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裏憤慨了沒多久，大概是虛弱或者消耗厲害的關係，我都沒能完完全全睜開眼睛，就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轉醒，已經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我感覺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地動了動手，然後瞬間就僵住了。

　　我……聽到了鐵鏈碰撞的聲音，感覺到了手腳上的束縛，低頭往下一看，果然……我被鎖了起來，囚禁在了牆角。

　　四周一片黑暗，不像是在懷特家別墅裏的樣子，但仔細一想，卻也許是地下室之類的地方，有些陰冷，寂靜而又空洞。

　　這個畫面，這個感覺……似曾相識。

　　不過，現在可不是給我回憶的時候，作為一個巫師，如果被這玩意給困住了，可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的，這裏……可不是阿茲卡班的那時候。

　　等等，阿茲卡班……

　　我心裏一跳，趕緊搖了搖頭，集中精神就想要使用無杖魔法，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法調動體內的魔力，我頓時感到不對頭了，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鎖著我的這些鐵鏈不是凡品。

　　那上面有隱隱約約地暗紋，這分明是煉金術的產品，專門用來困住巫師的。

　　這下子……可麻煩了。

　　我一個人在那裏咬牙切齒努力了很久，卻發現都是徒勞，只能接受了自己被人抓住了的事實，不得不安靜下來，想要思考一下現在的處境和懷特先生的目的。

　　但是，還沒等我有所猜測，黑暗中的一個角落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響，我這才發現這間屋子裏還有一個人潛伏在一旁，悄無聲息，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而這個人，就這樣緩緩地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的長袍，戴著黑色的皮手套和白色的面具，雖然沒有繃帶了，但我還是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但是，他的這個樣子，真的讓我有種瞬間穿越回十多年前的錯覺。

　　他沒有心跳，各種古怪，不像是個人類。

　　就像是那個時候的……那個……「他」。

　　而那個「他」的真是內在，我心裏其實早就有所答案，應該是……

　　「雷古勒斯。」我忍不住把心裏想的東西說了出來，卻在下一秒，自己也愣住了。

　　因為，我想到了懷特先生的名字。

　　Rey，Regulus……Black，White……

　　我終於知道，他是誰。

　　這太不可思議了！然而我卻想不出一個理由來反駁。

　　其實在很多年前，在那些攝魂怪撤離了霍格沃茲以後，我曾經嘗試過去找他的，因為我已經猜出了那個攝魂怪究竟是誰。

　　但是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洗脫罪名，就算洗脫罪名了，一個人類也難以在一群攝魂怪中來去自如地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一個，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

　　所以我根本就得不到消息，再加上後來攝魂怪投靠了伏地魔，我就漸漸地把這件事情給淡忘掉了。

　　更主要的原因是，雷古勒斯的名字，在族譜上，根本就沒有重新亮起。

　　這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我，他已經死了。

　　而我……也許是產生了一些錯誤的幻覺和荒謬的猜測，才會以為他還活著。

　　更何況，雷古勒斯……從來都不是那樣一個讓人牙癢癢的性格，在我的記憶裏，他是一個家族手裏的木偶，一個膽怯而又懦弱的弟弟。

　　於是，我給了自己藉口，忘記。

　　直到，從克利切手裏拿到斯萊特林的吊墜盒，我才明白，我將太多的目光放在了其他的地方，雷古勒斯，其實早就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人了。

　　但是，即使是那個時候，我也從未想過，會再見到他。

　　他其實一直都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以我不知道的方式，然後終將和我重逢。

　　「難得你能這麼快猜出來。」雷古勒斯並沒有否認我對他的稱呼，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並沒有綁著繃帶，我很快就從陰影裏看到了他的臉。

　　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是一章20歲左右的臉，但是，這個感覺卻不對。

　　他的膚色在陰影裏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透著慘白的色澤，我差點以為他身上是不是中了什麼詛咒，卻又在下一秒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更像是……

　　我為心中的那個答案而震驚。

　　其實，在戰後的修復歲月中，哈利以他救世主的名義幫雷古勒斯翻了案，讚揚了他的勇氣和不畏死亡的堅決，納西莎知道以後，硬拖著我，堅持要從那個山洞裏的陰屍中尋找出雷古勒斯，淨化掉將屍體變成陰屍的邪惡力量，埋葬這個弟弟，還他安寧。

　　但是，我們並沒有找到雷古勒斯的屍體。

　　其實那時候就覺得有點古怪了吧？但猜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了，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想到，陰屍可以保持生前的記憶和靈魂，自己離開山洞。

　　那麼……那個攝魂怪又是什麼情況？

　　我有些混亂了，咽了咽口水，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你……」

　　「好久不見。」雷古勒斯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果是這張臉的話，都快有25年了吧。」

　　我說不出話來，實在是一張臉，頂著已故多年的弟弟的容貌，披著陰屍的膚色，在一個黑暗的地下室裏沖我陰笑的畫面太過驚悚了，讓我心裏怦怦直跳。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鎖起來，才不會跑掉，你說是吧？西裏斯哥哥。」

　　不是！！我很想這麼呐喊，但是一時心虛喊不出口。

　　我想起來，自己正被牢牢鎖在牆角。

　　「雷……雷古勒斯……」我弱弱地叫著自己弟弟的名字，深感這是雙方出身以來，至少在身份明朗的時候，最最沒有兄長尊嚴的一刻。

　　但是，一想到這個弟弟曾經可能是……我就尊嚴不起來。

　　「怎麼？想問我這是怎麼一回事？」雷古勒斯笑著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然後牙齒瞬間變為了鋸齒一樣的尖銳，他剛才就是這樣咬我的……

　　於是，我的聲音底氣更不足了：「恩……」

　　「可我不想告訴你。」他這樣說道，眼底滿是調侃。

　　我那個只會跟在我身後，即使後來鬧翻了也只會咬自己嘴唇的悶葫蘆弟弟……他變壞了……

　 我不得不承認，知道了懷特先生就是雷古勒斯以後，我心裏最後的一點警惕也放了下來。

　　額，雖然他還是把我鎖在這裏，自己卻冷哼一聲跑掉了，但我想，他總不會弄死我這個親哥哥吧……也許他還在為以前的事情記恨著，好吧，我就鎖在這裏等他消氣。

　　他消氣以後，我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但是，我卻實在是沒有想到，雷古勒斯這傢伙竟然會這麼小心眼！

　　他根本就不消氣來著！

　　不僅如此，他的態度更像是要把我鎖一輩子，永無出頭之日……

　　最最可怕的是，他甚至一本正經地跑過來諮詢我：「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他想要幹嘛？！！

　　我膽戰心驚地反問道：「……找女朋友可不能參考哥哥的意見，要挑自己喜歡的……」

　　「那找嫂子呢？」雷古勒斯一本正經地反問。

　　我頓時驚悚了，瞪著眼睛看了自家弟弟老半天，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我差點卡著嗓子尖叫出聲，卻被他的下一句話嚇得又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說：「陰屍就是死人的屍體，我不可能留下後代，布萊克家族需要一個繼承人，那麼，你就必須有個孩子。」

　　……弟弟，你這是在關心哥哥的私生活嗎？不……請不要這樣……

　　我哆哆嗦嗦地反駁道：「你要去抓個麻瓜女人，以你的觀點，你會讓那個所謂的繼承人是一個混血？！」

　　我希望他趕緊滅掉那個荒謬的想法。

　　「我會去魔法界，抓你想要的女人。」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一本正經，眼神又是那樣的嚴肅。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

　　我——西裏斯?布萊克，突然發現同居的懷特先生，竟然是自己失蹤了20多年的弟弟，而這個弟弟……竟然從人類變成了陰屍，當中可能還變過攝魂怪，我頓時覺得世界無比奇妙，我的心情也分外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