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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紀事》第34章
正文 35 吳儂院(二)

白天看牡丹才知牡丹原來真的貴氣脫俗,如果再有美人在其間穿梭澆水,那更是人間美景。

吃了早飯,我坐在涼亭裏邊看美女澆花,邊吃著據說是暻城裏最有名的桂花糕。

「你不吃嗎?」拿起小丁盤裏的最後一塊桂花糕,我終於良心發現的問了一句。

「你給過我機會吃嗎?」小丁一臉笑意,蒼白的臉休息了一夜,並沒有好轉多少,卻有了幾分生氣。

我呑下手頭的桂花糕,含糊不清的說道:「這裏萬事都講求精緻,連飯菜也精緻的少了些,正好你是病人也吃不多,就當成全我了。」說最後一句時嗆了一下,咳起來。

小丁一陣笑,眼睜睜的看我咳個半死,悠然道:「原來最後一塊是放了嗆藥的,我不成全你也不行了。」

我抓了茶猛灌一口,這才止住咳,正想反擊,卻見澆花美女笑盈盈地進涼亭來,身上染了一陣清香。

「兩人在談什麼?這般開心,看來感情極好呢。」美女風情萬種,今日一身粉色衣裙,說不出的嬌豔。

昨夜匆忙未問起,今日仍不知這女子姓名,想著是否要問一下,卻聽小丁道:「你可是妒忌了?要不坐我這邊來?」我坐在小丁左邊,他指指右邊的位置,一副左擁右抱的姿態。

「瞧你說的,就算妒忌,我吳儂何德何能,也不敢吃公主的醋啊。」她笑笑晲他一眼,轉頭看著我道。

原來叫吳儂,名字倒是很襯她,無論是月白衣還是吳儂都比我的婉昭兩字要脫俗很多啊,我心裏想著,口中也不忘回應她的調侃道:「妒忌也就免了,吳姑娘喜歡就拿去,我已經有兩個夫君,再多一個我可消受不起。」

「兩個夫君?」吳儂愣了愣。

「對啊,誰說只有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啊,我看吳姑娘貌美如花,多幾個夫君也不為過,不如先收了眼前這位公子,之後如有相中的,再一併收了也是很好。」

我只是信口胡謅,順便調侃一下我現在的婚姻狀況,卻讓吳儂更驚訝,喃喃道:「公主的想法果然與眾不同。」

應是驚世駭俗吧?我心裏想,卻聽身邊小丁涼涼道:「我看你是自得其樂,哪里有消受不起?」

那還不是你那爹逼的,我瞪他一眼,他卻冷下臉不看我,拉住吳儂的衣袖道:「我怎地這麼不討喜,連阿儂也不要我了?」

吳儂甩開他的手,嗔道:「我才不要你這花心蘿蔔。」

「花心蘿蔔?」他一怔,隨即道,「怪不得你最愛吃蘿蔔原來是這個原因。」

「你……」吳儂氣得跺腳。

兩人一來一去,眼看又把我晾到一邊,我也不在意,眼睛掃向這庭院四周,這處宅院遠沒有之前那處狼窩大,是否也把守森嚴?現在小丁受傷,那女子是強是弱還有待瞭解,這宅院裏是否有其他高人也尚未可知,但無論如何,要從這裏逃脫定是比之前的所在容易些,只是舒沐雪仍在他們手中,而且就算逃脫也會被他們想方設法抓回去,還不如不逃,看他們下一步計畫。

「你在想什麼?」有人湊到我耳邊輕問。

我一怔,回過神,吳儂不知何時已離開,亭裏只剩我和小丁。

「我在想,你們下一步準備幹什麼?」我照實說道。

「下一步?」他輕輕咳了一聲,「下一步,告訴你也無仿。」

他站起身,身形尚有些不穩,眼看著亭外的牡丹道:「下一步我會帶你去皇宮。」

「幹什麼?」

「治病。」

「治病?」

「對,小皇帝病入膏肓,宮中太醫束手無策,廣貼皇榜在民間找人醫治,也無人可醫。」

「我就能治好他嗎?」

「當然,你有龍血,有龍血自然可以治好。」

「這樣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對我是公主的身份又信了一層?」話說到此,我已猜到他的動機,原來不是等著小皇帝一死,我好登基,而是利用這樣的機會證明我是公主,上次在尚書府上,舒沐雪雖然阻止了陰謀,但在場官員都看到我的血可使玉生香,小皇帝也承認我長的像他皇姐,若此次真的用血治好皇帝的病,不是正好讓我是公主身份又可信了一層。

「你總是很聰明。」小丁沒有否認。

「但我的血現在能治他嗎?我的血裏有情豆毒。」

「若小皇帝現在的病是我們故意造成的便可行。」

「你?」我怎麼沒想到?上次見小皇帝時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怎會忽然病入膏肓?定是有人動了手腳,太可恨,他們竟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看來狼王的爪子早已伸到小皇帝的身邊,隨時可以治他死地,「你們就不怕被人看出來嗎?」

「天下除了慕容山莊的慕容瓏還有誰可以看得出,只可惜他當時在我們手中,至於現在?」他輕哼一聲,「就算他在暻城,也進不了皇城。」

「為什麼?」

「我會在他進皇城前殺了他。」

我倒吸了口冷氣,心中怒極,卻又生生的止住,冷聲道:「你做這一切對你有什麼好處?」被自己的父兄這樣無情的對待,他為何仍是執迷不悔,榮華富貴,利益權勢既然對他都不重要,那他到底是為什麼?

「沒好處。」他的眼冷下來。

「那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想得到你。」

「我?」我一怔,隨即冷笑道,「就算我此時即刻屬於你,你會收手嗎?」

「那你肯跟我走?」

「你可會收手?」

他瞪我,我也瞪他。

忽然,他開始咳嗽,整個人咳得縮成一團。

我看著他咳,道:「這是兩回事,耿千柔,一切陰謀在你遇見我之前便有,我不是原因,你知道的。」

他咳的說不出話,一口血從口中噴出來,我嚇了一跳,他的傷竟仍沒有好轉。

「你可找人醫治?」莫名的心慌。

「這是內傷,醫生治不了的。」他總算停住咳,靠他亭住上,看著我。

「內傷?」

「就是我現在這樣子,」他慘慘一笑,轉身採了身畔的牡丹花瓣,湊到鼻端輕嗅,好久才道,「你說的沒錯,你不是因,就算沒有你,一切仍是會發生。」

他的臉蒼白的如同他手中的牡丹花瓣,嘴角淌下的血卻是刺目的紅,細長的眼此時看著身畔的那株牡丹,說不出的妖異,卻又脆弱的似乎隨時會消失,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裏忽然明白初時的吸引也是他身上那抹妖異的脆弱,即使他再壞,再邪惡,那股脆弱卻始終沒有退去,讓人忍不住糾心。

「我跟你走,你收手吧,」我忽然說,「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就我們兩人,我天天包餛飩給你吃。」

風,在我說這句話時自涼亭吹過,夾著牡丹的清香,如仙子的薄紗裙擺,輕柔的撫過我們兩人的臉頰,我看到小丁蒼白的手指一松,那片被他抓住的牡丹花瓣便隨風飄遠,而他的神志似也被那片花瓣帶走,久久的不說話。

這句話來的忽然,連我也微微的吃驚,如同那句話不是從我的口中發出,而我可以做的就是看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也許是我看錯了,我看到他細長的眼裏有某些晶亮的東西在滾動,而他的眉也同時皺起來,如同呑下了一杯苦酒,我忽然不想聽他的回答,手下意識的想捂住耳朵,不要,不要聽。

「我做不到,小昭。」一滴淚從他眼裏滾下來,就如同他現在的回答一樣,措手不及。

我驚住,盯著他。

他僵直的站起身,身體尤在搖晃,然後苦澀的對著我笑:「為何你要將我逼到極處,天知道我做夢都希望聽到你說這句話,可我該死的做不到!你想逼我對你死心,你做到了,因為我什麼也給不起你。」

我將他逼到極處?我在逼他嗎?多可笑,我笑出來,眼淚卻不聽話的流下:「沒錯,我是在逼你,既然你什麼都給不起,那以後就不要再口口聲聲的說你喜歡,說想得到我。」

是我昏了頭,是我莫名其妙,我糾碎了亭邊的一株盛開的牡丹,如同糾碎了方才那抹可笑希翼,我轉身就走。

亭內傳來瓷器破碎地聲音,我沒有回頭。

******************

深夜醒來發現自己在哭,夢境已記不得,人望著窗外那輪冷月,發愣。

耳畔有幽幽的歌聲,如夢似幻,我坐起身。

人只著單衣,趁著清冷的夜露,尋歌而往。

夢似還未醒,借著夜色,我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在涼亭裏輕歌慢舞,那女子正是吳儂,聽那唱腔極像是昆曲,卻又是不同,甩袖輕舞間真是萬般風情,我不由看得癡了。

一曲唱罷,我忍不住拍手鼓掌,倒不是我聽懂了這曲兒,而是此情此景,的確美極。

吳儂這才發現我的存在,沖我輕輕一笑,道:「半夜無法入睡,所以在這裏練練曲兒,本已習慣了,卻擾了公主清夢,真是罪該萬死。」她雖在笑,臉上卻有淚,顯然剛才唱曲已忘情。

「不妨是,」我走進亭內,在涼涼的石凳上坐下,道,「吳姑娘唱的什麼曲兒,這麼好聽?」

吳儂一怔:「公主沒聽過嗎?」

我搖頭:「沒有。」

「這是熙元國的國劇,甚是流行,公主在宮中應該常有聽到才是。」

國劇?我哪可能在宮中聽過,便道:「吳姑娘不知我是傻子嗎?傻子怎會記得那些事。」

吳儂點點頭,道:「我來熙元之前也是從未聽過,這也是來了以後學的。」

「吳姑娘很喜歡這國劇嗎?」我喜歡越劇,也不會去學啊。

「喜歡。」

「所以學來解悶。」而且看上去專業的很。

「不是解悶,」吳儂笑笑,看著我道,「公主還不知我其實是個戲子吧?」

戲子?我一怔。

卻聽她繼續道:「圖坦國被滅,我一人輾轉來到熙元,無依無靠,差點餓死街頭,便學了這門手藝才得以糊口。」

卻不是因為愛好?我愣了半晌,才道:「沒想到吳姑娘還有這麼艱辛的過往。」身為將軍之女,淪為賣唱戲子,心中應是無比淒涼吧。

她淡笑,似不以為意,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值一提,反而是我以前太過嬌縱跋扈,經歷這樣的事後才知收斂,也算是教訓吧。」

我看她穿著戲服,髮髻高高的盤起,脖頸纖長,襯著那輪明月,神情平淡的說著這一切,頗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不由對她有了幾分好感,便輕聲道:「姐姐,我叫你姐姐可好,」見她並沒有反對,便繼續道,「姐姐既然對這一切都已看開,為何還要和狼王同流呢?」

她一怔,道:「公主是勸我收手。」

我不置可否,道:「前塵往事,過眼雲煙,我傻過一回,姐姐遭受過滅國之痛一回,就當一切都是前輩子的事。權利紛爭只會把人往痛苦的深淵裏推,何不與世無爭,反而過的快活。」

吳儂怔了怔,似在考慮我的話,好一會兒才道:「好一句與世無爭,只是一切沒那麼容易說放便放,未必與權利有關。」

「姐姐難道想說身不由已?」

「難道不是?」吳儂輕笑,眼望著頭頂的明月,我也抬頭望去,月光皎潔,瑩白如玉,「公主我問你一句話。」她忽然又道。

「什麼話?」

「恩和義,哪個更重要?」

我微愣,不懂她緣何問起這兩個字。

見我發愣,她繼續道:「我欠人一份情,本應以命償還,可惜我卻會因此而負義,公主說我該如何?」

能不能說清楚點,我心裏想,但看她有心不想說明,便道:「我這人是最怕做選擇題的,你問我可是問錯人了,」見她眼裏透著失望,便補了一句道,「不過,不管是再難的選擇題,其實人心早已做了選擇,外人給你再好的見意,你對這些意見再心悅誠服,到最後還是會隨心而選的。」我便是這樣的人啊。

「隨心而選,」她重複著我的話,似在認真考慮,想了很久,忽然笑道,「公主果然就是公主。」

那是覺得我說的有理還是沒道理呢?我疑惑,卻見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披風披在我身上道:「半夜天涼,公主快些回房去吧,若染了風寒我可擔待不起。」

「那姐姐也回房吧,同樣是女人,姐姐不見得比我強壯多少。」她是有意要趕我走了,我便順她的意。

她笑,點頭道:「好,那我也回房睡了。」

我們兩人房間是兩個方向,分道揚鑣,各走各路,只是沒走幾步,卻聽身後吳儂忽然道:「公主,你會是個好皇帝的。」

我一怔,轉身,她已緩緩走遠。

一滴露水滴在我的額上,我打了個冷顫,看來真有些冷了,裹緊身上的披風,再看空無一人的涼亭,只有餘音繞梁,剛才的對話,真像是一場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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