對自己身邊的學生輕聲吩咐，「瓦爾倫特，找機會多跟露露談談。」

　　喬露露與朋友們已經到一邊休息聊天去了，根本沒有聽到坐在沙發上的加格伯德和副會長的密謀，哈瑞肯坐在老師身邊，他聽到了全部內容，他也很清楚魔法界對專職譯員的需求量，要是能把喬露露拉進這個行業，對大家都有利，而且他支持提高魔法譯員的報酬，用錢來彌補他們黯淡的職業前途。

　　「要是露露願意，憑她的外語能力，收入怎麼著也得在現有平均水準上翻幾倍才行。看她身上的衣服，一定是在很好的店子裡訂製的，一個月辛苦下來，賺的錢都不夠做幾身漂亮衣服，換作是我我也不幹。」

　　「她之前工作的圈子賺錢很多嗎？」副會長對喬露露的歷史一無所知。

　　「是呀，她一直給有錢太太做社交譯員的，除了每次幹活的報酬，另外還有各種小費，再說了，那種環境也要求她必須打扮得體，錢多是必然的，不過你讓一個習慣了生活體面的女人轉行去過緊巴巴的窮日子，那還不如直接找個男人嫁了呢。我想以她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總能認識不少值得結婚的好男人，再加上她服侍那些太太們攢下的人脈，只要放出消息，願意娶她的男人那得排成長隊。」

　　「聽見了？最現實的問題。」加格伯德一邊苦著臉對副會長搖頭，一邊暗讚自己學生編的好理由，太完美了。

　　「噢，那我們這邊還有什麼優勢嗎？」副會長微微探起身瞅了一眼站在陽台邊上跟人談笑風生的喬露露，感覺爭取她入魔法界的難度陡然增加了不少。

　　「有，一點小優勢，她願意做筆譯工作。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爭取她的切入口。」

　　「那就給她高薪，高於她做社交譯員的收入，以她的外語水平，她值得，不用擔心她沒生意，我們剛才都看到了，她幹得多棒，今天在場的魔法師都會替她宣傳，一旦放出她是魔法譯員的消息，哪怕是一頁10個銀西瓦爾，找她的人一樣得排成長隊，一個月就能賺別的譯員一年的收入，想過怎樣的體面生活都可以。」

　　「那好，我找機會再跟她談談。就怕她會德加爾語的事傳出去，別的魔法師都來借人，她在極度疲憊之下，反而對魔法界有了牴觸，那就麻煩了。」

　　「哪怕她只肯做法語的筆譯工作也可以嘛，先讓她同意簽約，以後的事我們再慢慢來。」

　　「要不現在叫她過來聊聊？副會長親自出馬做說客，也許能讓她快些做決定呢？」加格伯德出了個主意。

　　「行啊，叫她過來，看她站那那麼久也夠累的。」

　　哈瑞肯起身沖喬露露招手，示意她過來，但喬露露剛跟同事們告別，從臥室方向跑出來一名男譯員，請她到裡面去給六星法師做翻譯，法師們帶來的那位雙語譯員實在水平太差，現在雙方的氣氛都不太好，迫切需要喬露露去救場。

　　喬露露不急著跟對方進臥室，而是先問清與六星法師們聊天是什麼人，得知都是風系法師，聊的都是專業話題，喬露露馬上走向加格伯德他們，向他們求援。

　　救場如救火，加格伯德和副會長義不容辭，一起走進臥室，在喬露露的翻譯下，幫著打圓場，把因翻譯不當引起的誤會都給糾正回來。

　　好不容易擺平了這因誤會而生的罅隙，下花車也巡遊回來了，頓時房間裡所有人又都一起擁到了陽台上，將特意留下的彩色碎紙片傾倒下去，風系法師們還玩起花招，用魔法聚集起小型旋風，將漫天彩紙變成一個個彩色旋風盤旋在各個花車上方，激起馬路兩邊的百姓驚呼不已，更讓繞城巡遊了一圈已經累得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的花車演員們重新興奮起來，充滿激情地走完這最後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