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死者(上)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了,呵呵,速度實在可憐,不過也算熬出來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 人不可能改變未來,命運只有去見證而無法改變。蟲子即使變成了蝴蝶,等待它的也只不過是延後的死亡。在死亡面前任何的東西都顯得脆弱蒼白……”
啪!一聲重重的敲擊聲從我隔壁的辦公桌傳來,頓時所有的人都擡眼看向氣得憋紅了臉的林老師。
“現在孩子怎麽都盡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消極得不成樣子!”
林老師是一個年歲蠻大的女教師,她在這個學校已經就職幾十年了,算是繼潘禿子之後,老師中資曆最高,也最嚴厲的一位。這次是她第八次衝擊特級教師名額的機會,但是顯然……那篇作文使得她今年的夢想又成泡影了。
站在她對面,低著頭的是初二四班的一個女學生,她微微顫抖著肩頭,顯然被盛怒的林老師給嚇得不輕,低著頭通紅著臉,看上去有些可憐。林老師冷冷地朝她看了兩眼,聲音高了兩度說:“嶽蘭!你小小年紀,抱著這種消極思想怎麽可以!我的一節特級教師公開課成功不成功無所謂……但是!你這樣的思想將來怎麽辦!”
那個叫嶽蘭的女生先是嚇一跳,然後咬著嘴唇,悶不做聲地點著頭,表示聽到了老師的批評。林老師對于這種悶不做聲的學生,最後一招就是找其家長談話,可以把這孩子的將來說的慘不忍睹,于是那些發慌了的家長就會代替這位不能體罰學生的女教師,回去狠狠教訓那些“不聽話”的孩子。
果然她瞪了嶽蘭一眼冰冷地說道:“明天叫你家長來見我一次!”
嶽蘭猛的擡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但是隨後馬上又恢複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聲地說:“我媽……病了,不能來的。”
林老師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翻閱著備課本說:“那麽叫你父親來一次,我要好好的說說他,怎麽管教孩子的!這樣的思想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就在嶽蘭躊躇著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潘禿子推門而入,他看了嶽蘭兩眼,轉身對林老師說:“林老師,這孩子有些特殊,這樣吧,先讓小安送她回去,補一篇新的給你,有些事我得跟你說說。”
我心虛地捧著書,正准備開溜,沒想到最後居然攤上了這種家訪的麻煩事。對于老師來說,家訪就是變相的加班。有些學生的家住的很遠,你還得特意趕過去,就是爲了向學生家長告狀,態度還得誠懇,語氣還得眞誠,否則人家家長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說不定走了半天路連杯茶也沒喝著就被轟了出來,悲情指數直逼那推銷員。我心裏一冷感歎道:果然這老頭總是把麻煩都往我身上推啊。我瞟了兩眼白翌,他居然在關鍵時刻當沒聽見,趴著腦袋給我裝睡!我悲憤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告訴自己關鍵時刻兄弟都是瞌睡蟲!我躊躇了下起身走到隔壁的辦公桌。嶽蘭依然低著頭,可憐兮兮的看著胸口的紅領巾。
潘禿子使喚慣了我,不耐煩地對我招了招手拍著那作文本說:“安老師,你帶這個孩子回家,順便讓她再重新寫一次作文。這個孩子比較特殊,這也是考驗你是否能夠勝任人民教師的時候。”
我接過本子,心裏爆了一聲粗口,對著潘禿子和林老師認眞地點了點頭說:“請放心,我會好好的開導這個孩子的。”
說完就拿著背包和教課本走出了辦公室,身後跟著一直低著腦袋的嶽蘭。其實離下班只有短短的5分鍾,但是現在我不得不去處理這個孩子思想消極的問題。我歎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其實本來不應該我去的,但是老潘不知道怎麽了,對這個孩子有些忌諱,于是按照慣例會把那種難做人的工作扔給新人,說是考驗,實際就是我做錯了,被罵一頓也無損他的威望。
按照平時這個孩子絕對會被潘禿子罵的狗血淋頭,但是如今居然由老潘親自出來打圓場,還要我送她回家。我不禁回頭看了兩眼這個嶽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顯得十分瘦弱,感覺好像營養不良,枯黃的頭發松松垮垮的綁成一個馬尾辮,身上的校服看上去有些髒,胸口點點的汙漬。最怪的是,她的額頭感覺比其他的孩子高了那麽點點,顯得有些怪異。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她整個腦袋就像是按在脖子上的一個裝飾球一樣毫無生氣地垂著。
她回到了自己的班裏,這個時候正好是每個班級的大掃除,照例會留下幾個學生來清掃教室。嶽蘭默默地走進去,我守在門口就聽見教室裏傳來一陣孩子們之間的對話。
“嶽蘭,你又說那些奇怪的話了,你根本就是一個巫婆嘛!”
“就是,好討厭,你看她呀,長的那麽醜,又髒。說話又奇怪,怎麽讓她轉到我們班級來的啊!”
“討厭死了,害得那個林老太連我們一起罵,要你寫作文,你又寫那種怪東西。”
嶽蘭好像沒聽見一樣,拎著書包,一邊走一邊匆匆把書胡亂塞進包裏,快速跑出教室,擡頭看著我說:“我們走吧,我知道你也懶得送我回家,沒關系,走到門口你就回去好了。”
我一聽這話,句句說到我心裏去了,但是更因爲如此顯得特別窘迫,被一個年齡小我一大截的孩子猜中心裏話,實在是非常沒有面子。
我咳嗽了兩聲,裝出嚴肅的樣子說:“我還是要去你家看看的,還有你怎麽就寫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嶽蘭一掃前面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斜著眼,口氣冰冷的說道:“我寫的都是事實,那種獻媚的話有什麽意義?哈,作文題目居然叫如果能夠看見未來,這種白癡到家的題目,的確只有林老太想得出來。你能夠看見未來麽?你看見了改變的了什麽呢?”
我被她問的一愣一愣的,一路傻傻地跟著她走出了校門口,她停下了腳步說:“安老師,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家。”
說完就自顧自的往前走,我一看這孩子太奇怪了,前面那種言論怎麽可能是一個中學生說得出來的話,但是偏激歸偏激,卻句句眞理,字字不差。況且如果不去家訪潘禿子最後問起她父母我肯定逃不了一頓臭罵。
想到這些,我看著越走越遠的嶽蘭,立刻三步並兩步,快速的跟了上去。我雖然沒有什麽爲人師表的滿腔熱血,但是好歹是領導布置下來的工作,只有硬著頭皮完成,更何況被一個學生那麽說,做老師的做到我這份上,估計還是頭一個吧。
誰知道嶽蘭突然停了下來,她痛苦地抓著電線杆子,一點點往下滑。我頓了頓,心想:這孩子身體有病啊,于是連忙上去扶她。
她額頭上青筋都爆了起來,汗珠大顆大顆淌了下來。我一把拉起她,她對我擺了擺手說:“沒事,我有低血糖,你身上有糖麽?”
我一大男人,哪裏會隨身帶糖呢,我看著這孩子臉色越來越蒼白,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說:“你這樣下去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
她突然非常恐慌地搖著頭,咬著牙推開了我,努力靠自己的力氣站穩當,說:“不去!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撓了撓頭發,往街邊看去,周圍已經有了一些圍觀的路人,我不好意思的朝四周看了看。在街對面有一家西式快餐店,我想了一下說:“這樣你也走不回去,我們去那店裏買點吃的吧。好歹可以緩解下你的低血糖。”
嶽蘭看著那家店,依然十分躊躇,我馬上露出你不去我就打120的架勢來,她也只有顫顫悠悠的點了點頭,同意了。于是我馬上扶住了她,快速帶她去了那家快餐店。
我點了一些多糖分的食物,馬上回到座位上給嶽蘭。嶽蘭這個時候連撕開包裝紙的力氣也沒有了,我想要搭把手,她瞪了我一眼,依然顫抖這用牙齒咬開那包裝。硬是沒讓我幫忙,我心裏驚訝道:這孩子怎麽那麽倔啊。
這個時候店裏的人很多,都是來吃東西的學生,個個笑得和銀鈴铛似得。但我面前的這位,一臉蒼白的猶如剛從棺材裏爬出來一般,她因爲虛弱,吞咽的很吃力,只有慢慢的嚼著面包,但也因爲吃下去了甜食,臉上回複了些血色。感覺不像先前那麽煞人了。
這個時候我才看仔細了她的眼睛,女孩子的眼睛很奇怪,其實我的眼睛也同普通人不一樣,左眼比右眼顔色淡一些,透著點綠色。我父親說這是遺傳,我奶奶的眼睛在沒瞎前也是墨綠色的。
而這個孩子不一樣,她的眼睛看久了會讓人有一種恐懼感,冷飕飕的。她的眼睛特別的黑,而且不泛光澤,就像是兩個黑洞,透著一種無機質的淡漠感。
她恢複了些許體力,吃的也比前面的快了些,馬上就把一包薯條給吃光了。我看這孩子好像餓很久了,又去給她買了兩個派。讓她慢慢的吃,她吃到一半擡頭看著我說:“安老師,你怎麽不吃?”
我摸了摸頭笑著說:“有人替我做飯,我現在吃了,回去就吃不下了。”
她眼神閃過一絲羨慕,慢慢地說:“眞好,是白老師給你做飯吧。”
我笑著點頭說:“是啊,白翌他很能做飯,以後有機會也去嘗嘗他的手藝,估計比你父母做的還好呢!”
聽到父母二字,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終于她第一次正眼看著我,然後淡淡的說:“你很喜歡白老師吧,”
我突然有些窘迫感,這個問題算怎麽回答?喜歡?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同性的喜歡?這問題怎麽問的如此別扭呢。我搔了搔頭發,眼睛瞥到了玻璃窗上說:“這個問題問的很奇怪吧。你是想說我們兩關系很鐵麽??”
女孩子咬了一口派,搖著腦袋說:“不是,是因爲你會如此在意去吃一個人做的飯,這說明你眞的很在乎他。”
我一聽,不知道爲什麽臉就紅了起來,我咳嗽了幾聲,尴尬的看著牆壁上的裝飾畫,我腦子裏閃過了白翌救我的幾次情景,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存在著,但是這種感覺摻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我用手指點了點鼻子,掩蓋自己的臉紅,我尴尬的笑著說:“那麽說來,呵呵,白翌和我算是生死之交了,在乎也理所當然啊。理所……當然。”
嶽蘭仿佛並沒有在聽我說話,她根本沒有看著我,她機械地吃著手裏的食物,繼續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有人等著你回去吃飯,而你也願意回去。眞好,不會孤單啊。”
在我還沒搞明白她到底是在說什麽的時候,嶽蘭突然冷不丁又問了我一句:“白老師如果死了,你會傷心麽?”
我這次不是眼角在抽了,而是整個面部都在抽搐,這丫頭滿腦子的都是些什麽陰陽怪氣的東西。我有些被問惱了,不耐煩的說:“他不會死的,那小子那麽硬朗,老虎也打得死。怎麽可能挂?你怎麽滿腦子的都是這些鬼東西!”
嶽蘭眼神有些失落,好像沒有聽到我含著眼淚激動得說我會傷心,讓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搖了搖頭說:“你不明白,其實預見未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也感覺要教導這個問題少女實在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到的,我看了看手表說:“嗯,這樣吧,既然你也舒服了些,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子擦了擦嘴巴,拿起書包,往裏塞了剩下的食物,就示意她來帶路,讓我跟上。
嶽蘭的家果然有些遠,她領著我熟門熟路的坐著巴士,來到了一個老式裏弄裏,這裏一半的都已經拆除了,還有一些“釘子戶”留著,當中有不少是外地打工者的暫住地。電線杆上曬著被單,甚至不雅地挂著一些女性內衣。貌似他們看到嶽蘭都當作沒有看見一樣,甚至有些老遠看到她就慌張的躲進屋裏,把門關掉。
嶽蘭看了他們幾眼,也不多說什麽。老練的打開鐵門,領著我進入了一個黑乎乎的老房子,鐵門的後面是一面褪了紅漆的老式木門,當嶽蘭推開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顯然如果發生火災,要逃出去十分的困難,這也是大多數的老式裏弄的共同隱患。
通道根本沒有燈,我完全是摸著黑,用腳試探著往前挪的。嶽蘭則早就習慣了,她很快就走上了樓梯。當我爬上二樓的時候,嶽蘭已經進了屋子,她沒有關上門,看來是讓我進去的,我感覺嶽蘭家的經濟情況很不好,不禁有些疑慮起她的父母到底是做什麽的。怎麽讓孩子營養不良到這個份上。
屋子裏很黑,幾乎比外面的通道好不到那裏去,只有房頂上吊著一個黃蠟蠟的燈泡。上面油膩膩的,照出的光也令人非常的不舒服。嶽蘭走到桌子旁邊,拿出我給她買的派和一些炸雞放在了一個瓷碗中,用報紙蓋著。我發現在另外一個碗裏居然是已經發黴了的毛豆鹹菜。我才明白爲什麽孩子會身體虛成這樣了,吃這樣的東西人不垮才怪。
房間很冷,嶽蘭放下書包,拿起杯子用袖口擦了擦,然後就准備給我倒茶,但是搖了兩下熱水瓶,裏面一點水也沒有。我尴尬的看著說:“沒事,我不渴,你別忙。對了,你家長呢?”
嶽蘭從桌子下抽出了一個板凳,讓我坐著,然後就去拿著水壺燒水,她開口說:“我爸早就死了,現在只有我和我媽媽在一起。”
我一聽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姑娘,難怪她聽到林老師要叫她父母來,她的神情會那樣的怪異。看來這個孩子是個特困生,潘禿子才會這樣的幹預。
我朝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裏非常的雜亂,並且屋子擺設的像是一個靈堂,角落裏堆放了一些花圈,地上還有幾張錫箔紙。一些香燭冥寶什麽的都胡亂地放在了一個紙箱子裏。我正在猜測這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房間裏屋傳來了杯子掉落的聲音。
我想可能是她的母親,那麽我至少要打聲招呼吧,我站了起來,對燒水的嶽蘭說:“裏屋是你的母親麽?我和她談談吧,放心我不會說那作文的事,只是想要了解下情況。”
嶽蘭有些猶豫,她咬著嘴唇說:“我媽媽……病了……不方便見人的”
我不知道她爲什麽那麽顧忌,但是既然來了,總要和家長打聲招呼。就在我想要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屋子裏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眯眼一看,裏屋的門縫裏有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我們,當我回看他的時候,他很快的就閃開了。
我指著裏屋說:“我前面好像看到門縫裏有人,是你母親麽?”
吃驚,然後低著頭說:“是的……”她思考了片刻,繼續說:“既然你要見她,那麽去見吧。”
裏屋的房門,我跟著她走了進去,發現這裏比外面還要的暗,而且到處都堆放著雜物,很難想象有人會住這樣的地方。我看到在板床的旁邊,蹲著一個渾身抖得很厲害的人影。
去攙扶那個人,突然那人影一下子跳了起來,瘋狂的揮動著手臂,嶽蘭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我看著她說:“這就是你的母親?”
有些悲傷的說:“她瘋了,所以我才說不方便見人。”
亂的像是一團黑色的亂麻,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一副精神失常的樣子,她一看到嶽蘭就對著她龇牙咧嘴的喊:“你走開,你這個掃把星。你害了多少人,你連我也想要害,你滾,你滾開!”
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錯愕。我想要去搭把手幫忙,瘋女人突然聲音變的十分的粗啞,她瞪著眼睛,身上傳來一股臭味。一開口衝出來滿嘴的腐臭,我差點沒被熏得吐出來,這女人多久沒梳洗了,臭死我了。
到了板床上,她指著嶽蘭說:“你就是個鬼!一個鬼!哈哈啊哈。你回頭看看!你父親在看著你,被你害死的父親在看著你啊!看著你!”
我被她嚇的猛的一回頭,果然從黑布後面看到了一張蒼白的人臉,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我頓時猶如觸電一般的渾身麻木,我迅速的轉身,仔細一看,原來在我們的身後是一個靈台,上面被黑色的布頭遮著,那張臉其實是一張遺照,本來只是一般的照片,但是被黑色的邊框框住之後,那原本的笑容顯得十分的怪異,微張的嘴巴仿佛想要說話。眼睛透著一種死氣,那種無機質的眼神,跟嶽蘭一模一樣。
女人突然裂開了嘴巴癡笑著說:“蘭蘭,來啊,看看媽媽,還記得媽媽教你畫畫麽?呵呵,來畫輛小車子給媽媽看。”
嶽蘭臉色越來越慘白,她的眼眶翻著水霧,強忍著眼淚,她立馬推著我說:“走,你看見我的父母了,可以走了。不要再來了。”
在嶽蘭的高聲驅趕下,女人的聲音也突然尖利了起來,她一邊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一邊瘋癫地叫道:“我讓你畫車子!你爲什麽要畫那麽多死人啊!爲什麽紅色的蠟筆都給你塗沒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畫!你畫得是什麽!你是鬼!害死我們的鬼!”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硬生生的被嶽蘭給推了出來,她的眼神顯得十分的落魄,我對這樣的突發事件沒有什麽應變能力,木讷地被趕了出來。只聽見“嗙”的一聲,她把我關在了門外。在屋裏我依然聽見那個瘋女人瘋狂的嘶吼,當中還夾雜著嶽蘭的哭聲。
我敲著門,但是屋裏面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我的敲門聲,一切顯得十分的瘋狂,我敲的手心刺痛。過了許久,終于屋子裏安靜了,既沒有了女人的嘶吼,也沒有了嶽蘭的哭聲,一切靜的可怕。當我試圖再敲門的時候,樓梯上下來了一個老太,她在昏暗的樓道裏顯得隱隱約約。老太慢悠悠的走到了我的身邊,從她身上飄來一股檀香的味道,在那麽暗的樓道裏,這個老太顯得十分的陰冷。她朝著門看了兩眼,噘著嘴對著我說:“小夥子,不要和這孩子走太近,這個小鬼是一個掃把星。她的嘴毒著呢。”
我低聲的說道:“阿婆,我是嶽蘭學校的老師,這次是來家訪的。”
老太眼神依然非常陰郁,她眼神凶狠的看著我說:“別去管那個女孩了!她是個鬼!一個害人鬼!被她說中的人,沒有一個不死的。你看看她父母,就是被她害的!自從她家搬來,我們這裏沒少死過人!你如果還想要活著的話就離她有多遠是多遠。否則你死定了!”
說完就神經質的用拐杖趕我離開,我幾乎一路被打著出來。這時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廉租屋裏閃爍著昏暗的燈光,這裏比剛才顯得更加的詭異,黑色的老房子裏只有黃蠟蠟的光亮。我不放心的看了兩眼那緊閉的窗戶,這個孩子的情況肯定要向校方反映的,我心裏暗自思量著。突然從窗戶的黑布那裏閃過一個人影,感覺非常的高大,不像嶽蘭和她的母親。難道說在屋子裏還有其他的人?
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去看看那母女兩人的時候,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居然是白翌,我有些吃驚。走到白翌身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他冷冷的看了看我說:“你小子把我鑰匙也拿走了,我連屋子也進不去,只有到這裏來找你。”
我這才想到,早上出來的匆忙,只想到要拿走鑰匙,就把桌子上的鑰匙包揣進兜裏。原來這串是白翌的啊。我摸了摸腦袋對著他笑著說:“你看看我,越來越沒記性了。我這裏……啧,算了先回去。我邊走邊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