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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黃藥師很有計劃地準備一步步把人引進自己的陷阱裡，在對方心情愉快的時候藉著稱呼發揮一下，完全可以讓對方好好考慮考慮兩人的關係，畢竟，不管是稱呼對方為歐陽賢侄還是歐陽克或者陶華兄，都有那麼一點彆扭，至於對方對自己的稱呼，雖然黃藥師並不覺得自己的名字難聽，可是不管連名帶姓還是黃兄或者黃前輩，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只不過，顯然對方沒有一點自覺……

　　而歐陽克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有一種咬碎牙齒的衝動。

　　「其實我有全本的《九陰真經》，便是那年，在終南山得到的！」

　　——這算什麼？

　　黃藥師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瓜，把自以為珍貴的東西捧到對方身邊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根本不稀罕，這樣的感覺，很久都沒有了……

　　不過，看到對方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表情，他突然心情好了不少。

　　「原來你有啊。」黃藥師笑著開口，他很少有這樣的笑容，似乎，過分燦爛了。

　　歐陽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黃藥師在他面前，一開始就是一個長輩的模樣，而後來卻是知己的感覺，但是不管如何，黃藥師不曾真的生過他的氣——這當然和他自己的行為有很大的關係，他一向不怎麼願意麻煩別人。

　　只是此刻，歐陽克直覺地認為對方生氣了，他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給對方留面子，但是那個時侯，他確實只是想要把話說清楚不想欺騙對方……

　　「對不起，黃藥師，我……」

　　「我沒生氣。」黃藥師打斷對方的話，他現在確實不生氣了，剛才的笑容，也是真心的，對方得到全本的《九陰真經》本來就沒有和他說的必要，畢竟，那時他們之間還沒有任何的關係，現在也說不好……不過，雖然理智這麼明明白白地解釋了一切，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啊！

　　對方願意坦白他很高興，可是，他現在卻有一種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感覺——即使知道明明不是。

　　歐陽克，真的是一個太過被動的人！

　　「真的很對不起，可是……」原本，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自己不把《九陰真經》給黃藥師也再自然不過，畢竟，黃藥師也不算他什麼……可是今天，卻後悔的無以復加……

　　怎麼說呢，歐陽克很清楚，在感情上自己和算盤珠子差不多，非得撥一下才會動，也就是說，別人對他有多好，他也就對別人有多好，不然，即使他幫了對方，也不見得就把對方放心裡了。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他才會看重歐陽鋒，而不是那個從小就自怨自艾不怎麼理會他的母親……黃藥師的行為，毫無疑問正好就打在了他的七寸上，或者，該是別的說法……正中紅心？

　　「原本，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你不願意告訴我也很正常，不是嗎？」黃藥師陳述事實，他也確實只是在單純地陳述事實，但是那個表情，那個口氣，很明顯，他是希望別人誤會的。

　　就算這是事實，就算他接受了，就算他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裡已經有地位了，但是，他還是不爽，黃藥師板著臉，覺得今天自己的行為，真的是有些幼稚……一開始像個孩子一樣討好對方不算，現在，算是鬧彆扭嗎？

　　不過，偶爾這樣也很不錯。

　　「黃……」

　　「天色已晚，今天也折騰了一天，早點睡吧。」黃藥師淡淡地開口，一副就要送客的景象。

　　天確實已經全黑了，歐陽克皺了皺眉頭，站起來，再次道歉：「對不起。」然後轉身離開。

　　.

　　這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絕不止一人。

　　包惜弱正在雲月庵裡，抱著被庵主通融而帶進來的楊康，落淚。

　　門外是做晚課的聲音，包惜弱是識字的，也會背些經書，聽著那樣的聲音，起起落落的心情總算有點回覆，或許，就這樣常伴青燈古佛吧……

　　陳玄風和梅超風分睡兩房——在黃藥師面前，他們可不敢有什麼動作，然後，鑑於黃藥師在飯桌上的那幾句斥責他們離開桃花島之後對於武藝之外的事物的鬆懈，全都挑燈夜讀。

　　歐陽克自然也不曾睡好，對於黃藥師，他欠的，是感情吧？然後更加鬱悶地發現自己竟然把黃藥師交給自己的半部《九陰真經》帶回房了……

　　思索半晌，黃藥師對他真的很不錯，這一路行來，不曾有絲毫瞞他，桃花島這般佈置精密的地方黃藥師都給了他地圖，而這次……

　　於是，竟然沒有了睡意。

　　歐陽克從床上爬起來，點燃了油燈……

　　黃藥師也沒有睡好，今天對他來說，算是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他年少成名，即使當年在華山論劍時輸了，也不曾如此沮喪，因為他知道，他是輸在年齡上，王重陽一甲子的功力，可不是擺設。

　　只是這回，卻是感情上的了。

　　不過他是黃藥師，他真的想要得到的東西，還不曾失手過，現在，算是給對方一點小教訓吧。

　　第二天四人再次碰面的時候，梅超風的狀況最為糟糕，長了黑眼袋的女子，瞬間讓人覺得柔弱起來，陳玄風想來也是這麼覺得的，眉宇間竟是擔心，將黃藥師伺候的舒舒服服，也讓梅超風能好好休息下。

　　歐陽克神色如常，其實對於內功深厚的人來說，一夜不睡確實不算什麼，梅超風會如此，也是因為擔心自己的未來而已，而歐陽克昨日已經想通，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神色。

　　黃藥師不動聲色地點了八寶粥豆漿還有餛飩，這些都是不錯的早餐，但是，歐陽克卻皺眉了。

　　這三樣東西都是他喜歡的，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會選擇其中一樣再搭配諸如包子燒餅什麼的，畢竟他正處於生長期，再加上練武的關係，飯量比黃藥師還大上一點，早上尤其餓，湯湯水水的根本不能讓他有飽的感覺。

　　但是，薄薄的八寶粥，加了醬油沖的豆漿，還有飄著蔥花的餛飩……

　　吃完早飯，歐陽克的感覺是被灌了一肚子的湯水，無奈地笑笑，然後突然想到這一路上飲食都是黃藥師打理的，所以，這顯然也是刻意的。

　　歐陽克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黃藥師對這些細節的清楚還是沮喪於對方的行為。

　　陳玄風和梅超風又被黃藥師三言兩語之後跑出去做事了，到底是什麼事，正在神遊的歐陽克卻是不清楚。

　　只是等到兩人離開，歐陽克便從懷裡掏出一疊紙來，交給了黃藥師。

　　「這是什麼？」黃藥師的臉色突變，不會是自己想的……這樣的話，倒像是自己小人了……

　　「這是全本的《九陰真經》。」歐陽克沒有多話。

　　果然……黃藥師的臉色更怪，他現在，是先高興好還是先慚愧好？

　　「你送的《九陰真經》我收下了，這便算是我送你的吧。」歐陽克很嚴肅地開口，歐陽鋒練《九陰真經》已經數年，屢有突破，就算自己把《九陰真經》給了黃藥師，想來下次華山論劍他還是能奪冠的，實在不行，自己就去學了梵文，將後面的內容翻譯給歐陽鋒好了，總能讓他成為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