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鮮血的榮耀 十四

　第一零四艦隊經過了一段持續九十秒的急射擊，艦隊大部分的戰列艦的武器系統正處于冷卻期。從場面上看，聯邦海軍這邊的炮火密度在一瞬間減少了三分之二，很快的，頂在最前端的幾個戰列艦編隊就遭到了同盟軍的報復性炮擊。

　飛翔號上鳳一舞側耳听著副官的報告，直到部下按照指令順利撤出之後，才淡然的點點頭。雖然飛翔號現在已經不可能出現在最前線，但艦隊之間的戰斗從來沒有絕對安全可言。何況自由同盟軍至今依舊佔據著主炮數量優勢，若不是聯邦海軍佔據先手，將對方壓制在一塊狹的區域，可能聯邦海軍的損失還會更大。

　“這種局面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鳳一舞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嚴肅。這次戰斗讓鳳一舞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鳳輕吟听到鳳一舞的話，只是點點頭，對自家的晚輩回以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沒好氣的看向聯邦號的通訊屏幕，圖像中的魯路很是忙碌。

　正如鳳一舞所的，因為兵力上的劣勢，聯邦海軍無法對同盟軍第二分艦隊進行包圍。畢竟這處戰場太空曠了，因此所有人都明白，同盟軍兵力尚未展開的原因並不是聯邦海軍對其施加的影響。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為航空兵爭取三十到四十五分鐘的時間。”鳳輕吟看著一本正經對自己回以軍禮的鳳一舞，頓時有種“啊，胃好疼”的感覺。“不用這麼嚴肅。”這種話了很多次，但是鳳一舞就像是沒有听到一般，依舊維持著格外從容淡定，卻意味著疏離的禮節。

　鳳一舞總是一本正經的。這和第一艦隊的性格一模一樣。克隆人很喜歡自己的這位長官。因為她大多數時間的行為都符合聯邦海軍的相關制度和規定。少部分顯得不符合邏輯的舉動，則會帶來遠過風險的收益。

　克魯夏安圖現自己的敵人調整了炮擊陣型的方位，隱隱約約的威脅著自己的側翼。但是安圖並沒有因為敵人的威脅而改變自己的意圖，只要是指揮官就一定會在戰場上學會抉擇。

　“舍棄了什麼，就一定要得到什麼。”安圖默默的念叨著。同盟軍這一次的戰術命令執行得很順利，一個巨大的三角陣型出現在宇宙中。銀灰色的艦隊所構成的陣型在宇宙中閃閃亮。

　自由同盟軍進展順利，與之對應的則是聯邦海軍這方的沉寂。自由同盟軍的數量優勢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鳳一舞帶領的第一零四艦隊頑強的抵抗著來自對手的攻擊浪潮，而特勤艦隊的狀況則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糟。

　“嘖，是我的失誤。我以為至少能爭取到六個時的優勢，但是現在看來對手的進步也蠻大的。”看著這種情況，魯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特勤艦隊的輪換才剛剛開始，而作為敵人的同盟軍艦隊卻成功的將劣勢扳平。

　戰斗進行到第九個時，一直維持著高射擊狀態的自由同盟軍阿爾艦隊開始減少炮擊，所有人都知道。這支艦隊即將陷入彈藥匱乏的窘境。

　“這本來應該是我們的機會。”鳳輕吟皺著眉毛，作為整個集群的司令官，她當然是非常清楚麾下各大艦隊的現狀。第七艦隊的損傷情況有些嚴重，特勤艦隊的彈藥儲備接近警戒線，而鳳一舞的第一零四艦隊狀態最好，但是也僅僅再能維持四到五個時。

　魯路吐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在戰斗中執行物資補給的風險和完全失去作戰能力這兩者中，我只能選擇前者。希望我的參謀長能解決這個意外的麻煩。”

　雖然在組織結構上聯邦方面做得很好。但是這種前瞻性質的優勢並不等同于戰場經驗，第一次踏上戰場。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戰斗，出生方式顯得特殊的人們同樣是生澀的。但事實上，不管是自然出生的炎黃人，還是依賴生化技術出生的克隆人，都不過是剛剛加入軍隊的新人而已。他們需要經歷真正的戰斗，才能明白在戰斗中自己應該做什麼。

　“同盟軍的南方軍團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完成了權利整合。”魯路轉過頭看著隼。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情報部的家伙最近越來越怠惰了。這不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隼對魯路的指責無動于衷，甚至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魯路的怒氣很快過去，他其實很清楚，這一切只是因為聯邦在戰爭前期的拙劣表現，導致東部的米瑪塔爾人人心浮動。許多原本為聯邦服務的情報員倒向了自由同盟。情報部原本遍及聯邦東部的底層情報因此在短短兩年內支離破碎。

　在戰局混亂的動蕩之中，唯獨不該受到指責的，便是那些直到現在依舊堅持為聯邦收集信息的情報人員。特勤艦隊作為聯邦海軍與聯邦情報部門聯合授權的武裝力量，魯路本應該理解情報工作者的無奈之處。

　“戰場上的情報總是曖昧的。”隼冷淡的提醒著魯路，戰場的混亂總是遠遠過預計的。各種不可預計的可能性都會出現，甚至有被概率低到不可能的，被稱為“奇跡”的情況。所以，絕對意義上的“算無遺策”是不可能出現的。

　“調整輪換程序，以物資補給為最優先事項。”在魯路不知道的時候，他的手緊緊捂著胸口。那種風險，沒有人想要去面對，可是不面對這風險，就要面臨更大的絕望。

　在焦灼的靜謐之地戰場，“奇跡”就那麼出現了。在魯路的特勤艦隊咬牙切齒的下達命令的時候，阿爾艦隊驟然降低的炮擊頻率，自由同盟軍的第一分艦隊比起特勤艦隊更快的達到一個臨界點。

　……

　“見鬼！”塞畢斯托阿爾向來在部下面前保持著貴族軍官的風度，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是以這樣的情況掉鏈子。自己麾下的艦隊在攻擊頻率方面的變化，足以讓這個接受正規軍事教育的指揮官意識到，這是彈藥儲備不足的表現。

　炎黃人來的時機太過巧妙，阿爾艦隊原訂計劃中抵達的補給艦隊因為戰斗爆而推遲了行程。戰斗最初無比混亂的局勢，也讓阿爾沒有注意到彈藥物資是否充分。持續數個時的激烈交戰，所消耗了大量的儲備更是雪上加霜。按照現在的狀況展，別配合友軍攻擊了，就連確保自身安全也成為一個難題。

　大概是戰爭的視角完全不同，那些在旗艦的軍人們對局勢有著不同于指揮官的判斷。不過現實太過分，此刻的同盟人大概都明白，目前己方面臨著很大的危險。但和別的軍隊沒有什麼兩樣的，身為指揮官的塞畢斯托阿爾是艦隊所有人的支柱。于是黑色閃電號的艦橋里，人們關注的目光紛紛投向阿爾的身上。

　阿爾看著那些等待著自己決定的人，終于明白責任的重量。可惜的是，這樣的明悟未免太過沉重。不過塞畢斯托的阿爾終究是一個有為的將領，復雜的戰場局勢並沒有影響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塞畢斯托阿爾平靜的與那些期待的目光相對，面對那些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們滿是信任的眼神，內心無比驕傲的抬起下巴，沖部下點頭示意。當信任的眼神轉變為堅定的時候，阿爾才現自己之前的動作與自己曾經老師們如出一轍，似乎這個看上去無比傲慢的動作，在軍人特有的矜持之下，所表達的並非是鄙夷。

　“原來如此。”有所明悟的阿爾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生了改變，戰意仿佛沸騰一般在身體內激蕩。

　“警戒線下調十五個百分點，低于警戒線的戰艦撤下來準備補給。艦隊向安圖艦隊靠攏，航向三二三六。炮擊度維持在三分之一，注意敵軍可能釋放的魚雷。”

　雖然在聯邦海軍方面看來，這樣的命令容易造成艦隊運行混亂。不過已經習慣在混亂的同盟軍卻並不認為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是時間效率相對較低。這里的相對，是對比聯邦海軍那些試圖將程序精確到秒的參謀官們而言。

　相當粗獷的指揮方式，但是卻意外的適合缺乏中低層級組織性的同盟軍。在聯邦海軍看來的混亂，但是對同盟軍而言卻是有序的。

　盡管有著這樣那樣的差異，但是特勤艦隊的參謀們還是分出了部分火力，對敵人施加壓力，也是為了告訴敵人，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都會應對。雖然這樣的舉動看上去只是一些把戲，不過在對付組織結構有著嚴重斷層的同盟軍的時候，這種把戲的效用卻是極其大的。

　但這一次不一樣，同盟軍沒有被聯邦海軍的威嚇影響，他們拉近作戰距離的意志非常堅定。阿爾艦隊的舉動在此刻的戰場上顯得異樣，所以至少在那幾分鐘里，在這個戰場里的所有指揮官都將注意力轉移到阿爾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