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上京的大街上是極為熱鬧的，來來往往的有漢人、金人，還有其他民族的人，其中不少人都頂著很有趣的髮型，從豬尾巴到……歐陽克感嘆了一下自己貧乏的想像力，不過，這些「可愛」的髮型再次取樂了他。

　　「黃藥師，其實我覺得完顏洪烈長的很不錯，至少他沒有那樣讓人想要打一頓的髮型。」歐陽克因為包惜弱事件的暫時落幕並且以後的事情也已經拜託給黃藥師而心情很好，所以說話也輕鬆起來，確實完顏洪烈的髮型是和漢人一樣的，當初他被丘處機追殺的原因便是他潛入大宋圖謀不軌，那時他大概就留了漢人的長發了，後來遇上包惜弱，為了讓對方覺得親切，想來也不會回歸原始。

　　「他原本就長得不錯。」黃藥師也笑著開口，此時的歐陽克看起來極為可愛，讓他有種摸摸對方的頭的衝動，不過，黃藥師也知道對方不是真的一無所知的孩子，當年那個七八歲的孩子就已經一板一眼了，三年前更是已經不像一個孩子，這會兒，已經隱隱有些氣勢了。

　　「但是沒有我英俊瀟灑是不是？」對於比較親近的人，歐陽克也是願意說笑的，很可惜，和歐陽鋒在一起是完全沒有機會的，歐陽鋒的感情絕不顯露於外，對他或者是寵愛的，但是更是嚴肅的，明明是什麼都順著他，看起來卻像是對他漠不關心。

　　歐陽克可以肯定，就算他把數百個女子帶上山沉迷女色歐陽鋒也不會當面斥責什麼，他是出於愧疚所以只會暗自觀察具體情況，而對別人來說，卻是對歐陽克沒有要求毫不在意了。

　　自己可以理解歐陽鋒，是憑著兒時的那些記憶，可是，對於一個真正的孩子來說，直到自己的母親去世才見到這麼一個叔叔，之後，一年也見不到幾面，會不會，因為希望得到對方的注意力而變壞？比如沉迷女色。

　　其實從某一方面來說，他和楊康有相似之處——他們都有一個沉湎於自己的情緒以至於沒有照顧好孩子的母親，都有疼愛自己的父親，不過，兩個父親的表現完全不同，與歐陽克不同，楊康，或許是被完顏洪烈寵壞的，年少而又張揚的小王爺，總是願意順著自己的心意的，這從他一開始對穆念慈的戲弄就能看出。

　　「英俊瀟灑？我想閣下……還只是個孩子吧？」雖然他其實並不覺得。

　　「呃？」歐陽克有些走神，在聽到對方的話之後才反應過來：「黃藥師，別人在我這個年紀，可都已經成親了！」年滿十五的男子，在這時成親的確實不少，特別是大戶人家的。

　　「成親？」黃藥師笑了笑，不再說話。

　　上京最好的客棧，原本是不讓漢人入住的，這也是商家為了討好金人，不過，黃藥師不簡單，黃藥師的弟子也不簡單，反正，歐陽克是舒舒服服地住進去了，只是店小二過於熱情的招待還是讓他有些彆扭。

　　晚上的時候，在黃藥師的房間用了飯，不過歐陽克明顯覺得據說是被叫進來培養師徒感情的兩「風」其實更樂意黃藥師忘了他們，他們兩人這頓飯可是吃的戰戰兢兢的，而黃藥師還對他們的各方面的修養表示了不滿，於是略微提了幾句。

　　所以吃完飯之後，陳玄風跑去彈琴了，梅超風跑去畫畫了……真是喜歡藝術的一對夫妻啊……

　　「你們剛才聊的什麼『商』，什麼『角』，我一點都不懂，畫畫，咳咳，我只會描線……」歐陽克在這時受到了又一次打擊，難道說，他和郭靖是一路的？

　　「你才十五歲，之前的日子都在練武，自然不可能學會這麼多東西，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到了十五歲還是不識字的。何況我看你內功深厚，顯然是花了不少時間的，這也難怪，單論武藝，你可比我的弟子好了不少。」

　　「黃藥師，你這算是在安慰我麼？」

　　「其實我可以教你，你想學什麼？」黃藥師顧左右而言他，卻也是因為，他明白對方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有些東西知道一點就行了，琴棋書畫，我確實沒有太大的興趣，你也不必教了。」歐陽克自認不是風雅的人，偶爾練練字對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而他喜歡的字，也不會是藝術性極強的草書——那只會讓他認不出是什麼字而不會欣賞。

　　「想來你是喜歡武藝的，似乎還在白駝山原有的基礎上有所發展……要不要看看《九陰真經》？我得到的是下部，上面多半是關於力量的運用和一些強大的招式，對於我們這些已經有了自己的套路的人或許沒有什麼用，不過對你來說應該值得一看。」黃藥師從懷裡拿出了《九陰真經》遞給歐陽克。

　　歐陽克的臉色有些奇怪，黃藥師這樣做，算是對他信任異常了，原本他因為《九陰真經》而做出那麼多的事情才讓自己半生遺憾，可是這次，竟然輕易地就把它交給自己？

　　如果他不曾得到過《九陰真經》……

　　黃藥師這麼做相當於把《九陰真經》交給了歐陽鋒，不是嗎？黃藥師原本，就沒有理由對他這麼好……

　　歐陽克心情複雜，卻是不由自主地接過了經書翻看，他原本就把這書背的差不多了，這時一翻，便知道這《九陰真經》沒有半點虛假。

　　「這可是你辛辛苦苦得來的……」

　　「它對我原本用處便不大，何況我黃藥師，也不見得就要用別人的功夫了。」黃藥師是狂傲的，但是他有這個本錢，他的不少功夫便是自己創出的。

　　「東邪西毒，在別人眼裡可不是好兄弟，何況我叔叔本就對《九陰真經》……可以說是垂涎三尺，你就真的捨得？」

　　「我是給你的，卻不是給歐陽鋒的，有何不可？我還記得當初那個畢恭畢敬招待著客人的小毒物呢，現在，可是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我黃藥師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是一本《九陰真經》。」對於自己看上的人，黃藥師自然不會吝嗇。

　　和黃藥師在一起，多半時候是自己受了他的照顧，歐陽克有片刻的失神，從幾年來黃藥師不時地上白駝山來看他到這些日子以來時時處處的照顧，倒像是他欠了黃藥師似的，或者不該這麼說，但是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歐陽克也看出來了，黃藥師便是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到底是哪一步他不敢斷言，可是，至少也在黃藥師護短的範圍裡了……

　　「黃藥師……」歐陽克有些遲疑。

　　「其實，歐陽克，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稱呼很亂嗎？前輩賢侄又是兄弟的……輩分也很怪，不過你可是當眾說過我們是平輩相交的……」

　　「其實我有全本的《九陰真經》，便是那年，在終南山得到的！」原本有些恍惚的歐陽克突然下定決心，一口氣說完，然後有些忐忑地望向黃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