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麻煩(下)
葉詢樂呵呵地道:「這樣一個高傲絕塵的女子,所求的又豈能如平常女子一般?既然不比一般的女子,性情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得透了。」
白世年沒怎麼明白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葉詢笑得跟只狐貍似的道:「你是當局者迷。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看待,你就知道。她對你好~是因為她對你有所求,如果到了無所求,她對你~自然是冷眼相向。你當先皇花了那麼大力氣調教出來的人,會是如此簡單?將軍~你高興得太早了,以後還有的你受了。」
白世年不解?「對我有所求,對我有所求?不可能······」白世年還真想不出溫婉在自己身上能求到什麼。以溫婉如今的地位,權勢財富什麼沒有?她還需要求什麼?
葉詢忙給安慰著:「求什麼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樣的女人是做主母的好人選。但如果想得到她的心,卻是千難萬難。不過回報也是一樣,如果你能得了她的心,她就會對你全心全意。你們白家興旺在即,你也會後有人了。」他可不想挑撥離間後被白世年賣了。破壞了溫婉的謀算,到時候溫婉會活劈了他。在葉詢心裡,溫婉也是恐怖的存在。
白世年一直在思索著溫婉求的是什麼。白世年猛然想起溫婉的願望,只想要一個家,過著老公孩子熱炕頭,溫婉求的也許就是這個!?可這個願望,暫時是絕對不能實現的。
白世年想到這段時間溫婉對他的溫柔與體貼,心裡的鬱結也散去了不少。溫婉經歷與太多,後來幾番生死,性子已經變得敏感而脆弱,後來常年處於高位,見多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對人自然地形成了防備與不信任。算起來溫婉還算好的,雖然有不少的缺點,但總比大公主好,一個不如意,將曹家所有的人全都弄監獄去了。
白世年很有阿Q精神,再有溫婉之前就說過她脾氣不好,他這個當丈夫的也適當要退讓。這麼想著,之前存的那點氣也徹底消散了。
在溫泉莊子上,溫婉正準備睡覺。
夏瑤得了武星送來的消息,說燕祈軒到了莊子外,想要見溫婉,面色一下陰沉了起來。她心裡直罵燕祈軒就是個白癡,當時那個氣憤恨不得先打燕祈軒二十大板。他以為他是誰?竟然跑到莊子上來要見郡主?是不是想讓郡主背負一個與別的男人私會的名聲!?夏瑤開始是不想讓溫婉知道的,因為溫婉對於燕祈軒一直都很順著。可是夏瑤思索了半天,認為還是得讓溫婉知道,否則萬一沒弄好,白將軍知道發怒了,真出什麼事溫婉還不剝了她的皮。
夏瑤的臉色很難有變化,可今天又氣憤又無奈還有著隱隱擔心的模樣,溫婉覺得很意外!「白世年派人捎口信過來了?」不該呀,以溫婉對白世年的了解,著惱是肯定的,但是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消氣,畢竟相處的時間正處於倒計時。至於道歉或者做什麼的,肯定不會!原因很簡單,白世年沒認為自己有錯,當然溫婉也沒認為白世年有錯。只是她不放心,分開十年啊不是十天,更不是十個月,而是十年,現在越幸福她心裡越害怕將來真有事她承受不起。
夏瑤張了兩次嘴,溫婉不解地說道:「發生什麼事了?」看著夏瑤這個神色,溫婉很確定不是白世年的事了。白世年不會做什麼離譜的事情,這點溫婉還是很自信的。
夏瑤面色難看地說道:「郡主,淳王世子爺過來了,在莊子外面,說要見郡主。郡主,你說見是不見?」
溫婉愕然:「誰?你說誰?」溫婉大腦短路,一下沒反應過來。
夏瑤見著溫婉不可置信的模樣,心裡的惱怒一下煙消云散了。往日裡不管做什麼郡主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能見著郡主這個神情,還真是稀罕了。「淳王世子燕祈軒過來了說要見妳。郡主妳看是見還是不見?」
溫婉瞬間恢復平靜:「京城裡出什麼事了?」好好的跑到莊子上來見她,莫非是王府出了什麼大事?
夏瑤沒好氣的說道:「肯定聽說妳跟郡馬吵架了,所以不放心妳所以跑來莊子上,想要安慰郡主。」
溫婉看了夏瑤一眼,以燕祈軒的這個性子,還真有可能。當下溫婉很惱怒,脫口而出:「他腦子進水了?他要跑來安慰我,這會孤男寡女的,他是不是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還是認為我最近沒被人議論夠,多來一條八卦消息啊!」到底腦子開竅沒開竅啊?他們夫妻吵架,關他什麼事?要讓白世年知道,本來就在吵架,這不等於火上澆油!咳....這混蛋幹的就不是人事。
夏瑤也對燕祈軒鄙視到極點。這幸好郡主沒嫁這麼一個做事不過腦子的人,否則還不知道郡主累成什麼樣?
溫婉繼續縮回被窩裡,正月的天,也還是很冷的。
夏瑤見著溫婉的模樣,還是小心地問道:「郡主,到底怎麼安置燕祈軒?你給個話。郡主,要我說還是轟走他得了。」
溫婉無語道:「妳去轟轟他,肯定轟不走。」
夏瑤眼裡閃過厲色:「郡主,要不....我去教訓他一頓!?」
溫婉白了她一眼。「妳是不是很久沒動筋骨,手腳癢癢了?妳就告訴他,我不會見他的,讓他回去。至於回去不回去,那是他自己的事。」
夏瑤對於溫婉這麼乾脆,倒有些出乎預料。「這個,郡主,萬一他不回去....現在外面冷的很,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就讓他待在外面。萬一凍著了餓著了,有個什麼事淳王可不就得找上郡主了。郡主,萬一不走,要不要給送他些吃食還有柴火過去?」
溫婉沒好氣地說道:「凍死了更好,那些窮苦人家被凍死是沒辦法的,他被凍死也能成為天下一大奇談了。什麼都別給他送,看看能不能給他醒醒腦子。」說完,縮到自己暖暖的被窩去了。
燕祈軒知道溫婉不讓他進莊子,當下有些不相信。「是不是妳們這些奴才根本就沒告訴溫婉!?」
夏瑤聽到奴才兩個字,眼裡閃現過殺意!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她是奴才(連皇子都敢揍的人,除了燕祈軒這個說話不經大腦思考的人,其他人誰有這個膽子)!?夏瑤的語氣當下更為冷漠。「郡主親口說的,就讓你在這裡醒醒腦讓你想想清楚,自己這麼做會給她帶來什麼後果。你已經是二十二歲的人了,不是十歲的無知兒童,正常人家這個年齡的男子,早就頂門戶了。燕祈軒,我們郡主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她不欠你任何東西,你別再給她找事了,你要是真有心,趕緊回去。」
燕祈軒不相信溫婉會對他這麼冷漠。「我不相信!我要見溫婉,你讓我去見他。混賬東西!妳再敢攔著我,我殺了妳!」
夏瑤怒火中燒,一巴掌拍了下去。燕祈軒白皙的臉上呈現出五指山....非常的顯眼。
跟著夏瑤出來的一干人神色都如常,反正夏瑤的傳奇與強悍,她們是早就聽聞了。夏瑤姑奶奶連皇子都敢揍,淳王世子燕祈軒,打了就打了,還能怎麼著?反正萬事有郡主兜著。
燕祈軒身邊的人卻被夏瑤這一巴掌都打蒙了。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打他們的世子爺!有一個人本來想要衝出來跟夏瑤拼命,卻被身邊的一個人拉住了。嘟囔兩句,眾人都看著燕祈軒的反應,世子爺讓報仇雪恨,他們就是拼死也要尋回顏面的。
燕祈軒摸著紅腫的臉一下懵了。長這麼大,他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臉(以往被淳王訓斥,也只是打戒尺)。
夏瑤眼神陰冷之極!「燕祈軒,你是不是想害得我們家郡主與將夫妻失和,讓我們郡主日子不舒坦,你才高興?你這個混蛋,我們郡主對你做得已經夠多了。當年為了你的事,三番死求了先皇,後來你遇事了,郡主也求了皇上,你就這樣報答我們家郡主的?你若是個識趣的,就趕緊從這裡滾回京城,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白癡。」夏瑤真是徹底鄙視溫婉了,放著白世年不要,竟然喜歡說了這樣一個不知所謂的人!?除了會找麻煩還會做什麼。真沒想到....郡主英明一世,也有被蒙了眼睛坐下糊涂事的時候。
夏瑤回來的時候,溫婉知道燕祈軒還沒走,一定要見她~不見不罷休。溫婉聽了,終於不耐煩了。「去告訴他,我不會見他的。讓人告訴他我不是弗溪,我是溫婉,他死不死與我無關。」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還說見?見,怎麼見?
燕祈軒聽到這個話,當下臉色有些發白。溫婉竟然這麼狠!?燕祈軒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溫婉,不是弗溪。弗溪不會這樣對他的。
燕祈軒失魂落魄的....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為什麼還不甘心。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這樣絕望的結果,才願意相信。
身邊的僕從見著燕祈軒這個模樣,哪裡還敢停留?趕緊將燕祈軒推送到馬車裡,架了馬車回京城了。
溫婉知道燕祈軒回去以後沒鬆一口氣,而是鬱悶了。她這會是真鬱悶了....她當初怎麼會看上燕祈軒呢?啊!這都二十二歲的男人了,做事還跟個三歲的孩子一般,他是不是嫌她日子過得太逍遙自在了?溫婉真想罵他神經病,他們夫妻吵架,他來湊什麼熱鬧。真要讓燕祈軒進了莊子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耐不住寂寞了呢。以後白世年離開京城,十年....那就該傳揚她的郡主養了無數的小白臉了。溫婉心裡暗暗罵著,這個只吃飯不想事沒腦子的混蛋。
溫婉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心裡想著要是白世年知道這件事,會如何想呢?睡不著,乾脆起來了。
溫婉起身,夏瑤自然也起來了。見著溫婉面有憂慮之色,猜測到溫婉在擔心,「郡主,別擔心,將軍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再說妳又沒見他,將軍不會計較的。」
溫婉從爐火上取來水,倒進茶杯裡。先遞給夏瑤一杯,再自己捧了茶,喝了兩口。「妳說,這次我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夏瑤搖頭道:「不過分,就該這樣,省得拖拖拉拉,對妳的名聲更為不利。」還過分?她就知道郡主對燕祈軒總是心軟。要是這份心軟放在將軍身上該多好。
溫婉沒好氣地瞪了夏瑤一眼,沒默契....「我是說,我對白世年是不是太苛刻了?」她對白世年這麼嚴格要求,可臨了她自己倒惹出事來了。雖不是她的意願,但到底不好,溫婉有些心虛了。
夏瑤嘴角上揚。「還算好吧!相對我們來說,你對白將軍已經很寬容了。但若相對作為妻子而言,郡主卻是有些苛刻了。不過郡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相信妳能很好地處理。」夏瑤雖然對溫婉的一些做法不贊同。
但是夏瑤從內心也不否認,溫婉對白世年還是很好的。要知道當年,她都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六年多時間,經歷幾次生死才讓溫婉全心相信。而有私心的夏影到現在,都不能得到溫婉百分百的信任,到現在甚至還有了提防之心,若不是因為夏影留在身邊還有用,早打發了。白世年在兩個月就得到到溫婉的信任,雖還沒達到全心的信任,但相對真的已經很難得了。一個人先天形成的性子改不了,後天養成的性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溫婉陷入沉思之中。
夏瑤奇怪地問道:「郡主,妳為什麼那麼擔心白世年會背叛妳?其實我覺得妳過於擔心了。之前的暫且不論,以後白將軍要安心打仗,京城裡的事務都要郡主給他周旋打點好。若是有了孩子,妳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帶大,拋卻白世年對妳的厚重的情意,光這兩樣功勞白將軍就不敢做對不起妳的事。再說~將軍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妳的事,那也是以後的事情。郡主,妳何必現在就給自己找不自在。」
溫婉喝乾了杯子裡的水,低低說道:「是我太較真了。」有些事不是妳防備就有用的,她這次真的太過了。
夏瑤搖頭道:「郡主是太在乎,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溫婉苦笑。「白世年做得很好,是我的問題。我該全心地相信他,而不是去懷疑他,更不該借此發脾氣。」
夏瑤笑道:「其實郡主之前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情確實需要一個過程,郡主認識到了以後不要再犯就是了。」
溫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