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剛剛走近，長瑄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屋裏傳來陌生的呻吟聲，甚至可以聽見將離的聲音。床笫的情話無非這些，竟然都是長瑄曾經聽過的，難道不是諷刺？

　　手裏握緊了千年雪葵，長瑄毫不客氣地走上前，突地推開房門。

　　屋裏，將離正壓在一個俊秀青年的身上，青年的胸口沾了不少深紅的吻痕。將離驚訝地看向門口，看樣子剛巧停在關鍵時候。

　　長瑄一眼認出那人是九曜清君，俊俏秀麗的瑤仙向來與將離關係要好，兩個人早就曖昧許久，長瑄也不是沒有察覺他們的事情。從前，他尚且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親眼撞見又是另一番滋味。

　　長瑄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胸口又被狠狠地割了一刀。所謂的痛徹心扉不過如此，怒極的時候竟然異常平靜。

　　「長瑄……」將離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直呼其名，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長瑄笑得冷漠，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意，他道：「三太子不必緊張，我並不準備教訓三太子。只不過想提醒你一句，千萬記得關好窗子。」

　　說罷，長瑄輕輕一揮，窗口的縫隙就合攏了。他本想立即離開，卻聞到濃郁的情欲之色，胸口被重重地捶了一下，竟然有些眩暈。

　　好不容易站穩了，長瑄不用去看將離的表情，也知道他必定十分慌亂。趁著自己尚且撐得住，便立刻轉身離開。

　　「長瑄。」

　　沒走幾步就聽到將離的聲音，長瑄望見院子裏的梨花樹，眼前浮現當年的情景，此刻更覺得諷刺。

　　他不願回頭，也不能回頭，他知道將離總有萬般情話，明知是花言巧語也叫人迷醉。

　　「長瑄，你去哪里？」

　　將離的聲音越發緊張，長瑄反而感到心冷了，他細細地撫摸千年雪葵，眼見那東西漸漸地發黃枯竭，狠心地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等到將離追出來的時候，長瑄早就走出了院子，他剛要追上去，忽然瞧見地上的千年雪葵，不由得愣住了。

　　將離不可置信地撿起那株花，花瓣邊緣已經泛著枯黃，想來已經過了盛開的日子。他正奇怪長瑄爲什麽把這東西帶來了，忽然想起了那天的話，心頭被狠狠地紮了一針，說不出的懊悔和內疚。

　　顧不得房裏的瑤仙，將離握緊了千年雪葵，趕緊追了出去。

　　走出懷天殿，心裏的揪痛仍是難以消散，長瑄知道將離必定會追去清華殿，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胸口憋著一股怒氣，更不要說失望和痛苦，他費力地趕著步子，沒多久就走不動了。一個人站在天界邊境，背靠著銅華天柱慢慢順氣。他剛剛緩過一點，喉嚨中便湧出一陣腥甜，來不及忍住就噴在地上。

　　如雪的地上沾著斑斑血痕，可不是觸目驚心。

　　「長瑄。」

　　長瑄忽然擡頭，竟然看到將離追來了，他手裏緊揣著枯萎的千年雪葵，滿目疼惜的看著自己。

　　長瑄腳下無力，來不及躲開就被將離抓住了，他板起臉孔，厲聲喝斥道：「放手。」

　　「不放。」將離理直氣壯地叫道，話說出口才驚覺不對，他頓時露出了內疚的神情，看在長瑄眼裏卻是異常可笑。

　　「長瑄，對不起……」

　　對不起？他應該跟自己說多少句「對不起」？這一次是他親眼撞見了，從前的那些呢？

　　長瑄冷笑，使勁地掙開了將離的手。興許是用力過猛，他一時沒能站住，差一點就倒在地上。將離恰好看到地上的血迹，又見到長瑄如此虛弱的樣子，不由分說地握住他的手腕，三兩下就探出他的傷勢。

　　「你受傷了？爲了千年雪葵？」

　　看到將離把千年雪葵舉到自己的面前，長瑄不禁冷笑，他搶過千年雪葵，施展法力化成了灰燼。

　　「不要！」將離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千年雪葵消失了，他心裏生出不祥的預感，緊張地握著長瑄的手臂不放。「長瑄，你聽我說，是我一時糊塗了，我……」

　　長瑄冷眼看向將離，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和痛楚，神色自如地說道：「無妨，那是三太子的私事。」

　　「長瑄，我知道錯了，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會再去見瑤仙了。」

　　長瑄冷冷地看了將離一眼，故作詫異地問道：「見不見九曜清君也是三太子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

　　說罷，長瑄便欲離開，無奈將離抓得太緊，根本沒法掙脫。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三太子可以不顧顔面，恕長瑄不能。」

　　長瑄急於掙脫，反而牽動了傷口，他刻意避開將離的目光，不願再被對方的柔情打動。

誰都知道三太子風流多情，只有自己傻傻地以爲他還是當年的青澀少年，一顆心都系在對方的身上，換來的不過是一堆碎片罷了。

　　並不是將離不願放開長瑄，而是他根本不敢鬆手，他心裏總有一種預感，如果今日讓長瑄走開，他必定會徹底失去這個人。

　　手臂已經被將離抓得吃痛不已，長瑄無奈，越發感到絕望和心冷。他暗自提起一股仙氣，趁著將離說話的時候，沖著對方的肩膀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