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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華》第59章
  章節60

  江南七怪很憋屈,非常憋屈……

  他們自從韓小瑩被「調戲」之後,就跟上了那群招搖的人,甚至還交了幾次手,可是,不管如何,他們還是覺得自己被耍了……

  那個長的極醜的淫賊明明武功極高,卻每每在就要打敗他們的時候「落荒而逃」——當然也不會忘了留下一些挑撥的話。

  江南七怪明明知道對方是在拿他們開玩笑,卻不得不追——這是他們這些大俠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一群人你追我趕,就在最短的時間裡到了上京,然後就在城門口,那個讓他們氣急敗壞的男人搖著那把看起來是用來附庸風雅的扇子說:「各位,你們的任務完成了,不必再追殺我們了。」

  追殺?他們什麼時候追殺對方了?他們有這個能力嗎?江南七怪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感到身上一麻,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隱約就是——「敢罵我的人,能活著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江南七怪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附近農家的牛圈裡,不,應該說對方還憐香惜玉了一下,韓小瑩是躺在牛圈外的,她身邊還插了一塊牌子——「江南七怪,與牛為伴」……

  那八個字,從裡到外透著張狂。

  在其他人被氣得臉色發青的時候,朱聰感嘆道:「飄若浮雲,矯若驚龍,鐵書銀鉤,遒美健秀……好字啊好字……」

  當然,迎接他的,是兄弟們的拳頭。

  士可殺不可辱,江湖中人更是把這句話貫徹到底的。

  所以,雖然自己身上的銀子全被摸走了,雖然幾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子「人人勿近」的氣味,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進了城,然後,就得膜拜一下朱聰的偷盜之術了,在所有人退避三舍的情況下他還能不知不覺的摸來好幾個錢包,足以證明他的厲害。

  在用金錢開路的情況下,七人終於把自己弄回了人樣,然後開始了尋找那個淫賊的漫長道路,最後,也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西毒歐陽鋒的兒子,歐陽克!還和金人勾搭在一起!

  .

  雲月庵前,歐陽克看著哭哭啼啼的包惜弱,突然很想嘆氣。

  完顏洪烈黑著一張臉瞪著眼前的一家三口,咬牙切齒,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鐵哥,當初就是王爺救了我的,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包惜弱把頭埋在楊鐵心的胸前,不曾在意楊鐵心衰老的面孔和破爛的穿著。

  完顏洪烈突然覺得自己很傻,他們好端端地生活,自己卻想要那一夜的溫暖……卻忘了,這些本就不屬於他,現在,他覺得插不進去……

  這麼多年來,包惜弱都不願意見他,兩人之間幾乎就已經沒有了緣分,而楊康呢?那個孩子在那麼小的時候就離開,怎麼可能記得自己……

  拆散了別人的家庭妄圖得到一切,到最後還是一場空嗎?

  完顏洪烈的目光突然堅定起來:「幾位,能不能幫我殺了那個男人?」他要殺的是誰,這裡的所有人都清楚,靈智上人等人立刻迎了上去,唯一沒有動的,是歐陽鋒和歐陽克,特別是歐陽克,這個時候他的心情複雜地要命。

  靈智上人還有彭連虎梁子翁等人立刻圍了上去,而被楊康打過的侯通海和他的師兄沙通天更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對準了楊康,只是即使如此完顏洪烈這邊還是力薄,完顏洪烈不敢去命令歐陽鋒,便把跟來的那些侍衛也派上前去了,他很清楚,他的命歐陽鋒是會護著的。

  不知為什麼,楊康似乎不想交手,不,應該說從完顏洪烈出現開始,他就變得有些奇怪了,他只是遊走間護住自己的父母,郭靖倒是很賣力,但是他的本事……連侯通海都打不過……實在是不能指望……

  彭連虎對上了王處一,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梁子翁想要抓了穆念慈威脅楊鐵心,卻被周豆豆攔下壓制住了,而靈智上人,竟然選擇了黃蓉做對手。

  歐陽克看著場中打的難解難分的一群人,倒是放下了心,明顯,就是黃蓉他們佔了上風的。

  楊鐵心護著包惜弱,再由楊康護著,倒是沒什麼威脅,只是她一直在哭。

  完顏洪烈的表情是多變的,足以看出他內心的矛盾,但是,卻不得不說,這樣的局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哼,完顏洪烈,你這樣沒肚量,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歐陽克突然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用很熟悉的語氣開口,只不過,這個聲音是黃蓉的,語氣卻是黃藥師的……

  黃蓉,那個害羞的孩子,怎麼就會用這樣張狂的語氣了?

  完顏洪烈沒答話,黃蓉卻繼續開口:「做人做到你這份上可真失敗,想搶別人老婆孩子,卻怎麼也搶不過啊。」黃蓉的語氣裡是滿滿的挑釁,突然一個撩陰腿將靈智上人踢翻,一個翻身來到完顏洪烈身前,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她自然是知道了,而被一群鶯鶯燕燕簇擁著的歐陽克和歐陽鋒,她卻是不認得的——劉蘭要幫著歐陽克隱匿行蹤,自然就不能跟著上桃花島,其他女子就更不可能了,在之前,她們甚至不知道歐陽克和黃藥師的關係。

  劉蘭揮手間就擋住了黃蓉的第一次攻擊:「小妹妹,女孩子不能太凶,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凶一點,才能管住自己的相公啊!」黃蓉歪歪頭,說不出的可愛,還有狡黠,歐陽克卻想哀嚎,自己的那個乖巧的女兒呢?

  劉蘭畢竟多練了那麼多年功夫,即使黃蓉得到了歐陽克和黃藥師的傾囊相授,也不過能和她打個平手,但是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了——劉蘭竟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真不好意思,姐姐,剛才我把我爹爹給的一些藥粉弄撒了。」黃蓉單純地眨眨眼睛,歐陽克卻想要哭了,當初這孩子不是死活不要這些不光明的東西麼?還是自己硬塞給她防身的,為什麼,現在會用的這麼順?

  歐陽鋒的臉色也很精彩,白駝山的人,竟然倒在白駝山出產的迷藥之下……可是,這藥粉灑出來,是附近的人都能沾上的吧?這女孩子卻沒事,除非……

  「通犀地龍丸?」能避百毒的東西,當初他千辛萬苦只做了一顆,給了歐陽克讓他交給自己將來的妻子……前段時間他問過去向,見歐陽克吞吞吐吐的,只道是這寶物已經被黃藥師得去了。

  歐陽克點了點頭。

  歐陽鋒突然就激動起來了:「這女孩子?」

  「她叫黃蓉……姓黃……」歐陽克很無力……

  「該死的……黃藥師,他竟然有女兒了?」歐陽鋒立刻爆發了。

  所有人都被一句響亮的飽含內力的「該死的」給鎮住了,竟然停止了打鬥,當所有人望向那個說話的中年男子的時候,卻見他只是對著身邊的男子動動嘴巴——傳音入密?他們在說什麼?

  「收養的……她嘴裡的爹爹就是我……」

  「為什麼不是姓歐陽的?憑什麼姓黃?」歐陽鋒更生氣了……不過,他生氣的方向……

  歐陽克很想仰天長嘆,自己的女兒,還有自己的父親……這算怎麼回事?

  「這位伯伯好厲害的功夫。」黃蓉對著歐陽鋒笑,剛才歐陽鋒那「該死的」三個字,雖然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但是其中的內力……黃蓉自幼接觸的都是高手,立刻就明白對方是不下於自己的爹的了,可是黃藥師是怎樣的人物?這個人能比得上黃藥師……

  「我的年紀,已經能做你的爺爺了。」歐陽鋒選擇性地忘了黃蓉剛才的撩陰腿,只記掛著怎麼讓對方改姓,於是竟然和藹起來了。

  確實,歐陽鋒是個很願意寵孩子的人,在歐陽克身上或許不明顯,但是在《神雕》裡,瘋了的他對楊過又是如何的?歐陽克發現自己一直在胡思亂想。

  「好你個淫賊!」突然一聲大喝響起,七個人來到近前,均是怒視著歐陽克。

  「大師父二師父三師父……」郭靖乖乖地一個個叫過去,黃蓉別有深意地看了這個聽話的孩子一眼。

  歐陽克只覺得莫名其妙,這輩子還有上輩子,他都沒「淫」過,怎麼就成了淫賊了?

  「又是你們幾個!煩不煩啊,你們不煩我都煩了。」莫兒風情萬種地一扭腰,嬌嗔著開口。

  「呸!不要臉的女人。」柯鎮惡立刻罵道。

  「怎麼回事?」歐陽克轉身問一臉委屈的莫兒,沒辦法,劉蘭還暈著……

  「少主……」莫兒猶豫了一下:「這些就是……追殺我們的……人……」

  「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弱了?會被這幾人追殺?」歐陽鋒微微眯起眼睛,立刻氣勢大盛。

  莫兒被嚇了一跳:「主子,我……我覺得,就是黃……黃藥師那混蛋找藉口好逼著劉管家趕路!就是這樣的!他一直說我們被追殺,可是一到上京,他一個人就把他們全打倒了!」莫兒不愧為做過花魁的人,見風使舵的本事不小,一句「混蛋」立刻讓歐陽鋒不再管她們違反命令的事情,甚至對她讚賞地點頭。

  歐陽克看看黃蓉再看看莫兒,這些女人真不簡單……

  江南七怪卻在歐陽克看過黃蓉之後將黃蓉擋在身後:「淫賊,你又想做什麼?」

  那麼防備的樣子……黃蓉可是他養大的……何況那還是個女孩子,他,他……他首先就不具備做淫賊的第一要求了,他不喜歡女孩子,再漂亮也沒用。

  這時歐陽克也明白過來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給他惹了麻煩……可是黃藥師到底做了什麼?讓對方一口一個淫賊!

  「哼,你們幾個,被我教訓的還不夠嗎?」和黃藥師在一起那麼久,要學黃藥師的口氣態度對於歐陽克來說很簡單,反正這會兒頂著的不是自己的臉,別人看不到自己糾結的表情,怎麼樣都行。

  「你……」江南七怪齊齊變色,歐陽克突然很想知道黃藥師做了什麼……

  剛才的打鬥早已停下,現在的場面亂的讓人無語,就像一團亂麻,好在,終於有人願意快刀斬亂麻了。

  楊康突然大喊:「王爺,你今天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完顏洪烈竟然被問住了,他今天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包惜弱?還是為了自己以為的自己的孩子?

  包惜弱對他或許只有感激,而楊康呢?這些年,他避開楊康那對敢殺進趙王府的養父養母給他一些生活上的幫助,但是楊康卻是不知道的……

  其實就算知道,就算他養大了楊康,若是有一天這孩子知道當年是他害的他們家破人亡……

  天下無不是父母,就算父母做了再多的錯事也不能有所責怪……即使完顏洪烈是金人,對於漢人的那些學說、對於儒家提倡的孝道卻是知曉的,這個孝,孝順的卻是生身父母,而不是他這個害得別人妻離子散的人……

  突然一個寒顫,完顏洪烈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盡快把當年那件事情掩蓋起來,那個段天德……他可是知道對方在哪裡的!

  「王爺!」對方沒有說話,楊康繼續開口道,只是,別人卻不曾看到他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無奈和悲哀。

  「我……我這就走……」完顏洪烈似乎是用出了全身精力說出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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