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法師們的聚會(下)

　　這棟的樓梯在建築物的東邊一側，梅克斯魔法師的辦公室靠走廊底端，所以要下得多走幾步路。

　　當他們四人走到中間，又有一間辦公室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老一少兩個穿青色法袍的男人，年長的大腹便便花白頭髮禿頂，年輕的那個跟魯珀特和卡農差不多年紀，柔軟的麥金色卷髮，極淺的灰藍色眼睛，高挑的個頭，氣質出眾，帶著點傲氣，看上去應該是出身於相當優越的家庭環境。

　　「啊，時間剛剛好，多帕斯，你們真準時。」梅克斯魔法師跟那位年長的魔法師寒暄。

　　「哦，風告訴我們一切。」老法師聲音略帶沙啞，和氣地向喬露**了點頭，「賈尼，這就是你的譯員？好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

　　「你好，我叫露露，喬露露，叫我露露就好了。」

　　「你好，我叫多帕斯?加格伯德，這是我學生瓦爾倫特?哈瑞肯。」加格伯德把自己和學生介紹給喬露露，喬露露友好回禮。

　　寒暄完畢，六人繼續往梯走，兩位魔法師走在最前面，低聲交談著有趣的話題，時不時地能聽到他們的笑聲，身後三個男孩子也在交談關於畢業前的魔法師考試的事。

　　來到樓梯口，六人還沒下，先聽到上有人下來的腳步聲，喬露露注意到魯珀特和卡農的臉上浮起一絲竊笑，加格伯德則讓自己的學生先下到車上等他們。

　　瓦爾倫特‧哈瑞肯下去了，他才來到轉角平台，上的人也來到了這一層，又是兩位一老一少的男人，穿著藍色的法袍。

　　魔法師們互相問好寒暄，梅克斯魔法師把喬露露介紹了出去，那兩位原來是水系魔法師切斯特‧瑞斯威和他的學生麥考索弗蘭‧湯普爾。

　　瑞斯威魔法師跟多帕斯一樣，都是一把年紀的老魔法師，他的學生湯普爾卻是個大帥哥，巧克力色長卷髮在腦後用藍色絲帶扎個小辮，海藍色眼睛，溫柔可親的笑容，還有點小小的可愛的幽默感。

　　喬露露眼睛都亮了。

　　「瑞斯威先生，怎麼樣，我的建議沒錯，幸好我們沒帶譯員，她若是看到露露在這裡，會嫉妒的，我們不能讓她感到難堪。」湯普爾的嗓音低沉如夜晚的大海，對喬露露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喬露露微微一笑，正要收下這個恭維，下面梯拐角平台上傳來一個譏諷的聲音，「麥考索弗蘭，你不帶上你的譯員，是因為她就是你小學時的法語家庭教師？」

　　「瓦爾倫特，我以為你早下去了，原來躲在那裡偷聽，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卑鄙小人？」麥考索弗蘭‧湯普爾毫不客氣地予以還擊，剛才的彬彬有禮彷彿是幻覺。

　　樓梯口這小塊地方，輕鬆寧靜蕩然無存，變成了緊張的劍拔弩張。

　　喬露露驚愕，魯珀特把賭注放進卡農攤開的手掌裡，梅克斯臉上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表情。

　　「男孩們，注意言行這裡有女士。」多帕斯‧加格伯德魔法師打斷了男孩們還將繼續下去的爭吵，「都給我下去，到車上等著。」

　　爭吵停止，下面的梯上響起咚咚咚咚的腳步聲，瓦爾倫特‧哈瑞肯已經下去了，麥考索弗蘭‧湯普爾保持著半層的距離，也跟著下去了。沒再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

　　喬露露幾個還跟在梅克斯魔法師身邊，他們這群人安靜祥和地平安下，外面已經停著三輛裝飾豪華的雙駕四輪四人對座馬車，那兩位先下的年輕人分別站在一輛車門前等著，這次他們沒有吵架。

　　三位魔法師帶著各自的人員分別上車，車伕緩緩駕車出發。

　　梅克斯魔法師的馬車走在最後頭，喬露露與梅克斯並排坐在正位，他倆對面的倒位是魯珀特和卡農。

　　「剛才那兩位就是『暴風驟雨』嗎？暴風是哈瑞肯，驟雨是湯普爾？」喬露露問車內的三位男士。哈瑞肯是風系的青色法袍，湯普爾是水系的藍色法袍。

　　三位男士一起點頭。

　　「他們天天都這麼吵架？」

　　「從他們入學第一天就這麼吵架。」魯珀特的話讓另二人再一起點頭。

　　「為什麼？他們怎麼會是這麼惡劣的關係？學院有干預過嗎？」

　　「沒法干預，他們倆都是貴族，兩家的家族是政敵，只有公事和社交場合才能同時看到他們兩家的成員，所以他們的惡劣關係其實是家族傳統。」梅克斯解釋道。

　　「哦。」喬露露有些明白了，她點點頭，又接著問，「但他倆都成績優異，所以有很多場合會共同出席，是這樣嗎？成績不夠好，就算是貴族，也得不到這樣的機會？我知道學院有個退學制度。」

　　「是的，這就是他們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成績是真好，一直是各專業第一第二的名次，但他倆見面就吵架的毛病真是讓人很頭疼，他們老師能做的只能是盡量錯開讓他們見面的時間，剩下的就要感謝貴族家庭良好的教養，他們不在正式場合吵架，儘管大家都知道他倆水火不容，不過場面上的禮貌他們還是維持的。」

　　「也就僅限場面上的禮貌了，對？就像他們的長輩們在那些場面上的表現一樣。」

　　三位男士再一起點頭。

　　「哦，太好了，不用擔心他們今晚在飯桌上大打出手。」

　　「他們經常大打出手。」卡農雙手籠在法袍的袖子裡，聳了聳肩。

　　「呃……」

　　「他們的魔法操控力非常好，大家私下說也許就跟他們經常打架有關。」魯珀特補充，「他們決鬥的次數，沒有上萬次，也有九千次了。」

　　「平均一天打幾次？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他們是學習搭檔，因為學號相鄰，所以同住一間宿舍，這就是一切惡夢的開端。尤其是第一年大家都在一起上基礎課，他倆經常在課堂上爭執起來，為的只是一個小問題的不同看法。你信嗎？他們倆能為了誰先邁進餐廳而在餐廳門口打上一架，然後下一頓飯又能為了誰先點餐而吵得掀了桌子。」

　　「我想他們家人會故意錯開新生入學報到的時間。」

　　「是的，但學號是抽籤的，在新生入學報到時抽籤決定學號，所以就算是第一個來報到的新生，也有可能跟最後一個報到的新生結成學習搭檔。」

　　「沒想過分開他們嗎？」

　　「試過了，根本不可能，就算他倆答應，他們的家族也絕不答應，這不就像是戰場上的逃兵嗎？所以，死嗑到底。暴風驟雨，你大膽想像他們打架時的場面，就知道為什麼大家給他們起這個外號了。」

　　「幸好他倆今年也畢業。」

　　「是的，終於要畢業了。」

　　「噢，真難以置信，不敢想像，真不敢想像你們這十二年是怎麼過來的。」喬露露萬分同情。

　　「簡直是難以訴說的苦難。」

　　「不愧是學院特產。」喬露露再給予一萬倍的深切同情。

　　車廂裡一時安靜下來，沒人再說話，都在安靜地休息，喬露露發現後面又跟上來好幾輛同樣款式的馬車，看樣子參加宴會的不止三位魔法師，想來也是，魔法大會這麼盛大的活動，聖伊戈爾魔法學院怎麼可能只有幾位老師有參會資格。

　　馬車隊出了學院大門，往鬧市的方向而去，在寬敞大道上車速上來，急馳而過，街邊的建築物一個個飛快地被拋在車後。

　　聖伊戈爾魔法學院附近有一個熱鬧的去處，旅館餐廳商店住宅區等生活商業設施一應俱全，但離學院隔了幾個街區，喬露露上次游車河時經過幾次，在街上的餐館吃過一次午飯，她看車子行駛的方向，估計就是往那裡而去。

　　車子再拐了幾個彎後，果然來到了名為艦橋街的商店街上，最後停在了天鵝旅館的門前，旅館小小的門臉，門僮是位制服筆挺的大叔，踩著有節奏的腳步逐一打開車門請乘客下車。

　　喬露露下車後隨意的前後看看，發現這些藍、黃、紅、青、紫、金、白、黑、灰等五顏六色的法袍底下竟然都是男性魔法師，有的帶了學生和譯員，有的只帶了譯員。那些譯員中喬露露看到了幾個認識的熟面孔，隔著人群他們互相招手致意。

　　「難道今晚是紳士之夜？」喬露露隨口打趣地笑道，她認識的那幾位譯員也都是男的，怪不得她下午出門的時候，那些女譯員們都不知道有這事。

　　「是的。呃，今天來的是我們熟識的魔法師，其他人有其他人的樂子。」卡農站在喬露露身邊，忙著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怎麼有些譯員我不認識？是學院的老譯員嗎？」

　　「不是，可能是他們自己的專用譯員或助手什麼的，聘請這些人的費用是自己負擔的。」

　　「怎麼梅克斯魔法師沒有自己的私人助手？」

　　「他把錢都花在魔法實驗上了，所以他只能住學院的宿舍，而沒錢買宅子，再雇幾個傭人和助手。」

　　「窮成他這樣的魔法師大概也挺少見的？」

　　「全國也沒幾個。」

　　喬露露鼓鼓臉頰，嚥下差點飛出來的輕笑，低頭檢查身上的服裝是否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