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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紀事》第8章
正文 7 奇怪綁架

小丁此人偏懶,日上三杆才起,起來便是一碗餛飩,中飯三碗,晚飯兩碗,連吃了好幾天也不覺膩,我故意一直給他吃同一種餡,他也沒什麼怨言,有的吃就好。

好養的很。

我敢打賭這是世上最奇怪的綁架,被綁的人整天給綁架的人下餛飩吃,沒有威脅,沒有贖金,我完全不知道那個整天只管吃飯睡覺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我和他每天就在那兩間小小的草屋裏無聊度日,他睡我的床,我睡客堂裏的桌子,他對著我,我對著他,每天的生活不外乎以下幾個場景:

場景一:

男:你在練字?

女:嗯。

男:什麼字?

女:所有字。

男人湊近看,大笑:鬼畫符。

女:那是狂草,笨。

男:……

場景二:

男:你給雞取名字了?

女:嗯。

男:這只叫什麼?

女:湯姆。漢克斯。

男:那只?

女:基諾。裏維斯。

男:你抓的那只呢?

女:麥當娜。

男:為什麼沒有‘斯’了?

女:因為是母的,笨。

男:……

場景三:

男:你往臉上抹什麼?

女:面膜。

男:那是什麼東西?

女:嚇蟲子的(我住的地方有一種蟲會吸血)

男:給我一點。

女:你不需要塗。

男:為什麼?

女:你已經長得很嚇人了,不用塗。

男:……

我不是沒想著逃跑,只是起初嘗試的幾次都宣告失敗,他總是放任我做任何事,即使我去好幾裏以外的集市採購也不會跟去,然而當我從那集市逃走,直接往另一個小鎮去時,他卻會在第二天清晨出現在我落腳的旅館,他其實如影隨形,只是我不知道他跟著我而已。

所以我不再輕易逃跑,我相信機會總是有的,但這機會必須來的神不知鬼不覺,不然我身後那雙眼睛必會早早的發現。

今晚下了我來這個時代後的第一場雪,我所在的城市,在很早以前就不再下雪,所以在這裏看到如絨毛般大片落下的雪花後,我忍不住興奮起來,站在院子裏又叫又跳。

「菜花開時有人會發瘋,所以叫作‘菜花癡’,你呢,算不算‘雪來瘋’?」不用轉頭,就知道說話的人誰,我不理他,只顧自己賞雪。

今天月光很亮,我穿著前段時間用五兩銀子向獵戶買來的白狐皮,頭髮梳成了兩條辮子,就這樣一蹦一跳的在院子裏。白狐皮在我原來的時代應該已經千金難求了吧,這裏卻只花了我五兩銀子,我穿在身上覺得自己是最雍榮華貴的貴婦,想想這裏並不是完全一無是處的,至少有雪可以賞,有狐皮可以穿。

小丁一直站我身後,畢竟是學武的人,就算是這麼冷的冬天,他還是那身玄色單衣,直挺挺的站著。

記憶中的雪初下時一般是積不起來的,要等一夜,第二天才是銀妝素裹,而這裏的雪卻頗大,不一會兒,地上便積了薄薄一層,我蹲下收集起來捏成團,然後站起來,狠狠地朝我身後的人扔過去。

我知道我扔不到他,但只是為了好玩,所以看到他伸手接住,那團雪撞到他手掌四下散開,不由愣了愣,然後便大笑起來,邊拍手邊笑,這也算是得逞了吧。

四散的雪濺到他的身上,頭髮上,他並沒有伸手拍去,只是站在那裏怔怔地看我笑,眼神忽然幽深起來。

被他這樣盯著,我忽然不自在,狠狠瞪他一眼,轉身不看他。

「小昭,你變美了。」我叫婉昭,那廝便叫我小昭,我想想《倚天屠龍記》裏的小昭也算不錯的人,還有她還是某族聖女,我就勉強接受這個稱呼了。

「舒沐雪若知道你不傻也不醜,該會後悔吧。」那廝又道。

我撇撇嘴,心想他此時想殺我還來不及,哪還會後悔。

地上的雪越積越多,我看著自己站的地方居然已有了淺淺的腳印,便轉身對著身後的人道:「問你個總題,」不等他回答,我便接著道,「話說我養的那只母雞麥當娜與隔壁村的公雞約好私奔,那天正好下雪,她在雪地上走過,卻只留下兩道車輪印,為什麼?」

小丁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很久不說話。

「猜不到吧,」我只當他答不出,他也該是答不出,便自己答道,「因為她是坐馬車走的。」

「那馬蹄印呢?」聽我答完,那廝忽然說。

「什麼?」我有些心虛,這個題的答案應該是騎自行車走的,但這裏沒有自行車,我便只好說是馬車了。

「既然是馬車就應該有馬蹄印。」

「我不想說可以吧,說了不就等於告訴你答案?」我爭辯,又馬上說下面的題目,「我誓要抓回那只敗壞門風的母雞,當我來到一處家舍時,我還沒進門看個究竟便知道麥當娜就在裏面,為什麼?」

「她的情郎也在裏面嗎?」

「什麼?」

「如果情郎也在裏面,那她肯定很迫不及待,直接在門口脫了衣服就進去了,你該不是看到她的衣服,撞了他們的好事?」

我是現代人,我很開放,這話是小意思,可是一個帥哥,不,妖男對我這麼說還是第一次,所以我的臉不爭氣的一下子紅起來,氣極敗壞道:「她是雞,哪來的衣服。」

「她既然能坐馬車,為何不能穿衣服?」

「你……」這個流氓,我極力爭辯,「我是看到她停在門口的馬車了,是馬車。」

「哦――,」他‘哦’字拉的很長,「原來是這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這才知道被他耍了,直接從地上抓了雪扔他,他這回不再接住,輕輕的閃過,見我又扔過來,便退進屋裏,雪打在了門框上。

「天色不早,我先睡。」他轉身拐進了原屬於我的臥室。

我還不想這麼早睡,雖然又被他耍了一回,但心情還是無比愉悅的,心想此時若有美酒佳餚,邊賞雪邊吃這也該是人生一大美事了,只是這裏窮鄉僻壤,我也不是腰纏萬貫,有餛飩吃已是不錯了。

伸手接住飄來的雪片,看它在手中溶化,遠處的一輪明月照亮我手中的晶瑩,我心裏舒暢極了。

我不知道下雪的日子是否會出月亮,但至少有東邊太陽西邊雨,所以現在有一輪這麼亮的月我也沒覺得奇怪,狐裘穿在身上我也不覺得冷,直到忽然起風,風吹得我臉生疼,才發現我的手已經完全凍僵了。

月似乎有點暗了,我抬頭看過去,本白色的月亮竟成了紅色,紅色的月亮?我盯著那輪月亮發愣,心想在西方小說裏,通常這要的情況下是要出現吸血鬼了,這個偏僻的小鎮會不會也藏著吸血鬼?

正想著,忽聽身後有人喊。

「小昭,快進來。」

那人不是睡了嗎?我轉過頭,卻見他身上還是那身黑衣,顯然還未上床睡覺,本來微笑的臉,此時凝重起來。

「怎麼了?」我嘴上問,人還是走過去,走近才看到他原本蒼白的臉竟泛著紫氣,那妖怪真要成妖了,我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他卻猛然抓住的手臂,將我拉進屋,同時關上門。

看他臉上現出殺氣,我更緊張,正要發話,卻聽有人在遠處喊道:「耿千柔,你以為躲進屋就有用了嗎?你已中了我的‘七步追魂’,支撐不了多久了,還不如乖乖交出那女人。」

那女人是指我嗎?「七步追魂」又是什麼東西?我聽那聲音似乎從很遠傳來,又似近在耳邊,一時有些搞不清狀況,卻聽身邊的小丁呼吸聲音粗重起來,我轉頭看去,只見他整張臉都被紫氣包圍,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滾落,我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過來。」他聲音虛弱,卻不容辯駁,我知道走近他沒好事情,卻還是硬著頭皮走近,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同時中指上針刺般一痛。

我低頭看去,他那把薄如蟬翼的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在我的中指上割開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而他下一步竟將我的手指含進嘴裏吮吸起來。

「你……」我猛然明白了這麼做的目的,手狠命想抽回來,卻被他用力抓住不放。

沒錯,我的血是藥引,他既然能治慕容家小公子的疑難雜症,肯定也能解毒。

我想起手臂上的那一刀,而眼前的男人給我了第二刀。

我乾脆閉目不看他,好一會兒他才放開我的手,我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心裏不受控制的難受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難受的感覺了。

「那個毒老鬼居然隨雪一起下毒,我疏忽了。」只聽他說道,我睜開眼,卻見他盤腿坐在地上,臉上的紫氣已散去,「你的血還真是有用。」他對著我道。

我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是看著手指上那道還在流血的傷發愣。

「狄千柔,你還不出來嗎?」遠處那聲音又在喊。

小丁輕哼了一聲,人站起來,道:「毒老鬼,有種你就現身,她在我旁邊,我還怕了你的‘七步追魂’不成?」他聲音並不喊亮,傳在我的耳中卻震的「嗡嗡」直響,我忍不住捂住耳朵。

遠處的聲音久不回話,小丁靠在牆上,似在閉目養神,我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想離他遠點。

「你最好別想著趁亂逃走,」他閉著眼,卻似能看到我的動作,「你的血江湖上有的是人想搶,外面的那個人就想拿你做他各種毒物的藥引。」

藥引,藥引,又是藥引,我沒有任何時候那麼煩過這兩個字,我只是一個被車撞死的可憐女子,何來的榮幸受這麼多人關注,如果早知以另一個人的身體活著如此不易,還不如在陰曹地府待著比較好。

「你綁架我不也是這個目的?有什麼區別?」我恨恨地說道。

他睜開眼,平日裏的嬉笑表情早已不在,他看了我很久,才道:「沒錯,是沒有區別。」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

「逃得遠遠的,永不讓人知道我的身份。」

「可我好像沒這麼幸運不是嗎?」

他還是這樣看著我,我以為他還會往下說,卻只看了會兒,又閉上眼。

「所以你最好待著別動。」他道。

我如泄了氣般,癱坐在地上,隨便吧,反正我在誰手裏都一樣是藥引。

遠處的聲音再沒發出過任何聲響,四周靜的嚇人,我聽到窗外雪沙沙的聲音,看來雪又下大了。

我心裏已無所謂,這樣坐著好久,竟有了睡意,便乾脆閉上眼,然而睡是無論怎樣也睡不著的,卻也不想睜開眼。

窗外有呼呼的風聲,我穿著狐裘並不覺得冷,但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不動,全身酸麻起來,我剛想換個姿式,卻聽耳邊有人說:「從你出生,你的命運就註定了,不論你怎麼想擺脫,都無法全身而退,無拘無束。」

我沒有動,同時覺得有人拿起我受傷的手,那人的手是冰冷的。

那人再沒發聲音,只是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執著我的手再沒動靜。

我的腿已經完全麻掉,全身的細胞都呼喚著我動一下,但我卻不敢動,第一次我靠著一個男人睡覺,他的身上有一股奇異的味道,我有一瞬間無法思考,但漸漸地,我全身的酸麻再無感覺,我竟真的沉沉的睡過去。

那一夜似乎再沒發生什麼事,至少我醒來時小丁還在,他自己熱了餛飩在吃,而我就坐在昨天睡著的地方。

我扶著牆想坐起來,卻發現整個身體已完全不受我控制,完全麻木,我好不容易站起來,又馬上跌坐在地上,我看看小丁,他就如未見,只顧吃他的餛飩。

好吧,見死不救。

我咬咬牙,手握成拳,用力敲打著兩條腿,希望它們早點蘇醒過來,敲打了半天,我試著伸直雙腿,總算有點感覺了,於是又扶著牆慢慢站起來。

「能走了吧,能走了,我們要馬上走。」小丁已吃完餛飩,轉過身來看我。

那傢伙依然是一張蒼白的臉,妖氣重的很。

「走?走哪兒去?」有走得搖搖欲墜,好容易扶住桌邊的長凳坐下來。

「哪里都行,毒老鬼居然能找到這裏,其他人,包括舒沐雪也很快就會找來。」

我坐在長凳上不動。

「你叫耿千柔。」我好一會兒才道。

他一愣,才點頭:「嗯。」

「你抓我,也是想拿我做藥引?」

「差不多,」他忽然湊近我,眼睛帶著慣常的笑,「你的價值不單單只做藥引,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不過我沒再問下去。

「我以後還是叫你小丁。」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可以。」他以為是疑問句,看了我一眼才道。

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我的行李居然多了很多,其實我是可以再堅持一下,堅持不走的,等到他用他那把薄如蟬翼的刀逼我時,我再心不甘情不願的動身,然而這次我卻很聽話,可能是覺得掙扎無益,也可能真的覺得被他綁著,總比給其他人抓住好,所以便什麼也沒說的收拾行李。

外面的雪下的很深,我想起范小宣的《雪人》,如果不是有人來打擾,今天我應該快快樂樂的在院子裏堆雪人了。

看來,真的被小丁綁架比較快樂。

小丁在雪上走的腳印極淺,而我卻走一步就陷的很深,到後面就幾乎在地上滾了,走了沒多久,我便已累的直喘氣,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死也不走了。

小丁並不伸手扶我,也不催促,眯著眼看著白茫茫的前方。

「一個毒老鬼是不能把我怎樣,但一個舒沐雪,我卻完全沒辦法,看來我們走的太晚了。」只聽他輕輕的說,像在自言自語。

「什麼?」我抬起頭,視線中同時看到前方踏雪而來的一個人,那人如小丁一般穿著單薄的衣服,長劍在手,表情冷漠,不是舒沐雪還會是誰,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你說我要把要把你雙手奉上?」小丁的聲音裏居然帶著笑意。

「奉上你個頭,你當老娘是東西嗎?」我一下子站起來,邊拍屁股上的雪,邊道,「你把我交出去,以後就沒人給你包餛飩了。」

「哦?」小丁轉頭,想了想卻道,「其實也不希罕。」

我氣極,瞪著他

他繼續道:「我除了易容比他強,武功差他一大截,萬一我因為堅持不把你交出去而送了命,不是連別人包的餛飩也吃不到?」

混蛋,我差點沒罵出來,我本想著兩人若是能打一架,我就可以趁亂逃走,可這傢伙似乎打定注意將我交出去。

我又一屁股坐下來,乾脆不說話,隨便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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