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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死,死臣要君!》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豬肉粽子

  趁著他正得意,那麼想著的楚子墨也那麼做了,景明只閉上眼,任他演夠溫柔,念夠蜜語,道:「回去再做。」

  楚子墨只得把攬著他肩膀的手收回來,摸摸臉,無奈道:「好。」

  這一好,便好到了晚上,正趕上太陽公公下山,可以安歇了。楚子墨給景明拾掇妥當,起身披了件袍子出了門。

  「稟主子,那邊情況不太妙。」

  「說。」

  「主子和王爺走後,太后撿了本折子,內容是告發王爺有謀逆之心,太后大怒,訓斥了皇帝沒有體統。」

  「皇帝那邊?」

  「皇帝回宮以後,把能砸的全砸了。說,說定要扒了王爺的皮。」

  楚子墨低低笑了一聲,道:「你且回去罷。」

  皇帝雖發了宏願,卻幾天沒動靜,不光景明,連楚子墨都納悶了,這陣子景明沒少在皇帝面前晃,小模樣一次比一次得瑟,皇帝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次比一次淡定,最後卻是景明耐不住天熱,不去找抽了。

  景明不去,宋景軒竟然來了,這真真是個奇事。

  宋景軒第一次去靜心軒,連太后都驚動了,不畏烈日的前來看兩兄弟鬥毆。鬥毆沒見著,卻見著了兄友弟恭,皇帝甚至還對著楚子墨叫了一聲皇嫂。

  武君陽頓時樂了,大大的誇獎了皇帝一番。

  景明也很開心,舉止越發跳脫。皇帝擔心的叫了一聲,勸景明還是注意些肚子裡的孩子。

  「什麼?!」這是皇太后。

  「......」這是景明。

  接下來,皇帝招來太醫,太醫開了保胎藥,皇帝為了皇家的新血脈愈發的高興,太后因了事實的打擊似喜似愁,景明一臉困乏,楚子墨垂著眼皮。

  為了保證孕夫的生活質量,閒雜人等迅速退散,景明主動將腕子交給楚子墨,他不相信那個太醫。

  楚子墨把著把著出神了,景明恨不得咬他一口,抽回腕子滿臉厭惡的問:「真的假的?」

  真的,楚子墨不敢說,假的,楚子墨不敢騙,心裡是喜歡的,可那人一臉厭惡,他若不想,他若不想,就,就依了他,不要吧。

  楚子墨走神走了太久,景明賞了他兩巴掌才算回過神,回過神就見景明通紅了臉恨恨的看著他吼:「有了?!真的?!你他娘的!老子明明吃了那些藥怎麼還會有!是你!是你又把藥換了是不是?!你他娘的!」

  那些藥,哪些藥?吃了就不會有嗎?他一直在吃嗎?

  楚子墨站起身向外走,在門口停了一停,道:「現在知道還不晚,墮掉就是了。」

  景明望著關上的門,有種衝上去砸爛他的臉的衝動,計劃生育有什麼了!老古董!

  計劃生育破產了,景明很煩躁,想想挺著肚子的年月,景明更加煩躁,楚子墨見了他那表情,十回有九回會說:「墮了不就行了。」剩下一回是「唉。」景明的煩躁飆到極致,滿屋子亂轉。

  楚子墨看不下去,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做。」

  楚子墨手中的書一摔,去他娘的,不過了!

  完事以後景明終於安穩了,抱著肚子睡得很是香甜。等到醒來,又開始新一輪的煩躁,楚子墨等到他煩到快自虐的時候,便上去把人按倒。

  這樣的日子過得人筋疲力竭,可景明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看著要病倒,楚子墨終於真心實意的鬆了口,摟著剛舒坦了快要睡著的景明道:「墮了吧。」

  誰知景明卻哭了,抽抽噎噎的說:「不能墮,有了就不能墮,我欠了的,不能不還。」

  欠誰的,不言自明,楚子墨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還以為他寧肯熬著也不願墮胎是為了自己,可他現在,心裡又怎麼會有自己的位置?緊了緊懷裡的人,至少,孩子是他的。

  第二天,楚子墨請了上示,帶著景明出宮排解排解煩躁。景明掀開車簾子看了熱鬧的集市,扭頭扎進車裡,道:「頭疼。」

  的確,人多的地方不適合排解,看山看水才是正解,二人轉戰風景區,京城附近,水不好找,山倒是有,不過不高,也不見得人少,往往從前有座山,山裡就會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就會有香火,香火一鼎盛,就人聲鼎沸了。

  景明實在受不了,楚子墨當機立斷,駕了車鑽到什麼不知名的林子裡去了。辟邪說,要有條小溪,所以二人走了一段路,很幸運的發現了一條小溪流。

  景明甩了鞋襪,要跳進去,被楚子墨一把抓住摁倒,忙綻開笑容道:「我現在一點也不煩了。」

  「我很煩。」

  「我不下去了。」

  「那你好好待著,我下去。」

  「......」

  景明靠著樹坐著,眼巴巴的看著楚子墨挽了褲腿在水裡踱來踱去,陽光從上斜照下來,不知道是水反射還是人反射,很刺眼,景明卻挪不開眼。

  然後景明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很迅速的跨越了十個月,很輕鬆的生下了個兒子,楚子墨很開心,抱著皺的紅通通的小嬰兒笑得刺眼,然後宋秉修來了,看都沒看他,對著楚子墨說:「好了,上路吧。」

  楚子墨還是很開心,那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完成了畢生所願的滿足,也不看景明,接過宋秉修手裡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別,別,啊~~~!」

  景明終於睜開眼,楚子墨正向這邊走過來,後面空地上不知何時架起的鍋裡魚湯滾滾。

  「怎麼了?」

  景明抹著眼淚,哈哈笑道:「熏到我了。」

  楚子墨像沒聽到一般,扯了人起來,拉到小溪邊濕了帕子拍他臉上。景明剛想抗議就感受到涼氣透過臉上的皮膚沁到心裡去,立刻安靜了。

  他在那裡來回濕了幾遍帕子玩,這邊楚子墨已然喝飽了,慢條斯理的晾著一碗魚湯。景明扭頭看他那個賢惠的樣子,高興了,走回來十分豪氣的端起碗咕嘟咕嘟全喝了。

  楚子墨很滿意,天還很早,合該在這裡歇個小覺。所以他向後一躺,掀起衣擺蓋住臉,道:「別亂跑,我睡會兒。」

  他睡了多久,景明就想了多久,很平靜的想,一點也沒有煩躁,那些煩躁似乎都跟著那個夢、那聲驚吼遠去了。景明想的是,要不要跑呢?結論是:他要死就去死好了,瘋子就算是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等楚子墨醒了,現帶著景明去了附近的老農家還了鍋。景明思考著問:「你把我扔下,跑來這裡借了鍋,為了喝魚湯?」

  「你也喝了。」

  「嗯,燉的不錯。」他要死就去死好了!

  景明因為懷孕的原因,越來越好伺候,楚子墨也就越來越怠慢,景明倒是想折騰些花樣,奈何懶骨頭抗議,只得心裡念著「他要死就去死好了」,臉上懊惱著。

  這天,景明和楚子墨在喝太后吩咐的好東西粳米粥,喝了兩口,景明砸吧砸吧嘴說:「我想喝魚湯,要山裡的小溪裡的魚燉的。」

  「不行。」

  「吩咐膳房熬魚湯,本王要喝,現在就喝。」

  「......」

  就是這樣,王妃始終沒有王爺大,王妃的「不行」等於放屁。

  等魚湯上來,景明剛聞到味兒,就抿了嘴,皺了眉,接著「哇哇哇」的把好東西粳米粥全吐了。楚子墨一臉惋惜,邊拍人邊喝湯,做都做了,不能浪費。

  讓他娘的去死吧!

  皇帝聽說了這個事情,抑鬱很久的的心豁然開朗,興致勃勃的在第二天去看望皇兄,還帶了據說很受孕婦喜歡的酸梅湯。

  進了屋,剛讓李公公端出來,話還沒說,安王妃就急忙跪下謝恩,伸手搶了碗,兩口見了底。皇帝只好假笑兩聲,道:「皇嫂好急的性子。」

  等皇帝走了,景明笑,道:「我還真想嘗嘗。」楚子墨酸的牙都要倒了,這只酸不甜的酸梅湯他還想嘗嘗!

  掰過臉來,在他嘴裡攪了一圈,問:「嘗出味兒來了麼?」

  景明臉都綠了,扭頭吐去了。這便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楚子墨暗爽。

  這樣的日子過一陣子便沒了,因為景明不再吐了,可他卻更加麻煩了。

  楚子墨沒事就問他:「你為什麼不困?」他明明記得,上次這貨困得要死要活,十分省事,也很可愛。

  景明瞪著溜圓的眼珠子答:「我想吃肉。」

  好吧,他們連共同語言都沒了。楚子墨決定到外面去看書,景明看著他走出去,繼續敲著桌子想肉。

  粽子節來的時候,景明比平時更加興奮,一定要跟楚子墨打賭他會包粽子,而楚子墨一定要賭他不會,結果很明顯,這種強制性的賭約,竟然是楚子墨贏了。

  楚子墨看著殘破的粽葉驚恐不已,無奈在景明閃閃發光的眼神下,蹲下拿了新的粽葉開始包。景明一邊吃用來當餡料的棗子,一邊納悶:「為什麼不試試其他餡子?」

  沒人理他,景明繼續:「譬如,豬肉。」

  楚子墨再次驚恐了,抽了張粽葉遞給他,道:「如果你能包出來,何況豬肉。」

  景明立刻吐出一個棗核,問:「難道狗肉也行?」

  「不行!」

  算了,豬肉就豬肉。膳房的同志們為了景明忙的人仰馬翻,景明評價:「沒用的東西,看看你們王妃!」

  楚子墨裝作沒聽見,繼續包他的。

  等到要吃的時候,突然就多了很多人來探望景明,連皇帝也來討了兩個豬肉的。景明很開心,發動大家勸王妃吃一個。

  其實主要是他在勸,他說:「這裡面可包含了我深深的情意,你真的不吃麼?」

  宋秉修望著豬肉粽子,情深萬分。武君陽咬了一口,跟風:「是啊,也包含了我深深的情意啊。」

  皇帝握著豬肉粽子,糾結萬分。武君陽再加一句:「秉修~!」

  景明放下手裡托著的粽子,正色對武君陽說:「你是故意的吧。」

  武君陽繼續嚼粽子:「故意什麼?」

  「故意讓他吃醋。」景明很大膽的拿指頭戳了當今聖上。

  當今聖上被戳的很欣喜,目光炯炯有神的望過來,武君陽一噎,反應過來立刻抱了茶杯喝水。景明微笑,心情總算緩解一些。

  最終,楚子墨始終是沒有吃那飽含情意的豬肉粽,這件事被景明記掛了很久,甚至曾為了它哭打胡鬧,其行狀簡直像發現了楚子墨背著他在外面養小,委屈程度可見一斑。

  楚子墨也奇怪,自己怎麼就硬是別著不依了他。自那天帶了他出去遛了一圈,他便安分許多,不用時時刻刻注意著,說話只是沒頭緒,也沒了話中帶刺什麼的,心裡頭認了的感覺。這麼想著,楚子墨倒有些欣喜,八成是認了自己了,所以,自己才這麼別著他麼?照自己的脾氣,就是這樣了。

  隨著楚子墨的心情愈發的好,景明的心情愈發的不好,還常常哭,他越哭楚子墨哄得越舒坦,這說明什麼,說明景明的依賴性被他鍛煉出來了,鍛煉回到嬰幼兒時期。

  皇帝與皇太后和太上皇的事情,在景明不聞不問一心哭鬧的這段時間,正欣欣向榮的發展著,快從家破人亡進行到國破家亡的階段了,很是喜人。

  一天,楚子墨心情很好的提到他們,景明在習慣性的問完「那是誰」之後興奮了,揚言要助君一臂之力。

  被楚子墨一句:「別折騰了,真是國破了可怎麼好。」給氣哭了,哭過來哭過去,楚子墨沒法,又說,「破就破了,讓他破。」

  景明及時止住了,問:「真的嗎?」楚子墨一看他那明顯開心的臉,立刻後悔了,嚴肅道,「假的。」

  遂,接著哭。之後楚子墨再也不提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了,可一轉眼,人沒了。

  楚子墨找到太后那裡,太后一臉魂不守舍,端茶的宮人說,王爺跟著太上皇去御花園了。楚子墨趕到御花園,太上皇一臉魂不守舍,澆花的宮人說,王爺去開導皇帝了。楚子墨咬牙,他是開導還是勸死呢!趕到上書房,皇帝一臉魂不守舍,李公公說,王爺回了。

  楚子墨一口氣憋著,也回了,門,踹開,裡面的人抱著肚子張著嘴,就是沒發聲,看嘴型是個「啊」。一口氣就這麼洩了,上去倒了杯水給他,問:「去搗什麼亂了?」

  景明察言觀色,見警報解除,忙得意一笑:「什麼搗亂,我是去做好事的,他們這三角戀亂的委實過了,我勸他們都剃度出家去,逢年過節的還能聚一起和和樂樂的講講經。」

  楚子墨的火,噌的又上來了,也不管他的大肚子,將人一扔,吼道:「胡鬧!皇帝也就算了,怪不得你的那兩個親爹是那副模樣,哪有親兒子勸老子出家的!你也真的忍心,往他們心口上戳刀子!真是,混賬!」

  景明張張嘴,眼見著是要哭,任是楚子墨被他練了這許久,還是頂不住他這一招,可這麼嚴重的事,哪裡就因為他哭了就算了,遂一甩袖子,扭頭走了。

  景明已經哭出慣性了,就算是見人走了,也放棄了哭腔,那眼淚還是滾下來了,抬手一抹,閉眼喃喃:「還不是為了你。」

  □心窩的刀子,潑出去的水,傷心之下,武君陽、宋秉修,連著皇帝那邊都靜了下來。楚子墨出了靜心軒也不打算回去,除非景明認錯出來給二老寬心。他把這話叫小太監帶給景明,自己也不出宮回家,就在靜心軒旁邊的宮殿拾掇出一間房子住了,等景明過兩天來認錯。

  他這麼著是因為他看透了景明,這許久景明早就離不了他。就說平時,早上起來他到門口伸個懶腰景明就得哭一上午,何況憋他個幾天不見。

  然而這麼一天一天的,竟就過去了十來天了,小太監天天來報,不哭也不鬧,該吃吃該睡睡,可老實了。

  楚子墨怒了,感情那一天三哭,純粹是哭給他看的!小沒良心的,早知道是個白眼狼,親爹都能為了玩兒去打擊,何況他這個位居三線的!

  等過了二十來天,楚子墨不怒了,只剩心涼,跟著天氣似的,越來越涼,他怎麼就那麼多眼淚拿來演戲呢,真是為了玩兒連命都拼上了。

  先前太醫說,王爺不能這麼哭了,再哭下去怕是不好。所以他一哭,他什麼都依了,只一個豬肉粽子不能提,因為他終究是沒吃。

  早知道,早知道不在他身邊能給他這毛病斷根,早就給他撇下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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