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禽獸和畜牲 小朋友不要隨便罵人,罵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武林盟主大初輪會比試序列號:第一場曉毒穀。
我眼角抽筋。
老頭!我跟你沒完!
沒錯,站在擂臺上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風流無匹外加雙腿微抖的正是蘇慕紫我。
龔朱陶不成氣候,我怕他丟臉,譚軼忻是秘密武器要最後才出手,不得已只能我上場。
為了防止相思雙闕亂叫,我讓商璃站在我十步之內,這就決定了他必須跟著我轉圈,也算一種對他爺爺的報復吧。
主席臺上左邊三位右邊三位,左邊的一律穿白裝,右邊的一律著黑衣,看著就很太極。
正中間是華麗的金袍老頭,很少見的裝扮,眉宇間自有英氣攝人。
台下烏壓壓一片人山人海,其中有豎立著旗幟的,縫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圖案或文字。
「曉毒穀谷主蘇慕紫對神丐門大弟子魯乞。」隨著號稱是錄天下之事的朝廷史官的老頭一聲令下,我腿又抖了兩下,「開!」
使勁咽唾沫,原來身臨其境和假想完全是兩碼事情。
對面的男人手持一柄大刀,粗眉高聳。
敵不動我不動。
貌似,上臺之前有簽生死狀吧?萬一他一個手滑怎麼辦請?我又咽了口唾沫,為了表示友好,希望他能點到為止,我決定送給他一個閃亮的笑容,八顆白牙齒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我抱著劍,一襲厚棉白衣飄飄。
他看了我許久,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見我還是堅定不移地對他笑,他「哇」地就哭了出來,跳下擂臺,抱住他老母親,「娘啊!她笑得太瘮人了!」
全場愕然。
三分鐘之後回神的裁判毫不猶疑地判我勝。
勝利來得如此簡單,我有點後怕啊!
看來女人的武器不光有眼淚,還有笑容。
下擂臺之後我用手指拉著嘴角問商璃,「我笑得很瘮人麼?」
他摸摸下巴,「剛才是有點。」
「像女鬼一樣。」譚軼忻眼光望遠,「背後還在騰騰地冒著黑氣。」
我齜牙咧嘴扮了個鬼臉,「晚上小心女鬼來找你。」
「聽說譚公子加入了曉毒穀?」旁邊有人問。
我回頭,只見一個小個子抬著頭在問,額頭上兩個大字:崇拜。
譚軼忻沒打算搭理他,逕自走到了一邊去。
小個子閃閃亮的眼睛略帶失望。
「小朋友,他確實是曉毒穀的人了。」我安慰他。
「誰是小朋友?!」他暴走,跳起來就給了我一個爆栗。
我按著腦門,「你跳得很高嘛!」
「要你多管!居然用瘮死人的笑把對手逼下臺,你真卑鄙!」小個子跳起來指責我。
「哈!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我可是曉毒穀的穀主!譚軼忻還要賣我十二分面子!瘮死人的笑怎麼了?有能耐你也笑一個!」我很不滿,怒道。
他眨巴眨巴眼睛,果然扯了個笑容給我看。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蹭」地按次序冒起來,真是一個透心涼的笑容啊!一山還有一山高,我摩挲著胳膊打了個寒顫,「你……你贏了。」昂頭問,「你叫什麼?」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尤曉是也!」他的鼻孔不是一般的朝天,要是立時下場雨,肯定儲個缽滿盆滿。
「尤兄果然人如其名!」我含沙射影,「不知尤兄是哪一場?」
「哦,下一場。」他躊躇滿志道,「一會兒還勞谷主帶譚公子為我喝個彩啊!」
我敬人人亦敬我,但他顯然沒有聽出來我的畫外之音。
「我姓蘇,你叫我小蘇便是。」我謙虛一把。
「怎敢怎敢,蘇穀主。」他打了個揖。
害我也要彎腰打揖。
鑼聲響起,尤曉如泥鰍般鑽進人群,不多時就出現在擂臺之上。
「飛龍門第十八代大弟子尤曉對萬劫淵左壇主鳳在天。」還是剛才的史官,聲音洪亮,「開!」
「他讓你給他……」我指著尤曉的背影啞了聲。
鳳在天的彎月刀不容小覷,右手擋住尤曉的左勾拳,左手就補上一個黑虎掏心,尤曉刃尖一抖將彎月刀輕輕隔開,完美的後旋一百八十度刃尖直遞鳳在天心口,鳳在天縮腹向後稍退,還沒來得及定神,尤曉的利刃已經掠到喉前。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沒想到尤曉對鳳在天竟是遊刃有餘,一副雙手利刃使得出神入化。
鑼聲再響。
「此局,飛龍門第十八代大弟子尤曉,勝!」史官亮嗓宣佈。
我哢哢哢轉頭,「尤曉是什麼來頭?」
「手中是飛龍門獨門神兵蟠龍爪,他的‘五龍探爪十八式’恐怕已經練至五成,身形彈跳性柔韌度速度又都是上上之人才,哼,沒想到飛龍門也能出這種狠角色。」譚旁白解釋道。
「飛龍門很弱嗎?」我問。
譚軼忻搖搖頭,「五年前我單挑遼北三大門時就有這個飛龍門,其時見他們可憐便餘了兩三名長老,原以為再難成大器,不想崛起地如此之快。」稍停,「且你看他們排在前兩位就知道並非什麼大門大派了,想商盟主也當他們是式微的。」
「啥?」我怒吼,「排在前面的敢情都是炮灰?」
你還真打算讓我過來看看而已啊!我對商老頭怒目而視,可惜他離得太遠坐得太高,沒能注意到我這個小人物。
還好天生草包必有用,派來給我墊底正正好。
比武一直持續到晚飯時分,開始看著還有點意思,但凡有精彩鏡頭都有人呐喊助威或者鼓掌,午後鼓掌的人少了許多,一眼望去齊整整的一片懨菜苗,只有對陣的兩個門派中人還有興致。
縱觀全局,無論正派還是邪門歪道,卻都沒有人使用暗器,大約是制度剛剛改革,大家還都適應不過來。
看來得靠我來引領社會新時尚了。
吃罷晚飯我想起佑安玨和超人簪。
怎麼著也得尋個機會給還了。
不巧路上碰到譚軼忻。
「你什麼時候與陳宓如此要好了?現時還往她屋裏跑。」譚軼忻抱著劍,有些不滿,「還不若抽空練練劍法。」
說到劍法,我卡在他教我的一招「魚入水」上,劍尖探出去總歸是僵硬,練了一個禮拜了也還是這樣。
我言他道:「商璃說給我講這兩個寶貝的故事還沒講呢。」
譚軼忻冷冷地看我一眼,「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練?」
我是三分鐘熱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讓我練劍是一件多麼勞神傷身的事情啊!
「什麼時候商璃說……」我意欲推脫。
「我來給你講!」譚軼忻蠻橫不講理。
我心中著惱,又不能說不,「好,你講。」
「佑安玨是武林珍貴,原來是東方的家傳之寶,可助佩戴者通神化功,常伴在身的話練武時必定事半功倍。」他一臉趾高氣昂的表情。
我心下一顫,這佑安玨很有點作用嘛,何不留在身邊?反正也是送的,還回去反而不禮貌……
要是佑安玨不還了……超人簪也不能還……
「簪子呢?」我問。
譚軼忻搖搖頭,「這個我倒也不甚瞭解。」
嘖,想一個佑安玨就這麼好用,超人簪華麗如斯肯定也是被埋沒了的大金子!沒准可以增加百年修為呢!
「還去不去陳宓房裏?」譚軼忻斜眼看我。
我連忙搖頭,「我去練劍,熟能生巧。」
譚軼忻跟著我踏進洄泉疏影樓,「比劃一個。」
我「哦」了一聲,起勢、出劍,腦袋上接了一個很響的「啪」。
我眼角含淚,「痛……」
譚軼忻呈暴走狀態,「跟你說是如魚入水,你怎麼你怎麼……」卡詞了。
我裝天真,「我怎麼?」
譚軼忻想了一下,「你知道你和商璃一起練的時候你們倆像什麼麼?」
我搖頭。
「一個字。」譚軼忻冷著臉,「鮮。」
「嗯?」我迷糊了,「鮮?魚羊鮮?」
譚軼忻點點頭。
我兀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我像羊跳水啊?!沉著臉,「譚軼忻……我是兔子不是羊……」
「總之是畜牲!」譚軼忻額上一條青筋直跳。
什麼什麼,我是畜牲?我花容失色,瞠目結舌,「你說我是什麼?」我是畜牲你就是禽獸!
譚軼忻啞了聲,「……抱歉……」
「沒事兒,你不用道歉的。」反正我也不打算原諒你,我揮揮手,「回答我一個問題,老虎和你,誰跑得比較快?」
譚軼忻認真思索,不恥下問,「能用輕功嗎?」
「不能。」我定規矩。
「老虎吧。」譚軼忻三思而行。
「哇哈哈!」我朗聲大笑,好似九伏天吃了冰鎮酸梅湯,真叫大快人心,「你果然禽獸不如!」
如此,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還叫做有仇不報非君子。
天很藍雲很白譚軼忻很窘。
但是我還是對練不好這一招感到很傷腦筋的,因為譚禽獸說了,這一招做不到就甭想繼續。
甭想繼續是什麼概念,就是可能我下一場就會由於沒有必殺技而被秒殺從此與武林盟主這個傳說中才有的位置無緣。
多麼讓人感到痛苦無助的設想!
簡直連想都不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