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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貓﹞花雕(風流天下)》第49章
  雁門關,宋營。

  又一日,雪止,天晴。

  包拯帳內的燭火又亮了整整一夜,直至燃盡,只在案上餘了一片殘蠟。

  包拯隨手端起案上的冷茶潤了潤喉嚨,只覺涼意滲入心脾。

  「公孫先生,已經是第幾日了?展護衛與白護衛還是沒有半點消息,難道真如那副將孫洪所說,他們已經墜崖身亡了麼?」包拯憂心忡忡地歎道。

  「大人不必過於憂慮,派去澗下的獵戶尋找過後,並未發現他們的屍身,學生相信他們必會平安無事。且大人接連數日不眠不休,只待那孫秀露出破綻,如今終於抓到他通敵的罪證,也算還了展護衛與白護衛的清白。」公孫策此時除了勸解,卻也別無他法。

  十數日前,當包拯與狄青獲悉趕來,孫洪已追殺展白二人出了營,不久後便回營報告展白兩人拒絕與他同歸,聽候元帥處置,且畏罪跳崖身亡。加之當時孫秀莫名著了一枝毒箭,醒來後一口咬定是展昭與白玉堂所為,包拯與狄青別無他法,只得表面好言與他周旋,暗中派了親信之人請來山中獵戶到崖下尋了三日,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但公孫策為孫秀療傷時,再度驗出了藍舌草之毒,而那枝小巧玲瓏卻異常陰狠的箭也引起了包拯的注意,細看之下發現箭尾竟刻了幾個契丹小字!於是連忙拿與狄青與石玉過目,又尋了一名戍邊已有二十餘年,略通契丹語的副將前來辨認;果不其然,此箭乃是遼幫之物,且是專為女子打造防身之用,箭上的字正是「大遼郡主耶律倫哥」!

  包拯聞得此言心下立刻一動,回想起當日那婉萍姑娘服毒自盡身亡,孫秀堅稱軍醫驗過屍後人已下葬,不肯交出遺體與公孫策細察。此後又出了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於是也就放下此事,如今思慮起來其中定有蹊蹺!當晚,便命四大校衛趁夜前去探查,結果孫秀所言的墳墓赫然空空如也!包拯得到回報後心中不由一震——那女子,竟是大遼郡主!

  「但若說孫秀與她勾結,她又為何以暗箭傷他?」公孫策正在疑惑之時,忽見帳門外一道黑影閃過,忙喊了聲:「有人偷聽!王朝、馬漢,快將人拿住!」

  包拯卻道:「無須拿人,跟上就好……」

  「是……」

  王朝、馬漢應聲的同時,人已飛一般追了出去。他們跟在包拯身邊多年,各色奇案也算見識過無數,自然明白所言之意是要將計就計,且看那主使者究竟是為何人、得到消息後又會如何反應。二人一路跟蹤,來到一座營帳之外,附耳聽去,帳內說話之人正是孫秀。

  「什麼!原來是那小賤人暗害於我!我不計較她是遼國蠻人、身份低下,她卻兩次三番不識抬舉,不肯遂我心願!若是沒有我,那番帝此生也休想入主中原!」

  一番話說完,再也無甚值得懷疑之處,王朝、馬漢大吼一聲「逆賊!」齊齊闖入帳中,孫秀見事情敗露不禁大驚失色,連忙自榻上翻起,但因體內餘毒未消全身虛軟,只能勉強抵擋,轉眼便被二人逼到門口。

  孫秀走投無路之下,奸計又生,開門便叫「救命啊!抓刺客!」不想聞聲而入之人卻是狄青。

  孫秀見事態不好,狗急跳牆般揮劍亂砍,欲趁機逃跑,但哪裡敵得過狄青……三兩招的工夫便被制服,連同那前去帳外偷聽的孫洪一起押至中軍帳中,連夜審問。

  剛剛說出口的話猶如覆水難收,孫秀再想抵賴也抵賴不得,在包拯與狄青的逼問之下只得鬆口,硬說是遼人抓了他的妻小作為人質,他不得不聽命行事,幫他們竊取陣圖,並幾次三番設計陷害展昭與白玉堂。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可仍是太遲了——展護衛與白護衛本是江湖豪俠、綠林好漢,先後入了公門只為保這頭上一片青天,誰知卻在此處橫遭奸人陷害,本府實在對他們二人不起——」包拯說到此處搖頭長歎一聲,不由連眼眶也紅了起來。

  「大人……」此時公孫策已不知該要再說些什麼,開了口,卻也一樣傷心。

  白雲千里空悠悠,故人一去難再還……

  二人正惆悵難過,愁眉不展間卻見一人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外面分明地凍天寒,那人卻是滿頭大汗,面上經得倒像剛在爐火邊烤過一般。

  「大人!公孫先生!」趙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張方正的臉上顯出掩飾不住的興奮,嘴上卻因過於激動半晌未說出一句話來。

  好一會兒,急促的呼吸略微平緩,才終於重新開口道:「大人,巡邏的守衛在北門外發現了兩個人,似乎是展大人和白少俠!」

  「什麼?此話當真?」包拯急急從案後繞出,一把握住趙虎的雙臂問。

  「當真!大人!千真萬確!張龍他們三人已經趕去確認了,叫我前來告知大人和先生!」趙虎用力點了一點頭道。

  「快!快領本府前去!」

  包拯此時已無法等,甚至未加厚衣就與公孫策跟了趙虎出帳,急匆匆地快步向北門趕去,三人趕到之時恰遇聞訊而來的狄青與石玉。幾人來不及多說,跟在早等在北門營前的張龍身後,幾乎一路飛奔軍醫帳內,榻上那昏迷不醒的兩人不是展昭與白玉堂還會是誰?

  「包大人,元帥,石將軍……」

  軍醫見了幾人連忙起身下拜,卻被包拯和狄青扶住,著急問道:「軍醫,他二人情況如何?」

  「展大人與白大人受了很重的風寒。且幾日前剛遭到過酷刑拷打,身上的鞭痕都是新傷,加上不知何等艱難才得以脫身回來,體內真氣耗盡。老夫盡我所能相救,但能不能醒來,就全憑他們自己能否熬過前三日了……」軍醫躬身俯首,坦言相告。

  包拯聞言,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能活著歸來,憂的卻是前景未蔔——斂眉沉默半晌,才向那軍醫一揖道:「無論如何,本府求您,一定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那軍醫見狀連忙下拜道:「包大人,老夫怎敢當您這一拜,這可真是折煞小老兒了!大人放心,老夫一定當盡心竭力!」

  「大人,學生也留在此處照顧展護衛與白護衛,或者能幫上些忙。」公孫策說道。

  「有勞公孫先生……」包拯點頭道。

  ***

  白護衛……白護衛……

  隱隱約約,聽到耳邊似乎有人一直喚著自己的名字,白玉堂幾次努力又幾次沉入睡夢之中,但已經開始恢復的神志卻始終提醒著他:那個人不在他的身邊,他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不,我不能再睡了。」努力蠕動著乾燥的嘴唇,沙啞的聲音終於衝口而出,他猛地睜開雙眼。

  「白護衛,你醒了!」公孫策又驚又喜。展昭與白玉堂雖然熬過了前面三日保住了性命,但由於寒氣入侵,又傷到了經脈,始終昏迷不醒。直到今日,已是第十二日了——

  「公孫先生!」白玉堂怔了一怔,已全然清醒過來,整個人「砰」的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公孫先生,貓兒呢?貓兒他在哪裡?」

  「白護衛莫急,展護衛安然無恙,只是還未醒來。」公孫策忙指了指帳內另一側的床鋪安慰道,不想回轉過頭,卻是展昭似是已感覺到了什麼一般,露在被外的手微微移動了一下,緩緩張開眼來。

  「貓兒,貓兒我在這裡,你感覺如何?」不等他開口,白玉堂已沖到他的身邊。

  公孫策見此情景,便暫未多言,悄然退了出去,帳內只剩劫後歸來的二人。

  「玉堂……」展昭才一出聲,面前那人已一把握下他的手貼在他溫熱的面頰。

  「貓兒……你……」雙目相對,他的雙眸依然清亮如水清清楚楚地映著他的影子,只是……這雙眼已再看不到任何東西。自他們相識相知,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守在他的身邊,讓他心中的負擔輕些,身上的傷痕少些——可最終,他仍沒能護得了他!

  想到此,他只覺呼吸一窒,心頭一陣扯裂撕碎般的挫痛。

  「玉堂,為何落淚?你我不是都還活在世間?」突然被那人緊緊擁住,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入體內。全身仍在酸痛的筋骨被他如此一抱疼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鋒。有些窒息似的辛苦,卻是安心如許。

  「我沒有落淚……是受了風寒,嗓子嘶啞……」白玉堂將臉埋入展昭的發,習慣性的嘴硬,卻聽他咳了一聲,道:「我已親眼看到,你還不承認?」

  「什麼?你親眼看到?」白玉堂不敢相信地驚呼一聲抬起頭來,正迎上展昭的目光……

  如沐春風,率直清朗,一如往昔的毫無保留……

  「貓兒,你……看得到?當真看得到我?」

  「當真!」展昭微微頷首,拭去白玉堂臉上未幹的淚。

  他的容顏早已經刻在他的心中,就是真瞎了雙眼,他仍能一生看著他……

  「你不是……中了蕭仲玄的毒針?」

  「我也不知……或許,他是真心想放我們……」展昭緩緩答道。

  在光芒射入眼中的瞬間他也同樣疑惑。

  隨即明白,蕭仲玄如此做只是想與他做最後的了斷,從此以後永是陌路,他們再不是兄弟朋友,也不會再當作曾經識得過彼此。

  一切都已凋零,塵歸塵,土歸土——

  不再有交集……

  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飲下的那壺花雕。

  花雕、花凋。

  經歷了這一番生死劫,此時心中唯一的感受便是想要慶倖上蒼的照顧,因為他得到的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玉堂,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今後,心中只要有你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展昭輕輕握白玉堂包紮好的左手,相住他的雙眸道。那時,他以為自己能護得住他,他卻還是為他承受了斷骨之痛。

  「臭貓……白爺爺的話,倒給你偷了去用得高興!」

  白玉堂咕噥一聲,接下來除了靜靜相擁,便再無更多言語。

  生,便是希望,心定,便不懼風浪。

  相融相契的心跳已是所有——

  一月之後,天氣持續大寒,遼主耶律宗真見天時難借,無法更近一步,於是派人叩關談和。

  包拯率開封府眾人辭別狄青,將孫秀、孫洪一干人等押解回京覆旨,仁宗趙禎聞知邊關危機解除,逆賊得誅,龍顏大悅,下旨重賞。

  聖旨與賞賜到了開封府衙,包拯領旨謝恩,並將銀錢財物散發下去。

  四人校衛尋遍府衙上下,獨不見展昭與白玉堂的身影,正奇怪的工夫,公孫策卻笑道:「不必找了,看月華如水,難得良辰美景,展護衛必是又被白護衛拉去飲酒了……」

  此時,汴河岸邊的一家酒樓內,兩個避了干擾偷溜出來的人,躲了塵世的浮華喧鬧。正臨窗借著月色,二人共用一杯對飲……

  「聽說聖上欽賜了十壇禦酒,宮內瓊漿玉液千金難求,可還是比不上這正宗上好的女兒紅喝起來過癮!」

  「瓊漿玉液千金可得,知己摯愛才是世間難尋!」

  「貓兒,你醉……」

  「為何突然這麼說?」

  「物情唯有醉中真!你不醉說話會如此直白?」

  「就算我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醉不歸!」

  「好,今宵是個太平之夜,何妨醉上一次——」

  「貓兒可寧願一生與我做知己?」

  「此事……不是早已註定?」

  註定——

  前世今生,情牽永是你。

  天許你我,情緣不斷——

  一生一世,我願意,與你相隨;

  生生世世,我還願,與你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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