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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為夫餓了》第76章
皇宮一遊 第七十五章 曉楠威武

  梨花齋,筵席已經設下,紫曉楠命人再給自己取了四個三兩裝白瓷酒壺,一盤子今年初夏新摘下醃製了的青梅。還有一隻小木盆,一把木水勺,一桶溫水,全部準備就緒後,她才不疾不徐的拆開一壇兩斤裝的女兒紅,對著李菊英比了下:「長輩,可要檢查下這酒有沒有弄虛作假。」

  「憑你也沒這個膽子!膽敢在老太婆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就只有死路一條。」李菊英斜睨著紫曉楠,嘴上是戲謔一句。心裡卻是開始大惑不解,不就是喝個酒嗎?用得著弄這麼許多的排場?她這個酒,到底要怎麼個喝法。

  如果換做是尋常人,為了怕酒勁上來支持不住,所選擇的方法肯定是瞬間抱起酒罈子,咕嚕咕嚕把五斤全部灌下去,她這個架勢,看樣子是要慢條斯理的解決這五斤酒,她就不怕酒勁上來後,醉死過去?

  紫曉楠見她並沒有要檢查酒的意思,倒是自己起了品酒的興致,她早些年為了做菜特地還去學了品酒,因為在這方面有絕佳的天賦,嗅覺更是比一般人都敏感,所以當師成之後,幾乎光用嗅的,就能聞出酒的實際年齡。

  這酒一打開,屋子裡就溢滿了酒香,甘醇香甜的味道,惹的紫曉楠貪婪的連著呼吸了好幾口,然後讚不絕口懂啊:「好酒,二十一年陳釀女兒紅,果然是香。」

  二十一年的陳釀女兒紅有多麼難得紫曉楠最是清楚,黃酒不同紅酒或者白酒好保存,一旦塵封,很容易變質,而一壇能珍藏這麼多年的黃酒,那便是濃香醇厚,入口甘甜,絕對的上品。

  「龍夫人,您怎麼知道這罈子女兒紅有二十一年之久?」一邊送酒過來的小宮女,不敢置信的看著紫曉楠,她並不記得她和紫曉楠匯報了這是一壇釀製了二十一年的黃酒啊!

  「呵呵,光用聞的就能知道了!」這點小技術都沒有,那她那三年跟著品酒名師學的功夫,不就是白費了。

  李菊英吃驚,她自認酒癡,卻也沒有達到光用聞就能聞出酒年份的地步,不由對紫曉楠多了幾分好奇,但是更多的依然是排斥,因為紫曉楠離他心目中的徒媳婦形象,當真是差的太遠了。

  倒是同樣好酒的韓尚,見紫曉楠小小年紀對酒如此有研究,不由興奮起來,熱絡的道:「徒媳婦,想不到你這等厲害,老頭子我前幾天買了一壇字花彫,賣酒給我的人說這是極品花彫,已經有八十多年歷史,老頭子我去房間裡拿,你等我,幫我聞聞!」

  「站住。」李菊英見韓尚被紫曉楠「勾搭」了過去,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丫頭她是有什麼本事,讓自己的愛徒和愛人都對她這麼親暱?

  韓尚癟癟嘴,不敢再動作,而去取白瓷酒壺,青梅,小木盆,木水勺,溫水的宮女也拍著一字隊伍,井然有序的進了房來,把這些器皿放到紫曉楠面前。

  「長輩,現在計時可以開始了,一個時辰,我保證解決掉這裡所有的酒。」紫曉楠無畏的指著地上的酒罈子,嘴角掛著淡定的微笑。

  李菊英板著臉點點頭:「開始吧!」

  卻見紫曉楠溫吞吞的動作優雅的將女兒紅分別裝入四個瓷瓶子裡,接著她又將小木盆裡頭裝了多半盆子溫水,然後將四個瓷壺依次擱在一個木盆裡,取了小木水勺,一勺子一勺子的舀起溫水,輪流往四個瓷瓶身上避開壺嘴,往下澆淋,動作細膩嫻熟,看著都是一種享受。

  「徒媳婦,你這是在做什麼?」韓尚不明就裡,看著覺得像是在溫酒,可是溫酒哪裡有這麼麻煩,直接往銅壺裡一罐,往火爐子上一擱,馬上就能溫熱,這慢吞吞的澆熱水,還是用不傳熱的瓷酒壺,這可得多久啊!

  紫曉楠抬頭柔笑的看著韓尚:「師傅,我在溫酒!」

  什麼?居然真的是溫酒。

  以為紫曉楠不懂得溫酒,韓尚還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徒媳婦,你這溫法太慢了,不如命人取個燒水的銅壺,再抬個火爐子進來,往火上一燒,馬上酒就熱了。」

  紫曉楠笑起來,這些古人難道不知道,用銅壺溫酒,最是糟踐好酒嗎?

  什麼東西該配什麼器皿,在美食學裡是非常講究的,紫曉楠大學時候學的專業就是烹飪,當時專門有一堂必修課,是教大家食物和器皿的搭配,從花色,從營養,從感官等多個角度出發,每一道菜都有其特定的搭配。

  其中有一節課專門講到了黃酒,紫曉楠也是從那時候知道,用銅器溫熱黃酒,是對黃酒的一種糟蹋。因為升溫後,銅器會和黃酒裡的某些物質產生化學反應,直接的改變了黃酒原本的純正的味道。

  自然紫曉楠是不肯能告訴韓尚,我怕產生化學反應,酒不好喝了。只是換了個方式:「師傅有所不知吧!那樣溫酒最是糟蹋黃酒,黃酒裡頭有一種成分,以觸碰到銅器,就會變質,所以真正想要喝到完全純正的黃酒,就要用徒媳婦這個法子。」

  「哦!還有這麼一說,那你一會兒溫好了,借老頭子我喝一杯!」韓尚顯然是半信半疑,他都用那樣溫黃酒了幾十年了,從來都沒有覺得酒難喝過啊!所以自然也有些躍躍欲試。

  「師傅,這五斤我可要一滴不漏的喝掉,不能分你,不然長輩可要生氣的!」紫曉楠故作為難,說實話能有人幫她分擔個幾兩酒,她倒是樂意的很,只是這個長輩那麼嚴肅的站在邊上,恐怕沒有這個空子可以鑽。

  卻不料!

  「免你半斤,老太婆我也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的溫酒法子,必須嘗嘗,看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在這故弄玄虛!」饞嘴就饞嘴唄,說什麼故弄玄虛,而且她這光明正大的溫著酒,怎麼就算是故弄玄虛了。

  紫曉楠心裡嘀咕一句,笑意卻是已經泛上嘴角了:「那如此,這第一批溫好的,師傅和長輩都坐下一起嘗嘗吧!」

  本來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喝掉這五斤酒的,但是現在,嘿嘿,看來絕對有人幫她喝光了,而且長輩也不會說半句指責,因為這個有人,就是長輩本人。

  紫曉楠早就看出來了,師傅和長輩都是好酒之人,好酒之人,怎麼可能有這個定力眼睜睜看比人喝,自己干看,關鍵是這酒聞起來還香的要命。

  而且,紫曉楠會讓這酒更加的香,香到就算你是柳下惠,我都讓你變成陳世美。

  溫了幾旬,酒氣才慢慢的散出來,由此可見這絕對是好酒中的好酒。

  懂得品酒的人都知道,黃酒貯藏多年,就會有沉澱出現,這是酒裡蛋白質的凝固,這些凝固的蛋白質顆粒,在攝氏五六十度左右的水中溫熱,就會溶解,而凝聚在蛋白質內的酒香,也會漸漸的釋放出來。

  故以新酒的酒氣散發的快,而老酒的酒氣則是像一朵含苞的鮮花,會隨著花瓣的打開,慢慢的釋放出來。

  這酒溫了這許久,才散出香味了,顯而易見是上乘之品,如若不是步驟沒有完成,紫曉楠當真有些迫不及待含一口入喉。

  「好有完沒完啊,就不是已經冒熱氣了,你這還沒好!」李菊英聞著香氣,顯然已經按耐不住了。

  「長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東西,歷久彌堅,長輩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紫曉楠無意冒犯,只是覺得自己說的是一個理字,對方卻怒了。

  「死丫頭你拐著彎罵我呢?」李菊英咬牙切齒的看著紫曉楠,要不是韓尚在桌子底下死拉著她的手,她早一個如來神掌拍死紫曉楠了。

  紫曉楠額間一滴冷汗,她可以指天發誓,她是半分這樣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想讓長輩再稍微有點耐心,等一會兒。

  只是怎麼到長輩嘴裡,就給曲解成這樣了呢?是她口拙表達能力不搶,亦或是長輩太過多心了?

  算了,怎麼的對方是長輩,她只有道歉的份兒:「對不起,長輩!」

  本來還想替自己解釋幾句,說我真的無意冒犯之類的,到那時怕被理解成欲蓋彌彰,紫曉楠還是簡短利落的說了個對不起,然後又低眉順眼的顧自己溫酒,不敢再和李菊英對話。

  和這老太太簡直沒有共同語言,三句就能惹人肝火旺盛,關鍵是還發做不了,憋著憋的蛋疼,乳酸,腿抽筋!

  「徒媳婦啊,你這還有多久啊?」哈喇子都快到給鬍子洗澡了,韓尚終於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見時機已經成熟,紫曉楠便從小盤子裡,取了七八粒醃製好的青梅分別投入壺中,繼續往瓷壺上澆灌。

  李俊英這次難得的語氣平靜的和紫曉楠說話了:「這梅子為何要丟到酒裡?」

  紫曉楠想到先頭李菊英說自己沒有學識,所以聽聞她這麼問,忽然腦子裡跳出了一首古詩,好唄,說她沒有才情學識,也不就是說她詩詞歌賦無一精通嗎?

  那她就來顯擺下,她怎麼說都是個現代人,就算小時候語文學的不是特別好,但是幾首喜歡的古詩詞,那可是信手拈來。

  於是清清嗓子,優雅的開口:「迎春歲歲迎春俏,含笑花含笑。杜鵑啼血杜鵑花,蝴蝶蘭開蝴蝶戲東風。桃花艷映桃花水,鳶尾瞻鳶尾。柳腰翩若柳枝飛,覓得青梅煮酒憶青梅。長輩,青梅煮酒,味道絕美,你到時候不要吃一驚哦!」

  事實上,她這一首流暢的詩句出口的時候,李俊英已經吃了一驚,有些呆愣的看著紫曉楠,許久才回神:「這詩你自己做的?」

  紫曉楠很不要臉,大言不慚的點頭:「嗯!」

  李菊英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但是她自幼飽讀詩書,倒真是沒有聽過這樣的名言名句,而且看紫曉楠的樣子,也不可能是騙她的,因為那種理直氣壯的姿態,明擺著在向她宣告,隨便你去查,這詩就是我做的。

  韓尚趁機大大的鼓起掌來:「徒媳婦,當真是深藏不露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首詩,就是當今的文狀元聽到,都要甘拜下風。」

  「信手拈來而已!師傅謬讚了。」紫曉楠不要臉上癮了,居然還來個信手拈來,這詩的原創若是知道了,估計能給活生生氣活了,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她。

  說話間,屋子裡的香氣已經濃郁到讓人沉醉,透出壺嘴的裊裊酒氣裡,多了幾分青梅的酸甜氣味,這酸甜的香味,與本市清香醇厚的酒氣互為襯托,相得益彰,頓時讓李菊英和韓尚這兩個老酒鬼眼睛一亮,陶醉的深深呼吸一口,整個人都醺醺然微醉了三分。

  「師傅,長輩,這酒已經溫好,小蝶,多添兩個白玉酒杯。」紫曉楠動作輕柔的取了其中一個酒壺出來。然後站起身,雙手托著酒壺,禮貌的溫順的給李菊英和韓尚滿上大半杯酒,笑著請道,「師傅,長輩請用。」

  李菊英和韓尚只感覺一股濃香的酒氣,頓然撲鼻而入,猶未飲用,人卻醉了。

  只見那外燒白底青花,內力一片瑩白的瓷盞,流動著晶瑩剔透毫無雜質的黃色液體,猶如琥珀般玲瓏剔透。

  酒香酒色俱是迷人,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李菊英想的先頭紫曉楠說了用銅器溫酒糟蹋了好酒,會讓黃酒酒香不再純正,於是將信將疑的把酒杯放到口邊,嘗嘗到底什麼是純正的黃酒,只一口,她眼裡就閃出了精光。

  情不自禁的讚道:「好酒,當真好酒,酒入喉頭,清甜微酸,暖人心脾,更為難得的是,這酒入腹內,卻是走而不守,暖而不澀。」

  聽她這一番誇讚,紫曉楠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而且也篤定,長輩是個品酒愛酒好酒之人,看來這五斤酒,絕對不愁沒人幫她喝了。

  韓尚也是兩眼冒光,連著感慨:「老頭子我喝酒近六十載,卻從未想過,這黃酒居然有如此的喝法,當真是人間極品啊!好酒,好酒!徒媳婦,還要!」

  說完,盡然像個小孩子一樣乞討起來,真是個老頑童!

  「這兩瓶子,剛好半斤左右,是曉楠孝敬師父和長輩的,身下的四斤半,曉楠一定不會食言,絕對會喝完!」紫曉楠使一招欲擒故縱,挑了兩個瓷瓶的黃酒分別放到李俊英和韓尚面前,然後拿了剩下兩瓶放在自己身側。

  韓尚一雙眼睛,貪婪的為難的賊溜溜的不捨的看著紫曉楠身側的兩個瓶子,然後不住的在桌子底下拉李菊英衣擺。

  李菊英瞪他一眼,然後也偷偷摸摸的,舔著嘴角看著紫曉楠身邊的兩壺酒!

  她多想說死丫頭把那兩壺給老太婆我拿過來,不許你獨藏,但是奈何規矩是她自己定的,她不能給打破了,不然顯得太沒臉了,她現在只求有個誰給她台階下。實在是這青梅煮酒,味道好的不得了。不喝個十壺八壺怎麼夠。

  小蝶是個聰明丫頭,一眼就看出來了紫曉楠這是故意為之,也看出來了李菊英一直在覬覦更多的青梅煮酒,於是乎,恐怕是礙於面子才不好開口和紫曉楠討。

  所以小蝶故意裝作一副哀求可憐的樣子,走到李菊英面前噗通跪下:「老婦人,您饒了夫人吧,她這幾日身體都不好!」然後稍微湊近了下李菊英,告訴她紫曉楠葵水在,接著帶著哭腔道,「四斤半黃酒,可是要把夫人喝壞的,老婦人,奴婢給您磕頭了,您饒了我們夫人吧!」

  「不可能……」李菊英還在死撐,敢情是這個台階不夠順,她不肯下,好唄,紫曉楠給她鋪個更順的台階。

  「小蝶,不用求了,長輩是龍龍是師娘,也算是半個母親,就算我身體再不好,長輩的命令怎麼能違拗,好小蝶,謝謝你替我求情,你起來吧,我喝的了的,別擔心!」語氣裡,也是悲悲愴愴的。

  李菊英故作不耐煩:「身體不好死撐什麼?喝死你了我們家龍凰小子就要守寡了,別喝了,乖乖在那溫酒就行了!」

  嘻嘻,搞定,果然李菊英是在等紫曉楠給她台階下,這樣她才能走到更痛快些。

  暗自和小蝶比一個成功的姿勢,她故意梨花帶淚的抬起頭:「那怎麼行,這可是長輩你第一次要求我做的事,我怎麼能以身體不好為由推脫呢,放心,我會喝完的!」

  李菊英急了,死丫頭都說了不讓你喝,你別不知好歹,敢和老太婆我搶酒喝,不想活了嗎?

  「你怎麼這麼煩啊,閉嘴,從現在開始不許說話,就在那溫酒,聽到沒?」

  紫曉楠故作被嚇到狀,怯懦懦的點頭,當真是沒敢開口說一句話,其實是怕開口,就忍不住大笑出來。老太太真好騙,就上套了,不過有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估計老太太也是讓那一壺子甘醇的青梅煮酒給迷暈了。

  溫順的小媳婦樣的給兩位老人家溫酒,期間小蝶還很是與與眼色的不停的給兩人布菜,這一頓酒,吃了整整一個下午,紫曉楠因為不能說話,差點沒給憋死過去,總算兩人酒足飯飽了,李菊英才給她解禁了。

  「這青梅煮酒,是你發明的?」

  「是!因為我本身是個廚娘,所以對於美食都有研究。」靠奶奶的,又不要臉了一次,曹操大淫,你不要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我哦!

  紫曉楠心裡不停的祈禱著,著青梅煮酒,早在三國時代,曹操童鞋就和劉備童鞋煮酒論過英雄了,她又拿來用,果然道古代的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隨便不要臉,反正沒有古籍任人考證。

  「那首詩,也是為了青梅酒寫的?」李菊英對紫曉楠的語氣,已經比之前的惡劣要好了許多,雖然冷冷淡淡的更像是老師再提問小學生,但是好歹沒那麼可怕,動不動就死丫頭,動不動就殺了你,動不動就凶巴巴。

  「嗯!」紫曉楠決定,將不要臉進行到底,「我寫過很多關於酒的詩,這只是其中一首而已。」

  「哦,徒媳婦,念幾首來聽聽。」韓尚這是故意給紫曉楠鋪設展示才能的檯子,因為他是極度瞭解自己的這個老太婆娘子的。

  這個老太婆娘子生平最討厭三種女子:一愛哭,二一無是處,三不會武功;但是卻也有最喜歡的三種女子:一漂亮,二懂酒,三會作詩。

  如今紫曉楠佔了討厭裡的兩個雖然說愛哭這一點真的是很冤枉,是因為太擔心龍凰小子了才哭成那樣子但是他都不敢給紫曉楠辯護,不然他老太婆肯定又要打他娘子出奇,說他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就且算兩個吧,如此一來如果再喜歡這三個裡也佔兩個,豈不是打成平手,懂酒這一點,顯然紫曉楠已經征服了他家老太婆。至於漂亮,這……好像太牽強,算來就剩下第三個會作詩。

  方纔他聽到紫曉楠一首青梅煮酒詩,他就知道這丫頭肯定不弱。

  如今讓紫曉楠再多吟一首詩出來,就能加高她在他家老太婆心裡的地位,或許對於紫曉楠,就沒那麼反感了,韓尚自問,這個徒媳婦,人真的是萬里挑一的好啊,因為好會做菜。比起綰倩那丫頭,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因為自己喜歡紫曉楠,所以他很希望自家老太婆也能喜歡紫曉楠,他認定,這丫頭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孩子,配龍凰小子簡直是天造地設。

  李菊英看穿了韓尚的這點小心思,伸手止住了要開口吟詩的紫曉楠:「我不相信之前的詩是你做的,此案在唯一一證明的辦法,就是我出題,你即興來一首,如何?如果你真有本事做得出前頭的詩來,即興作詩,也不會成什麼問題。當然我不會苛刻的要求和前頭這一首一樣好,但是只要是押韻有調,我就算你過關。」

  靠,老太太真能刁難人,即興作詩,要是她出個刁鑽的題目,紫曉楠一時間搜羅不到什麼好的詩歌來,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不過都到了這份上,豈容她打退堂鼓或者隨便搪塞,只能認命的笑道:「長輩出題便是!」

  「這一聲聲長輩也怪不好聽,生生把我叫的老了,這樣吧,我給你出三個題目,你若是答的上來,我就承認你是我徒媳婦,你可以叫我一聲師娘,答不上來,我就……」

  「要我的命是吧!」又來了,這個長輩很血腥,和暴力!

  「知道就好!」李菊英冷笑一聲,看的紫曉楠寒毛直豎,一遍遍祈禱,這老太太口下留情啊,千萬別出什麼太過刁鑽的,不然她這條命,就得這麼活生生送出去了。

  「聽好了,第一題,我要你詩不像詩,但是卻又是詩!」李菊英完全是故意刁難,絕對的,肯定的,百分百的,紫曉楠聽到這個題,已經有把腦袋送過去給她切的衝動了。

  詩不像詩,可有是詩,老太太,您老人家真是人不像人,可又是人!

  有這麼為難人的嗎?紫曉楠想哭,可又怕挨罵,這老太太之前罵她就知道哭哭哭,最討厭一天到晚哭哭哭的女人,她銘記在心,有淚也往淚腺裡塞。

  「怎麼了?救難住了?」說實話,李菊英想他也答不出來,因為這題,實在是她喝的有些醉了,隨口說的。

  這不坑人嗎?對,這就是坑人。

  「那個,能稍微給我點點時間嗎?小蝶,你幫我取文房四寶來,我得用寫的!」紫曉楠讓小蝶取文房四寶,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

  小蝶也故意慢吞吞的去取,回來後慢吞吞的給紫曉楠磨墨,李菊英火了,看出了紫曉楠在故意拖延時間,一把從小蝶手裡奪過墨硯,瘋狂打圈圈磨墨:「要你們糊弄老太婆我,我給你磨,筆握好,你給我趕緊寫!」

  「我……」

  紫曉楠想說我認輸!可是在看到李菊英不停打圈磨墨的手,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這輩子運氣都很好,尤其是到關鍵時刻,緊要關頭,那小腦袋瓜子,總會有些出其不意的東東跳躍出來幫忙。

  比如此刻,比如現在,她面露喜色,簡直問思如泉湧!

  揮毫在紙上寫下一竄龍飛鳳舞其實是螃蟹的大字,大功告成,她大大的一揮手,把紙張送到李菊英面前:「給,這樣可算過關?」

  「什麼亂七八糟的字,一個都沒看懂!」李菊英蹙眉看著這比狂草還要狂草,沒筆鋒沒勁道沒有形狀的一張鬼畫符,板著一張死魚臉道。

  「額!」紫曉楠倍受打擊,只能一個個字耐心的給對方解說過去:「鳥鳴春曉柳風薰草沁人欣曙色。」

  「死丫頭,你是沒聽懂我的題目嗎?我讓你作詩,不是讓你寫個讀都讀不通的句子給我看!」李菊英看著紫曉楠折翼手螃蟹字就來氣,再知道她居然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拼湊字來糊弄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看著她要發作了,紫曉楠忽然手執毛筆,風度翩翩的起身,搖頭晃腦道:「長輩莫急,你要我做一首詩不像詩,卻又是詩,我這一手收尾詩,你且聽我慢慢念來:鳥鳴春曉柳風薰,曉柳風薰草沁人。薰草沁人欣曙色,人欣曙色鳥鳴春。」

  一屋子震驚,一屋子寂靜,紫曉楠自顧自念完,這是她在雜誌上看到過多,當時雜誌社舉辦一個活動,讓讀者踴躍稿,參加首尾詩比拚大賽,當時的示例詩便是這一首,紫曉楠雖然不記得名字了,但是因為覺得好玩所以還特別的背了一下,沒想到能派上用場,當真是知識就是力量啊!

  在腦袋要被摘掉,徒手又打不過的情況下,知識的力量抵擋被殺的慘劇。

  半晌,屋子裡陡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掌聲,儼然是韓尚:「徒媳婦,師傅我都要被你征服了,你簡直就是天才,天才啊,老婆子,你可服,可服!」

  韓尚那胳膊肘子推著邊上看著紫曉楠的螃蟹字體依然在發呆的李菊英,猛胳膊肘子被大力捏住,他不設防沒有提前用內力護體,差點胳膊被捏斷!

  「果然是絕句,絕句啊!」她情不自禁的歡跳起來,年紀一把活力無限。

  只可憐了被她借力的韓尚的老胳膊,差點廢掉。

  「老婆子,好痛,好痛!鬆開鬆開!」韓尚吃痛的一根根手指掰開李菊英的小手,不停的倒抽冷氣。

  李菊英卻完全把她當做空氣,小手一鬆開後,猛一把用力拍在他手臂上:「好句,好句,越是看越是好,丫頭,有點本事嗎,就是這字真的太難看了,糟蹋了這好句,老太婆我幫你臨摹一遍,這一副句子要是那去參加文狀元考試,禮部尚書不讓你當選,老太婆我就剖開他腦袋,看看他裡頭裝的是不是稻草。」

  紫曉楠心裡得意開了,樂壞了,也感覺到了老太太對自己的改觀,高度肯定自己的詩的同時,她也不再開口閉口喊自己死丫頭,而是去了那個死字,聽著果然舒服很多。

  可她面上卻裝作寵辱不驚,微微福身,謙虛有禮道:「長輩過獎了,曉楠獻醜了。」

  「沒想到你這個丫頭真有兩把刷子,趁熱打鐵,我就給你出第二個題目,這回我不考你作詩,你作詩的本事我已經見識多了,這回我考你算賬,鑾壽山莊基業盛大,龍字號商舖涉及各行各業,全國大小商行共有萬餘家,雖然說這些有王勝他們管著,但是作為鑾壽山莊的當家主母,你多少要懂點管賬事務,你說我說的有理嗎?」

  一萬餘家,天呢,這是個什麼概念,全面壟斷嗎?自己是嫁了個比爾蓋茨嗎?不,應該是嫁了個比比爾蓋茨更加比爾蓋茨的比爾龍凰。

  「沒聽到我說話嗎?我在問你呢,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理?」見紫曉楠就是張著嘴一臉白癡樣看著天花板不回話,李菊英不耐煩的再重複了一下問題。

  「是,是,有在聽,長輩你說的很對,很對!」紫曉楠忙點頭哈腰狗腿子一樣應和,心想無論是什麼刁鑽的題目,首先一點就是不能惹毛了老太太,好不容一首詩能讓老太太對自己稍微改觀點,她還是繼續賣乖。

  雖然說算賬這東西,紫曉楠很不精明,前世對錢也不感冒,本著夠花就行的心態,賺的銀子都是老爸老媽代為保管,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太太無論出什麼題目,她都做好了接應的準備。

  「我問你,鑾壽山莊有多少下人,每個人的月俸都是多少?」李菊英一眼掃向紫曉楠,紫曉楠直想翻白眼。人很多,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會去一個個數。再說像影子和黑白無常這樣的,她是見都見不著的,怎麼數?至於每個人的月俸,除非她真的閒的發霉了,不然誰會去注意。

  這第二題,她看來是要失敗了!誠實的搖搖頭,她開口:「沒注意過,只知道很多。至於月俸,這些我更沒注意過。」

  「嗯,應該是很多,我也不太瞭解,我們就先假設莊裡有二百五十個人!」二百五,要不要假設的這麼好?

  而且從李菊英這句話來看,顯然她要問紫曉楠的問題,不是剛剛那個刁鑽的問題。

  「這二百五十個人裡,一百人領三等月俸,二兩一個月,五十人領……三十人領……二十人領……最後算來,龍凰小子每個月要付給這些下人多少銀子?」李菊英自認把問題說的很是複雜了,就算是算盤珠子打的很好的人,估計也得重複聽一遍題目才能算出來她要的結果,但是沒想到她說完沒多久,紫曉楠酒脫口而出一個數字。

  加減乘除法而已,而且數字都是整的,100,50,30,20,這還不好算?

  估計小學六年級的學生都能心算出來。

  「你不會是胡說的吧!」怎麼可能,完全無法置信嗎!

  「師娘你自己算一遍就知道了!」紫曉楠說完還順便把紙筆送到了李菊英跟前,李菊英當真兢兢業業的算了一遍,事實證明,紫曉楠的答案完全正確,然後,她暈了,不單單是酒勁上來,更因為,眼前的紫曉楠,太可怕了!

  本以為是一個一無是處只會做菜做飯的乾癟酸菜,沒想到,才能卻比她見過的江南第一才女還要略勝一籌,她終於知道,為何龍凰小子和自家老頭子,會對她如此傾心,這個丫頭,不簡單!

  其實她應該不知道,龍凰小子喜歡她,並不是因為這些才藝,事實上除了那段黃梅戲,紫曉楠從來沒有在龍龍面前展示過任何才藝,龍龍愛她的善良,愛她的好欺負,愛她的一手無與倫比的廚藝,更愛她的可愛和嬌羞。

  而韓尚則是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能把自己徒弟從綰倩的魔障裡挽救出來,當然更喜歡她的早膳和這一壺青梅煮酒。

  完全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才情技藝,紫曉楠就能輕而易舉的,讓人打心眼裡想和她親近。

  因著李菊英喝醉暈倒了,所以這第三個問題也就被擱淺了,看著韓尚和小蝶駕著李菊英下去,她起身去關好房門,然後猛鬆一口氣!

  「呼!這個長輩,還真是讓人無語!徒媳婦的三大標準,汗死,不敢恭維。

  有武功怎麼了,又不是街頭賣藝的,靠武功能賺錢花?要真是賺錢,我這一手廚藝,這御膳房的王御廚都得退休;

  漂亮又怎麼了?嗯……其實漂亮點也不錯的,但是又不是春花樓的妓女,要臉蛋幹嘛,自家相公喜歡就行了唄;

  至於那勞什子才情,還好我有老祖宗和老師們罩著,不然今天腦袋估計要被她摘掉了。」

  她自顧自言語著,一手撫摸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瓶子,真是鬱悶啊,聞了一下午酒,手都溫的酸死了,結果一滴沒喝上,呵呵,不過這老頭老太,倒是很盡興,算了,當孝順長輩了唄!

  太傅府,藍天手指輕輕撫摸著還在熟睡中的袁子清,忽見袁子清眉心稍微皺了一下,睫毛輕輕的扇動著似乎要醒來,他忙戀戀不捨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後一個箭步閃到了屏風後,然後留戀的看了幾眼內室,終究是忍下了衝進去抱住袁子清的強烈慾望,打開窗戶飛身離去了。

  迷迷糊糊中,袁子清只感到身上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在輕輕的遊走,很熟悉的味道。

  好像多年以前,也曾經有那麼一個夜晚,有一雙這樣的大手撫摸過自己的身體,從敏感的耳垂,到奶白的脖頸,再到胸前的梅花,然後是平坦的小腹,最後停留在自己溫熱的胯間摩挲。

  而這次,這大手則是一直游離在自己的背上,從渾圓的肩頭,到淡薄的背心,再到雙股之間,他以為是在夢遊,有些不願意醒來,但是那大手忽然摩挲起他的眉宇,這種真實感,讓他心頭一驚,莫名的覺得,他來了!

  只是驀的睜開眼睛,屋子裡卻空蕩蕩的,只一股香醇的牛奶氣息,縈繞在每一個角落,他起身搜索了一遍房間,卻一無所獲,難道真的是做夢嗎?真的只是夢到他來了而已嗎?

  心頭莫名的失望,惆悵感讓他濕了雙眼:「對啊,他怎麼會來,上次我不從他之後,他怕是對我徹底死心了,都親自給我賜了婚,有什麼比這更決絕?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我又在失落什麼?這樣的結局不好嗎?本來我們同是男人,就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是個正常人,我喜歡的是女人,怎麼可能是他。

  可是為什麼?這裡,會好痛!」

  自言自語著撫上自己的心頭,自從接到聖旨後,他的心口一直好想犯病了一樣,不時的就會抽搐疼痛起來,甚至有一次半夜醒來看到那明晃晃的聖旨,胸口痛的差點暈厥過去。

  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但無非也是自欺欺人,傷在肩頭,又不在心頭!

  「殿下,我該拿我自己如何是好?莫不是,我真的對你動了心?不,不可能的,我是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齷齪的思想,袁子清,你是個男人,你要娶妻生子,你要報效朝廷,你不要再有這種瘋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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