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買畫二
畫廊老闆把兩人當作大客戶,自是極為重視很快便把水墨畫的原主人叫來當面商談。
水墨畫的原主人是個二十多歲的褐髮碧眼青年,經老闆介紹叫梅林,是個喜愛油畫本人也是專攻於油畫學系學生,在畫廊幫忙也是為了提高自己油畫技藝上的造詣。
見到自己的私人物品懸掛在展示區,梅林自己也很是驚訝,更驚訝的是聽老闆說,有人要買他的畫?
相互介紹過,梅林疑惑問:「請問兩位為什麼想要買我這幅畫?」
李泰與許楠玉對視眼,由李泰笑道:「我們是商人,來輪廓出差,能在這麼遠的地方見到我國的水墨國畫是種緣份,所以想買下來留個紀念。」李泰避重就輕的說,隻字不提水墨畫的價值,重點卻放在緣份二字上。
許楠玉也跟著笑道:「這畫跟我有緣,買回去也全了我這份緣份,至於價錢嘛,」頓了頓道:「好商量。」在剛才兩人就故意給畫廊老闆一個錯誤的誤會,認為兩人只是個不懂裝懂花冤枉錢附庸風雅裝典門面的市繪商人,像這種半隻腳踏入門內的半個門外漢,是最好騙的,也是最捨得花錢的,所以來時畫廊老闆就跟梅林打了個眼色。
梅林佯裝想了一下說:「這畫是我爺爺一位老朋友送給他的,很是貴重,我從家裡拿過來是想問問有沒有人可以修補,沒打算賣的。」
許楠玉眼神一閃卻佯裝高興道:「是嗎?這畫還有這等故事,一幅有故事的畫跟一幅沒有故事的畫,那價值可不是相等。」
李泰適時幫腔。「是你爺爺珍重的物品,我們也不強求,不過我們的確喜歡,要不你問問你爺爺,看他出不出手?價錢麼還是那句話,好商量。」
許楠玉唱和。「我出一萬英鎊。」一萬英鎊換成人民幣大概也就近十萬,在以這畫廊的油畫作品來說,不高也不低,中等。這價錢許楠玉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太高,一怕對方坐地起價,二怕對方改變主意找個人鑑定,那可就什麼都晚了;太低,又怕對方直接拿回家了不賣的,畢竟他也說過這是他爺爺的珍愛之物。
一萬英鎊?梅林碧眼一喜,李泰看在眼中道:「一萬英鎊已經是不低的價錢了,怎麼?考慮看看?」
梅林跟畫廊老闆對視一眼,由畫廊老闆道:「一萬英鎊是已經不低了,不過這是梅林他爺爺的遺物,中國不是有個詞叫『逝者已矣』?這留下來的東西可是他對至親唯一的思念了。」
意思是說『對至親唯一的思念』一萬英鎊還是太少了?!
許楠玉無由來的生出一股悶氣,暗罵,貪心鬼!這畫原本就是中國的東西,這些土匪們搶了去結果還說個什麼『對至親唯一的思念』嫌一萬英鎊太少?!去他勞子思念,要思念也是中國歷代祖先所留魁寶,是他們這些後代對精益求精的祖先們的『思念』!
原本許楠玉還想著不管花多大的價錢都要把畫拿下的,不過這會兒許楠玉改主意了,憑什麼自己家的東西還要從別人手裡高價買?!給個白菜價就不錯了。「既然這樣,唉,那就算了吧,也算我們跟這畫有緣卻是無份,走吧,泰,我什麼買畫的心思都沒有了。」說罷,拉起李泰就要離開,看他的意思,原本有意買的那幾幅油畫也沒心思買了。
這下可把畫廓老闆急了,要知道他們原本看的那三幅畫可是價值不翡,加起來九萬英鎊有餘,對於他們這種畫廊來說,可是幾個月都碰不到的大客戶,急的一惱,忙給梅林打眼色。
梅林也知道畫廊老闆的意思,要是這種大客戶因他的原因而跑了,畫廊老闆不急別的員工也會急的,有銷售才會有工資獎金,損失了任意一位元客戶,都是身關自身利益的大事。到時候一知這事原因在於他,那他也別想在這畫廊混下去了。這畫廊的工作可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失了可就損失大了。「兩位先生先等等,這畫我可以賣給你們,我的要求是你們原本看中的油畫也要買。」
李泰與許楠玉對視一眼,掩蓋住眼中的笑意佯裝隨意的回頭問:「一萬英鎊?」
「一萬英鎊。」
「好,成交。」如果不是怕曝露,許楠玉真想跳起來歡呼一聲,一萬英鎊買了這麼一幅畫,名副其實白菜價呀!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相關手續弄齊全,許楠玉跟李泰便帶著三幅油畫跟那幅水墨畫回到酒店,三幅油畫讓李泰隨便丟個地方放著,那水墨畫許楠玉則小心翼翼的拿到客廳攤開在茶几上,接過李泰遞來的放大鏡,一寸一寸的看。
看完鬆口氣,取過旁邊的水杯一口氣灌了一大半杯清水,手背擦了擦水漬,嘴角便怎麼掩都掩不了的咧開了。看向李泰的眼內滿是驕傲跟炫耀,大有他問便一五一十把這畫的名號說出來的意思。
李泰眼內閃過寵溺,不負所望問:「這畫是誰畫的?」
許楠玉想嬌情下都不行,因為他破不及待的想要人分享他這份喜悅。
「王維,字摩詰,唐朝詩人,精通佛學受禪宗影響,故有『詩佛』之稱,卻很少有人知曉,他在畫藝一項的造詣也毫不低於他的詩。在山水畫派中更是鼻祖類的人物,也是詩畫一體的代表著作人物之一。」指著畫,許楠玉道:「你看幅畫,筆劃簡單卻神意突出,格調高雅卻又與田園生活作息生生相關,處處透著禪意佛語之韻味,宋蘇軾言『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用他獨特的藝術造詣把詩與畫融化為一體,結合為一體,可惜王維一生高低起伏波瀾不斷,畫作原本就少再加上數百年的流轉易手,以至現今留世的書畫幾乎不可見,而這幅是王維晚年最為傑出的畫作,沒有之一。」
王維是唐代著明詩人,是田園詩的代表人物,也是古代十大畫家之一的傑出畫家,而這幅晚年最為傑出的畫作,李泰想了想,稱作書畫類國寶是實至名歸的。只是看一號整潔的畫面,難掩疑惑。「這畫怎麼只有一個鈴印?就沒有鑑鈴印或收藏印?」整個畫作沒有鈴印鑑賞字墨,乾淨潔淨,可不像中國文人留墨鑑寶必留鈴印的作風。
許楠玉笑。「這是一段文雅韻事,相傳,王維作此畫送於知心友人,友人見了後大嘆乃宗師之作,不敢在其留墨或鈴印,最後推脫不過在畫裱邊留了鈴印,此畫幾經易手轉折,念這文雅韻事便紛紛只在裝裱邊留鈴印,最後轉至清帝乾隆手中。乾隆因喜此畫,命人重新裝裱去其它鈴印鑑印,只在此畫的右下角留一硃砂墨印。」指向水墨畫的右下角,在與水墨暈開的地方的確有個小小的鈴印,鈴印顏色已經暗淡無光字體又奇異,若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只會任為是畫的一角,也因此造成了此畫除畫家唯一的鈴印外,別無它印的視覺誤區。
中國水墨畫有個特點,以留鈴印的主人的份量來決定畫作的增值特性,留印者也可以是鑑賞者,也可以是得畫的主人,比如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畫作,經過名人點評或收藏並留印,那價值可謂大漲。
王維原本就是大師,倒不需要那些名人雅士的留印來提升增值,乾隆的作法有點過於霸氣蠻橫,但若留著那些鈴印鑑賞痕跡這畫恐怕就是另一番經歷了,最可能的便是被人認出來帶到拍賣會上拍出個開價來,再不過也會被人重視收藏難得一見吧。
仔細看完,許楠玉欣慰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氣惱,看到畫紙外那被蟲噬食的痕跡更是惱怒難過。「哼,這些土匪強盜,搶了人東西還不好好保存保管,還有臉說什麼『至親唯一的思念』?!虧他們有臉說!」許楠玉臉色陰沉,看李泰一臉疑惑道:「這畫乾隆過後便保管在圓明園中,是字畫類的魁寶之一,也是八國聯軍哄搶圓明園的物品之一。」圓明園哄搶事件過後,中國曾力圖修補圓明園的儲存失盜物品名單,而這幅王維晚年傑出著作便是失盜物品中的其中之一。
圓明園失盜案!中國近代史中國人心中永遠的痛!追查歷史,殺人擄物、無惡不作、最後火燒圓明園,那等滔天罪行何其讓人髮指!
更可氣的是,犯下那等滔天大罪後還逍遙法外!更拿著那些掠奪的財物四處炫耀!近幾年瞧中國發展快速了,還送那些髒物上拍賣會,回頭賺中國人的錢!
何其可恥!何其可恨!!何其可惡!!!
氣過,許楠玉也是無可奈何,他不生在那個年代,或許就算生在那個年代也是無計可施,畢竟中國的衰敗不是一朝一昔而就成的。想到這裡,許楠玉又恨恨的想,他幹嘛還花那一萬英鎊呀,應該就買那三幅油畫,讓畫廊老闆把這水墨畫當贈品送給他!到時候他再把這事曝光,噁心不死他們!
氣歸氣,許楠玉還是知輕重的,瞧自己手機沒電了翻出李泰的直接撥了李老的電話。這會兒北京應該是上午九點左右,李老要不是在澆花,要不就在練字。
電話通了,許楠玉與李泰對視個神秘的眼神道:「李老,我買了幅古畫,找您幫我看看。」
「買了幅古畫?」正在練字的李老放下毛筆,他這徒弟在古畫上的造詣可是不低,怎麼要找他看?想起許楠玉往常碰上的東西,李老立時來了興趣。「什麼樣的古畫?」
「我把圖片放到電腦郵箱給您發過去了,您可以自己看看。」
「什麼畫這麼神秘?」李老笑笑說,打開電腦登陸郵箱,當看到許楠玉發過來的那圖片後,立時愣住了。「這是…王維的『那幅』畫?!」
許楠玉笑的開心。「是的,就是王維的『那幅』畫。」
驚訝過後李老很快收復情緒,冷靜問:「有乾隆的私印?」
「有。」這幅王維的畫,對於李老這代人來說,不單單只是幅畫,能夠重回中國人手中的意義,或許還大於古畫本身。
那個痛,是恥辱呀!
失去國寶失去財物猶其可恨,更多的是對異族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上肆意掠奪、擄獲、作惡,卻無能為力的恥唇!這種恥辱必如附骨之蟲蛹,吞噬後輩歷代子孫!
而李老這輩,卻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一代!
良久,李老問:「…多少錢買回來的?」
許楠玉回:「十萬。」
「十萬英鎊大概一百來萬的人民幣,不錯,又撿漏了。」如果能以這個價買回丟失國外的國寶,李老怕是砸鍋賣鐵都願意吧,可惜他沒這徒弟的好運氣。
許楠玉摸摸鼻子,訕訕笑。「不是十萬英鎊,是十萬人民幣。」
「……」李老無語,再次佩服許楠玉的運氣,也再次慶倖這徒弟收的十萬分正確!「帶畫回來,我給你們慶功。」
「好。」許楠玉答的乾脆,卻不知,第二天的又一件物品,足讓這慶功宴推遲了足足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