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錯綜復雜的局勢(下)
溫婉聽到鐘凌薇這個的名字,想了老半天都想到自己在哪裡聽到這麼一個名字。反正在京城裡比較有名的人家,她是沒聽到過有這麼一個閨秀(妳認識的閨秀也兩個巴掌都不夠)。
夏瑤看著溫婉的表情,笑著說道:「郡主,妳不記得了趙王妃?趙王妃的娘家就是姓鐘。鐘家是名門世家,王妃的祖父是封疆大吏,她親生父親就是現在任的江南總督,鐘凌薇乃是趙王妃的嫡長女。聽說品貌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對外名聲不顯而已。我聽說這門親事,是趙王妃促成的。」
不是說灝親王跟舅舅是死忠,怎麼現在連灝親王看重的人都倒向了趙王了,局勢已經惡劣到如此地步?怎麼才幾天,風向一下變了。難道,支持舅舅的人,因為舅舅現在賦閑在家,全都改投奔趙王去了。
溫婉嚴重懷疑夏瑤跟夏影在唱雙簧,雖然這麼想著兩個人可能是在誘惑自己回去。但是溫婉還是有著擔心,她跟鄭王,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如果舅舅萬一真失敗了,她也絕對沒有好的下場。
溫婉很著急地問道:「舅舅現在如何?」溫婉是不相信什麼就頹廢在家。舅舅是從大風大浪中走過來的人,這麼點打擊就被打倒,估計現在還待在宜洲那個鬼地方當一個閑散王爺。
這問話,最有資格回答的自然是夏影。「郡主放心,王爺一切安好。」
溫婉對於現在夏影的乖覺,還是很滿意的。溫婉認為皇帝很不夠意思,剛剛朝廷占了自己這麼大便宜,轉眼怎麼又把她跟舅舅往火坑裡推,這也太坑人了。如果真沒這個意思,那就早點把舅舅跟她也趕回封地,再下一個永遠不得回京裡的聖旨。
天高皇帝遠的,也管不著呢,還可以安心塌實過日子。看來皇帝外公是嫌棄七月的大熱天讓舅舅不夠熟,還得將舅舅放火上烤,一定得成烤全羊才甘願啊!
溫婉很鬱悶,難道要回宮?她就是為著自己的小命著想,也得幫著舅舅呢,真的要回宮嗎?
她雖然在淳王府裡學習了一年,也清楚明白爭奪的慘烈,史記跟二十四史不是白學的。捲入到裡面,那就會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的處境之中去了。她只要一回到弈城,等待她的局面會非常復雜,這會倒沒了逃避的心思,只是抱著能過一日清凈日子就過一日的想法。
夏瑤看著溫婉的意動「郡主,準備回京城嗎?」
溫婉還沒主意,沒應,表示需要靜一靜。考慮良久,最終還是放棄回京城。不是她不擔心,而是認為這個時候回京城,對舅舅很不利。
本來之前就有傳聞,說舅舅能有今天都是靠的她。她在其中居功至偉,這傳聞無可厚非,誰讓兩人長相相似呢!
可是現在,溫婉卻不想再讓這種傳聞下去。按照溫婉的預測,皇帝外公不可能不這麼不講道義,前手拿了她那麼大好處,後腳就給她這麼一記悶棍,這事應該還有後續。
既然有後續,等著就是。如果現在回去,真有後續,本是舅舅該得,可那些無聊的人,定然又得把這個功勞歸於她身上,認為是她出的力了,溫婉才不要平白得這麼一個功勞。
京城裡的氣氛,比溫婉想象的還要詭異,很多人都嗅到了底下的不同尋常,中間派的人都倒向一邊。站在鄭王這邊的,就是倒戈也沒人願意理,還會被落上牆頭草的名聲,死抗著。
在灝親王府,南安世子正叫著灝親王爺。「叔祖,我不明白。到如今皇上已經擺明了態度,厭棄了鄭王,你為什麼還要一直支持著鄭王。就算當初的結義之情是可貴的,可是以叔祖的輩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灝親王看著南安士子,面露失望。「你哪只眼睛看到鄭王被皇上所厭棄了?」
燕祁歌道:「如果皇上不是厭棄了鄭王,又怎麼會天天訓斥。如果皇上不是厭棄了鄭王,為什麼推廣作物那麼大的事情,本是鄭王處理,趙王一道奏折,就交給了趙王,而且鄭王還一直不坑聲賦閑在家這些,證明皇上,心裡已經有了抉擇的。」
灝親王看著燕祁歌,面露失望。他都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現在朝局未定,讓他靜下心來,可他卻還是這麼心急火燎地做了決定,在這種情況下,說再多也無益處。「算了,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也就不攔著了。該說的我也都跟你說了,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也不需要後悔。至於你說的,那是我的事,當年鄭王救過我的命,我不可能背信棄義的。祁歌,我教導了你這麼多年,你只學到了皮毛,卻沒探究到本質。我也不再多說了。只希望你不要後悔才是。」
南安世子還想再勸,讓灝親王投奔趙王。
灝親王擺擺手,讓他下去了。幕僚走了進來,低聲問著:「王爺,難道真的不打算考慮了?鄭王如今的處境,確實不堪。皇上已經訓斥了好幾回了,還下聖旨讓他在休身養性(閉門思過的另外一種說法)。聽說鄭王現在借酒澆愁,每天都不過問政事,朝廷的風向,全都變了。」
灝親王面無表情地說道:「皇上厭棄了鄭王?就只是將一件差事推脫給了著趙王。再有傳聞之中的訓斥?就算訓斥又如何。只是訓斥,還是對政務上的事情訓斥。在其他方面,皇上可是沒有一頂點薄待他。這次鄭王休養,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不是皇上讓他賦閑在家的。」
幕僚一怔,這個消息,他到現在才知道。
灝親王搖頭道:「你設身處地地想一下,你對自己的兒子嚴苛,是厭棄還是器重。如果真是厭棄,該不會是總在差事上吹毛求齜,而是該將他發配回封地去了。我與很多人想的恰恰是相反,皇上越是對鄭王苛刻,越是顯露出他對鄭王是寄於期盼的。只有給予了厚望,才會要求更為嚴厲!」
幕僚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還是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消息傳回來不是說,鄭王這幾日一直在家飲酒作樂一蹶不振。」這是消息傳過來的,不是他胡亂猜測的。
灝親王笑著接著說道:「鄭王會借酒澆愁?不要那麼看低鄭王,要是他真這麼容易被打倒,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算不說這些,他們怎麼就斷定鄭王必輸無疑,鄭王連最大的底牌都沒用上,誰能肯定這個局勢會一直惡劣下去?看著吧,事情沒有那麼快結束的。真正的決斗,才剛剛開始。」
幕僚疑慮地說道:「王爺,你是說溫婉郡主?可是郡主對王府裡的態度,實在怪異啊!自從落水以後溫婉郡主對鄭王府裡的人很生疏,性子也大變,估計為這事心裡正對鄭王府很不滿呢?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當口跑到鄉下莊子上,回都不回來。鄭王的處境現在這麼艱難的,郡主也不回來助一臂之力。兩人,該是真起了嫌隙。」
灝親王搖頭道:「這事,也許確實是鄭王在後面做了推手。但是要說鄭王為了鏟除幾個細作就拿溫婉去冒險,不可能。不論從感情,還是從利用價值鄭王都不可能為了幾個細作拿溫婉去冒險。估計是他身邊出了問題,也好,趁著這等機會將埋在身邊的隱患,全都去除掉。這樣也才乾凈。」
幕僚還是有隱憂:「溫婉郡主沒怨恨鄭王,而再大的氣,如今的局勢,也該回京城。該有郡主在皇上身邊,至少鄭王不陷入這麼被動的局面。」
灝親王肯定兩人沒鬧翻。但是經了這麼大事,溫婉對於鄭王心底有氣,那是鐵定的。只是不知道這個丫頭,什麼時候消氣。等這個丫頭回來了,朝局會更讓人看不懂。
被人說成天天在家借酒對落,一蹶不振的鄭王,確實是在喝酒,不過不是借酒澆愁,而是在月下變喝酒邊賞景。喝的,是溫婉讓從她院子裡刨出來的酒。
「這丫頭沒想到自己家的釀也釀得這麼好。這東西一到她的手裡啊,總能搗鼓出不一樣,不好的都變得好的。」鄭王帶著陳幕僚跟沈澗,邊品嘗著溫婉送來的葡萄酒邊贊嘆。此時的鄭王,哪裡有一點外面盛傳的頹廢沮喪之色。
酒色潔白晶瑩、無色透明、香氣馥郁、余香不盡。確實是上等的好酒,一般市面上,很難買到。
沈澗邊喝酒,邊有些奇怪地說著:「王爺,陳先生,皇上為什麼會將差事交給趙王?皇上這是何意?」他看著自己家王爺,雲淡風清、不急不躁,可不會認為鄭王失寵了。不過,他確實疑惑。
陳先生笑著說道:「別人都說這是皇上對趙王的器重,都在那琢磨著皇上讓趙王開始插手六部,為他上位做最後的磨練,我的想法卻覺得恰恰相反,我認為,皇上現在是在防備趙王。你們想想,這差事就算完成,最大的功勞,歸到誰身上。」
沈澗也是一點通透的人。「陳先生你的意思是。這事最後的功勞,還是會歸到郡主身上。」
陳先生點頭道:「不錯,如果這次在全國推廣的開來,百姓受大益,真正的功臣,就是一直窩在莊子上的郡主。郡主雖然不願意領這份功,但是沒有她的博學與銀錢支持,也不會有這樣的功績。頭功,郡主想推脫也推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