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成功是靠毛遂自薦來的 誰許你叫小翠的？叫酸菜！

　　頭昏昏沉沉的，我支著腦袋起來，床頭櫃上擺了一碗淺綠色的水湯。

　　「矮櫃上是醒酒湯。」進來一個小丫鬟，朝我屈膝行禮，「蘇小姐，奴婢是太爺派來伺候小姐的。」

　　「啊？」我張大嘴巴，沒事給我派丫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道我失身了，變成老頭子的小妾了？趕緊撩開被子，沒有沒有，虛驚一場！

　　我把醒酒湯一口悶下去，臭老頭，明知道我不勝酒力還給我灌！

　　「你叫什麼？」我放下碗，抹了嘴角。

　　「小翠。」她用脆脆的聲音回答我。

　　「改了改了！」我竭力反對，「你伺候我就得改名字！叫……叫……」我支吾半天，靈機一動，翠花！「！好了，你就叫酸菜吧！」

　　「酸、酸菜？」她倒退一步，碰翻了臉盆，花容失色。

　　「嗯？不好嗎？」我眯起眼睛。

　　「好！」她趕緊接上話，「謝主子賜名！」

　　「好孩子。」我滿意地揮揮手，「去，把水盆處理了。」一頓，「酸菜。」

　　她抖了一抖。

　　我得瑟著走出房門，頭一號討伐物件就是商老頭子。

　　不請自來。

　　「丫頭，好些沒有？」他笑容滿滿地客套道。

　　「好，怎麼不好？」我明諷暗刺，「你這招‘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使得不錯啊！」

　　他停下腳步，「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說得真好。」

　　「你到底幹嗎要灌醉我呀？」我問他，「難道是要我一醉夢千年然後忘了武林盟主的事兒？」

　　「非也，老夫是想告訴你，你這般小兒女情調是不可能當上武林盟主的，被人一提起傷心事就不能自抑——要知道作為盟主，還有兩個基本條件：野心和霸氣。」他看著我，「丫頭你，野心有餘霸氣不足，滿肚子彎彎繞的都是這兒女情長，如何堪此大任？你不過是個孩子。」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並不是刻意扼殺自己的感情才是真英雄，不會為家人朋友掛心的不是‘王者霸氣’而是冷血無情。」我據理力爭，「況且你沒試過你怎麼就知道我當不了盟主？」

　　「試過了再去後悔的事情老夫不會去做。」老頭子眼神有些凍人。

　　「我也沒說我一定要當盟主嘛！」我死纏爛打，硬的不行來軟的，「我就是想見識見識武林盟主大會，我知道老頭你最~疼~我~了~」

　　「見識的話坐在一旁觀看即可。」老頭不理會我的撒嬌。

　　「萬一我手癢跳上去怎麼辦？」我眼睛閃閃亮。

　　「……我會找人看著你。」他兵來將擋。

　　「我十八般酷刑折磨看我的人。」我水來土掩。

　　「你還是留在山莊裏吧。」他睥睨我。

　　「嘿嘿，信不信我纏瘋穆奶奶？」軟的不行我再換硬的。

　　老頭沉默了。

　　「你又不是門派成員。」他拋出殺手鐧。

　　「我可以馬上成立啊！還能當老大呢！」我高舉雙手準備迎接勝利。

　　「比試不允許使用暗器毒藥。」他點到我的軟肋。

　　「這個制度不對！」我大聲吼出來。

　　「怎麼不對？」老頭有了點興趣，「要怎麼改？」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我賣個關子，「你書房在哪里？一會兒我讓酸菜領我去，我們來攜手編寫一本新的《武林奪魁守則》！」

　　「酸菜？」老頭抬頭就看到我身後的小丫鬟，臉上流露出讚賞之色，「丫頭，就你鬼點子多，老夫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他走遠了我就跑到商璃的住處問他借了條絲帶，美名其曰：搞好代言形象。

　　商璃正和陳宓在討論詩詞歌賦，忙得不亦樂乎，也沒在意就把頭上的順手借給我了，出門撞見穆筱筱正滿面春風地朝這方向過來，暗叫：「讓炮火來得更猛烈些吧！」想蹲點看好戲，又怕誤了「我和老頭有個約會」，只好忍痛割八卦，旋風似的飛到老頭書房去了。

　　進門之前咳嗽了兩聲，我撩袍跨步一板一眼。

　　商老頭正在擬寫東西，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來，「丫頭，自己找地方坐。」

　　我「哦」了一聲把一大凳子吭哧吭哧搬到他正對面，搬得我滿頭大汗。

　　「您有沒有自己想通？」我先引起話題。

　　「想通什麼？」老頭笑盈盈問。

　　我一拍大腿，「就是不能排斥暗器毒藥的使用啊！」

　　「老夫堅持原來的意見，暗器毒藥不是明人所為。」他很固執。

　　「老頭，我說三百六十行，裏行外行三流九教你不能職業歧視啊！誰說下毒的放暗器的就不是一門手藝了？而且你看，這武林盟主不也得有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本事嗎？要是他在打架的時候連暗器從哪個方向來都分不出也太坍台了，這麼著就掛了的話他有什麼資格當武林盟主啊！是吧？何況你說老鼠是壞人嗎？」我看他臉色不霽，低頭思索，連忙掐斷他回答的機會，「不是啊！我是壞人嗎？不是吧！而且你看我為人正直誠懇公私分明簡直是鐵麵包青天的徒弟——你不認識別研究了。君子還有偽君子呢！小人就不能有假小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壞人的人不一定真的就是壞人啊！沒准人家也玩《無間道》不是？總而言之，此次武林盟主大會不能拒絕任何人的參與，無論其職業和名譽，也不能禁止使用暗器毒物——不過你可以試試看規定毒物的使用範疇，鬧出人命就不好了，點到為止重在參與！」我大氣一喘，期待地拍拍老頭子的肩膀，重重點頭。

　　「丫頭，你說這麼多是不是就想表示，你要用毒？」他笑著看我，說出我心底的話。

　　知我者老頭也！不過我不能這麼簡單就被看穿了，我要保持自己深沉神秘的身份，於是我抬頭望著虛擬的明月，歎了口氣，撩起問商璃借的縛發絲絛，側面四十五度角，幽幽開口道：「人不風流枉少年，no！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丫頭，你說的確實有理，但是你也需得知曉，武林盟主並不是只靠武力就能當上的，還得在江湖中享有盛譽，要眾人推舉，知道麼？比武其實不過是走個形式。」老頭子舉著毛筆，潛臺詞是：反正你也不打算當，何必吹毛求疵？

　　「你肯定不認識嶽不群！」我忿忿，「都跟你說了嘛！君子之中也有偽君子的嘛！」這麼意氣用事不是辦法，我得想法說服他，「不如這樣，你改革一下推舉武林盟主的制度！」

　　「為何？」老頭饒有興致。

　　「因為很多人在表面是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就拿我提到的嶽不群說，他就是出了名的偽君子，大家都覺得他是好人，其實他很壞！你說萬一推了這種人上臺，以後誰還有好日子過？」我侃侃而談。

　　「丫頭，你在指桑駡槐麼？」老頭臉一沉，「老夫就是被眾人推舉上武林盟主的。」

　　你不要這樣自己走進角色好不好！我咬牙，「難道你心裏有鬼？」

　　他哈哈大笑，「老夫做事光明磊落，怎會心裏有鬼？」

　　「這不就結了？」我手一攤，聳聳肩，「我們來說說改革制度的問題。不如把推舉制改成投票制，武林盟主，就是應該智勇雙全，正氣凜然。」看到他點頭，我倍受鼓舞，繼續侃，「不限制門派類別，允許所有人上場比武，禁止車輪戰，採取報名淘汰制，要上臺的人必須提前——比如十天吧——報名，然後用榜單的方式發佈報名者的名單，接著可以動用你的中情局查查各位報名者的來路身份，將你認為可靠的分在一個區，不可靠的分在另一個區等等依次類推，也可以依據他們的身法高低來分區，每天進行固定場數的比武，按照廿進十十進五，五人三局兩勝的方法進行，同時要求這五人將各自擬定的江湖建設計畫和以往的得失當眾宣佈，凡有隱瞞自身罪責者乃是不誠，應當予以揭露，最後把他們的生平和計畫也同樣通過榜單的模式在江湖張貼公告，讓老百姓來投票，這才是真正真實的領導者。」這樣我才有機會當上嘛！你當我說不想當就是真的不當了？我洋洋灑灑說完，期待他的回答。

　　「丫頭這個方法誠然可取，」他讚賞道，「但是未免過於複雜，僅從百姓投票一事而議，就很難做到，而且曠日持久，算不得上上之策。倒不如改成武林泰斗來個公議？」

　　「……你能保證你口中所說的武林泰斗們都是公正無私的嗎？」我斜眼看他。

　　「這是自然。」他略加思忖，笑臉迎上我的懷疑。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還是要提個建議，黑白兩道的泰斗都得請來，以示公正！」我一拳打在桌角，「你還得動用中情局將這些泰斗的人際關係調查明白，以免有偏私之嫌！」

　　老頭悅然，「丫頭果然想得周到，只是……」

　　「只是什麼？」我身在陷阱渾然不察。

　　「看丫頭的狀態，多少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架勢。」他一飄三丈遠，好笑地看著我，手裏捏著我塗了「桃花綻千里」的銀針。

　　老頭，I服了You！咬著牙齒恨恨想，居然沒有一次能算計到你！

　　「好了，我們討論暫時結束了，以後有好點子我還會跟你說的……其實我這兒還有個備選方案！」我興致勃勃，「我們來個自薦，不要比武，只是展示武藝！」

　　老頭略加思索，「兩者倒可一道實施。不啻為一個選賢任能的好方法。」

　　「這樣的話……你總能讓我參加了吧！」我搖頭晃腦不是一般的得意。

　　「毒藥暗器的事宜老夫還得再與其他泰斗作商議。」老頭別開臉，眼角在偷笑，「若丫頭真想參與，還得滿足三個條件。」

　　「哪三個？」我雙手撐在桌子上，著急問，出人頭地有門啦！

　　「第一要加入一個門派，且須得揚名在外；第二要有人推薦，且須得是身負盛名之人；第三要用正派的功夫，且不能只靠暗器毒藥，萬一你的‘無職業歧視’的想法不能為武林同仁所接納，老夫也無能為力。」他靠在椅背上，離得我遠遠的，「老夫還要提醒你的是，霽瑤山莊不會收你，因你無背景無身份，老夫也不會推薦你，因這對你而言也是種考驗。還有，」他眨眨眼睛，「老夫很看好你哦~」

　　我握掌為拳，「沒問題！」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