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問心無愧
“拿Mul Berry包包的女星倒是越來越多了,你看這款……”天真揚起手中的雜誌,卻發現坐在沙發裡的秦淺根本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麼。
“今晨有一具癮君子的屍體在Soho區某酒吧附近被發現,經倫敦警方確認,死者名叫XX,年齡二十八歲,因服用可卡因過量身亡……”
他的視線緊緊盯著電視,屏幕熒光反射在他臉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天真走到他身邊,他似乎被驚動了,抬頭望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天真微笑,靠在他肩頭,握住他的手,卻發現他手指冰涼。
其實她很想問,你怎麼了?
可是她終是什麼都沒說。
“太陽底下無新事,”她拿起遙控器切換新聞節目,“無非生老病死,經濟與政治。”
“黑洞是廣義相對論語言的一種引力場很強的暗天體,不讓任何其邊界以內的任何事物被外界看見,就連光也不能逃脫出來,因此我們無法通過光的發射來觀察它,只能通過受其影響的周圍物體來間接了解黑洞。”
“原來你喜歡看科普節目?”秦淺問道,聲音淡淡的。
天真輕輕一笑,一手放在他胸口,水眸靜靜凝視他:“秦先生,是否你這裡也有一個黑洞?”
是否他的心底,也有一個黑洞,深不見底,將他的快樂,熱情,衝動及渴望統統吸走?
他看著她明亮的眼眸,那清澈的目光,似乎一直要望到他靈魂深處。捉住她的手,輕輕拉下來握住,他只是淡然一笑:“天真,你也聽見了,黑洞理論只是建立在廣義相對論的基礎山上,儘管愛因斯坦和霍金都相信,但仍有許多科學家持反對意見。”
“對,你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天真嘴角輕揚,雙臂勾住他的頸項,“而我,是上帝派來的。”
睡到半夜,秦淺忽然驚醒,他呼吸不穩,額頭上有密密的汗珠。
“我去給你倒杯水。”天真望著他坐在黑暗中的背影,輕聲說。
她下床到廚房燒開水,等待的時候,覺得心焦。
水壺的指示燈跳滅,她把熱水倒到杯子裡與涼水相兌,捧著這杯溫開水,回到臥室,遞到他手上。
肌膚觸碰的那瞬,他的手指冰冷。
她踮著赤 裸的雙足,又下床去開了窗,夜晚清涼的空氣隨風送入房間。
然後她回到他懷裡,在床頭櫃上找到他的煙,自己叼了一支,手勢笨拙地點上,再拿下來放到他脣邊。
他沉默接過,狠狠吸了一口,輕煙裊裊,星火時明時暗。
黑暗中,他的眸越發地深邃。
而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
她只是靜靜地望著他,臉上睡意未消,眼神柔和水亮。
他摁滅了煙,忽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蘊藏力量的大掌捏住了她的腰,他猛地沉入她的身體。
她蹙眉驚喘,細弱的聲音淹沒在他的吻裡。
如果不是米蘭的電話,她甚至希望長睡不醒。
洗完澡,望著鏡中困意深濃的臉,她走到門口,可憐兮兮地望著坐在餐桌前看雜誌的男人:“我好累。”
始作俑者揚眉:“那就不要赴約,繼續睡覺好了,反正今天休息。”
眼光透過窗照在他臉上,清朗眉目間,昨夜的陰霾已經消散不見。
“不行,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見面。”天真搖頭,坐下來吃早餐,“慘了,定是要陪她逛街的,嚴重耗損體力的活動。”
秦淺微笑,隨即想到什麼站起身離開,回來時放了一張卡在餐桌上,輕輕推向她。
天真目光落在那張信用卡上,秀眉微微一挑,抬頭望著他。
“除了我爸,我還沒用過男人的錢。”她誠實地回答,輕嘆了一聲。
“小女孩,不要被浪漫小說和影視音像,男人如果愛一個女人,就算她花得他傾家蕩產他也甘願,要是不愛一個女人,就算她三貞九烈不花他一分錢也不會得到他的感激。”他又開始教導她。
“愛?”天真眨眼——這個說法適用於他們之間嗎?
“我只是打個比方,”秦淺頓了一下,“在我看來,一個成熟的男人應該讓他的女人花他的錢。”
“呃,你放心,我剛才只是在想,我不喜歡巴克萊的卡,能否換張匯豐的?”
天真微笑。
有人又開始用錢買“問心無愧”,她為何不成全他?
她的答案顯然讓秦淺怔了一下,他瞅著她微微一笑:“回頭給你換張就是,請問段小姐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嗎?我指,卡的顏色、卡面圖案設計……之類的?”
“粉紅色的吧,反正你說我適合pinky。”天真居然真的蹙眉想了一會,一本正經地答。
“天真,”秦淺盯著她,忍不住笑開:“你真可愛。”
“Swarovski的人造水晶倒是做的越來越璀璨了嘛,”米蘭拿起咖啡,掃了一眼天真頸上的項鏈,“不過掛這樣整顆水晶,像暴發戶的BlingBling。”
“是真正暴發戶的造型,,來見你路上在Lsprey順便買的鑽石。”天真道,她還記得當她以戴幾磅首飾的輕率姿態將這根項鏈掛上自己脖子上,營業員驚訝的眼神。
人生多麼奇妙,當她第一次看見Lsprey的珠寶,是《泰坦尼克》裡讓人屏息的海洋之心。
米蘭握杯的姿勢僵住:“是鑽石?”
“嗯,其實價錢也還好,你也買得起,我這不過是一滴眼淚而已。”天真道,撫了下那顆水滴形狀的小石頭。
他要問心無愧,她便花錢買他的心安。
“呵,女人再也有錢,最忌自己買鑽石,你這就算是眼淚,也是喜極而泣,”米蘭輕嗤,眼神銳利地打量她,“說吧,誰是金主?”
“秦淺。”天真誠實回答。
米蘭怔住,半響才開口:“你下手倒是快,我上次也不過就是提議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樣,”天真咬了一口餅乾,蹙眉道,“真甜,要命。”
米蘭是何等精明人物,立馬反應過來:“你是地下黨?”
“地下黨?”天真失笑,“你這說辭真是特別,不過你知道,能做地下黨的都非等閒人物。”
米蘭白了她一樣:“我也知道,古今中外地下暗的下場無非兩種,要麼熬到勝利飛黃騰達,要麼不明不白慷慨就義,而後者占多數。”
“來日方長,焉知鹿死誰手?”天真望著她淡淡一笑。
米蘭愣了一下:“天真,原來你已長大。”
天真仍是笑:“我遇見一位很好的老師。”
“不是獅子的‘獅’?”米蘭忍不住調侃。
“我也有爪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天真作勢朝她張牙舞爪,眉眼含笑,語氣卻十分認真。“小姨,我已摔過一次,所以知道怎樣才能走得更穩。”
米蘭望著她,眼裡忽然一熱,隨即笑斥:“告訴過你我最討厭你叫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