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又是一天的辛苦

　　男女比例不平均，有幾名女士沒有舞伴，喬露露只能讓她們互相搭檔，輪換著跳男女步，其他人則一男一女組隊，由女士帶領著男士們掌握男步。

　　每人的舞技水平都不一樣，單看的時候還好好的，一配對就各種狀況百出，數著節拍走都能踩到舞伴的腳，對這種水平的人誰都沒有脾氣。

　　喬露露一會兒指點這對一會兒指教那對，累得她口乾舌燥，一見天色晚了，馬上宣佈今日指導結束，解散吃晚飯。

　　晚飯後回宿舍，碰到了幾名活動結束回來的男女譯員，他們得知了圓舞真正的舞蹈姿勢後，有的人表示仍然要學，有的則表示放棄。

　　喬露露在寢室裡先寫了幾篇日記，又翻出電系魔法的參考資料惡補。

　　莉拉從家裡回來，才上來到走廊上，就被別人叫住跟她講了圓舞的事，莉拉一開始也是害羞得不行，但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選擇，她一個寡婦要養活三個不滿十二歲的孩子，有任何好機會她都要抓住。

　　於是莉拉衣服都沒換，就先去敲喬露露的房門，請她給自己特訓，她一定要在舞會前練熟舞步。

　　喬露露欣然應允，然後馬上就被莉拉給拖她房間去了。

　　喬露露先看了莉拉對舞步的掌握程度，覺得還行，於是與她擺好姿勢，她跳男步，帶莉拉跳女步，就在這狹小的房間裡不停地轉圈，圓舞舞步靈活，多大的空間都能跳，但莉拉不習慣面對面緊貼著的姿勢，她老是走神，喬露露的皮鞋就遭殃了。

　　「莉拉，你這樣不行，我們倆個女人你都跳成這樣，那你跟男人跳的時候，人家的腳不得讓你踩瘸了？」喬露露覺得她腳背都給踩腫了，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下。

　　「噢，露露，對不起，萬分抱歉，我一定會克服的，我只是一時不習慣和人湊這麼近。」

　　「明天十八號，大會開始正式日程，所有魔法師分組開小會，我們白天都在城裡的各個角落，只有傍晚甚至天黑才能回來，然後在睡前練上一會兒，而最近的晚宴就在二十四號，說是晚宴誰知道吃完飯後還要幹什麼，我們必須得做足準備才能從容應付一切。你真的明白？」

　　「是，我明白，我真的都想清楚了才會請你幫助我，我沒有退路，為了我的孩子，我必須拼盡全力。」

　　「好，今天很晚了，休息，明天晚上你要是回來得早就跟大家一起練，回房後我再給你特訓。」

　　「好的，謝謝你露露，萬分感激。」莉拉激動地與喬露露緊緊擁抱。

　　喬露露也重重地抱了她一會兒，兩人分開後，喬露露拍了拍莉拉的肩膀，二人互道晚安，但莉拉堅持送喬露露回房，並一定要她換鞋，然後拿走了她那雙今晚上飽受折磨的皮鞋，說是要幫她擦洗上油。

　　喬露露任她拿走了自己的鞋子，這是自己應得的報償，她穿著室內軟拖鞋去公共衛生間洗漱，那裡已經沒幾人在了，多數人這個時間差不多都睡了，沒人會想明天遲到。

　　回到寢室鎖上房門，熄了燈，喬露露倒頭就睡，睡得死沉，腦子重新運轉的時候正是她睜開眼睛，透過薄窗簾看到清晨薄曦的時候。

　　喬露露靜靜地賴了一會兒，直到聽到走廊上傳來聲音，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按部就班地完成清晨的例行私事。莉拉送還她的皮鞋，刷得很乾淨光亮，喬露露認為莉拉的家務事一定很麻利。

　　早飯後，譯員們分頭去辦公室見自己的服務對象，梅克斯帶喬露露坐馬車與別的電系法師一起，來到了城裡一家叫伊萊爾克的私人會所。

　　走進大廳，喬露露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固定在牆上的充當走廊照明的一排魔法燈，於是她不再對其他東西感到絲毫的好奇，這會所的老闆若不是極度有錢就是這地方本來就跟魔法師們有關，所以才會把分組小會的地點選在這裡。

　　服務員引領客人們走進會議室，巨大的窗戶對著中庭花園，四月下旬的時節，花園裡綠意盎然，吸引了女人們一起圍到窗邊欣賞風景，喬露露就是其中之一。

　　會議室中間有一個大圓桌，每個座位前都有個名牌，而每把豪華的直背椅後面還另有一把簡單的椅子和一個小圓幾，圓几上放著筆墨紙，顯然這是給譯員們準備的。

　　簡單地欣賞了一下會議室的佈置，喬露露找到她的椅子坐下休息，服務員這時候進來上茶，譯員們只得到一杯白開水，空氣裡聞到的香茶氣味是屬於魔法師們的。

　　大會前三天享受到了優質服務的譯員中多數人對這只有白開水的待遇感到不滿，就連喬露露認識的同事們也一樣，但會所的服務員們根本不予理會，最多有人抗議得厲害的時候，再多給杯水，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待遇。而魔法師們只顧自己聊天，並不從中調停，任由譯員與服務員爭執談判。

　　喬露露當然沒有摻和這種吵架的事，因為送完茶水後，另有人推著推車進來分發發言稿，魔法師們有一份，譯員們也有一份，她一門心思在研究閱讀這個。

　　她一點都不介意只有白開水喝的待遇，她可記得前面三天的大會，會議過程中可是沒有水喝的，必須等到大會結束到休息室的時候才能吃到東西，再說了，這裡本來就是服務魔法師的地方，屬於隨行人員的譯員們不屬於重點服務對象。

　　在發言稿中喬露露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梅克斯的那一份，這稿子她見過，法都爾語的版本是她負責的。喬露露嘴角抿著微笑，收好發言稿，拿出紙筆，安靜等著會議的開始。

　　這種大會，按部就班的發言不足怵，怕的是即興發言，又是這種專業會議，譯員的翻譯水平就很重要，這裡可沒有翻書的時間，喬露露能稍為輕鬆一點的地方在於他們是東道主，在這裡大家都要講佩森語，因此翻譯的壓力都在外國譯員身上，倘若一切順利，她甚至全程都可能不用說一句話。

　　隨著進來的魔法師越來越多，大圓桌的所有位子很快就全部填滿了，喬露露居然還看到了幾個熟臉，曾出現在花車巡遊觀禮的賓客中，而他們也認出了喬露露，他們的譯員還特意過來問安寒暄。

　　人員全部到期後，會議也準時開始，會議主席是個頭髮全白的長者，開口就是佩森語，喬露露一開始正襟危坐地認真聽，但幾分鐘後就被那些專業詞彙給弄得開起小差來，拿著鋼筆在記事本上隨手塗鴉打發時間。

　　每一位發言的魔法師先拿著發言稿照本宣科，其他魔法師根據手中的譯本做著筆記，待對方發言結束後的提問時間提出各自疑問進行討論，喬露露驚喜地發現在場的譯員中有兩位專職的魔法譯員，然後就不停感慨，專業的就是專業的，跟他們這種臨時湊數的完全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

　　魔法師們一個個輪著發言，很快就輪到了梅克斯，從他開始念稿子起喬露露就在緊張，當他念完後喬露露的緊張達到頂點，接下來的自由提問討論時間裡，梅克斯也沒逃過被同行連珠炮攻擊似的發問。

　　喬露露在聲波魚的幫助下，知道哪些譯員的翻譯與之魔法師的原句有異議，但她必須大多數時候保持沉默，只有一次小小地糾正了一下一位德國譯員的翻譯錯誤。

　　本來進展挺順利的，眼看還差最後一個問題，這輪提問時間就結束了，但一位外國魔法師問題出口後，不知是問題太難還是譯員水平太差，一個關鍵單詞被翻錯了，整句話的意思立馬就擰了，為了避免任何不愉快的局面，喬露露暴露了她會第四種外語的事實。

　　而這個國家其實就是夾在德加爾與加布裡亞這兩個國家中間的費迪，本來就在喬露露計劃中的屬於可以做出積極反應的一門外語，而這也是她給自己規劃的國際旅行路線中一直缺的那一塊，今天總算碰到正主兒了，那位費國的魔法師跟德國法師一樣的毛病，故意不用西大陸通行的佩森語，難說是不是也是在別的大陸上接受的魔法教育。

　　梅克斯本來要就著費國的譯員的翻譯回答問題，喬露露的及時糾正讓他微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照喬露露的翻譯重新組織語言，從容答辯，但聽在其他魔法師耳裡就有問題了，他們認為梅克斯的回答有點跑題，梅克斯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時候也顧不得維護費迪國譯員的臉面問題了，喬露露站起身，用流利的費迪語向那位譯員致歉，再複述了一遍那位魔法師的問題，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然後她再一邊講解一邊翻譯成佩森語，向在座的懂佩森語的魔法師們解釋了為什麼他們認為梅克斯的回答有跑題嫌疑的問題，如此再經過其他譯員們的二次翻譯，乾脆利落地把這個誤會給消除了。

　　全場的魔法師把熱烈的掌聲送給了喬露露，主席位那一塊的幾名魔法師對她也是讚許地頻頻點頭，喬露露大方微笑，微微旋轉著身體向在座的魔法師們躬身行禮三次，然後坐下，梅克斯拾起他先前被打斷的話題，將問題繼續解答完畢，然後換下一位魔法師發言。

　　這一場會持續到中午時才完成了一半，休會時間裡，大家坐在晨間起居室休息聊天等待午餐，梅克斯跟主席他們在一塊，喬露露得到了一點空閒，脫身出來到茶點桌邊吃塊餅乾，與過來搭訕攀談的同行們隨性地閒聊。

　　主席那裡也在聊著八卦一類的東西，還問到梅克斯是不是特意找的會費迪語的譯員，但在聽了梅克斯的解釋，說喬露露其實會四種外語之後都驚訝得不得了，同時有人想起來國慶花車巡遊那天，有同事回來說碰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女譯員，梅克斯自豪又驕傲地表示那正是喬露露。

　　於是，梅克斯被委以重任，一定要想辦法說服這個喬露露轉行做魔法譯員，魔協保證開出的報酬會讓她滿意，哪怕超過現在排第一位的首席譯員幾倍報酬都可以，那名首席譯員都不會這麼多外語，他能排在收入第一位有他的歷史和個人原因，不然要是論年資外語水平和對魔法理論融會貫通的水平，魔法學院的專用老譯員就能把前十的名單全部佔滿。

　　梅克斯不太有底氣地接下這個重擔，他知道喬露露有了定居的念頭，但她樂不樂意做魔法譯員誰都不知道，她從來沒有透露過有關這個的一點點口風，梅克斯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完全明瞭大家對她做魔法譯員的殷切期望。

　　享用了一頓豐盛的豪華午餐後，大家被分配房間午休，會所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按國籍或語種為單位，將魔法師和譯員們分別安排在不同的房間休息，短暫的一小時後，所有人精神飽滿地重新出現在會議室繼續開會。

　　下午的會議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散會後的晚餐自願，可以留在會所吃也可以自己去找樂子，明日休息一天，魔法師們要整理今日的會議小結，為後天的會議日程做準備。

　　梅克斯碰到了聊得來的人，他要留下吃晚餐，喬露露只能作陪，等她終於隨梅克斯踏出會所大會坐上返程的馬車時，早已過了她平時上床睡覺的那個時間。

　　今天是不可能再給莉拉做舞蹈特訓了，希望明天有機會。

　　在車上，梅克斯再次向喬露露傳達了希望她做魔法譯員的期盼，喬露露也認真地表示她會在剩下的時間裡好好考慮，無論如何一定會在大會結束前給他確切答覆。

　　回到宿舍下，正面的窗戶都一片漆黑，公共衛生間的儲水桶裡果然只剩了不多的一點溫水，隨便洗漱了一下後，喬露露就草草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