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戰局

　從這一天起，謝黎辰愛上了打“騷擾”電話，他開始頻繁地改換號碼騷擾七號和段楊，甚至還有那位警察滕成。

　而這種騷擾的效果極佳！

　七號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段楊那邊也似乎亂了手腳。

　段楊有時候會忍不住給榮勁打電話過來，榮勁從來沒有接聽。

　“果然人都有弱點的么。”謝黎辰托著下巴，趴在沙發上看八卦雜志，“以前有個人跟我講過，再厲害的人也就是一張皮包著骨肉，找準了弱點撕掉皮，下面還是血淋淋的肉，每個人都一樣。”

　“誰跟你說這些啊？”榮勁納悶。

　“一個拍恐怖片的導演，后來拍戲的時候發生意外死了。”謝黎辰拿出幾張光盤給榮勁，“他的作品，不紅，但是非常好看。”

　“哦！這個我看過！”榮勁道，“薩拉也是電影迷，他最喜歡這個導演的恐怖片了，說這是少數幾個講故事嚇唬人，而不是靠血漿和腸子拍恐怖片的好導演。”

　“的確。”謝黎辰點頭，“他很喜歡復仇的故事。”

　“復仇啊……”榮勁湊過來，跟謝黎辰探討起電影，“你看過《烏鴉》沒有？”

　“怎么可能沒看過。”謝黎辰笑了一聲，“很不錯的電影，當時科洛給我名片的時候，我幾乎要以為是想拍烏鴉系列的五，找我來當男主角了。”

　“嘿嘿。”榮勁笑了起來，“科洛很迷戀烏鴉，各種迷戀。”

　“他是希望自己的手下都有那種能連通陰陽兩界的超能力吧，還是他想向某個人復仇？”謝黎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拿出手機，“差不多是時候給七號打騷擾電話了。”

　“他昨天貌似去襲擊了段楊。”榮勁說，“段楊應該也急了，兩人差不多已經開始死磕。”

　“你覺得誰的勝算大？”謝黎辰問。

　“如果單對單，冷靜和計謀方面段楊比七號好，但是七號這種人很難捉摸，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優勢。”榮勁搓了搓手，“各占一半吧，段楊占先一點點，可如果七號懂得找人幫忙，那就不一定了。”

　“你是說，我們上次提醒了他蘇芳云家里那些反對段楊的人，他很有可能會利用？”謝黎辰想了想，“他那么好勝應該不至于吧？”

　“他不找人，不代表別人不會乘火打劫，總之這次段楊有風險。”榮勁搖了搖頭，將裝武器的箱子打開，擦槍。

　“兔子，你希望段楊贏，還是七號贏？自己有沒有一個偏向？”謝黎辰問。

　“你看到荒野上兩只狼打架，會不會希望哪一方贏，有偏向性呢？”榮勁反問。

　謝黎辰嘴角挑了挑，“這倒是。”

　“他倆手上都不干凈，這次死斗也是注定要進行的。還是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榮勁無所謂地說，“說不定哪天我們也會因為這個理由死掉。”

　“喂！”謝黎辰伸手摸榮勁的頭，“別這么說啊，我們是技術人員，可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壞人也有親朋，有些事情沒準。”榮勁說著，就聽到警報器又響了起來。打開監視器就發現有人進了電梯，是滕成，這次就他一個人。

　“嘖。”榮勁皺眉，“又是他。”

　“這個警察又來干什么，最近這幾天他應該很忙才是吧。”謝黎辰不解，“七號那么活躍，應該都是他可以調查的東西。”

　“這個警察，很麻煩。”榮勁皺著眉頭說，“我以前也見過這種警察。”

　“哪種？”謝黎辰好奇。

　“那種將所有人都惡性化，在他眼里只有大壞人和小壞人之分的警察。”榮勁皺眉架起了腿，“你知道，經常捕獵的貓和家里的寵物貓是不一樣的，特別是那種一輩子就抓一只老鼠的貓，大多有些神經質。”

　“你說湯姆啊？”謝黎辰好笑。

　榮勁白了他一眼，“你一會兒小心點，他可能已經盯上你了。”

　“盯上我做什么？”謝黎辰不解。

　“他覺得你是下一個七號，或者說是比七號更加難對付的兇手或者潛在犯罪者。”榮勁嘆了口氣，“你別在他面前表現得太聰明，這種人神經總是緊繃，一旦七號解決了，他要寂寞死的，會變成逮著誰咬誰。”

　謝黎辰聽到這里，突然撲過去摟住榮勁，“你覺得我聰明？”

　榮勁推了他一把，“一般。”

　“兔子，開始覺得我又帥又聰明了是不是？”謝黎辰得意的嘴臉讓榮勁很想賞他一拳。

　只可惜在榮勁出拳之前，門鈴已經響了。

　“要不然我們干脆裝作不在家？”謝黎辰問榮勁，“免得麻煩。”

　“你門口那么多記者，誰不知道你沒出門？”榮勁靠在沙發上，“覺得讓他多等一會兒也好，看看他的情況。”

　“嗯，我分析分析他的性格，看一下門口的攝像頭。”謝黎辰也很感興趣地湊到了監視器前面。

　滕成先是按了幾下門鈴，但是并沒有人答應，他只好在門口等。

　“嗯，很有耐性么。”謝黎辰夸了一句

　“像他這樣的身份，這點是起碼的。”榮勁歪過頭仔細審視，“他好像有些不耐煩，這不正常。”

　果然，沒多久，滕成就伸手按住門鈴不放。

　“他很急躁啊，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榮勁也看出不對勁來，按下了通話鍵，問，“Whoisit？”

　謝黎辰在一旁忍笑，榮勁好壞，這個時候還戲耍對方。

　果然，就見滕成扶額頭，對里面喊了一聲，“七號死了！”

　他的話說完，榮勁和謝黎辰卻是愣了。

　兩人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謝黎辰對榮勁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相信！

　榮勁也覺得有些蹊蹺，就走過去打開了門。

　滕成站在門口，無力地說，“今早得到消息，七號死了。”

　“是么？”榮勁反應很平淡，“那表示我們的危險解除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滕成反問。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相信。”榮勁老實回答。

　“我想和謝黎辰談談。”滕成說。

　“既然殺手已經死了，也沒有什么需要配合調查了，還談什么？”榮勁不讓滕成接觸謝黎辰。

　“關于七號的死。”

　“誰殺了他？”榮勁問。

　“三號。”滕成回答，“有人用高價雇傭了他。”

　榮勁皺眉，“殺手是不會受雇去殺殺手的，除非是私怨或者搶名次，這是規矩！”

　“有錢能使鬼推磨。”滕成回答。

　榮勁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原則的人不可能爬到三號的位子。”

　“啊……”

　此時，謝黎辰在里頭聽得真切，突然輕輕啊了一聲，榮勁微一皺眉，回頭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滕成往里望。

　“嗯？”謝黎辰趕緊搖頭，“我剪指甲呢，剪到肉了。”

　榮勁引開探究地向里望的滕成的注意力，“無論如何，你確定七號死了么？”

　“我們并沒有找到尸體，但是消息已經放出，尸體被三號帶走了，據說這是雇主的要求。”

　“那就等你找到尸體再說咯。”房間里，謝黎辰在沙發上選了個舒服的角度躺好，“要真憑實據才行么，做警察不要那么沖動。”

　滕成往里面看了一眼，榮勁也很無奈，謝黎辰這人一點都叫不乖，跟他說了別張揚，他還偏偏招惹滕成。

　“總之，謝謝你通知我們。”榮勁要關門，卻被滕成擋住，“我們現在懷疑段楊與多宗謀殺案件和經濟詐騙案件有關，你們和他很熟悉，所以想請你們配合調查。”

　“抱歉，我們和他一點都不熟悉。”榮勁堅持原則，死也不讓滕成進門。

　最后滕成沒辦法只好放棄，“我會再聯絡你們。”說完，轉身走了。

　榮勁將門關上，回來就動手給謝黎辰的胳膊來了一拳頭。

　“嘶……你怎么打自己的搭檔，暴力兔子。”謝黎辰揉著胳膊不滿狀。

　“跟你說了，讓你在他面前別太聰明！”榮勁埋怨。

　“我不是忍住了沒說么。”謝黎辰嘀咕了一聲。

　“那你怎么看？”榮勁拉回正題上來。

　“我覺得是段楊放出來的消息！”謝黎辰微微一笑，“他可能有些懷疑我和你耍了小聰明讓他們死斗，所以想試一試。”

　“沒錯，對于他的行為，七號可能也會有所懷疑。”榮勁有些為難，“段楊那小子，是誓要將局面打亂。”

　“我有主意。”謝黎辰卻是胸有成竹，拿過筆記本上網。

　榮勁湊過去瞄他的電腦，卻見謝黎辰在自己的官方論壇上發了封媒體公開信，解釋之前打人的事情。

　大致意思是：他和段楊之前在餐館被殺手狙擊，那個殺手是非常厲害的職業殺手。為了引他出來，他們配合警方故意布置了這樣一個局。今天據說殺手已經死了，事情也過去，于是公開此信。一方面，給大家道個歉，造成了混亂和讓粉絲擔心很抱歉。因為關系到當事人的生命安全，所以需要秘密進行。另外，他還附帶感謝了段楊先生的足智多謀，這次幸虧有他，他們幾乎都沒出力，那個殺手的智慧果然不能跟段楊相提并論。

　帖子是謝黎辰親自寫的，這消息一出，立馬轟動。

　榮勁一臉佩服地看他，“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啊？”

　“嗯……”謝黎辰很欠揍地翹起了嘴角，果然，手機聲音大作。

　謝黎辰先給自己塞了個耳塞，按下免提鍵。

　“謝黎辰！”

　電話那頭傳來了曹文德的魔音貫耳，“你做事情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么？你當我是死的啊？你讓我多活兩年不行么，我跟你有仇是不是！”

　榮勁掏耳朵。

　“不過這次處理得還不錯。”曹文德吼完了，話鋒一轉，“嗯，你腦子挺好使啊，這個公關危機扭轉局勢太棒了，估計段楊那邊也會跟著一起息事寧人，那我這邊還是繼續度假。”

　“是的是的。”榮勁和謝黎辰一起點頭，“玩得開心點。”

　掛斷電話，兩人對視笑了起來。

　榮勁笑完了，還是有些不明白，接著問謝黎辰，“你這招，化解了這次的打人事件，可對于七號和段楊有什么作用？”

　“如果我是七號，看到段楊那邊傳出來的消息一定會疑惑。七號肯定知道滕成的動向……滕成心急火燎來找我，必然是告訴我他死了的事情，如果我假裝段楊打電話去試探他死活，七號立馬會懷疑我們。可這封媒體公開信，會讓七號有一種段楊想要利用我們，但是我們更聰明，告訴他這是段楊所為，和我們沒關系。于是，他會打電話給段楊挑釁，因為用我來奚落段楊是他最近剛剛發現的好玩的事情。”

　話音剛落，就聽到那個用來給七號打忽悠電話的手機響了起來。

　榮勁眼睛一亮，趕緊湊過來。

　謝黎辰接通，用的是段楊的聲音，“喂？”

　電話那頭先傳來了拍手的聲音，隨后是七號略帶興奮的聲音，“很聰明的做法，不過可惜，謝黎辰似乎比你更聰明。”

　榮勁和謝黎辰對視了一眼，他真的和段楊耗上了！

　“我說過很多次了，一切都是謝黎辰在搞鬼！”謝黎辰卻模仿著段楊的聲音“誣陷”自己。榮勁知道他這招叫欲擒故縱，可是七號會上這個當么？

　“呵呵……段楊，你在躲什么呢？怕跟我正面交鋒，還是怕別的？”七號突然笑了起來，“我現在開始覺得有趣了，找到你怕的東西，是我最大的快樂。”

　說完，掛斷了電話。

　榮勁靠在沙發上輕輕嘆了口氣，看謝黎辰，“你究竟為什么那么了解七號？他的思考邏輯真的很異于常人。”

　“都說了，我能模擬人格，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下一步要怎么做，我自然清楚明白，甚至是比他更早地明白。”謝黎辰無所謂地一笑，“變態該有的能力。”

　“你的推斷人格可以衍生和發展的？”榮勁吃驚地看謝黎辰。

　“嗯。”謝黎辰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個東西很神奇，比方說我一年前模擬了一個人的人格，而一年之后，他的性格轉變了，我也會跟著一起轉變。”

　榮勁微微張開了嘴，這個現象如果沒有什么合理的科學解釋真的很像妖術。

　“也就是說，我模擬的性格越多，養在體內的潛藏人格也越多。很多次，我都覺得可以忘記某個人格了，腦袋卻會不自覺地存儲起來。”謝黎辰一聳肩，“所以從小到大所有我接觸過的人，沒有一個能騙得了我，我也沒有忘記過東西，腦袋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具有吸收能力。”

　“那我呢？”榮勁忍不住問，“你也能模擬我的性格？”

　謝黎辰突然搖了搖頭，“好像不行。”

　“不行？”榮勁意外。

　“很奇怪。”謝黎辰靠近過去，盯著榮勁的眼睛看，“有時候會出錯！比如說我覺得你會在三明治里放沙拉醬，你放的卻是番茄醬。”

　“糟了！”

　謝黎辰隨口說了一句，榮勁則是突然蹦了起來。

　“什么糟了？”謝黎辰不解，“我就打個比方，沙拉醬和番茄醬都無所謂。”

　“不是！”榮勁皺眉，“什么都考慮到了，唯獨把滕成忘記了！”

　“滕成他是警察又不是殺手，不會對我怎么樣的。”謝黎辰拍了拍榮勁，“咱們想辦法去現場觀摩段楊pk七號的最終決賽，那才是真的！”

　……

　而此時，剛回到總部的滕成就看到幾個手下在討論案件，走過去一看，看見了顯示屏上有謝黎辰的那封給媒體和粉絲的信件。

　“隊長，七號沒死，三號那邊消息傳出來，他根本沒殺七號，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一個探員跟滕成匯報。

　滕成一拍桌子，“段楊那小子耍花招！你們繼續跟進。”

　吩咐完了手下辦事，滕成將謝黎辰那封信打印了下來。看著手中白紙黑字，他的雙眉緊鎖，“惡魔，要扼殺在搖籃里，不然長大了翅膀硬了，就管不住了！”說著，將謝黎辰的照片連同那封信一起釘在了辦公桌前的白板上，“我會盯著你的，把你的底都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