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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第25章
25

  宋臨從楊敬研屋裡出來,繞著松樹徘徊不定,對月長嘆,步履蹣跚地回屋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進衙門就翻出那倒霉孫大人的賬本,聚精會神查了好幾個時辰,連口水都沒喝,江秋疑神疑鬼地確認了無數遍——「你昨晚當真沒被鬼上身?」

  宋臨算完最後一頁,「砰」把毛筆摜在桌上,條案震顫墨汁橫飛,甩得江秋一臉一身,江秋剛想發火,宋臨捧著賬本一陣風颳了出去。

  腳不沾塵進了後院,竟然吃了個閉門羹,宋臨全身虛脫,靠著牆壁喘息:「危急時刻,誰都指望不上!」

  日頭還沒偏西,宋大人光明正大地溜了出來,一路奔騰趕往朱佑杭府上,「他要是問我為什麼來,我就說我想你了。」

  這句「我想你了」宋大人下了多大的決心啊,生怕自己說不出口,反反覆覆叨念了不下千遍,等到了地方,那頭豬沒公幹沒會客也沒畫畫,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宋臨往床頭一站,瞧著朱佑杭溫和的睡容心中狂喜,那句酸掉大牙的肉麻話總算是沒機會說出口了。

  等了半個多時辰,朱佑杭醒了,宋臨剛拱手,還沒來得及作揖,朱佑杭笑問:「今天怎麼來了?」

  宋臨雙腿一陣顫抖,立刻把原來的理由想起來了。

  朱佑杭似乎能未卜先知,「想我了?」

  宋臨大駭,僵著臉頰乾笑。

  「想我了就直說。」朱佑杭莞爾,拉起他的手進茶廳,邊走邊吩咐管家,「天近黃昏,準備晚飯。」

  宋臨從衣襟裡掏出銀票遞過去,「見面禮。」

  「哦?」朱佑杭的眼神在銀票上溜了一圈,又繞到宋臨臉上,「多少兩?」

  「四千六百九十五兩。」

  「有零有整,不像是行賄啊。」朱佑杭鬆開他的手,在圈椅中坐下,「這是今晚在我家吃飯的飯錢?」

  「呃……就當飯錢吧。」

  「好。」朱佑杭朗聲吩咐門外小廝,「宋大人要吃四千六百九十五兩銀子的伙食,告訴廚房,用玉石爆鍋,紅燒瑪瑙,放珍珠調味,宋大人是蘇州人,愛吃甜食,那就擱些翡翠,西域回回上貢的鑽石滋味甘醇,給宋大人端來當零食。」

  宋臨就覺著小心肝「噌」、「噌」、「噌」往上飛竄,冷汗「唰」、「唰」、「唰」往下瘋淌,雙手死死揪住官袍又放開,留下兩個濕濕的巴掌印。

  「宋大人,」朱佑杭笑得和藹可親,「請坐。」

  你就不能不叫我「宋大人」?宋臨把椅子拖過來,想了想,「我……還是站著吧。」

  「嗯……我想起來了,」朱佑杭表現得恍然大悟,「後院有把東晉玄鐵獸柄劍,寒氣逼人削鐵如泥,可能值個三五十兩,要不然拿來給大人當黃瓜吃?」

  宋臨實在扛不住了,「砰」一頭跪倒,趴在地上咣咣磕響頭,「下官知錯了,尚書大人……」

  「不!是左侍郎大人!」

  完了!宋臨眼前一黑,徹底癱倒不起。

  「說!」朱佑杭執摺扇托起他下巴,「哪來這麼多錢?是不是受了賄又後悔了?」

  宋臨哭喪著臉,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全說了。

  朱佑杭皺眉,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摺扇,沙漏簌簌堆積,問:「你先受賄後查賬?」宋臨點頭,接著問:「他虧空了多少?」

  宋臨趕緊從袖子裡拽出賬本和記錄單,雙手捧著呈上去。

  記錄單上赫然寫著——九萬七千四百六十六兩三錢。

  「此人真乃國之棟樑!」朱佑杭把紙張往桌上一扔,「宋大人……」

  你能不能別叫我「宋大人」!!!

  朱佑杭摸摸他的頭頂,眼睛彎成了一條縫,「……你被古董商騙了,如果不出所料,那隻小樂偶最起碼價值八千兩,虧空數額的一成歸賬目監察官,這是規矩慣例。」

  宋臨腦袋「嗡」了一聲,「怎……麼辦?能不能……能不能還給他?」

  「不知道,也許能吧,要不你試試?」朱佑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遞給小廝,「涼了,換新茶,給宋大人的茶裡摻點安神靜心的中藥。」

  宋臨還沉浸在受賄裡,根本沒聽見,扯著朱佑杭衣服下襬,「尚書大人……」

  「是左侍郎大人。」朱佑杭笑著搖頭。

  宋臨使勁嚥了口唾沫,一副泫然欲涕的表情,「大人,那廝並非單獨來找小人的,還帶了好幾個,就算把錢還給他,把柄還是落下了。」

  「哦?宋大人居然還知道讓人抓住把柄了?請問,」朱佑杭靠著圈椅閉目養神,「宋大人打算如何處置那筆贓款?」

  宋臨抖著嘴唇,哆哆嗦嗦,一張口,牙齒先咬著了舌頭。

  「不說沒關係。」朱佑杭作勢要起身。

  宋臨急忙跪直身體,「我原本打算購置獸皮運往江南,聽說利息極其豐厚。」

  「嗯。」朱佑杭點頭稱讚,「宋大人眼光卓絕,不可多得之商才!為刑部官員尋求辦差機會不惜以身涉險,此等憂國憂民之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表。刑部大牢空得很,我早就承諾過,我可以額外徇私給你開間『天字房』。」

  「大人!」宋臨眼眶紅腫,眼瞅著淚水就要下來了。

  朱佑杭嘆氣,「獸皮買了嗎?」

  宋臨嗓子眼乾澀,無意識地搖頭。

  「那就買吧……」

  「啊?」

  「不過,要隱秘行事!這些錢退回去也於事無補,不如讓它實現你的皇商夢想。」

  「大人……」

  「起來吧。」雙手伸到他腋下抱起來,長長嘆息,「你什麼時候才能動機單純地來找我?天色不早了,餓嗎?」

  「嗯。」宋臨點頭。

  「今晚住在這裡。」

  宋臨嚇了一大跳,「不便打擾……」

  「哦?公子覺得事情解決了?」朱佑杭笑眯眯地指著賬本,「虧空了近十萬兩的賬本戶部會讓它入庫封存?」

  唉!不喊「宋大人」又改成「公子」了。

  「這種賬目是鐵證,公子明日是上交還是扣留?」朱佑杭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那個縣令賠了個小樂偶就把棘手難題拋給了公子,一旦事情敗露,承擔虧空後果的該是誰?」

  就算我要負責跟住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宋臨光敢想,沒敢說。

  正當此時,管家來報:「公子爺,飯菜準備好了,要擺上來嗎?」

  「嗯。」朱佑杭頷首,「佈置客房,熨燙衣服,宋公子今晚要住在這裡。」

  管家領命退下。宋臨耷拉著腦袋沒反駁。

  不一會兒,飯菜齊備,倆人對面而坐,朱佑杭把黴乾菜燒肉端到他面前,「你們蘇州的特色。」

  宋臨叉起肉塊塞進嘴裡,跟木偶似的嚼了兩下,什麼滋味都沒嘗出來。

  朱佑杭微不可聞地嘆息,「好了,不必擔心,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宋臨三兩口扒完了,朱佑杭看著好笑,慢條斯理地吃了顆蠶豆,宋臨乾坐著,愣是沒敢催。

  小半個時辰後,朱佑杭漱了口,洗了手,用涼毛巾擦了臉,然後起身拉宋臨,「拿著賬本。」

  宋臨跟算盤珠子似的,撥一下動一下,揣著賬本邊走邊問:「去哪兒?」

  「書房。」

  「去幹什麼?」

  倆人進了書房,朱佑杭指著硯台,「幫我磨墨。」自己在書櫃裡找了本空賬冊,「刺啦」把封面撕了,拿起薄如蟬翼的小片刀,極其精細地割開裝冊線。

  宋臨一邊磨墨,一邊疑惑不解地問:「這是干什麼?」

  「做假帳!」

  「啊?」宋臨目瞪口呆。心說:人不可貌相,這頭豬還有這能耐?

  朱佑杭提筆蘸墨,看宋臨在發呆,笑了起來,「你準備讓我一個人孤軍奮戰?」

  「我沒做過假賬。」宋臨訕笑,趴到書桌上,湊過去問:「你精通?」

  「精通?這是墮落!」朱佑杭逮住嘴唇啄了一下,宋臨臉通紅,立刻退回去,朱佑杭眨著眼睛笑說,「我在戶部跟假賬打交道,到了刑部還是跟它們打交道,無非就是謊報物價,增加支出項目,只要入賬出賬嚴絲合縫就毫無繁難之處。整修衙門,更換轎馬,驛站迎來送往……哪項不能光明正大地花銀子?這九萬多兩很容易就能消融進去。」

  宋臨死死捏緊拳頭,暗忱:這就是官場!這傢伙在官場混跡了十年,快成精了!不對不對!已經成精了!

  「我枉廢聖人教誨,違背道德良知,多年研讀聖賢書卻在煞費苦心為公子做此不法勾當瞞上欺下,公子不該有所獎勵?」

  「獎勵什麼?」宋臨不動聲色地往門口挪了挪。

  朱佑杭見其試圖逃跑,只得妥協,「天氣炎熱,幫我打扇。」

  宋臨頓時鬆了口氣,樂呵呵地展開摺扇輕輕地搖,問:「要不要喝茶,我幫你泡。」

  「好。」

  宋臨放下扇子跑去沏茶,遞給他,不接,就著手喝了一口,半天冒了一句,「燙了。」

  宋臨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可惜啊,人家沒看見,嘟囔:「愛喝不喝。」

  朱佑杭笑著側過頭來,「你今天真乖,讓我想起了紅袖添香,」一指香爐,「要不你也去添點兒?」

  宋臨大怒,豎著眉毛翻出裡衣袖子伸過去,「這是白袖,我添香是給死人上貢,你要樂意我立刻脫了官袍就去!」

  「剛誇你就故態重萌了。」朱佑杭懸腕疾書,「別跟我打岔,字寫錯了。」

  宋臨這個氣啊,到底誰跟誰說話?到底誰跟誰說話?

  月夜純靜,蟲蟻窸窣,燭光搖曳。朦朧的窗紙上印著兩個修長的身影,一個端坐桌前,一個輕搖摺扇,站著的常常俯身,坐著的時時頓首。

  光華流轉,悄無聲息。

  站著的情不自禁地說:「你……好像很溫柔。」

  坐著的失笑,「你才發現?我一直很溫柔。」

  站著的舉摺扇狠狠敲了一下,坐著的很「溫柔」地勾住他的脖子。

  晨光熹微中,朱佑杭劃斷舊賬本的裝線,取下封面,蒙在新賬本外面,穿上棉線,對宋臨微微一笑。

  「捏造完了?」

  朱佑杭引燃舊賬本,「嗯。我一夜沒睡,這場睡眠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宋臨嚇了一跳,「不好吧,怎麼說也是見不得光……」

  「胡扯!」江秋豎眉毛,「戶部官員貪污受賄天經地義!全天下盡人皆知!別學得小家子氣,叫人看不起!」

  宋臨大開眼界,喉嚨裡咕嚨了兩聲,半信半疑地開門,「江大人,這東西值多少錢?」

  江秋這輩子最煩這個——「俗不可耐!孔老夫子說:『珍玩無價!』」

  胡說八道!孔老夫子跟你似的成天想著玩物喪志?宋臨扯著嘴角倒了兩杯水,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唐三彩也要分三六九等,這玩意兒色澤灰暗,殘缺不全。仔細看,手裡的樂器居然是鑼,多俗!她怎麼就不弄架古琴彈彈?」

  江秋都懶得拿正眼瞧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彈琴的樂偶多了,這種大俗樂器的反而不可多得。知道什麼叫奇貨可居嗎?知道什麼叫物以稀為貴嗎?孤陋寡聞!再說,這是御用之物,凡品豈能相提並論?」

  一聽這番論調,宋臨當場決定——低於三千兩堅決不賣!

  這一整天,宋臨哪來的心思查賬?此人提著毛筆,絞盡腦汁為小樂偶制定了一整套物盡其用的綿延生利的詳盡的買賣綱目,具體步驟歸結如下:

  一、變賣樂偶,得利以四千兩為佳(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瞧見沒?宋大人就是典型代表。)

  二、請楊敬研代為購置獸皮,借羅讚的船隻運往江南。

  三、隨船附帶藕粉返京發售。叮囑叔祖即刻上京註冊,暫時先掛他老人家的名字,三年之後嘛……

  如此循環反覆,皇商之夢不遠矣!

  宋大人頓時陰霾散盡喜笑顏開。

  夕陽西垂,散衙時分,宋臨為掩人耳目,跟在大隊人馬屁股後頭退了出去。

  拐過牆角,宋臨加快腳步直奔古董鋪!

  進門把樂偶拍在桌上,老闆見是個六品官員,立刻誠惶誠恐,拱手作揖,「大人差遣,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臨行禮,「好說好說,老闆,瞧瞧這件寶貝,」捧起樂偶,嘖嘖出聲,「你給估個價。」

  老闆哆哆嗦嗦湊到跟前,對著昏黃的光線下死眼盯了半盞茶的工夫,偷眼瞧瞧宋臨,心潮澎湃嘴唇發顫,暗想:這東西等閒人家消受得起?這差毛子小小六品,能是正途得來的?別是私扣的貢品吧?

  老闆微微一笑,「小的眼拙,實難辨認,此物是大人家傳的?」

  宋臨恬不知恥地點頭,拐彎抹角開價錢:「本公子近日手頭拮据,正為籌措銀兩心神俱傷,若不為此怎肯辜負列祖列宗的囑託?唉……正缺四千銀子,老闆能否……」

  「四千?」老闆驚呼。

  宋臨心說:要還價了,低於三千兩,本公子立馬走人。

  真是沒想到——

  「成交!」老闆急忙直著嗓子沖裡屋喊:「孩兒他娘,快取四千兩的銀票!」

  宋臨目瞪口呆,傻了吧唧像木頭樁子一樣幹站著,等四張銀票一字排開攤在眼前時,宋大人在天地間忽忽悠悠飄飛不定的小魂小魄終於還竅了,一伸手狠狠掐在大腿上,疼得齜牙咧嘴,陰沉著臉摞了摞四張紙,腳步虛浮出門遠去。

  直到走出二里地,宋大人越想越窩火,一時沒忍住,扭頭直奔徐津住處,二話不說,直接開門見山:「徐兄,我請你吃山珍海味,什麼貴點什麼!」

  一聽有吃的,徐津比誰都來精神,「本公子知道哪兒有貴的!」連官服都沒換,拖著宋臨上大街。

  宋臨朝天大翻白眼,踉踉蹌蹌跟在後面哎哎直叫:「人員不齊,還缺幾個,你別急啊。」

  生拉活拽拐進羅贊家,徐津立刻陰雲密佈,靠著牆角冷笑連連。

  羅贊也是剛進門,還沒來得及換官服就被宋臨逮了出來。

  梁磊忒沒眼色,亦步亦趨跟著,羅贊衝他展顏一笑,梁磊一點兒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激靈靈猛打哆嗦。不過,此人皮糙肉厚,饒是如此嚴厲的警告,此人還是不遠不近地綴了來。

  四人往大街上一站,前三後一,齊刷刷一排官員(雖然品級小了點兒)外加一個豪華跟班,怎麼看怎麼突兀,過往人群莫名詫異紛紛繞行。

  徐津率領眾人溜躂了兩條街,坐進一家廣州館子,進門就喊:「先上兩斤燒刀子潤潤唇。」

  夥計驚得大汗淋漓,宋臨一巴掌把徐津推出老遠,對夥計賠笑:「你別聽他的,他是個荒郊野外的土包子,長這麼大就沒沾過一滴酒。」

  這謊扯得,也不怕天打雷劈!徐津明晃晃白了他一眼。

  宋臨坐下,羅贊坐在他左垂首,徐津片刻都沒遲疑,繞了半張桌子,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宋臨的右垂首。

  梁磊正好逮著個空檔,急忙往羅贊旁邊一歪。羅贊又展顏微笑,梁磊立刻縮手縮腳站起來,跑去跟徐津擠一條板凳了。

  宋臨用眼角餘光看著,表面裝得不動聲色,但是——一陣旋風般的悶笑橫掃整個胸腹,久久迴蕩連綿不絕啊~~

  夥計剛想報菜名,徐津抬手打斷,掉過臉來問宋臨:「博譽,你帶夠銀兩了嗎?」

  沒等宋臨開口,羅贊笑說:「克勤克儉,君子美德,斯文偶聚,盡興為佳,徐兄為何提起錢財這等大傷風雅之物?」

  徐津私底下狠狠踹了宋臨一腳,臉上卻笑著點頭,「羅兄教訓極是!小弟謹記在心!」

  羅贊也跟著客氣,「不敢當不敢當。」

  梁磊骨碌著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只覺著暗潮洶湧了,至於這潮從哪頭湧起的,他完全理不出頭緒。

  宋大人正經八百地瞧熱鬧,但是——打定主意絕不湊熱鬧,招手喚夥計來點菜,夥計慌忙伺候著:「小店今早到了只大龍蝦……」

  「海蝦肉老!」宋臨搶先打斷。

  「對!先上清蒸石斑,告訴大廚,要用蒜沫爆鍋,別圖省事改成蔥段,膽敢敷衍了事,本公子饒不了你!」徐津說完勾著梁磊的脖子,悄悄耳語,梁磊驚慌萬分,直挺挺跳起來,「不行!」

  羅贊嘴角噙笑,溜了徐津一眼,順便掃了梁磊一下,不巧,跟梁磊視線撞個正著,梁磊急忙垂下眼瞼,情不自禁打寒戰。

  羅贊喉嚨深處「哼」了一聲,弓膝蓋重重撞擊宋臨的大腿。

  那邊廂,徐津悄悄做口型罵梁磊:窩囊廢!然後一腳跺在宋臨腳背上,宋臨疼得直咧嘴,還不敢叫出聲。

  宋臨心說:我好不容易請回客,這是招誰惹誰了?受的這是哪門子的夾板氣?

  本朝兩大美食家齊齊到場,小夥計還能有英雄用武之地?不費吹灰之力,廣東名菜紛紛雲集,滿滿噹噹擺了一桌子。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軟拳棉腳大戰三百回合,當真是酣暢淋漓啊。

  宋臨兩邊討好,可又兩邊都不討好。

  梁磊一邊討好,可又討不了好。

  宋臨當場下定了決心——以後堅決不跟他倆一起吃飯!

  夜色籠罩,周圍聲漸輕悄,宋臨站起來結賬,夥計說:「三百零五兩七錢,七錢就算了。」

  羅贊皺眉,「這麼多?」

  「此言差矣!」徐津抬槓,「飛禽走獸,山珍海味,粵菜之貴世所共知。錢財乃身外之物,博譽一片至誠之情豈能用區區銀兩來衡量?公聆兄莫不是想把博譽歸入酒囊飯袋之流?」

  羅贊微笑,「徐兄有所不知……」

  宋臨沒給他機會,急匆匆打斷,掏錢打發了夥計,「二位不必為在下懸心,近日,小弟偶得款項……」

  羅贊徐津齊刷刷抬頭,一個怒視,一個讚許。「博譽……」倆人異口同聲,一愣,對視一眼,一個低頭,一個拖著梁磊打哈哈。

  宋臨對羅贊拱手,「羅兄,可否借用你的馬車和船隻?」

  「用來幹嗎?」羅贊站起來朝門口走,「事先聲明,如果是做生意,我堅決不借!」

  「我借!」徐津站起來,也朝門口走,「博譽,我連腳伕挑漢小廝僕從一起借給你!順便問一句,本錢夠嗎?不夠的話,我幫你墊上!我要是不夠,」一把將梁磊拽過來,「這兒還有個大財主!」

  梁磊瞧瞧羅贊陰沉的臉色,一舔嘴唇,愣是沒敢說話。

  宋臨深深一揖,「多謝各位。」

  四人魚貫出門,冷風一吹,瞬時分道揚鑣。

  夜露濃重,宋臨回了家,見楊敬研屋裡還亮著燈,宋臨跑去敲門。

  楊敬研正在算賬,一看來人,笑說:「宋兄,正想找你。」遞過銀子,「藕粉賣完了,比在蘇州高出十幾倍的利錢,共三十三兩四錢,外加十四個銅板,這是賬目。」

  「不用查不用查,我還信不過楊兄嗎?」反手拴門,掏銀票,壓低聲音說:「能否請楊兄幫點小忙?」

  「但說無妨。」

  「這裡有四千五百兩銀子,全部購置獸皮運往江南……」

  楊敬研突然站起來,抓起銀票就往宋臨衣領裡塞,「宋兄,時任官員做大宗買賣是革職查辦的重罪!宋兄難道不知道?」

  「啊?」宋臨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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