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落鶩你落伍了 落鶩落鶩落霞與孤鶩齊飛。
計畫是先回到江甯去和陳家堡說過,再驅車趕往霽瑤山莊。
我一路都在念叨華山嵩山峨眉山,一直把商璃念叨得睡了過去,譚軼忻也是強撐眼皮,想來他們這一個禮拜多點的日子找我找得很下功夫,倍感欣慰。
落鶩看我一個人嘮叨,大概覺得我有些寂寞,就湊上來和我研究毒藥,龔朱陶不幹了,也湊上來,聽不懂也要聽。
「我比較偏愛斷腸草,」我翹著二郎腿,「多實在,還能炒菜呢!」
落鶩沉默了兩秒鐘,「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你可以下車了!」我踢他。
「但不妨礙參考。」他笑眯眯又湊回來,「好像你不喜歡做致命的毒藥?」
我點點頭,推開豬頭,「傷天害理,做點小懲大戒的就好了,做事不要太絕。」
他低頭思考了一下,「毒藥若不能霎時間取人性命,難免讓自己置身於被動地位。」
「……你真的覺得中了我的改良版‘笑笑散’之後還有人能占得了我的上風嗎?」我問他。
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你出手可真狠,比別人下致命的毒藥還要棘手——你是讓人生不如死啊……」嘖嘖稱讚中,他的屁股挨了我一記無影腳。
「不說這個了,你以前提過你師承何處?」我刻意岔開話題。
「靈雲子。」他回答得脆快,「你不認識。」
「你怎麼知道?」我都想咬自己舌頭,我肯定不認識,多嘴什麼?
「他隱居山林很多年了……認識他的人不多,即便當時認識,現在也該忘了。」他淡淡回答。
原來是不當老大好多年……我暗自思忖,「既然你肯定沒什麼人能認得他,為什麼在酒肆你還要把他老人家的名號押出來震懾人?」
「嘿嘿,靈雲子,就和山中子一般,不是一聽就像個高人麼?」他大笑了兩聲。
好先進的思想……我默默地汗著。
「所以說你倒不妨拜我為師,以後出去行走說起來,也是落鶩的徒弟,總比個賊的徒弟好聽些。」他昂頭一笑。
「你就想吧。」我扭過頭,「朱陶,把《葡式心經》給我背一遍。」
龔朱陶見終於輪到自己開口了,樂都來不及,忙不迭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來回往復念了好多遍。
我滿意點頭,「師傅教你……」想說《三字經》,轉念考慮到自己也背不出來,就折口換了一本,「《揀柴論》。」
落鶩越聽越驚訝,「你都教他的什麼東西?」
「天文。」我一本正經回答。
「還真沒聽說過,難保你是個奇女子?」不等我沾沾自喜完,他搖頭否決,「不可能,肯定是混飯吃的。」
我的無影腳再次出動。
他笑眯眯躲過,車廂不大,一個動彈倒是頂到了腦門,就摸著腦袋坐下,一臉被我欺負了的模樣。
「朱陶你仔細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我剛想開篇,又被落鶩打斷。
「你怎麼就口述?不教紙上功夫麼?」他在空中寫了兩個字,筆法隨意,落筆如龍行。
我寫字難看!我把這話吞回去,一挑眉毛,「我教的是天書,寫的是天文,怕凡夫俗子不認得。」
一席話引得落鶩哈哈大笑,「你還真是不要臉皮。」
我不理睬他,轉頭對龔朱陶說:「聽好了。話說!揀柴也是一門學問,要挑不粗不細的才好引火,太粗的不容易燃,浪費火星,太細的呢又來不及添柴了嘰裏呱啦嘰裏呱啦……」
落鶩嘴巴越張越大,逐漸有合不上的趨勢,「蘇慕紫啊蘇慕紫,沒想到你還真是博文強識,連揀柴都有研究啊!」
我一挑眉毛,得意地哼了一下,管他是諷刺還是誇獎,先吃下去再說。
這邊龔朱陶跟著我念了一遍已經可以一字不漏地重複了,我偶爾糾正他卻被落鶩再糾正,說是我記錯了。
兩次三番下來,我發現確實,凡是我糾正他的地方都是我記錯了……
搖著龔朱陶的肩膀,我無力地呐喊:「龔朱陶你騙得我好苦哇!我以為你是個傻子!你分明是個過耳不忘的天才!」
落鶩又笑開來,「你這不也算撿到寶麼?你要不喜歡,給我便是,我正缺個書童,也不計較他是傻子。」
我怒叱,「誰嫌棄他了,他天賦異稟,以後肯定能為我所用,才不要落到你手裏!」
大約是吼得山響,商璃微微動了一下,睜開眼睛,「慕紫……到江寧了?」
我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沒有呢。」
「嗯,到了叫醒我。」他淡漾笑容又睡過去。
「他們在你身邊居然還能睡著?」落鶩賊笑了兩聲。
「嗨~你說話注意點!看來以後在你身邊是不用睡著了咯?」我斜了眼睛,睥睨他。
「嗯,可以這麼說,沒准你醒過來身上就少了什麼。」他吹吹手指。
「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了,你要是在我身邊睡著,」我低笑一聲,「醒過來的時候就等著看身上多了什麼吧!」
他抖了兩抖,從牙縫裏說:「我會記住不要在你身邊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