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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番外雪止留情》第14章
第十四章

 房裏很安靜,連二、連三都站在床他邊看著大夫給床上的人施針。

 琉琦臉上的紗布擋去半邊的容顏,卻擋不住他沉睡夢境裏依然痛苦猙獰的表情。連二拿出帕子俯下身要去幫他拭去額上的汗水,被連三伸手拉住。

 「別影響到了大夫,我們還是出去等吧。」

 大夫聽聞,也是點點頭,於是連二便跟著連三一起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還面帶關切地朝床榻上看了一眼。

 「大夫說,幸好及時,若是再晚一步,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可惡!那個嚴玉闕簡直不是人!」連二露出懊惱的表情,「那天我要是沒拉他去茶樓,或者把他一直送到天香閣就好了……現在不僅害到他無辜受牽連,還讓爺這些年的心血白白落在那個人手裏。」

 連三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總算琉琦還是被救了回來。」

 說到這個,連二反而氣得更厲害,「那人簡直禽獸不如,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琉琦?太可惡了……真的太過分了……」

 連二說著幾乎要哭了出來,拿著錦繡河山去找嚴玉闕換人,對方不僅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在看到被兩個護衛架上來的渾身血跡斑斑幾乎不成人形的琉琦後,嚴玉闕甚至還面露鄙夷地對他們說。

 「我記得你們兩個原來也是天香閣的小倌吧,沒想到連玉樓對你們還挺不錯的,到底是個野種,也就只配和你們這種出賣身體讓人操弄的下賤身份的人混在一起,這算不算是一種同病相憐?」

 連二自認平時溫和守禮,那一刻被他這樣言語侮辱,也有沖上去教訓他的衝動,被連三和自己身邊的近侍給拉住。

 連三說先救琉琦要緊,這才點醒了他。

 只是琉琦身上的傷,似乎比當日在那裏看到的還要嚴重很多,差人和天香閣的老闆說了一聲,琉琦傷重不適合搬移,就讓琉琦先住在這裏養傷。

 「連三,我是擔心琉琦,身體上的傷可以遮住,但是臉上的……」

 連三也是歎氣,「你要不晚點回去江寧,他從前就愛黏著你,你在這裏多陪陪他,等他傷好一點就問老闆要了他,讓他跟在你身邊,學學生意,以後也好有條出路。」

 連二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然後側首看向走廊的另一頭,「但是我現在更擔心的人……是爺。」

 ★★★

 夜幕落下,碼頭上一派寧靜,只有「嘩嘩」的水波聲,夾著風吹過桅旗帶起的「呼呼」聲響,遠處水面黑黝黝的,漁船上的燈火,恍惚飄動,和夜空下的星辰連成了一片。桅杆上停著一排黑黑的影子,是水鳥正站在上面休息和睡覺。在眾多貨船間一艘雕欄華麗的官船,格外引人注目。

 一身夜行衣的厲永山藏身在一堆貨物後,探頭出去看了看前方的情況,官船前除了有幾個護衛把守,再沒有其他人走動,於是抬手招了一下,連二、連三以及一直跟在連二身側的近侍從另一堆貨物後出來,悄聲走到厲永山這裏。

 「記住了,今晚的事情,要是失敗了,也是我們自己想的主意,絕不能連累到縣太爺。」厲永山小聲說道。

 幾人點頭表示同意。

 自從那天之後,連玉樓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除了連全給他送去飯食,其他人他一律不見。

 錦繡河山有多重要,誰都清楚,生生從他手裏奪走,不亞於從他心頭上剜下一塊肉來,厲永山很明白,連玉樓外表看起來冷硬強悍,不過都是他一道道築起來用來保護自己的壁壘,現在那層壁壘被自己強行扒開,但自己卻沒有履行那個會疼他保護他的承諾,失去了壁壘的人,只能用這種方式,將自己藏起來,慢慢舔舐傷口。

 那天連玉樓哭到沒了力氣,只能趴在地上身體一抽一抽,他這才鬆開他,沒想到自己手剛鬆開,他就撲上來在他頭側咬了一口,很用力,立刻就感覺有點黏糊糊的液體順著脖子流下來。但是他當時沒有管這些,只是記住了連玉樓回撲上來時,受傷的眼神。

 若是不那樣做,琉琦恐怕早已丟了性命,現在救到了琉琦,卻傷了他。

 所以他便想用這種方法將錦繡河山再拿回來,反正嚴玉闕並非什麼正人君子,那麼自己便也不用和他講什麼道義。

 明日嚴玉闕的船就要啟程回京,今晚,是僅有的一次下手的機會。

 此時嚴玉闕正在官船的船艙裏,就著跳動的燈火,從一個紫檀木匣子裏取出一卷畫卷。

 幾張八仙桌拼成一長條,他將畫卷在桌上放下,手一抖,畫卷自己展了開來,頓時整片江山美景呈現在畫幅上,氣勢磅,又精美絕倫。

 「呵呵呵。」嚴玉闕抿著嘴輕笑,越笑越放肆,到最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連玉樓,你和我鬥,你還嫩著呢!」收起笑容,他將視線落在緙絲畫卷上,手掌在上面輕撫,愛不釋手的樣子,「原以為這世上再不可能有人能辦得到,沒想到居然被你給做到了,說到底,就算你改了姓,不也還在為嚴家做事?哈哈哈!」

 再次笑了起來,但突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嚴玉闕肅斂下表情,看向畫卷,就見畫面中央突然冒起了黑煙。

 他看不懂眼前的狀況,退後了一步,就見那煙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咻的一下畫卷上冒出了火花,接著火苗朝著畫卷兩側蛇一樣的蔓延過去。

 眼看整幅畫都要燒了起來,嚴玉闕脫下外衣想用袍子把火撲滅,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油燈,火舌騰地竄起半人高,灼得嚴玉闕往地上一跌。

 外頭下人發現屋裏的火光,大叫著走火了快點拿水來。

 火很快被撲滅,船艙變得一團糟。嚴玉闕從地上起來,呆呆地看著桌上已經成灰燼的緙絲畫,然後笑了起來,「連玉樓……沒想到你還留著這一手……好,很好,我們誰也得不到!」

 啪!他一拳敲在船艙的牆壁上,咬牙切齒,「這筆賬,我記下了,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算!」

 碼頭上厲永山正準備丟火摺子引開護衛的注意,突然手臂被人拉了拉。

 「總捕頭,你看,火!」

 順著連三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某間艙室的窗檽透出火光和煙來,不一刻官船上就有人奔走叫嚷著著火了,不過沒多久,那火就被撲滅了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厲永山看著那艙室,半晌,才開口,「是玉樓……」

 連二驚異的看向他,「你說爺在那上面?」

 厲永山搖頭,「不是。」然後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紙包遞給連二,連二拆了開來,看到裏面是一些粉末,就要用手去沾,只聽厲永山一聲厲喝,「別碰!」同時,「呲啦」一下,那紙包裏的粉末冒出火星。

 連二被嚇了一跳,手一松,那東西一邊燒著一邊飄向地上,落在地上後,被厲永山一腳踩熄滅了。

 「是磷,我在玉樓那間織坊裏找到的。」

 這東西很危險,會自己燃燒起來,厲永山一開始沒有明白連玉樓藏著這個做什麼,但是現在看到嚴玉闕船上那間艙房莫名其妙的火,他大約知道用意了。

 「也許爺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無情。」連三道。

 連二看向他,「如果爺真的是個無情的人,你、我也不會在這裏了……」

 幾個人都沉默不語,空氣裏淡淡飄散的焦木的味道,讓厲永山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

 「琉琦相公,你不再吃一點了嗎?」

 琉琦搖了搖頭。

 侍女將剩下的大半碗粥放回到食盤裏,然後端過藥碗,正要喂他,就見琉琦伸手,「給我吧,我自己可以喝,你先去忙你的。」

 「好,那您喝完藥就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行了。」

 侍女端起食盤退了出去,門「吱呀」一聲,然後房裏便安靜下來。

 陽光透過窗檽照進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琉琦低下頭,晃動的藥湯猶如墨一樣的顏色,映照出他纏滿紗布的臉。將養了幾日,用的又都是好藥,雖然大夫還不允許他下床,不過身上的傷恢復得很好,只是臉上的紗布卻遲遲未解下來。

 連二說,因為傷在臉上,才格外要小心。但是從他說話的神色上看起來,卻覺得他似乎隱瞞著什麼。

 「明明是男人,卻出賣色相,以色事人,被人騎被人操弄的滋味就這麼好嗎?你們是要低賤到什麼程度才會身為男子卻甘於人下?」

 「你看,他居然當真了!」

 「哈哈哈,是啊,太好笑了。」

 「兔兒爺,你給我們說說,爺們要和你幹的話,是從哪里進去啊?」

 「就憑他現在這張臉,還以色事人?出去嚇人倒是真的。」

 琉琦甩了甩頭,讓那些謾和嘲笑從腦裏離開。他將藥碗放到一旁幾上,赤著腳落地,走到房裏的銅鏡前。

 銅鏡裏映出一個瘦弱的身影,琉琦抬手觸上包著紗布的地方,又像被火燙到似的,手縮了一下下,然後站在那裏猶豫著,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那樣,抬手將纏在臉上的紗布一點點拆下來。

 纏了很多圈,琉琦一邊解一邊將視線從銅鏡裏挪開,直到所有的布解了下來,他看到布上已經乾涸成褐色的血跡,心口「撲通撲通」狂跳起來,然後一點一點地挪動視線,逼迫自己看向銅鏡裏面。

 待到銅鏡裏看清楚自己,他身體一震,手裏那團解下來的紗布有一些滑落在地上。

 鏡中映出他精緻秀氣的五官,但是一道傷痕從左邊額角一直延續到臉頰,鮮紅的裂口,猙獰恐怖。

 琉琦不由發抖起來,手緊緊攢住沒有落下的那點布,咬緊了下唇,直到滲出血絲嫣紅了蒼白的唇色,都沒有鬆開。

 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但是嗚咽的聲音卻被他強行克制在喉間。就見他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猛地將銅鏡打翻在地。

 「嚴玉闕……」

 咬牙切齒說出這個名字,隨著唇上低落的殷紅,深深滲進地面裏,凝滿的怨恨,像是永遠都無法抹消去那樣,烙在了那裏。

 ★★★

 楊花落盡,已是初夏,滿塘的荷花初綻,淡香飄逸,清沁心脾。

 連二在廊上輕輕走過,到得一間廂房門前,抬手本想敲門,正要落下卻又停住,想了想,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才剛跨過門檻,就聽見一個聲音冷冷傳來。

 「進來也不先知會一聲……已經到了這麼沒有規矩的地步了?」

 連二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連玉樓正倚在軟榻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書,大約是聽到動靜了才坐起來,蓋在身上的毯子有一半滑落在了地上。

 連二走過去,俯身拾起毯子,替連玉樓又蓋上,然後伸手在連玉樓額上貼了一下。

 「幾日不見,爺憔悴了許多。」

 連玉樓將他的手撥開,「你來做什麼?我以為你們現在都已經不用聽我的話了。」

 雖然是在生氣的樣子,但連玉樓到底比連二小一些,年紀一過,又在外厲練了幾年,現在看在眼裏,連二倒覺得連玉樓的生氣更像是小孩子在鬧彆扭。

 「爺還再生我們的氣嗎?」連二說著在連玉樓面前跪了下來,「所以我是來受罰的。」

 「罰你有什麼用?罰了,東西就能回來了?」連玉樓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失神發呆一樣,嘴裏喃喃著,像是自言自語,表情還摻著有幾分落寞。

 連二低下身給連玉樓磕了個頭,「確實,就算要連二這條性命,錦繡河山也不會再回來……」然後抬起頭,目光盈盈地看向連玉樓,「其實爺嘴上不肯,心裏還是想要救琉琦的。」

 連玉樓回神,臉上肅穆而冷淡,「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救他……死一個琉琦算什麼,不過是天香閣的一個小倌,但是錦繡河山……」

 「可是,爺為什麼要在那個紫檀木匣子裏方白磷?」

 連玉樓一下怔愣住,連二繼續道,「爺是沒想過要救琉琦,但是爺爺沒有打算讓錦繡河山就這麼被嚴玉闕帶走,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連玉樓想說什麼辯駁,但見到連二微笑著,勾人的風情堆上眼角,原本想說的話悉數吞了下去,伸手撫上連二的腦袋,「從來都是你最知我的心思……」

 連二萬分順從地靠過去,貼著連玉樓的手掌,還蹭了蹭,本來看起來清冷沉穩的人,一瞬間柔媚了許多,「因為爺最疼和荷風,不是嗎?」

 連玉樓露出一點無奈的表情,「當初說要給你一筆錢,讓你出去好好過日子,你卻要跟著我,忙前忙後,又苦又累,現在心裏一定是後悔了吧?」

 連二搖搖頭,「荷風從來沒有後悔過,是爺給了我們第二次做人的機會,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

 說著,用自己的手掌蓋住連玉樓撫著他腦袋的手,將他的手扯下來擱在一旁,然後直起上半身,傾身過去,撩起連玉樓身上的毯子,「聽連全說,爺這幾日都睡不好,就讓荷風服侍你入睡吧。」說完,就要去撩連玉樓的中衣,但被連玉樓伸手給阻止了。

 「連二,你不用為我做這些事……」

 連二卻是笑,執意地撩起連玉樓的中衣,解開他的褲頭,「荷風風是爺的人,服侍爺是應該的,爺以前睡不著的時候,不都是讓我這麼做的?還是……荷風現在的模樣不再是爺喜歡的少年樣子,所以爺提不起興趣?」

 連玉樓沉了口氣,撇開臉笑了一下,然後轉回來,「你知道的,我那樣做,並不是因為喜歡……」

 「我知道……但是爺也說過,你和我們很像,一樣沒人疼沒人愛,所以荷風才想對爺好一點。」

 連二這樣說著,就要湊上去含住連玉樓胯間還尚自沉睡的物事,突然門「砰」的一聲響。兩人都一驚,連二反應很快,扯過毯子就幫連玉樓給蓋上。

 門口站了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眉目英挺,長相憨厚,微微喘著粗氣。

 連玉樓認了出來,這是一直跟在連二後頭,言語不多,做事勤勤懇懇,老被連三叫做木頭的那個樊重。

 「樊重,你……」連二正要開口呵斥他,沒想到被樊重給打斷了。

 「爺,對不住,打擾了。」他看了看連玉樓,然後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連二,臉有點虹,說話也結巴起來,「我、我家二爺身體不適,大、大夫已經等在那裏了,容我先帶他去看大夫,如果爺您需要人服侍,我、小的這就讓連管家幫爺叫人。」

 說完,箭步過來,一把將連二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扛上肩頭,又道了聲「對不住了」,就扛著連二飛一樣的消失在門外。

 連玉樓半晌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聽到連全在門外問他是否需要去天香閣叫幾個人來伺候。

 被他們這麼一鬧,連玉樓心裏輕鬆一些,倒有點哭笑不得起來,「不用,你下去休息好了。」

 「是。」

 腳步聲漸遠,連玉樓撩開毯子,毯子底下除了方才他拿在手裏的書,還有一隻發了黃的草編螞蚱。連二進來的時候,他正拿著這個螞蚱在擺弄,幸而藏了起來,隨手還有一本書遮掩。

 想起連二剛才說的話,不由自言自語道,「誰說,沒人疼沒人愛?那根傻木頭不就著急著你嗎?」然後看向手裏的東西,露出幾分惆悵,「那麼……你呢?」

 「叩叩!」

 門再次被敲響,連玉樓以為是連全還在等著自己的吩咐,便對門口道,「連全,我這邊沒有什麼事,你下去休息吧。」

 門外沒有再想起敲門聲,但是連玉樓感覺那個人沒有離開,他心口莫名地跳了起來,捏著那只螞蚱的手不由顫抖起來,他輕咳了一聲,讓自己平靜了一些,然後對著門口道。

 「進來吧。」

 話音落下,門就「吱嘎」一聲響了起來,連玉樓坐了起來,眼睛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拐角的地方飄出一片衣角,連玉樓幾乎屏住了呼吸。

 但是從簾子後頭走進來的並不是厲永山,二是琉琦。

 連玉樓看到來人愣了一下,但那種類似失望的情緒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一貫的冷淡表情。

 「你怎麼來了?大夫允許你下床了嗎?」

 因為琉琦,錦繡河山再次毀於一旦,就算他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不過連玉樓還是默許了連二留他在這裏養傷,並且也囑咐了大夫,只要是對他恢復傷情好的,不用管是否昂貴,一律都可以用上。

 琉琦臉色還是極為蒼白的,但比起剛救回來的時候已經多少恢復了一點血色,左邊臉上還纏著紗布,長長的頭髮捋到一邊正好可以將這邊的臉遮住。

 看到他這個樣子,連玉樓猜想琉琦應該是對於自己臉上的傷有所瞭解的。

 再回去天香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便對他道,「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你被無辜牽連,還受到那樣殘酷的刑囚,我會幫你贖身,然後給你一筆足以過完後半生的銀子,如果你不願意出去見人,也可以留在連家,我派人專門照顧你的起居,養你到老。」

 聽到他說完,琉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琉琦請連老闆為琉琦贖身。」

 連玉樓有點聽不懂這話,「我剛才說了,我會給你贖身的。」

 琉琦搖搖頭,「琉琦是想和連二哥哥他們那樣,跟在爺身邊。」語氣非常堅持,大有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的意思。

 連玉樓和琉琦相處的時間不短,對他的性格也有些瞭解。自己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留在身邊的,荷風有成大事的手腕和魄力,琪然聰明頭腦靈活,慕雅和琉紆也各有優點,但是他從未想過把琉琦留下。

 「為什麼這麼堅持?幫你贖身給你一筆足夠過下半輩子的銀子,或者養著你,這樣不好嗎?總比賣身給我一輩子的強,連二他們有多辛苦,你應該看在眼裏的。」

 沒想到琉琦聽完之後,俯下身重重磕了一個頭,「咚」的一聲,聽起來就感覺很疼。

 「琉琦想跟著爺,請爺成全。」

 見他這樣堅持,連玉樓也不好再拒絕他,又覺得他的言行較之之前的輕浮似有很大的不同,便想,交給連二帶帶,過幾年或許也是個可以用的人,之前連二就一直叫嚷著自己那裏忙不過來,琉紆本來就是送到他那裏去的,現在換做他,也未嘗不可……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便答應了,不過你要想清楚了,出了天香閣,有很多的不同,到時候可不要有什麼後悔。」

 琉琦又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多謝爺收留,琉琦這輩子身是連家的人,死是連家的鬼,一天不死,便盡職伺候爺。」抬頭時,就見額頭紅了一片。

 連玉樓心裏還是生出不忍,「你傷還沒好,早點回去休息,過幾日我就和天香閣的老闆商談這件事,然後你就跟著連二,給他打打下手。」

 琉琦又行了一禮,在轉身要走時,瞥到地上掉的東西,拾了起來。連玉樓看到他拾起來的東西,臉色變了一下,琉琦撿起來的是那只草編的螞蚱,剛才不知怎麼的,落在了地上。

 「編的真好,厲大哥也很擅長編這個。」琉琦拿在手裏一邊打量一邊說道。

 連玉樓微微皺眉,「厲永山?」

 「嗯。」琉琦將那只螞蚱放回連玉樓手裏,「厲大哥這幾日來看我,沒事的時候編了好多……」

 連玉樓猛地一握拳頭,就聽幾聲細微的「哢嚓」聲,硬硬的乾草紮得手心發疼,連玉樓回神,見到琉琦臉上有點驚恐的表情,才知自己一時激動竟然失態。

 「沒什麼,這應該是連二剛才來的時候無意中留下的,他就喜歡玩這種東西,沒事先回去吧。」

 「是。」

 待到琉琦走了,連玉樓才緩緩攤開手掌,那只精緻的螞蚱已經變了形。

 『這裏……大概被一個叫連玉樓的又凶又傲慢,又冷漠又寂寞,又脆弱又讓人心疼的傢伙給占了。』

 『怎麼辦?我覺得現在你真要去殺人搶劫越貨,我估計二話不說就跟在你後面幫你毀屍滅跡消滅證據,我看我不如辭去捕頭一職當你的一條狗好了,你高興的時候我就圍著你搖尾乞憐用我的大傢伙逗你,你難過的時候我就任勞任怨用大傢伙來安慰你。』

 「騙子……」

 都是騙人的。

 連玉樓再次握緊拳頭,斷裂的草杆紮進手掌,讓他覺得一刺一刺地疼。

 是自己活該,不改去迷戀那種溫情,那本就不該是自己的東西,卻像受了蠱惑一樣的沉淪下去,幸好現在還能清醒過來,幸好還沒有陷得太深還能自己爬出來。

 連玉樓,不要去奢求什麼,那些總會失去的,你失去的還不夠多嗎?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這顆心……只剩下了這顆心……

 不能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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