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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碎》第5章
 第 5 章

  次日醒來,已是暮下黃昏,夕陽半斜,淡紅的余霞從窗柩透入,灑了一地的恢黃。房裏靜地讓我有一片刻恍惚,仿佛昨晚的事都是南梁一夢,夢醒,了然無痕。

  撐起身,下身猛然傳來的撕裂感卻實實在在地提醒我昨晚發生的一切。我痛得皺眉,身上已經被清理幹淨,但仍然未著寸縷。

  環顧四周,除了平素攜帶的朱墨劍還有一疊幹淨的衣服置于床頭,再別無一物。我輕輕歎了口氣,小心的移動身體,將衣服穿上。

  緩步走出房門,涼風吹動庭院中的纖薄樹枝,稀稀疏疏,振落幾片殘葉。落晖茫茫,天邊一片如火鳳霞。

  我竟然睡了一天。那慕容渲呢?若是去上早朝,也早該回來了。咬了咬牙,我扶著酸痛的腰,杵著朱墨劍慢慢向書房走去。我知道自己現下這副模樣一定很可笑,十足十像極了年過半荀的伛偻老頭,虧得沒人瞧見,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這都怪慕容渲不知節制,要不是他,他……我蓦地臉一紅。

  昨晚一幕幕飛速閃過我的腦海,難以啓齒的姿勢,慕容渲直直地撞擊著我的身體,猶如狂濤中顛簸的扁舟一葉,頭昏目眩中竟也帶著難言的快感。汗濕的臉上一滴晶瑩滑落,掉進我的眼裏,模糊了我的視線。急促的喘息聲仿佛仍舊在耳邊回蕩。

  不敢再想下去,我繼續往前走。

  書房。

  推開門扉,諾大的室宇空無一人,此時更顯得空豁。暗紅色的書案上,整齊地擺設著玄青硯台與一疊宣紙,紫檀筆挂吊一列羊毫,狼毫,兼毫。

  看來慕容渲沒到過這裏,我思索著慕容渲的去處,剛要轉身,

  一股風忽然從半開的窗口吹進,將案上的白紙吹得紛紛翩翩落了一地。

  我見狀,急忙一瘸一拐地去撿四處散落的紙片。

  盡量不牽扯到身下傷口的動作彎下腰,我艱難地與地上的紙做著鬥爭,撿起最後一張,突然眼神一閃,瞥見一行字體,仔細一看,原來紙的側上還寫了句詩:

  水落海上清,淡月墜將曉。

  與君弄倒景,攜手淩星虹。

  筆鋒清瘦蒼勁,顯然出自慕容渲之手。

  我是個粗人,不懂什麽詩詞潇曲,文墨歌賦。自然也就看不懂這詩句其意爲何。不懂歸不懂,但不是瞎子,這一手字寫得端是漂亮,真真字如其人,清秀娟美。

  偷偷瞅了瞅房門口,突然有些發虛,雖然知道這裏決計不會有人經過……快速地將紙折疊好,收入懷中。接著猛然醒悟,自己這是在做什麽蠢事,怎麽學起大姑娘偷藏男人的東西來了。歎了口氣,正要將紙拿出。

  “百護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赫然是馥兒。像做了賊一樣心虛,慌忙強裝鎮靜:“你怎麽來這了?”

  馥兒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是特地來找你的麽?少多情,九爺說你受了傷,吩咐我好生照顧你,誰想你竟然跑到書房來,害我一通好找,對了,你是哪裏受傷了?”

  受傷?我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受過傷?恰在這時,兩腿間傳來陣陣疼痛,臉上蓦地熱氣翻騰。

  馥兒神色緊張:“很嚴重麽?”

  我小聲道:“已經沒事了。”又岔開話題:“九爺呢?”

  馥兒嘟囔道:“就知道九爺。”我沒有聽清楚:“什麽?”

  她嗔怒地瞪了我一眼:“九爺在前廳,六王爺來了。”

  六王爺?

  我仿佛五雷轟頂般,刹時激得腦子一片空白。後退幾步,撐著身後的書案,身體和聲音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六王爺,真是六王爺麽?馥兒,你沒騙我?”

  馥兒看我反應這麽大,奇怪道:“是六王爺啊,我瞧著仔細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拉扯著,忽長忽短,顧不得身下的疼痛,我拔腿便向外跑去。

  他竟然回來了!

  一種叫做相思的笊椠幾欲要將我支離破碎。

  夢中沒有說盡的話,此刻如此鮮明地回蕩在我耳邊:

  “我要這天下都開滿木槿花,這樣日照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記得我。”

  槿兒,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一個字都未曾忘過,那你呢?如今可還記得麽?

  我跑到前廳,卻一個人影也沒瞧見,環顧四周,只有兩盞嫋嫋冒著熱氣的茶杯靜靜擺在桌幾上。人呢?難道已經走了?心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若是早一些,興許還能見上一面。

  這時,一名丫鬟正好進來收拾,我頓時精神一振,上前截住她:“六王爺呢?”

  丫鬟一驚,諾諾道:“回百護衛,六王爺在府門口,正准備打道回府……”

  等不及她說完,我繞過她又向院前跑去。

  朱紅漆雕大門前,一輛翠蓋青帷車。

  不遠處,那一身白衣的秀挺身影詐然映入眼簾。

  雖然僅是側面,但仍能感覺得出已褪去少年的青澀,從前漂亮的大眼睛已變得細長妩媚,頭發也變長了,跟我記憶裏的人有著甚大差別。

  镂竹纓簾徐徐垂下,將他全數遮沒。

  我默默地退站到大門後,聽到馬蹄踩地和車轱辘滾碾過青石路的聲音。心也如同被碾過一般,萬般輾轉。

  能讓我再見他一面,即便只是這驚鴻一瞥,也已經滿足。

  聲音愈來愈遠,直到耳朵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才慢慢轉身按原路返回。

  剛跨出一步,我就痛得猛然彎下腰,不得不用朱墨劍撐地支持身體。兩股間火辣辣地痛,想必是因爲剛才的奔跑,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真是叫苦都沒有時間,因爲我看見慕容渲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方才藏身在門後,慕容渲經過時沒有看見我,原本走出一段距離的他,看到我又折了回來。

  認命地呆在原地,就算換做平時我箭步如飛,也不能對他視而不見,更何況現下連走一步都是困難。

  “九爺。”

  慕容渲自上往下得打量著我,問道:“你能下地了?”

  我一窒,半天才回答:“九爺多關心了,屬下身板硬,不會比那些侍妾嬌弱。”

  細長的眼眸微微凝起,其中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忽地妩媚一笑,慕容渲欺身湊到我的耳邊道:“你是在吃醋麽?”

  我愣愣地看著他,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問,不知爲什麽,突然覺得很好笑。這麽想著,就真的笑了出來。

  慕容渲可能是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立即停住,知道自己放肆了。

  柔媚的眼彎成月牙,他笑道:“日照笑起來也是好看,成天板著個臉,再好看也不討喜了。”

  是麽?可我並不覺得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本就如同死人一般蒼白的臉,笑起來能好看到哪裏去,只會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罷了。

  慕容渲拍拍我的臉,說道:“笑一個。”

  我僵著臉,勉強地扯了一下嘴皮。

  慕容渲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別笑了,猴子都笑得比你好看。”

  我無奈,讓我笑的人不就是他麽?

  “吃過晚膳了麽?”

  我搖了搖頭。

  慕容渲蹙眉:“馥兒怎麽回事,就是這樣服侍人的麽?”

  我忙解釋道:“不關馥兒的事,都是屬下的錯。”

  慕容渲不悅道:“她也不小了,連主子的話都不聽,留著也是沒用,明日就讓她到別院去。”

  我心驚,慕容渲是怎麽了,馥兒是他的貼身丫鬟,服侍著他也好幾年了。難道我又說錯什麽惹怒他,害馥兒受牽連了麽?可是那也該罰我啊,遷怒馥兒做什麽?

  “九爺,屬下……”

  慕容渲沒有理我,自顧轉身走去。

  我急得想要追上他,蓦地從腿間傳來的一陣錐痛,痛得我半跪在地上。雖然也曾受過傷,但這樣難以啓齒的傷痛還是平生第一次。

  眼前人影一閃,我就被摟入一個清香的懷抱。

  “怎麽了?”

  “沒,沒事。”

  “別告訴本王你連走路都不會,把自己摔了。”

  我緩緩點了頭。不禁有些氣自己嘴巴爲什麽如此苯。

  “你這個呆子。”慕容渲歎息似的說完這句話,隨即身子一低,將我攬膝抱了起來。

  我慌然而驚,又羞又惱:“九爺,放屬下下來。”

  慕容渲微挑眉,戲谑道:“虧你還是練武的,竟然這麽輕,大姑娘也比你重些。”

  竟然將我跟大姑娘比,不好與主子放肆,只得閉上嘴。

  慕容渲勾起嘴角一笑,緩步朝前走去。

  我將臉埋進他的懷裏,真的是沒臉見人了,被他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抱著,竟然還會覺得,喜不自禁。

  我趴在床上,慕容渲將我的褲子褪至膝蓋處,頓時感覺下身一陣涼絲絲的,臉紅得無以複加,雖然早已袒裎相見,但這樣的景況仍讓人尴尬。

  清理完下身,盆裏的水也都變成了透明的紅色,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果然流血了。

  慕容渲蹙了蹙眉,道:“不是幫你上過藥了麽,怎麽還會流這麽多血?”

  我小聲道:“可能是我跑的時候,傷口又裂開了吧。”

  “你跑來跑去幹什麽,難道嫌自己傷得輕了?”

  我自知理虧,無言以對。

  慕容渲也不強迫,轉手拿來一個靛阗玉的小瓶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道:“九爺,讓屬下自己上藥就可以了。”

  慕容渲打開瓶子的頸塞,聽了我的話,笑道:“碰都碰過了,現在才害臊,未免也太遲了。”

  臉如同火燒。

  “屬下是個奴才,怎麽讓九爺替屬下做這種事,還是屬下自己來吧。”說完,就要去拿他手中的瓶子。

  慕容渲手一躲,另一只手按下我的身子,我動彈不得。

  “老老實實躺著,能讓本王親自伺候你,你就該偷笑了。”

  指尖挖出一大片青色半透明的膏脂,便往我身下探去。

  我羞憤地將臉埋入雙臂之中,感到股間一陣冰涼,慢慢沿著股溝塗抹開,突然一陣刺痛,穴口逐漸被撐開。

  手指在我體內不斷揉摁著,仿佛故意似的時不時還抽 插幾下。

  我咬著被褥,盡量不讓自己叫出聲。

  “疼的話,就叫出來。”他將尖巧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近在眼前的柔美容顔,一雙丹鳳眼帶笑看著我。

  我有些窘迫,別過頭去。

  手指在轉了幾圈之後,退了出去。

  我繼續躺著,不知道面對他時該說些什麽。

  慕容渲有些惋惜地說道:“看來這幾日不能碰你了。”

  我聞言一驚,我們的關系什麽時候演變成這樣了?我可不想再跟他做那種事了。

  “那個,九爺……”

  腰間猛地吃痛,我不解地望著他。

  慕容渲嘴角一扯,突然冒出一句話:“你其實不討厭吧。”

  我一怔:“什麽?”他用手背撐著頭,輕輕一笑道:“做那事的時候,是誰拼命夾著本王的腰,哭哭啼啼地喊著疼死了,其實是舒服死了吧?”

  我頓時漲紅了臉:“我,我才沒有感覺到舒服。”

  慕容渲似乎覺得這樣逗我很好玩一樣,用蠱惑人的嗓音說著床第間的事情:“是麽?你那裏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拉過被子蒙住頭,不想再聽下去。

  慕容渲看見我這副窘樣,放肆的大笑起來。等到笑夠了,連著被子一把抱住我,輕聲道:

  “真想一輩子就這麽抱著你。”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渾身一顫,似乎曾經也聽過這樣類似的言語,只是那以前說著永不分離的人,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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