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趙王妃的報復
趙王府的正院裡一片悲戚,院子裡空蕩蕩無一人,只有院子裡的柳樹隨著風在飄,像要隨風飄走,對此間無一絲的留戀一般。
嬤嬤驚喜地走上去。「王妃,妳醒了。」
趙王妃茫然地看著靠在一側的嬤嬤,再看見自己睡在黑檀木雕花千工床,大紅色的錦被銀勺勺勾,嵌玻璃硬木五屏峰鏡臺。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趙王妃茫然地問道:「嬤嬤,這是在哪呢?我怎麼瞧著,是在王府內呢?難道我回魂了?」
嬤嬤看著趙王妃渾渾噩噩,好象迷失神智。「王妃,妳怎麼了?妳別嚇奴婢啊?王妃,妳可要撐住,妳一定要撐住。郡主走了,妳更要打起精神來,不能便宜了那賤人啊!」
趙王妃看了周圍,陷入了沉思。過了好長時間,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明艷動人。笑得身邊的嬤嬤心突突地跳!「王妃?王妃妳怎麼了?妳可要支撐住。王妃,妳要撐住!妳想想老太爺,妳要讓老太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啊?」身邊的心腹嬤嬤含著眼淚,看著一心求死的趙王妃,努力地勸解著。
趙王妃聽到老太爺三個字,死氣沉沉的眼裡終於閃現出一抹光。掙扎著爬起來,拿了筆寫了幾行字,吹乾後交給身邊的人道:「嬤嬤,妳想盡辦法把這封信送出去,一定要把這封信送到我爹手裡。這封信關系鐘家百年基業,如果沒送到,鐘家會有滅頂之災。」
嬤嬤是鐘家的家生子,她的親人全都在鐘家,聽到這話,魂飛魄散。
趙王妃慎重地說道:「只要妳能將這封信安然帶給我爹,我就是死了,也對得起鐘家對我的養育之恩。嬤嬤,妳現在就安排下去,告訴我爹~說我不孝,為了鐘家,他老人家也一定要多保重。」
嬤嬤忍這心底的酸楚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將這封信安然送出去,信一定會到老太爺手裡。」
趙王妃手一抖落:「不行,等趙王回來,他為了籠絡住我爹,可能....可能嬤嬤也逃脫不過。嬤嬤,這信關系鐘家的基業,關系著鐘家上百口人命。妳現在就出去,交給外院的人。」趙王妃在嬤嬤耳朵邊上說了一通話。
嬤嬤面色變了又變,以王爺的性子還真有可能:「王妃,那老奴這就去了?」嬤嬤當下就出去了。
趙王妃想起父親慈愛的面容,滿臉是淚:「爹,希望老天能保佑我們鐘家,你能看到這封信。」
望著窗外,想起剛才的夢。夢裡痛不欲生的絕望,歇斯底裡的哭泣,求來的~卻是灰飛湮滅。心口傳來的疼痛告訴趙王妃~那不是夢,那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趙王妃面上顯露出詭異的笑容:「趙鴻斌、梅氏,你們讓我生不如死,活在地獄之中,我也要讓你們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地獄之中。」
趙王妃掙扎著爬起來:「紅兒,進來。」
賢妃知道了思月過逝,聽著好象不妥當,將趙王爺傳進宮裡,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趙王爺也是面色凝重!「母妃,我是被人鑽了空子的。兒臣原本以為,思月是自己想不開,但是一查,竟然是那婆子跟思月說了什麼話,思月想不開,就沒了。」
賢妃面色很難看:「那婆子背後是什麼人?」
趙王搖頭道「還沒查到。」
賢妃抓了手上的茶蛊砸在地上:「到如今,你還想瞞我?說,幕後的人到底是誰?」
趙王從有記性以來,就沒見過賢妃發這麼大火:「母妃,兒臣真的沒查出最後的黑手是誰?」
賢妃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讓自己保持足夠的冷靜。讓趙王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明白。
賢妃怒道:「你還要袒護她?你還要袒護她到什麼時候?」
趙王聽完以後面色很平靜,搖了搖頭道:「母妃,不是梅側妃,那婆子雖然是梅側妃陪嫁,但梅側妃並不重用她。再有,思月關起來,就算她再蠢,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殺思月的。殺了思月,她也一點都不得好。」
賢妃看他到現在還袒護那個女人,心裡憋著一團火。但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沒查到其他線索?」
趙王搖頭道:「什麼線索都沒查到。那天那狗奴才也不知道跟思月說了什麼?」
賢妃仔細琢磨一下,豁地站起來,臉色有些發白。「不好,這應該是鄭王的手段。他用一個思月,挑撥得要讓你們夫妻決裂。」趙王妃當初是要將大兒女嫁給自己的侄子,可是因為趙王爺要籠絡聞家,將大郡主嫁給了聞家的嫡長孫,嫡長孫雖然身份高,但是卻是一個莽夫。這幾年大郡主一直過得不如意,去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難產,人沒了。現在思月也沒了,趙王妃就就生了這兩女兒。那婆子是梅側妃的人,趙王妃定然會生怨,一旦夫妻生了嫌隙,趙王妃又是剛烈的性子,以前為了女兒還會顧忌一二,現在不拼個魚死網破不會罷休,一旦這個事情傳揚出去,鐘家可是趙王爺的臂膀,鄭王這是要離間了鐘家與他兒子的關系。鄭王,好深沉的心思,好毒辣的手段。
賢妃面色大變:「你快回府安撫好王妃,安撫不了就把她隔絕,絕對不能讓他帶出任何的東西出去。」趙王妃是知道溫婉就是江守望。如果趙王妃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鐘潛之,如今趙王勢弱,鐘潛之知道這事定然反水。一旦鐘潛之都反水了,對趙王來說,不吝於致命一擊,後果不堪設想。
趙王一回到王府,就聽到哭聲一片。一問,頭暈腦眩,他的嫡子沒了!說是喝藥的時候卡了喉嚨,去了。梅側妃生的六子也沒了,說是落水沒及時救上來。梅側妃因為怒氣攻心,肚子裡的五個月的孩子也流了,是個男胎。一天之內趙王失去了三個兒子。
趙王去了梅院,梅妃失魂落魄,呆呆地躺在床上,仿佛沒了生機的破布娃娃,看了讓人心生憐惜,趙王心疼地走過去。
梅妃抱著趙王的腰,眼裡蹦射出仇恨的火花,仿佛能吞噬一切:「王爺,一定是趙氏!一定是趙氏下的手!王爺,你要為我們的孩兒報仇!你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兒報仇雪恨!」
趙王輕輕地安撫,梅側妃哭暈在趙王懷裡。
趙王立即派人將趙王妃身邊所有的心腹看管起來。可是一查,有兩個人出府了。趙王派人截殺。
蘇嬤嬤在趙王妃面前道:「王妃,都按照妳的吩咐,安排妥當了。王妃放心。」
趙王妃聽了這話放下心來,兩人正說著話,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王憤怒地沖到了屋子裡來,見趙王妃躺在床上非常平靜,看見他來了眼神都沒波動。趙王更是憤怒,怒斥道:「毒婦,妳竟然連自己的親身兒子都能害。」
趙王妃痛心入骨,笑得凄涼:「呵呵,兒子?那是誰的兒子?你以為我真的就蠢到連是不是自己的骨肉都不知道。這幾年要不是為了兩個女兒,你以為~我稀罕養他?」
趙王顫抖著手指著趙王妃道:「妳....妳?」怎麼可能?她怎麼知道的?這到底誰泄的密?
趙王妃面露譏諷:「不錯,他這些年身體不好,都是我下的手。這些年你寵著這個,疼著那個,怕惹得皇上知道你的心思全落在那賤人的身上(皇帝怕兒子被女色所誤),毒殺了她。為了轉移注意力,甚至任由劉側妃兩人在王府裡作威作福。你也算是機關算盡了,為了給那賤人生的兒子一個尊貴的身份,竟然用她生的賤種換走了我的女兒!趙鴻斌你這個畜生,那也是你的骨肉,你竟然為了那個賤人的,把剛剛出生的女兒親手掐死。也罷,其實剛生下來死了也好,要不然也一樣會走了她兩個姐姐的路。」
趙王面色變了又變:「妳胡說八道什麼?她剛生下來就沒氣了。不過,妳是怎麼知道的?」
趙王妃對趙王,面露鄙視:「你費勁心思為她謀劃,還真是一片情深呢!你既然對那個賤人這麼深情,當年為什麼不說通賢妃娶她為正妃?她可是在你娶我之前你就認識了,論身份、論家世,給你做正妃也勉強夠,為什麼你沒這麼做呢?卻讓她屈居在我之下呢?這一委屈,就是近二十年。」
趙王咬著牙道:「如果不是母妃逼我,我又怎麼會讓他屈就在妳之下呢?」如果不是趙王妃手段高超,他又要用到鐘家,他也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屈居她之下。
趙王妃掩飾不住的鄙視:「說得你好象多無奈、多無辜,別在我面前裝了,我早就看透了你了。你當年娶我為妻,不僅僅是因為想要得到我家族的扶持,最主要的是聽到風聲,聽到我是母儀天下的命格,我沒說錯吧?」
趙王面色突變:「妳胡說八道什麼?」
趙王妃笑得很飄然,她已經不在乎了:「曾經有一個游方僧人給我批過命,說我是母儀天下的命。賢妃與你得了傳聞,這才千方百計求了皇上賜婚,娶我為正妻。自以為藏得好,你也就只能騙到那些個蠢女人了。」如果不是這樣,她現在應該有一個幸福的家,丈夫愛重,兒女環繞,可惜卻被這一對母子生生毀了。
趙王勃然色變,不過很快又壓住了火氣:「就妳這毒婦,也配母儀天下!?」
趙王妃好象看小丑一般看趙王。「我毒婦,呵呵,再沒有比你寵愛的梅側妃更毒了?王府裡為什麼子嗣這麼少?為什麼每年王府裡後院那麼多姬妾的尸體被抬出去?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是我下的毒手?不過,反正你也不在乎,那些人在你眼裡都是玩物。真可笑,你認為你值當我這麼做嗎?我這些年來,只是當看戲一般了,看著她為你癡狂,為你跟個瘋子一般,逮誰咬誰逮誰殺誰。呵呵,也是她活該,為什麼會愛上你這等虛情假意的男人。」
趙王臉色發青,一雙眼裡似燃著兩簇幽暗火苗!「臨死還要咬人一口,趙氏,本王就不與妳追究了。」到了這個地步,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殺妻?如果殺妻,兩天之內失去了女兒、失去三個兒子(肚子裡的這個),連嫡妻也去了,要是不讓人聯想到這裡面的貓膩....都難。
溫婉這日無事,又不想下棋又不想畫畫,也不想寫字,可是閑坐著又無聊。溫婉眼睛轉了又轉,叫了夏瑤去拿東西。
夏瑤聽了瞪大著眼睛,好像第一天認識溫婉:「郡主,妳是不是說錯了?確實是要拿針線活計?」
溫婉點頭,見著她的不信任惱怒道:「叫妳去拿就去拿,哪裡這麼多的廢話。」
溫婉討了繡籮,取了畫布,見著夏瑤一臉不信任的模樣,把人趕出去,自己關緊房門。
夏瑤再進來,見著滿地的線,抿著嘴巴笑:「郡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一個人哪裡能樣樣做狀元。郡主,妳說我說得對是不對?」最近郡主越來越正常了,再不跟個老頭子似的,不是品茶,就是下棋,再要就就作畫練字,看著這樣的郡主,讓夏瑤很舒心。
溫婉撇嘴。讓夏巧進來教她打絡子,針線活計不行,絡子總是還打得不錯的。可惜,打出來的,哪裡有夏巧一分精美別緻。
可惜,溫婉臉皮很厚,拿了絡子就興沖沖跑去跟皇帝炫耀去了。皇帝得了溫婉的絡子呵呵直笑:「外公明日就讓他們換了帶。」
溫婉雖然臉皮厚,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表明只要皇帝外公喜歡就成,就不讓大家看笑話了。
回來的路上,夏瑤臉上滿是笑意:「郡主,上次皇上說郡主被宋先生教導得跟隱士一般,很是擔心。想必皇上得了郡主的絡子再不會說郡主是隱士了。」郡主終於有女兒家的樣子了。
回到院子沒一會,夏影再折回來後,看向溫婉目光有些閃爍。溫婉擺了擺手,讓她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跟自己打啞謎呢。
夏影望了一眼夏瑤,夏瑤笑著端了冷卻的茶出去。「郡主,趙王府裡,一個上午沒了三個王子,其中包括王府裡的嫡子。」
溫婉愕然!?有情緒感染癥一說,沒聽過死亡也一溜串的來?夏瑤還沒給她消息,只是這個消息,溫婉有些拿不準。趙王一天之內死了三個兒子,這貌似巧合太過了?
賢妃得了這個消息,一下暈過去了。郭嬤嬤立即給她掐仁中,哭著道:「娘娘,妳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賢妃聽這話,拿了玉枕猛力地摔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後,屋子裡全是玉碎片。「趙氏,好毒辣的手段!」
郭嬤嬤嚇了一大跳:「娘娘,不該啊?四爺是王妃的親身骨肉,不可能連自己的骨肉也下毒手的。」
賢妃聽完這話,腦海裡一閃,再一次暈過去了。
趙王見有人在外等,出了院子,在院子外問派出去的人。來人回道:「王爺,人已經死了。這是我們在他身上搜查到的東西。」
趙王拿了信件拆開一看,信裡只是問候鐘老太爺的身體,但這本身就是不同尋常的事情。試想,真想問候父親平安,也不該私自派人送。趙王吩咐拿了信件兩步跨進正院,把信扔給了趙王妃:「說,這信的玄機是什麼?」
趙王妃看著趙王,只是一直在笑。從見到趙王開始,她就一直在笑。那種笑極其,好似有無窮的恨意,又好似無比的暢快。
趙王見趙王妃裝瘋賣傻,更是火冒頭頂。「說!妳要不說,我就將你的心腹一個一個殺了。」
趙王妃仿佛沒有看見趙王的話,仍笑得很是燦爛。「王爺,你就算把她們殺了也無用了,我都跟你攤牌了,殺了他們三個,我知道我也活不成了。我都要死了,她們,你會讓他們活?」她已經存了死心,而且趙王妃早就知道,就算她不死,賢妃與趙王也有一千種法子讓她死了。
趙王見趙王妃笑得很暢快,好像....是報復以後的發泄,又好像....是一種解脫。她求死,自己的三個兒子卻是要沒了,趙王怒火中燒。「幾個奴才妳是不在意,不過鐘家....我一定會滅了鐘家,讓鐘家的人生不如死,來報答你對我的厚愛。」
趙王妃並不為趙王的話說嚇著,一點都不在意地笑道:「王爺,你知道嗎?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一個我經歷過的夢,好真實~真實得就好像我真的親身經歷過一般。王爺,你想不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夢嗎?」
趙王妃見趙王不回答,自己笑著繼續說:「我夢見王爺登基為帝,成了九五之尊,當了這天下之主。而我~也不出那游方僧人說的,成為了母儀天下的皇后。」
趙王瞳孔一縮,瞪大著眼睛,全身都在顫抖著。心按耐不住砰砰跳得厲害,趙王用了好大的毅力穩住了心神。「妳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本王就算為帝,也不可能立妳這毒婦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