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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紀事》第36章
正文 37 突變

然後一切都明白了。

小丁說:「熙元朝前一個皇帝其實是咬舌自盡的,至於為何會咬舌自盡,原因沒有幾個人知曉,但六王爺應該最清楚,因為先帝也是中了情豆毒。龍血可稱百毒不侵,卻只對情豆毫無辦法,六王爺的母親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一顆情豆,將情豆值入了先帝的體內,由此逼宮相讓自己的兒子稱帝,先帝卻咬舌自盡,這也是六王爺沒福氣做皇帝的原因。」

「普通人中豆,只是疼痛,種豆之處並無異狀,身帶龍血之人,毒發之時龍血與情豆抗衡,種豆之處定是血紅一片,六王爺必定看過自己的父王毒發時的慘狀,就算她再懷疑你的身份,一見你頸間血紅,便再沒半點懷疑了。」

戲園裏的會面,只是引蛇出洞,六王爺是何等精明的人,只需看我一眼,心中便已懷疑,小丁一番遊說後,他已是心動,卻又不想與不瞭解底細的小丁合作這項買賣,便以捉拿逃犯的藉口,將我抓來,確認真假,我情豆一發,他便再無懷疑。

但說到底,一切仍然全在小丁控制中,他故意被抓,故意在我情豆毒發時安排我與六王爺見面,無非是要得到現在的結果,這樣推我為帝的道路上又有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

「原來你之前所說因為情豆毒發忍不住劇痛咬自盡的人,便是先帝?」回吳儂院的路上,我問道,小丁多疑,即使現在是半夜,仍是不願在別的人地盤上住到明天。

「而他的女兒顯然也得了遺傳。」小丁悠閒的靠著馬車,淡笑道。

「你所說的遺傳是同樣中了情豆,還是咬舌自盡?」我反嗤。

小丁只是笑,沒有答話。

「我看六王爺也不是泛泛之輩,不會因為我是身懷龍血的公主,就對我言聽計從吧。」龍血只是帝王的象徵,並不代表權利,歷史上多的是明知你是皇帝,是太子,也照樣逼宮,政變,造反的例子,區區一個龍血,他完全可以只當未看到。

「的確不是言聽計從,只是他是個有野心的人,你對他的用處和你對我們的用處是一樣的,他也想利用你達到他想要的目的,不然不會明知你中了情豆毒,還說要帶你進宮替皇帝治病,龍血治病,情豆傷人,連你之前也擔心的問題,他卻問也不問,可想而知,皇帝的生死對他無關緊要。」

我心裏顫了一下,心想這是什麼世界,為什麼儘是些冷酷無情的人?卻已習慣了這樣的處境,冷冷應了一句道:「看來這世上又多了個想利用我的人。」

小丁看我了一眼,並不接話,只是道:「你看上去很累了,回去後早些睡吧。」

我笑笑,卻是繼續我之前的話,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我因情豆受你所控,主動權便全在你們手中,他想利用我,間接的其實也同時受你所控?很可能辛苦種的樹,卻讓你們乘了涼?這種虧本買賣他會做?」

「你想得很多呢,小昭。」他晶亮的眼閃了閃道。

「不想告訴我?」

「其實你應該明白的,小昭,因為這就是人心啊。」

我一愣,人心?人心該是怎樣?人心總是有太多意想不到,哪是我能想得明白的?

見我發愣,他笑笑,道:「人心好貪,有貪便懷著僥倖,你想的是我們因你而間接的控制他,或許他想的卻是:想辦法控制我從而間接的控制你,人心難測,便是這個道理。」

好深奧,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卻也明白了他所說的人心。

心人果真是這樣嗎?

此時已近半夜,我掀開馬車上的窗簾往外看,路上無半個人,春夜起霧,一片模糊。

「我何時進宮?」我放下窗簾,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再過幾天。」

在等時機嗎?還是事情還沒完全準備好?

正想著,忽然隱隱地有腳步聲,逐漸蓋過了馬蹄聲,身旁的小丁忽然身形一緊,伸手握住我手。

「怎麼了?」我一驚,覺得有事發生,而同時馬車停了下來。

小丁做了個讓我噤聲的動作,同時拔出腰間的匕首,明晃晃地。

「車上人聽著,只要交出車中女子,便留你性命。」外面有人喊。

小丁下意識的轉頭看我一眼,握住我手的力道更重了幾分,卻聽外面趕車的車夫回道:「你們是什麼人,六王爺的馬車也敢劫?」

我不知外面指明要我的有多少人,但六王爺卻是派了一隊人馬護送,趕車的說話便有些有恃無恐。

然而再無回答,我聽到趕車的慘叫一聲,似被打下了馬車,然而大概是打了起來,有人撞上馬車,「咚」的一聲,馬車震了一下。

「瞧你多吃香,大半夜的也有人搶。」小丁居然還在笑,但眼裏卻已有殺意,身體如繃緊的弦,靜待著外面的動靜。

廝打聲持續很久,然後忽然又靜下來,我在車裏驚出一身汗,此時沒了聲音,更覺得可怕,手下意識的去掀窗簾想往外看,卻被小丁阻止。

而同時又聽外面有人喊道:「你們已被包圍,車裏人交出公主來。」

我抬頭看小丁反應,他仍在笑。

冷笑。

「在車內等著,我出去。」他終於鬆開我的手,同時把手中的匕首塞給我,不看我一眼,便走出馬車。

看他出去,我莫名的擔憂,想跟出去,卻還是沒有動。

手又去掀窗簾,我看到車外站著十幾個人,皆穿著黑衣,為首的蒙著臉,身材矮小,我盯著他,覺得熟悉,卻又想不出是誰。

「為何你要這麼做?」我聽到小丁的聲音道。

我一愣,他這麼問難道他認識那蒙面黑衣人?便屏息靜聽。

「把公主交給我。」那蒙面人還是這句話。

「不交呢?是不是就殺了我?」

「快交出公主!」語氣中帶著微微的焦急。

他在急什麼?我更懷疑,然而小丁接下來的話讓我吃了一驚。

「我知道你不敢殺我,阿儂,公主我不會交給你。」

阿儂?吳儂?我震驚不已,難道是我聽錯了?人想也不想的鑽出馬車,卻見那蒙面人同時拿下臉上的黑巾,竟真是吳儂。

「你的易容是我教的,怕被我識破所以乾脆蒙面,但你易聲的功夫也是我教的啊,我怎會聽不出。」小丁說話時,又不著痕跡的握住我手,將我控制在他的掌控中。

「我早知道會被你識破,」吳儂苦笑,「但無論如何我要帶她走。」

「為何?」小丁的聲音極冷,隱隱透著殺意。

「我欠人情,本來是趁你不在,救了那人便可以,卻發現,若沒有公主,他仍是活不了。」

「舒沐雪?」

「對。」

「你放了他?」

「對。」

「吳儂,你對得起我!」說話間我手中的匕首居然脫手,直飛前面的吳儂。

吳儂不躲不閃,那把匕首直接插入她的胸膛。

我尖叫一聲,下意識的想推開小丁,卻被小丁死死拉住。

「你這個殺人犯,你該死!」我用力踢他,他也不閃躲,任我撕打。

卻見吳儂被身後人扶住,喘息著說道:「有人跟我說要隨心而選,我隨了我的心,但我確實該死,這一刀我受得。」

隨心而選?我怔住,那日半夜遊園,聽她唱戲,所問我的問題竟是為了今日的局面。

「恩與義哪個重要?」她是這樣問我的吧?而她終究是作了選擇嗎?

「把公主搶來,不要傷耿千柔的性命。」她對手下人下令。

手下人一轟而上,小丁動也不動,只是死盯住吳儂,他身上內傷並未全愈,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直到他被制住,才回頭看我。

「真是棋差一著,」他冷笑,抓住我的手驀地鬆開,「就要見到舒沐雪了,你可高興。」

我說不出話來,被人從他身邊拉開,而他如戰敗的將軍,整個人毫無生氣。

他被自己人出賣了,他輸了,我忽然明白。

***********************

「我出生時,圖坦國便已經被滅了,喪國之痛其實並不深刻,父親率著余部與熙元國作戰的十年我還小,其中的傷痛也無從記得,深刻的是我記事後,父母兄弟皆亡,餘我一個流落熙元國,無以謀生,幾乎餓死街頭。若不是他救了我,決不會有今天的吳儂,他教會了我識字,讓我知道生活原來是可以很美好的,然而在我學會唱戲,可以獨當一面後,他留下一句:這是先父與令尊的約定,便失了蹤影。」

「再次見他,卻是被耿千柔帶來了吳儂院,即使這麼多年不見,我仍是一眼便認出他,恩與義忽然矛盾起來,我想救他,卻又不想成為圖坦國的罪人,也虧的公主一句:順心而選,順應自己的心意,成為罪人又何仿呢?不過,原以為救了他便可以,卻哪知他中的是失心之藥,所以才有今天的冒死一搏,由此,我再也回不了頭了。」

吳儂臉色蒼白,血從傷口不住的留出,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的過往,神志漸漸迷離起來。

「你不要說話了,不要說了。」我不敢動她胸口的匕首,只是徒勞的想抓住她漸漸消失的生命。

「放心,我還不會死,我定是要看你救了他我才安心的。」

我急的哭出來,對她的那幹隨從道:「我們先帶他去看大夫好不好?舒沐雪慢點見也不要緊,快點,快點帶她去見大夫。」

「不要,」她忽地嘔出一口血,「耿……耿千柔回去必定派人全城搜查,不要找大夫。」

「難道要我看著你死?」

「我確實該死啊,」她慘笑,臉色更蒼白,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道,「若還有命能再看他一眼多好。」眼淚順著乾涸的眼角淌下,說不出的期昐。

這哪是恩?分明是情?少年時的初遇對她已是刻骨銘心了吧?不然為何臨死也還要看她一眼?

「你會再見到他,一定會,」那種無可奈何的哀傷又湧上來,眼看著她的眼漸漸閉上來,叫道,「你要撐著,一定要撐住。」

她卻完全沒有反應,是失了神志?還是她即刻就要死了?我心中恐懼,咬咬牙,拔下頭上的發簪對著自己的手臂便戳下去,管他我現在的血裏含著情豆毒,我將血一滴滴的喂入她的嘴裏,若能救她便好。

然而龍血能抗劇毒,卻未必能起死回生,血一滴滴的灌入她嘴裏,她終是沒有一絲反應。

「姐姐,你醒醒啊。」我大哭,不是說要再見他一次嗎?怎麼就沒了一絲生氣,我徒勞的搖著她的身體,血仍是不斷的喂到她口中,可是根本就沒有咽下去,全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一口氣堵在胸口,我覺得無法呼吸。

「主人已經死了。」一個聲音提醒我。

我整個人一震,有些措愕的看著那個提醒我的人,然後另一個人也對我說:「主人已經死了。」

我用力的吸了口氣,覺得再不呼吸就要被活活悶死,心中悲到極點,手仍是不死心的去探吳儂的鼻息。

沒有,果真沒有。

我又去搭她頸間的靜脈。

沒有,也是沒有。

死了?真是死了?

我呆看著她。

真的有必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嗎?這世間多的是忘恩負義的人,真的有必要嗎?我抱住她痛哭,想起那些牡丹,從此再也無人替它們澆水,想起那些翹首以昐的戲迷,那日的登臺已成絕唱,心裏有股疼痛折磨著我,痛徹心扉。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回復點神志,看著吳儂的臉,輕聲對著她的幾個手下道:「帶我去見舒沐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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