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清洗(上)
福靈想起皇帝賞賜了溫婉一個宮女,「查清楚父皇給那個丫頭的底細嗎?那邊傳來什麼消息沒有。」
無憂搖頭,「查了,但是查不出底細。奴婢猜測,這個夏瑤身份應該不簡單的。」
在這麼敏感的時刻。皇帝送一個女子到溫婉身邊,會是簡單的嗎?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以前皇帝寵著福徽,現在寵著溫婉。他們母女難道永遠做陪襯。
無憂看著福靈公主臉色變了又變。「公主,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無憂在她身邊伺候這麼多年,是她身邊的得力助手,對她也忠心耿耿。「你說吧!」
無憂輕聲道:「奴婢覺得,那個夏瑤身份一定是特殊的,可是皇上為什麼會將這麼一個人放在郡主身邊。這次娘娘出手對付郡主,皇上抓不著把柄,面上不動聲色,但是暗地裡,卻是剝了賢妃娘娘統領后宮的大部分權利,分給德妃跟其他幾位嬪共同管理。皇上不動賢妃娘娘,也是為了不掃趙王面子。」
無憂的意思,就是福靈公主現在動不得溫婉了,一旦動溫婉,定然連自己也會傷著,福靈公主只得暫時咽下這口氣。
穎昕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夏瑤在外院整整跪了三天,除了水,什麼都沒吃。跪滿三天三夜,進了自己的廂房裡。夏語過來道:「夏瑤姑娘,郡主吩咐,讓了王太醫給妳瞧瞧。」
王太醫把完脈,說無大礙但還是謹慎地開了一記方子。
夏瑤苦笑,這點事對她來算什麼,可是又給水又請大夫,郡主心慈手軟的性子,半點沒改。
夏語回稟報溫婉道:「郡主,太醫已經瞧過了,說無大礙,休息兩天,就沒事了,郡主不用擔心。」
溫婉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夏瑤第二天就到溫婉身邊伺候。溫婉看著她問道:「為什麼要隱瞞我祁軒生病的消息?」
夏瑤告罪:「屬下該死。」
溫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妳該告訴我,妳根本沒有得到消息的,白白受了罰。」
夏瑤愕然:「郡主……。」
溫婉擺擺手,打斷了夏瑤要說的話。「皇帝外公是否為這事懲罰了妳?」
夏瑤搖頭:「沒有,郡主多心了。」
溫婉見她不說,繼續問下去也沒必要。「以後不管什麼事,事實如何直接告知我即可,我會有分寸,妳不需要擔心。你妳休息兩日,先養好身體。」
夏瑤說著無事。
溫婉見她堅持,也隨了她。
「郡主,皇上派人宣妳進宮。」溫婉換了衣裳,進了皇宮。隨身帶著夏瑤,溫婉現在不寫字了,直接口述,夏瑤翻譯。
皇帝跟著溫婉下棋,邊下棋邊閑話了幾句,見著溫婉恢復平靜。「溫婉,妳鄭王舅舅在江南操勞過度受了風寒,現在還在養著。本來六月初能趕回來,現在估計得六月底了。」
溫婉的手一滯,她雖然到現在氣還沒消,但不代表她就不關心鄭王。聽皇帝這麼一說,急切地問道:「現在怎麼樣了?好了沒?趕緊派個御醫過去。最好派王太醫去了,他醫術精湛。我比較放心。」古代的醫療落後,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能要了人命。鄭王又是工作起來就不要命,典型的工作狂,還真是不能馬虎大意。
皇帝看著溫婉實實在在的擔心與關切。出了那樣能的事,溫婉還能對老八心無芥蒂。越是這樣,越是堵得皇帝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皇帝見著溫婉眼巴巴地看著他,乾咳了一聲。「放心,就一個小小的風寒,他是練武之身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鄭王沒生命危險,溫婉低著頭,不再繼續說話了。
溫婉看著飯桌上都是山珍海味,再看著皇帝外公,皺了皺眉頭。「皇上,郡主說你以后不能總是大魚大肉了,還是要多吃素的,對身體好。」老人家,還是要多茹素的好。
皇帝沒接溫婉的話反而看著溫婉瘦弱的小身板。「照顧好妳自己,外公就不需要你擔心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忘了,憂思過重對身體不好,該要放寬心才好。」
溫婉表示會的,讓皇帝不要擔心她,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在江南,燕祁軒又翻看弗溪的留言,越看越難過。江族長在信裡,以江守望的口吻,讓燕祁軒保重身體云云。
看著看著,燕祁軒突然喘了粗氣。「將江家的那人進來,竟然糊弄我,竟然敢拿一封別人寫的信糊弄我。」
燕祁軒從這事裡,認定江家的人虧待了弗溪,要不然在京城裡,每天活蹦亂跳,沒餐能吃三碗飯的弗溪三個月就沒了?肯定是被江家的人害死的。在江家又鬧了一場,鬧得很兇猛。
江家被燕祁軒這麼一鬧,鬧得灰頭土臉的,最后沒辦法,請了淳王妃的母親,燕祁軒的外祖母勸說。
燕祁軒雖然脾氣沖,但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暫時忍了氣沒鬧了,這筆賬記在他心裡。可惜,這麼一鬧,病情加重了,當天晚上又發起了高燒。大夫說受刺激過度,急得江家族長打轉轉。
江家族長怎麼都想不通。他是請了高手模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淳王世子爺是怎麼會看出來。
燕祁軒在床上纏纏綿綿,越想越痛恨自己!「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讓他回江南,弗溪就不會有事。要是當初弗溪沒回這個鬼地方,弗溪現在一定還好好的。」
羅守勛在一邊極力勸道:「弗溪這是隱疾,誰也想不到這麼快發病。你別難過了,弗溪小的時候算過命,命裡說他過不了十五歲,這都是命,人逃不過命的。你也寬寬心,傷了身,弗溪在天上也不安心。」
燕祁軒眼睛腫紅腫紅。「不是,一定是江家的人對弗溪不精心。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考慮周全。是我害死了弗溪。弗溪,弗溪。」
羅守勛眼眶也積了水,兩人在屋子裡悲傷不止。外面的長順如飛一般地沖進來。「世子爺,找著弗溪公子的遺書了。」
燕祁軒聽了青筋暴起!「又拿鬼東西來糊弄我。讓他滾,滾遠點,要不然我要他的命!」
長順賠著小心道:「世子爺,江家族長說以腦袋擔保,這是弗溪公子的遺書。世子爺,你看看。」
燕祁軒半信半疑地接過來,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但字體卻是熟悉無比。燕祁軒抖落著手,把信拆開,看著看著,眼淚又刷刷地掉,邊哭邊叫著:「弗溪,為什麼你說話不算話,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不等我。」
羅守勛可沒這麼容易相信江家的人,拿著信封,覺得字體不像啊。弗溪的字比這可好看數倍。「祁軒,你確定這是弗溪的親筆。不會又是冒充的?」
燕祁軒擦著眼淚,抽噎著。「不會的,這字落款是愉,是我給弗溪取的字。除了我跟弗溪,誰都不知道。還有這字體,當初弗溪跟我說,怕以后有人模仿他的筆跡,所以做了一些記號。」說完擦了眼淚,掙扎著起來說要用飯。
燕祁軒漏了最關鍵的一個環節,溫婉曾經跟他玩過文字游戲,溫婉在這信裡有做下提示,隱射弗溪就是溫婉的真相。溫婉當時寫的時候,是在賭,賭老天是否垂青於她。可惜,燕祁軒沒得到老天的眷顧,沒發現。
羅守勛忙吩咐人將粥端過來。燕祁軒狼吞虎咽吃了兩碗,吃完就跑到書房裡去,羅守勛拖著他。「你魔怔了,身體還沒好。你這是做什麼?練字什麼時候練不成。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燕祁軒接了一句牛馬不對的話:「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完成你沒完成的夢想。弗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夏瑤帶著夏影到了書房。「郡主,這是夏影姑娘查到的,這上面列的都是外面安插進來的細作。有賢妃、福靈公主、趙王······另外這份名單是給外界傳遞消息。這些有被人抓了把柄被威脅,有的只為貪圖錢財。」不說細作,單就郡主府有外心的人太多了。
溫婉看著那大串的人名。她府邸裡,包括做針線活的有十七個,尚堂身邊伺候的有八個。外院采買、灑掃的、廚房的一共十五個。郡主府總共四十個人。
有問題的,占了十八個人。溫婉身邊六個,尚堂身邊兩個,外院的十五個占了十個。除了夏添夏恒夏侖,另外兩個,一個是夏添身邊的小廝,一個是夏侖帶的徒弟小馬。其他或多或少都有泄露府邸裡的消息。
溫婉握著名單,淳王說得對,權貴家裡的嚴刑是必須的,沒有嚴刑就立不起來,只有讓他們心生敬畏,知道背叛主人會遭受生不如死的懲罰,那他們在背叛的時候,就會去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凄慘無比的後果。
溫婉問著夏影道:「妳說該如何處置?」經過這次的事,溫婉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只把夏影當成一個有用的人來用。
夏影直接道:「不管男女,情節重的打殺了。情節輕的,打二十大板,面上賣給人牙子,暗地裡,再處置了。」
溫婉問著夏瑤:「妳的意思呢?」
夏瑤點頭道:「細作全部打殺了。情節重的,不管男女,全都賣到邊關去。情節輕的,交給人牙子打發。郡主,妳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