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之行（中）

　　眼前的情況可以稱得上危急，江南七怪裡的其他人已經沒有心思理會別人了。

　　「我們要怎麼辦？」張阿生眼睛都紅了，一字一句地開口。

　　「大夫，你再仔細看看，錢的話好商量……」華箏和韓小瑩也是挺要好的，立刻開口，都帶點哭腔了。

　　那個大夫在一群人的包圍下早就害怕了，此時只能唯唯諾諾地應了，卻在張阿生的虎目瞪視下不敢動手。

　　「好了！你們這麼多人，只會耽誤了治療！」歐陽克終於忍不住喊停，一群人這麼圍著，張阿生那手還越拽越緊，分明就是想要韓小瑩早點死！

　　他已經大致估算過那個傷口了，想來是傷到了腹部的動脈……原本在現代麼，腸子斷了都能接上，這算不得重傷，可是現在……

　　「淫賊，你……」

　　「不想她死的話，把她交給我吧。」歐陽克開口，黃藥師的醫術怎麼說也比那個鄉野醫生來的好，而他，大約也是能幫上一點小忙的。

　　「你能救活她？」柯鎮惡還沒開口，張阿生就已經拉住了歐陽克的手。

　　「我會盡力而為。」歐陽克對韓小瑩的傷勢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現在手邊一樣稱手的工具都沒有，他看了黃藥師一眼。

　　一直都清楚歐陽克對醫術好不精通的黃藥師無奈地開始給韓小瑩把脈，還好不是柯鎮惡，他惡意地看了瞪著自己的柯鎮惡一眼，卻見柯鎮惡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這些人這麼多年了，兄弟之間的感情倒是都很不錯……

　　「失血過多，最主要的是傷口的問題，單單包紮怕是不行，也不能像在手足上一樣綁上棉布止血……」

　　「那要怎麼辦？」張阿生和韓小瑩是夫妻，也最為緊張。

　　「我來處理傷口吧。」歐陽克沉默了一會兒，或許可以由他來把傷口縫上？針線的話不難找，而要消毒，大宋皇帝給拖雷等人備下的烈酒正合適。

　　「可是在肚子上……」江南七怪都已經急得說不出話來，黃蓉卻開口了。

　　「淫賊……」柯鎮惡可沒忘了當初那個淫賊調戲韓小瑩的事情，直盯著歐陽克。

　　黃藥師尷尬地笑笑，見歐陽克不明所以，乾脆爽快地抱起了韓小瑩：「讓蓉兒一起來吧，她丈夫也可以跟著，即使是淫賊，也是要看場合的。」

　　對於做手術，歐陽克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畢竟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不曾拿過手術刀……不過他很慶幸韓小瑩是練過武的，同時韓小瑩的身體素質也很好，時間拖得還不久……若是在現代，是百分百能救活的。

　　但現在終歸不一樣。

　　讓黃蓉解開了韓小瑩身上拙劣的包紮和衣服，歐陽克出去找了手術需要的東西，熱水、小巧的匕首，還有烈酒等等。

　　張阿生一直都握著韓小瑩的手，歐陽克看了他一眼，開始縫合韓小瑩腹部的傷口，他手邊只有些簡易的工具，這線也只是普通的棉線……

　　黃藥師驚訝地看著歐陽克一開始摸索著下針到最後越來越熟練，臉上專注的神情彷彿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歐陽克，從來不曾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黃藥師第一次見到歐陽克的時候對方不過七歲，後來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兩人之間是比任何人都熟悉的，可是歐陽克又似乎有些讓人稱奇的地方。

　　當初教他的那些數字、定理，還有這次處理傷口的手法，這些，他之前從來不曾見歐陽克用過……彷彿是，與生俱來的……

　　黃藥師笑了笑，誰沒有秘密？只要知道自己是他最親密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他黃藥師何須在意？

　　只是，這兩個毫不在意的人，卻不知道不久之後，這竟也惹出不少事來。

　　.

　　韓小瑩的傷終究沒有致命，在這方面，黃藥師手裡的藥丸也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可是也因為韓小瑩的傷，一群人的行程不能按原來的計劃了。

　　蒙古人對朋友倒是極好的，拖雷甚至願意因為韓小瑩的事情延緩行進速度，只是江南七怪堅持要去蒙古的原因……郭靖和他們的一場談話顯然是起因。

　　不過好在一路上還是相安無事的，之後柯鎮惡等人也再沒罵過人。

　　「蓉兒，你怎麼出來了？」黃藥師看著離開了馬車的黃蓉，問道。

　　「在馬車裡悶得很，爹，你還不許我出來透透氣麼？」黃蓉輕快地笑笑，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顧韓小瑩，畢竟照顧別人的夥計，張阿生實在懂得不多，而其他人又不方便。

　　「黃蓉！你出來啦！」華箏縱馬跑了過來，笑嘻嘻地開口。

　　「嗯，現在也沒我什麼事情。」黃蓉牽動馬頭，沒一會兒兩人便落到了隊伍後面，她笑了笑，然後才開口詢問：「華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你怎麼知道？你真聰明！」華箏瞪圓了眼睛，口氣滿是讚歎。

　　「不是我聰明。」是你把心思全寫臉上了，黃蓉嘆氣：「你想和我說郭靖的事情？」

　　「是啊！」華箏點頭：「我知道，他說他喜歡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也不會允許他娶小的。」

　　「我想我這輩子都是不會做小的的，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

　　「那你是要和我搶？」

　　「華箏，我不會和你搶，而且再想想，只是一個男人，值得我搶嗎？」

　　「郭靖……」華箏的神情複雜：「郭靖在怎麼說也是我父親親口承認的金刀駙馬，我絕不會允許這裡出什麼問題！」

　　黃蓉早就知道，華箏即使單純，有些東西必然也是懂的，鐵木真現在的名聲如此之大，又哪裡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被悔婚？

　　「我父親他一直都很寵我，甚至……因為之前的事情而有所愧疚，所以你們前去蒙古，肯定是沒有什麼結果的。」

　　「說不定，我爹想要的結果不是這個……」黃蓉的聲音很輕，甚至華箏都聽不見了：「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郭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其實像我們兩個，根本不用愁嫁不出去。」黃蓉爽朗地大笑。

　　「你怎麼這麼說？」華箏好像不認識黃蓉一樣，驚駭地看向對方，在她的想法裡，黃蓉應該是半低著頭含羞脈脈的。

　　「怎麼？不行？」黃蓉笑笑，「駕」的一聲催馬奔跑起來。

　　.

　　塞外，一眼望去，就異常地空闊，對於歐陽克來說，這些是絕不陌生的，縱馬飛馳，眾人將江南七怪甩在了後面——韓小瑩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想來也不會又什麼併發症，所以全然不必擔心，只是她同樣還是受不得馬背的顛簸的。

　　這日，照例是露營，草原乾燥，這個季節又向來少雨水，眾人連帳篷都懶得張開，只是選了處地方，就拿毯子裹了遮風，一個個躺下睡了。

　　當然，華箏這個小公主的待遇是不同的，她睡的是小帳篷，自有人幫她張羅，連黃蓉都沾了光。

　　歐陽克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了，黃藥師自然也坐在了他身邊，後來更是乾脆將自己的腦袋枕在了歐陽克的腿上。

　　「小桃花，我們可是新婚，怎麼就這樣千里奔波，連溫存的時間都沒了？」在自己 的身形遮蓋下，黃藥師的手摸上了對方的腿，再往裡探……

　　歐陽克飛快地拍掉了在自己腿上作怪的手：「這可是你自己要跑來的！」

　　「怎麼，你在生氣？」黃藥師繼續動手。

　　「大庭廣眾之下……你……黃藥師！」歐陽克的眼睛裡快要冒火了，「你收斂一點！」

　　「現在也算不得大庭廣眾之下，畢竟天都黑了，何況沒有你爹參合的日子，真的很不錯。」黃藥師一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表情。

　　歐陽鋒，像是洪水猛獸麼？或許，真的是吧……歐陽克被黃藥師的口氣弄得無奈了。

　　「你，這次又什麼打算？」

　　「也就是看看蒙古的動向，然後讓他們瞧瞧中原的實力罷了。」黃藥師自下往上看，歐陽克的臉正隱在黑暗裡，卻又像發著光。

　　「等蓉兒的事情瞭解了，我們是不是也該退隱了？」歐陽克突然想過過隱居的生活，確實，加上上輩子的三十多年，他完全可以說自己的心已經老了。

　　「你竟然又這樣的想法？」黃藥師卻是有些好笑，但是既然他會買個小島住著，就說明了他也是喜歡那樣的生活的，何況，只要有自己心愛的人在身邊，又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桃花島其實很美……煮上一壺酒，在月下探討武學……」歐陽克想著那樣的情況，確實很吸引人。

　　「其實，就算只是像現在一樣，摟著你看星星，這樣就很好了，當然，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機會看星星的。」即使天色很暗，歐陽克也能看到黃藥師臉上的笑意，還有，黃藥師的動作也是無法忽略的。

　　「是麼？黃藥師，現在，是我摟著你！」歐陽克再度從自己身上拿下一隻作怪的手，然後抱緊了黃藥師，狠狠地親了下去。

　　「爹爹，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大膽的時候……」黃蓉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冒出來，歐陽克石化了……

　　天上，曾經是郭靖養著的，現在作為黃蓉和華箏的玩具的兩隻大雕一齊叫著，黃藥師此時的姿勢正好能看的清清楚楚……

　　自己的眼力可是一點都沒下降啊……黃藥師繼續望天，極力忽視腰上被掐的無比疼痛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