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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死,死臣要君!》第14章
☆、第十三章 你跳我跳大家跳

  小白深知,雖然現在只有自己與景明在一起,但武君陽與另一人怕是就在暗處監視著這書院,如何在武君陽的眼皮底下將景明送到另一個人手上還不被發現,簡直就只能靠運氣。

  這麼想著,小白更加後悔為了給景明澆盆涼水而帶他脫離戰圈。

  不過,無論怎樣,他們離開書院總是那兩方人的共同期望。至於能遇到誰,這就不是小白說的算了。

  然而,他們首先遇到的,竟是楚子墨!這個時候,他終於來尋半路被劫去的新娘了。景明看到他那張笑臉的一瞬間,恨得幾乎能把牙咬碎,連把他拆骨喝血的心都有了!他竟還能笑!竟還有臉笑!這個畜生!

  小白演技不錯,在委屈得眼睛通紅、身子直抖的景明旁邊顯得尤其的忠心耿耿。對楚子墨卻沒好臉色:「你怎麼搞的,現在才來!」

  楚子墨一向是個演技派,從善如流,隨口扯了句:「不小心遭了暗算。少主還好吧?」

  少主?哈,少主!天殺的的畜生!我要把你剁成肉餡包成狗不理!蒸了炸!炸了煮!煮了熬!熬成渣!磨成粉!化成灰!然後,和了水做成人再來一瓶!

  景明一步一個腳印的狠狠地走,想像著腳下踩得是楚子墨的臉,可那人正悠閒自在的在他旁邊晃,景明無論如何也難忍下去,不過他無論怎麼做都太難看了,現在最好的應對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景明從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想擁有踐踏一切的力量,殺人的慾望啃食著他的理智,卻也只能恨著默念忍字訣。

  變動只發生在一瞬之間,驚覺自己被誰攜在了懷裡向前飛掠,景明抬手就向著那張可恨的臉摑去。他用盡了全力,打得楚子墨一愣,身後小白就追了上來。

  只見他匆忙轉身向著小白隔空拍了一掌,看似隨意只是一時招架的招數,卻見小白腳下空頓,摀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秉修!」

  武君陽終於看出來了,他萬萬想不到,宋秉修只是用了一層障眼法,就把自己糊弄了過去!原來他早就出現了!只用了一張人皮面具,就大搖大擺的擺了自己一道!當下心中不知是怒是悔,眼中也只有那一人了,直直向著他衝了過去。

  宋秉修對他是連一眼都欠奉,更別說應承,帶著景明迅速的掠走。

  飛速的移動,景明的臉被風吹得發麻,腦子嗡嗡的難以思考,這人不是楚子墨,是宋秉修?!對,對了,想救自己的一直是宋秉修,楚子墨不過是在遠遠的看著,看著自己沉沉浮浮自救無門,看著自己跌跌撞撞出盡洋相,從來都沒有插手的打算。

  可,為什麼招惹我?我看起來很好玩是不是?可以打發時間是不是?沒意思了還可以拍拍手作壁上觀是不是?混賬!王八蛋!狗娘養的!

  宋秉修覺得懷裡的孩子在顫抖,忙摟得緊些,繼續順著預定的路線趕去。

  小嘍囉們早就被甩掉,武君陽見只有自己能追上他不免後悔,當年的宋秉修還不如自己,他從來都最討厭練功,不是有什麼堅定的信念如何支撐到如今這樣?

  可為什麼他不殺了自己?如今自己所求的,也不過是能死在他的手下,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秉修!如果你恨我,就殺了我!求你,不要再離開!」

  而前面的人影卻毫無停頓,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大順,一會兒咱們要假裝從懸崖上跳下去,你抓緊老爹。」

  景明抬頭仰望著這個一臉楚子墨的狗德行卻自稱爹的人,再次體會到那種一頭搶死也死不瞑目的感覺,這,這個人絕對是那個深情款款的古老爹!

  正如老爹所言,前方就有一處懸崖,跳下去摔不死的絕對是有練過的。宋秉修終於停下來,為了加重他要帶著兒子跳崖摔死的真實感,他還有一段感人肺腑的台詞要講,務必將武君陽忽悠得七葷八素才好。

  他說:「夠了!武君陽!你背叛我在先,欺辱我在後,我逃命十餘年,尚不能擺脫你,如今竟連累這孩子也遭你毒手!我能力有限,終不能救他出來,罷了!我養大的我帶走,我們寧可死,也不落到你的手上!」

  說罷,一掌將衝過來的武君陽打得吐血,轉身跳下懸崖。等武君陽再次衝到懸崖邊朝下看時,人已落得沒了影子。

  當然是沒影的,因為影子同人一起鑽到了懸崖下方不遠的一個洞中。宋秉修靠著洞壁坐下,扭頭沖景明笑。

  景明見不得他的臉,指指外面,道:「好像有人跟著跳下去了。」

  「......」

  「你沒想到他會跟著跳吧?」

  宋秉修看起來很容易騙。景明暗歎一口氣道:「騙你的。」

  誰知他剛說完,就真的看見外面掉下了個東西,看那掠過的虛影的顏色,當是武君陽無誤。

  「這次是真的了。」

  「摔不死!」

  「可他想死。」

  「......」

  最後,宋秉修以去補一刀的理由同意下去看看,吩咐了景明一定要等到他上來,才拿了一把匕首用以插到石縫中緩衝下墜時的衝力,帶著景明的憂愁下去了。

  景明看他不愧是個練過的,只用一把匕首就能跟吸在峭壁上似的,完全沒有要殉情的架勢,才安心縮回洞裡想自己的。

  他自己的事就沒頭緒多了,不過,他一想,就總少不了楚子墨。錯手打了宋秉修之後,他就冷靜了許多。

  發現,知道那天正大光明來要帶自己走的,騙了自己空歡喜一場的是宋秉修以後,自己不但沒把對他的恨意轉移到宋秉修身上,反而更加怨恨楚子墨。這怎麼看都說明了自己不管愛恨都只死盯住他一個,像難纏的小鬼一樣,令人厭煩。

  不管他做過什麼,對不起自己多少,自己還是低他一等,到了他面前,喜歡上了的自己總是帶著一種祈求的姿態,即使能對著他的臉扇耳光,也像是拿著他的虧欠在要求償還,太賤了!

  景明突然想,自己當初怎麼就喜歡了他?明明一開始很討厭他假的很明顯的虛偽,可後來卻在他那種你是皇上你是天的態度中慢慢地虛榮起來,然後他就默默地,聽自己胡說八道,看自己胡攪蠻纏,再然後,就那麼喜歡上了表面上像在包容著其實心裡卻在吐槽著的他。

  如果,如果穿過來的不是這個身體,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這世上,除了夢中,不會有如果。景明在入夢的前一刻還這麼想著。

  醒來的時候,宋秉修已經回來了,確切的說,他是被宋秉修晃醒的。景明揉了揉眼,問:「你回來了,他怎麼樣?」

  可能武君陽的情況不太好,宋秉修沒有什麼精神的樣子,淡淡的回道:「沒事。」

  「能帶我下去嗎?他現在應該需要人看著吧?」

  「下面會有人搜,我帶你上去。」

  宋秉修這麼平淡,景明有些拿捏不好具體的情況,但顯然,他現在不應該添麻煩,最好是乖乖的聽話。

  此時天已黑透了,正是跑路的好時段,宋秉修竟不知何時已經在洞口掛好了攀登用的繩子。景明看了看腳下,深幽幽黑漆漆的一片,忙主動抱住宋秉修的脖子把自己掛好,他實在沒自信能僅憑一根繩子就爬上去。

  宋秉修僵著身子,拽著繩子在景明的腰上繞了一圈繫了兩個死結,道:「我先上去,然後再拉你。」

  景明看了他一眼,問:「武君陽很不好是不是?」不然,宋秉修怎麼一副內力不濟的樣子?

  只見他胡亂點一下頭就出了洞,向上爬去。景明歎氣,這是何必。

  下去的時候,沒感覺離上面有多遠,上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竟這麼遠,不過景明全憑著那根繩就是了,權當自己是一桶水。

  天黑得沒有月亮,山中又頗為涼爽,景明望著幽幽的樹影,哆嗦了一記。宋秉修將繩子收好,不死不活的道:「走吧。」

  景明見他心情不好,上前扯了他手,一來權作安慰,二來天太黑,山路不好走。到這時,二人終於有些溫馨的樣子,相攜著朝山下去了。

  如果景明知道真正的宋秉修還在那懸崖下為武君陽療傷,他八成會轉身結結實實的再跳一回崖。

  可如他自己想的那樣,這世上,除了夢中,不會有如果。

  終於逃出生天,景明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現在他和他以為是宋秉修其實是楚子墨的同伴正喬裝改扮成客商,在景明的全力要求下,二人成為了藥販子。

  既然是藥販子,自然要去整點藥在身上裝裝門面,少爺景明在老爺楚子墨去後面看貨的時候,悄悄的咨詢白鬍子大夫:什麼東西它最容易墮胎?

  大夫眼皮都不抬的答:「砒霜。」

  景明抖了抖嘴角,繼續問:「那不太容易的呢?」

  大夫瞥了他一眼,答:「甘草。」

  景明臉都綠了,不如叫他去吃糖得了!可人家是一招鮮吃遍天,總不能真去吃砒霜,景明也只能好脾氣的道:「我就是家裡要做這一行,需要多瞭解瞭解,您給我多說點。」

  畢竟是個主顧,大夫終於開了金口:「雄黃、巴豆、天山雪蓮、山參、番瀉葉、紅花、肉桂、桃仁......」

  他辟里啪啦說得很快,景明忙默默記住。那邊老大夫說完,開始教育:「小伙子,做人要慎重,當一家之主更要慎重!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景明怕一會兒老爺出來會聽到,忙做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問:「那保胎的呢?」

  老大夫一愣,哈哈大笑:「好小子,原來是怕你家娘子誤服啊!你聽好了,這保胎的有川芎、歸身、白芍、兔絲子、姜活、黃岑、甘草......」

  景明心內奸笑,甘草!果然,差點就被蒙了。怕這老頭嘴賤,把他這事兒給抖露出來,景明忙摳了一塊銀子給他,道:「老先生好心,我在家不受父兄們待見,娘子有喜一事還需隱瞞,萬望老先生不要讓我父親知曉。」

  那老先生果然好心,掩了銀子閉了眼點頭,表示收人錢財□這事兒,他熟!一定辦得妥妥的!

  景明安心了,又轉到藥房去勾搭小夥計。

  他又摳了一塊銀子,小夥計也表示消災那事兒,他熟!絕對妥妥的!景明就這麼得了一小包墮胎藥,心裡終於安生了。

  回春堂這回的主顧很爽利,絕對是個做大生意的,眼裡沒錢,掌櫃的笑開了花,指揮著夥計們幫著裝貨,懷裡揣著的銀票甭提多暖心了!

  楚子墨老爺看了眼自己轉了圈回來顯然比之前開心了的景明,皺了皺眉,決定以後嚴加看管。

  中藥挺好的,溫和宜人無副作用,是您墮胎流產的必備良藥!可惜,不太方便。

  景明揣了兩天的藥,愣是沒找到機會把它熬成汁兒!急得都想生吃了。

  萬幸,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天,楚老爺和景少爺住到了悅來客棧。這是一個好地方,發生過好多的事兒,不過那些傳說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悅來客棧有一項十分人性化的服務:代您煎藥。

  景明趁老爺午睡,顛顛兒的去找了個機靈的小二,仔細嚴肅的吩咐了這麼個煎藥的事兒,其德行簡直就像背著老爹刷卡的二世祖。

  小二答應的很利索,頭點得快掉了才將這個要求嚴格的主顧送走,進到廚房熟練的點火上料兌水扇風,等小爐子上的火候穩定了,扔了扇子拍拍手該幹嘛幹嘛去了。

  景明在自己房裡緊張的轉來轉去,要不是那小二堅持要自己回房等著,他一定會親自去看著。

  就這麼緊張了近兩個時辰,他開始害怕吃過之後反應太大沒法遮掩。突然,敲門聲響起,直把他嚇得一抖,反應過來後又忙奔到門口去開門。

  來的卻不是小二,老爺終於睡醒,來找少爺敘話了。景明扶著門,完全沒有要把人讓進來的意思,訕笑道:「我不舒服,想休息。」

  「客官,您的藥好了。」

  「......」

  「你生病了?」老爺現出一臉擔憂。

  景明感動的點點頭,反正一會兒喝了之後,不病也得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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