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5

　　在劉蘭狠狠瞪了那個蒙古的少年之後，也和氣了不少，叫了羊肉牛肉，又要了每人一碗熱湯，就回過頭來繼續聽著手下那幫女孩子「調戲」黃藥師——這是在她們知道自己心心唸唸的少主被對方拐去之後的怨念……

　　「爺你看蘭姐的鐲子多漂亮啊你在麼就寵蘭姐不寵我呢，我也想要個鐲子啊——爺你真壞哦，一點都不溫柔——」一貫將「嗲」貫徹到底的莫兒向黃藥師再三拋媚眼，動作上她是不敢怎麼樣的，何況，她也打不過，但是怎麼說也要把這個敢拐了自家少主的人狠狠地噁心一下。

　　「二師父，那位公子為什麼一直眨眼睛？喜歡鐲子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買一個？」正當黃藥師準備點了莫兒的穴道以換取平靜，正當劉蘭準備看好戲的時候，旁邊的那桌，突然響起一個少年憨厚的聲音……

　　黃藥師突然之間就醒悟了——最強大的，不是老虎吃豬，更不是是扮豬吃老虎，而是，而是，那隻豬讓老虎吃不下！

　　劉蘭一貫保持的管家模樣在這句話之下，「零落」了，莫兒張了張嘴，無語了，黃藥師則是萬分慶幸，自己帶了人皮面具……

　　「小，小兄弟你要知道，這就要是我家爺送的，才，才有價值啊……爺你說是不是？」莫兒當先反應過來，但是這樣斷斷續續彷彿是咬著牙說的話，真的是沒有莫兒的風格，作為曾經賣笑為生的女子，她何時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莫兒喜歡的話，我倒是可以送，但是，莫兒要怎麼報答呢？」黃藥師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聲音卻是有些怪，而且完全是紈褲子弟調戲少女的腔調。

　　「爺，莫兒當然是希望你今晚能……哎呦，人家不說了——」莫兒拖長了語調，終於恢復「正常」。

　　「二師父……」那個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

　　「靖兒！你還小，有些事情就別問了。」那一直沒說話的人之中，一個年級最大的頗有凶惡之像的六十來歲的男子開口。

　　「啊？可是大師父，我只是想問二師父要不要吃這個烤黃羊，味道很好。」少年傻乎乎的聲音再次響起……

　　於是，要吐血的，怕不止黃藥師等人了……

　　此時坐在黃藥師旁邊的這些人，正是江南七怪和郭靖，他們剛剛拜別了成吉思汗，正要前往嘉興完成那十八年之約。

　　當年黃藥師弟子叛變的事情，到頭來在江湖人看來只是一個笑話，於是自然也就沒有黑風雙煞的出現，以至韓小瑩於，柯鎮惡的眼睛不曾被陳玄風打瞎，張阿生也沒有死——甚至，他抱得美嬌娘回家了。

　　沒有黑風雙煞的插手，他們倒是在郭靖爬上山是收了他為弟子，雖有些不滿，也努力教這這個孩子，韓小瑩更是把郭靖當成自己的兒子。

　　郭靖依舊和馬鈺學了幾年內力，但是七個師父，教的東西太雜，而他又偏偏是那種認死理的人——上午的時候這個師父說下盤要穩，那麼下午換個師父學輕功的時候，他依然會把雙腿像釘子一樣，釘在地上，萬分穩當！於是，到頭來這郭靖還是什麼都沒學好。

　　這就是填鴨式教育的弊病啊！

　　「小兄弟，在下……佩服。」黃藥師對著郭靖開口，他不認識對方，雖然這幾人都會些武藝，但是在他看來真的什麼都不是，而這麼說，卻是真心覺得，這世上這樣的人實在不多了。

　　「你為什麼要佩服我？」郭靖眨著他的那雙大眼睛——這樣烏黑清澈的眼睛，本該是能為主人增色不少的，但是很無奈，那個人是郭靖，所以，黃藥師看到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的眼睛，只是覺得，怪不得那麼傻……

　　「靖兒你不說你的小紅馬病了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開口，卻是馬王神韓寶駒，他有這麼個名號，便是因為對馬匹極為熟悉的緣故，郭靖的小紅馬原本就是在他的幫助下抓到了，而剛坐下時郭靖說了小紅馬生病的事，那時他還想著等吃晚飯再說，這時卻要拿這理由出來，免得郭靖再次丟臉——對於這個執著又單純的孩子，他們都是很有好感的。

　　郭靖果然就被這句話吸引了：「三師父，小紅馬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身上全是血，可是明明，它看起來一點事情也沒有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韓寶駒立刻來了精神，問道。

　　然後，兩人竟然毫無心機地當著所有人的面談論那匹汗血寶馬！

　　「靖兒你的運氣真好！」韓小瑩慈愛地笑笑，雖然已經和張阿生成親了，但是她還沒有孩子。

　　「是啊，七師父。」郭靖望向被拴在門外的小紅馬。

　　「真的是汗血寶馬嗎？」莫兒突然站起來，臉上帶著許些好奇，微微皺眉，一副惹人愛憐的模樣，小小的臉蛋，秀氣的五官，還有小巧的身材，配上那身白色男裝，更增幾分魅惑。

　　「三師父不會錯的。」郭靖對著莫兒笑。

　　「那麼，這位公子——」莫兒再次拋起了媚眼，聲音更是軟綿綿的：「這位公子真是厲害，能得到這般神駿，能不能，把馬送給我？」莫兒歪著頭，笑得分外甜蜜。

　　「不知羞恥！」郭靖還未答話，他的大師父柯鎮惡就開口了，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兒。

　　莫兒倒是沒生氣，沒被劉蘭撿回白駝山之前，罵她「不知羞恥」、「狐狸精」什麼的人多了，可是劉蘭卻生氣了，白駝山的人，哪裡容得別人說話？她的護短，可是還要超過黃藥師的！

　　「沒開化的野人你說什麼？」劉蘭猛地站了起來：「一群醜八怪！」劉蘭是把一肚子的火氣全發在對方身上了，自從從阿大那裡得到要慢慢走，等主子和少主把事情處理完再會合的消息之後，劉蘭就一肚子的火，偏偏，她不敢再惹上那兩位了——作為黃藥師的共犯。

　　「不男不女的東西！你說什麼？」柯鎮惡本來就脾氣火爆，這時更是生氣。

　　「大師父，他明明是男的你為什麼說他不男不女？」郭靖在某些方面並不笨，這從他後期能拿著《武穆遺書》鑽研打仗的地方就能看出來，但是，絕對不能否認他的單純……已經到了蠢的地步了……

　　柯鎮惡和劉蘭原本凝聚起來的氣勢，都沒了……

　　「我是女的！哼，不過是一群塞外蠻人，」劉蘭皺起眉頭，或許是她年少時被欺負的緣故，她一直致力於解救那些苦命女子，在歐陽克的縱容下更是變本加厲，即使已經嫁給了阿大的兒子，依然不曾有半分收斂，此時，突然面向韓小瑩，「你說你一個姑娘家何苦跟著一群臭男人受苦？還不如跟著我家少主……」劉蘭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家少主差不多就要被拐走了，於是瞪了一眼黃藥師，又道：「瞧你，顯然是受了不少風霜吧？若是年輕二十年，指不定就是一個顛倒眾生的大美女，可惜啊……」

　　真的很可惜，劉蘭忘了，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誤解。

　　她覺得再正常不過的話，她只是在感嘆韓小瑩逝去的青春，別人聽來就不同了！

　　「你這個妖女！小瑩才不會去做什麼下作的事情！你們少主這般醜陋，還指望什麼？」說話的依舊是柯鎮惡，他罵了劉蘭，又鄙視地看向黃藥師。

　　劉蘭剛才那一眼，讓這些人誤以為黃藥師便是他們口中的少主了……

　　「你……」劉蘭竟然一時語塞，然後立刻便要罵人，卻見那個一直有點傻的少年再次開口，卻是對著自己的大師父了：「大師父，娘說過不要欺負女孩子，我都是讓著華箏的……」

　　很好，很強大……

　　黃藥師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離開，同時丟下一句狂狷的話：「若不是急著趕路，必然殺光了你們這些敢出言不遜的人，不過今日便放了你們一馬！」

　　他才出門，整張桌子連同上面的裝羊肉的盆子和裝熱湯的碗，全都片片碎裂，而且每塊都是指甲大小……

　　劉蘭看了看一地狼藉，有看了一眼滿臉驚奇的郭靖，扔下了一錠銀子：「走，我們還要去上京和主子會合！」

　　一行俱是白衣的人就那麼飄出了門外，可見各個都是輕功高手。

　　柯鎮惡等到他們離開，突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些人都不簡單，也不知道他們會去上京做什麼，若是金人走狗……」

　　「可是大哥，我們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先不說那個少主，單單那幾個女人……剛才我想靠近她們，但是她們在第一時間就警覺了。」妙手書生朱聰忙道。

　　「可是，這些人來路不明，這樣的高手，我竟絲毫不知……靖兒也要歷練才行，我們便和他在此分手吧！」

　　八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和郭靖分頭行動。

　　而另一面，黃藥師一離開，那張在人皮面具的遮掩下異常死板詭異的臉就顫抖起來，哆哆嗦嗦地形如鬼魅，縱使是劉蘭，也被嚇了一跳。

　　「黃藥師！你做什麼？！」

　　「那個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是……很好笑……但是黃島主你那張臉不合適笑容……還有，請原諒我剛才冒犯了……」劉蘭還是有尊卑之別的，即使，即使……

　　.

　　歐陽克和歐陽鋒趕路的速度很快，兩人不再提黃藥師的事情，很順利地就來到了上京。

　　自從陳玄風和梅超風在上京定居，又在上京收養了黃蓉之後，歐陽克每年在上京呆的時間就絕對不短。

　　上京，歐陽克已經熟到不能再熟。

　　但是這次不一樣，以往，他都是大大方方地以本來面目出現，偶爾還戲耍一下完顏洪烈的探子的，但是這次，卻不行了。

　　拿出黃藥師一塊做的人皮面具中的一張帶上，歐陽克看向自己的父親：「爹，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雖然完顏洪烈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一好友的弟子就在趙王府，他又拜託我看著他的弟子一點……你現在既是這個樣子，我們便去看看吧，也算還了一樁情。」歐陽鋒想了想，開口。

　　「那也好，」歐陽克並不反對，但也好奇，「叔……爹你的朋友是誰？」

　　「是我在西藏認識的，是西藏密宗的長老，他的弟子靈智上人也小有名氣，我倒是見過幾面。」

　　靈智上人……完顏洪烈身邊似乎就是有這麼一個人的，歐陽鋒竟然還認得……「這樣的話，叔叔，我們就去看看吧。」

　　西毒的名頭，就算歐陽鋒很少來中原，還是極為響亮的。

　　完顏洪烈帶了梁子翁、彭連虎、沙通天還有靈智上人等人前來迎接，梁子翁等人的恭敬自不必說，連不知道中原情形的靈智上人都是忙著巴結的——對於歐陽鋒這個把自己師父打到在地又冷著臉說要學梵語的人，他不敢有絲毫不敬。

　　也因為出於對歐陽鋒的尊重吧，對於歐陽克那張有礙觀瞻的臉，誰都沒有說什麼。

　　歐陽鋒本就和完顏洪烈認識，之前相處的大概還不錯，可是這回歐陽鋒卻冷淡許多了，不過完顏洪烈只道是對方拉不下臉，渾然沒有在意。

　　眾人喝了一通酒，然後便是對完顏洪烈的歌功頌德，間或也罵罵黃藥師說說宋朝的腐敗，由於沒有扯到「陶華」的身上，歐陽鋒很滿意。

　　晚上自然就留宿趙王府了，歐陽克獨居一房，到了半夜，終於還是決定去陳玄風那邊看看，劇情已經開始了，楊康和黃蓉卻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