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阿西那之弩

第十三章 游泳

　　臨近七月，已然是夏季。

　　林煌最近有些心浮氣躁，總是靜不下心來。他想著，可能是夏天到了，天氣炎熱的緣故。

　　以前林煌就最怕夏天，他的體質耐不住熱，一旦夏天就不願意出門。現在換了一個更彪悍的身體，他以為他怕熱的體質應該好了才對，去年這個時候他不就好好的，一點都沒有覺得熱？

　　難道，是換了一個環境，所以水土不服了？

　　只要這樣一想著，林煌就覺得一陣詭異。

　　貌似，他找的借口有點不具有說服力？

　　看眼前一片桃花盛開，連綿三裡，就知道周圍的氣候是多麼的春暖花開，涼風習習了，哪裡見夏季的炎熱？

　　他的心，不靜！

　　林煌糾結著臉，抓了抓頭發，一臉苦瓜相：“算了，去找羌笛和衣綾，這麼熱，正好可以組團去游泳。”

　　他一把挽起自己的長發盤在頭上，用幾根翠玉的簪子固定住，總算覺得清爽了點，便准備穿過面前的林子，去找兩個好友。這時，出其不意的，從旁邊突然串出來一團黑影，向著他撲來。

　　“嗷嗚！”

　　“尖牙？！”看清楚撲到自己腿邊圍繞他打轉的黑影長什麼模樣後，林煌驚訝了一下。隨即，他有些歉意。

　　“抱歉啊，尖牙，這幾天重新遇到羌笛，我太激動了點，竟然把你忘記了。對了，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注意到尖牙身上的毛沾染了一些泥土，林煌的腦海裡突然幻想出一頭大黑狼趴在牆角挖坑鑽進來的畫面。頓時，林煌嘴角抽了抽。

　　“不會真這樣吧？”

　　“嗷嗚，嗷嗚！”

　　“尖牙，你也太沒有身為魔狼之王的霸氣了吧，你可不是狗啊。”

　　“嗷嗚、嗷嗚！”大黑狼沒有聽懂主人的意思，它被阻隔在公爵府邸的高牆外面，想要進來找主人卻是費了不少的心思。此刻終於找到少年，尖牙瞬間爆發出來的熱情讓林煌一時之間都有些受不了。

　　“好了好了，看你一身的泥，去找個地方洗洗。”

　　左右看了看，前方不正好有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溪？林煌腳步輕盈的走過去，大黑狼很自覺的跟在少年身後，來到了溪邊。

　　“跳下去！”

　　“嗷嗚？”看了看面前的水，再看了看主人的手勢，尖牙爪子刨了刨地，有些猶豫。

　　它不喜歡水！

　　“快點，跳進去把身上的毛洗洗干淨，不然等會兒被人看到了，把你當成了哪裡來的流浪狗，會把你抓起來打殺了吃了的。”

　　看尖牙那踟躕不前的模樣，林煌連恐嚇都冒出來了。

　　“嗷嗚……”盡管委屈，大黑狼最後抬頭看了一眼主人的表情，發現主人沒有一絲動搖的模樣，它只能閉閉眼睛，心一橫，認命的跳進了水裡死命撲騰。

　　林煌左右看了看四周，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截枯枝。他連忙走過去撿了起來，拿在手裡看了看，對它的長度和粗細很滿意。點了點頭，林煌走回去，把枯枝伸進水裡就對著尖牙周圍的溪水開始攪拌。

　　“嗷嗚！”受了驚嚇，大黑狼四肢撲騰得更加激烈了。

　　“好了，洗干淨了就快上來。”看尖牙劃動四肢游了回來，站在岸上抖了抖毛。林煌被甩了一身的水，頓時有些郁悶。

　　“去，去那邊的石頭上趴著，曬曬太陽，把身上的水曬干。”

　　看尖牙很聽話的走過去，跳上石頭，然後彎下腿趴下來，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林煌不為所動，抬頭看了看天色。

　　“好了，你就在這裡曬太陽，我先去找羌笛和衣綾。等你身上的水都干了，你再過來找我。”

　　“嗷嗚——”

　　望著主人離開的背影，大黑狼目光幽怨不已。它想跳下石頭跟過去，卻懾於主人的命令只能一臉郁悶的趴在這裡曬太陽。

　　※※※※※

　　林煌找到羌笛的時候，衣綾也在。

　　三人圍在一起例行對著小寶寶阿爾華達動手動腳一番，在小寶寶發怒前，林煌連忙收回了手。他可不想再被小寶寶給拿著三叉戟給戳了。

　　“有事？”李羌笛接過瑪索莉亞遞過來的奶瓶，抱起兒子開始喂奶。

　　“羌笛，你這裡有游泳池吧，我們去游泳怎麼樣？好久沒有下過水了，我的泳技都快生疏了。”

　　“游泳？好啊，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水。”李羌笛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很爽快的回答。

　　對於深海人魚的他來說，每日一游那是必須的。煌既然找上門來，他何樂而不為？

　　林煌一聽頓時很高興。他整個人吊在樓衣綾的身上，任樓衣綾怎麼拉開都不動，死皮賴臉的模樣看得樓衣綾一陣郁悶。

　　“我說，煌，你可不可以不要吊我身上，周圍的空間這麼寬，你干嘛老是和我擠？”

　　“你身上涼快！”

　　樓衣綾差點吐血：“感情你把我當成是你的人形制冷機了？”

　　“衣綾，別這麼無情嘛，我最近實在是燥熱了一點，站在你身邊，我才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就跟炎熱的夏季突然喝了一瓶冰凍的汽水一樣，透心涼。”

　　“你！”

　　看阿爾華達吃飽了，咂巴咂巴著小嘴，李羌笛溫柔一笑，輕輕把孩子放進搖籃裡，沒有抬頭：“去游泳的話，要不要把伊斯塔和阿刻羅斯他們也喊上？”

　　林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樓衣綾已經驚恐的喊出了聲。

　　“不要！”

　　“咦？衣綾干嘛這麼大的反應？”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好友。

　　“我……我……”有些心虛，樓衣綾顧左右而其他，就是不敢直視林煌的眼睛。

　　李羌笛在旁邊打了圓場：“正好我們三個許久不見在一起聚聚，就不用其他人加入了。”

　　“也是。”林煌點頭。如果有伊斯塔他們在的話，他們有些話肯定不好說，總會顧忌著什麼。

　　與其這樣不自在，還不如就他們三人在一起暢所欲言呢。何況，伊斯塔他們不見得有時間。伊斯塔這次來東域，可不僅僅只是為了參加黑帝斯兒子的滿月宴的。

　　他帶了一個團的人過來，可是做好了准備和東方的黑公爵談判，對戰後的事進行結盟，互惠互利。

　　“那好，羌笛，衣綾，我先去准備了，你們也快點啊。”揮了揮手，林煌有些急性子的又跑了。

　　李羌笛看著好友跑開的背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下午，林煌換上一條泳褲，興沖沖的去了游泳池。在那裡，李羌笛和樓衣綾已經等在了那裡。

　　“抱歉，來晚了。”主要是他發現自己來這邊的時候沒有估計到這種情況，竟然沒有帶泳褲。

　　“沒事，我們下水吧。”李羌笛看到水早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不等煌和衣綾先下水，他便一個漂亮的躍起，姿態優美的跳進了游泳池，開始在水中游弋起來。

　　水中，可是他的天下！

　　林煌被搶了先，也准備下去和羌笛比試比試。只是，當他看到一入水便如一條魚似的自在，雙腿部位更是變成了一尾銀白色的亮麗魚鰭的好友，他震撼當場，久久無法回神。

　　雖說之前就知道羌笛成了深海人魚，結婚生子，而且也不是沒有看過人魚的魚尾。只是，羌笛畢竟是他的好友，以前一直生活了好幾年，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樓衣綾就比他好多了。他醒來的時候就在海上，曾經又陪羌笛在蒂亞維蘭住了一段時間，有很多機會看到羌笛以人魚的形態出現。

　　他習慣了。

　　“煌，衣綾，你們還愣在那裡干什麼啊，快下來啊。”

　　“哦，馬上就來。”搖了搖頭，林煌回過神來，趕緊下了水。只是他的眼睛還是有些愣愣的望著好友的魚尾，表情有些麻木。

　　特麼的，他很驚悚有木有？

　　知道是一回事，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就好比葉公好龍，他一時沒有心理准備啊。

　　林煌有些魂不守捨，在水中隨波逐流。

　　樓衣綾不怎麼喜歡游泳，他一下水，自己附近的一塊全都結了冰，更是讓他瞬間興致全無。他背過身去，趴在池畔昏昏欲睡。

　　李羌笛游了一個來回，冒出水面輕輕吐出一口氣。他靠近池畔，背過身來，想跟兩個好友說說話。卻不想，少年視線所及，就看見煌一邊游泳一邊出神，他的身下，一抹璀璨的藍水晶在游泳池裡折射出美麗的光輝。

　　“煌，你的魚尾是藍色的？我還以為會跟我的一樣，是銀白色的呢。”

　　“什麼魚尾？”林煌停下來，不解的看向羌笛。

　　“還有什麼魚尾，不就是你身下的魚尾嗎？”

　　“我身下的魚尾？我哪裡來的什麼……”林煌的話突然被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他看著水中映射的畫面，眼睛因為驚恐而睜得極大。

　　“怎麼會這樣？！”

　　“你不知道？人魚不就是這樣。”注意到煌表情的異樣，李羌笛眼裡閃過一抹明悟。

　　看來，煌還不知道啊。

　　林煌想抓狂：“我是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人魚？這不可能的啊！”

　　“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實就發生在眼前，你想否認也不行。”

　　樓衣綾被林煌的大嗓門給震醒，抬起頭有些迷糊的看著一臉驚慌的少年。

　　這是做什麼？發生了什麼嗎？

　　“羌笛，我跟你不同，我又不是海神，為什麼也會有魚尾？我之前明明都是腿，一點跡象都沒有。為什麼？”林煌只覺得腦子一陣混亂，鈍鈍的痛。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李羌笛連忙過去扶住他。

　　“這其實很正常。煌，你不要忽視了，月神在人們的印象中本就該是女神，你名為阿西那，承擔的是神諾眾信徒的信仰。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你就該是人魚之身。你的身體在這三千年中慢慢孕育，本身也借助了信仰之力，身體在孕育的過程中向著偏於女性的功能發展再自然不過。”

　　看好友沉默不語，李羌笛繼續說道。

　　“而神諾，因為沒有女人，只有人魚，所以你蘇醒過來時才會保持原先的狀態。加上你本身的潛意識，你之前才從來都沒有變身過。只是，你不能否認，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現在身體最原始的形態，依然是人魚。”

　　“怎麼會這樣？”林煌只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他無神的癱軟在身邊好友的身上，目光有些怔怔。

　　人魚……

　　原來，他竟然也是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